不如来碗孟婆汤-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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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寒被她的情绪所染,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风无涯又牵起池寒的手,步调轻快地踩着路上镶嵌的半透明鹅卵石,走着走着,忽而转头,冲身旁女子眨眨眼睛,满脸狡黠:“诶命命你说,王上她们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不等对方开口,她又自顾自地恶意揣测道:“会不会……在做一些那个那个的事情额呵呵……诶诶我开玩笑的,疼疼……”
司命大人毫不留情地拧住某人的耳朵。花丛小道上,留下一路的嚎叫声。
十殿宗庙。
某处殿房里传出瓷器碎地的清脆响声。画面转到殿内,正面对面坐着两人,而花白头发的男人似是被什么激怒,神色有些狰狞。只见他一掌拍在茶几上,怒喝道:“你说什么?!”
对面,依旧淡然喝着茶的红衣女子挑眉瞥了他一眼,语调轻慢:“三长老你耳朵不好使了么,我说——这个冥王,我不想当了。”
“你!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好不容易扶你登上王位,到头来你说不当就不当了么!”男人气极,脸色都发青了:“而且,这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么?我可是你外公啊!你这不孝儿孙,扶不起的阿斗!!”
“我自小就是如此,您又不是不知……哦对了,我小时候还喊你死老头来着。”姬兰看了眼面前好似快要吐血的人,妖娆一笑:“还是把阎幽找回来吧。”
“这怎么可以?!”三长老瞪目喝道。
“如何不可以?”忽然门外传来一道男人声音,浑厚有力,暗藏威慑。
姬兰顿了一下,而后冷嗤一声自顾自端起茶盏。对面的三长老却是骇然怔住,有些不敢置信,等看清了来人,脸色霎时转白。
只见一个高挑身影迈进门,藏青色长袍,银白色长发。是一个不甚年轻眉目却依然英挺俊逸的男子,风度翩翩气势凛然。一双紫色眼睛里带着内敛的锋芒,细看倒是与阎幽有几分神似。
三长老站起身,已经面如土色,微颤的音色里带着些惧意:“苍桀……你,你回来了……”
一旁的姬兰倒是不甚在意地饮了口茶水,冲那男人道:“老头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这几百年不见,还以为你已经仙逝了。”
叫做苍桀的男人神色一变,竖起眉头:“臭丫头说什么呢!我可是你爹!”
姬兰送去一个风情的白眼,而后悠悠然起身。她明白,这个男人回来了,事情也就可以解决了。
等终于处理完了这一切,从宗庙后殿里走出来时,她望着周遭灰蒙蒙的景色,心头忽而一派轻松,又莫名有些怅然。
呵……这可不像自己。
她扬起嘴角,自嘲地笑笑,而后甩了甩衣袖,晃悠悠地登上渡船过了*河,走出域界大门。从结界里出来正要御风离去,却见到前边老牌坊下倚着个熟人,俏生生立在雾里,身形有些单薄。
“你来干什么。”她走过来,挑眉问。
“不放心。”杞袖站起身,简简单单地回答了这三个字,语调也是清淡。
姬兰听了却不领情,冷冷嗤笑一声,“呵,放心,我已经把冥王之位归还了。”
“你怎么浑身都是刺。”杞袖皱眉,环臂于胸前,直视她的眼睛:“我是担心你,所以才跟来。”
这句话说得认真,又或许是此时气氛过于微妙,以至于姬兰心底有那么一瞬的触动。然而下一刻,她却是笑得恣意:“担心我?你当我是谁?区区小事而已,还不足以让我介怀。难不成你还以为我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她语调不屑,也不知为何,此刻心头忽而有些生气,“话说回来,我如今不当这个冥王了,准备回荒渊。这下子你开心了。”
“你什么意思。”面前女子目光变得凌厉。
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竟有些无理取闹,就好似想要激怒对方一样:“不要装了,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为了让我放弃阎幽,还不惜假意向我表白。呵,牺牲够大的。”
“你真这么想?”杞袖眼里划过明显的失望,清冷的音色里也似压抑着愠怒。
姬兰撇开脸,忽然气弱了不少。平息下来,这才惊觉自己竟像是在同这人闹别扭。而面前女子紧抿着唇,不发一言,脸色也不好看。
以前她们不是没吵过架,可今日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姬兰一时间有些不自在,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就这么在冷风里干站了会儿,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对面人竟洒然转身,衣袂飘飘地就撇下自己向远处走去了。
这是果真是生气了?她挑眉:“喂,小气鬼,你去哪里?”
“去鬼市喝花酒。”本以为对方会不理她,没想那人步子顿了顿,侧头回了一句。而后,瞥过来的余光里竟带着冷冷的挑衅:“要一起么?”
呵……“怕你不成?”姬兰眯起凤目,快步跟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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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兰:(看了眼只有两人的小雅间,怒)这就是你所谓的喝花酒吗!!花在哪里?!!
杞袖:我眼前,不就有一朵美艳夺目的花么。
姬兰愣了片刻:(////)哼,你以为说些好听的就能哄骗我开心了?当我是那些天真少女么……
杞袖面无表情地夹起那朵胡萝卜花:喏,你看,这朵的确是雕得很美,没骗你。
姬兰:……
杞袖:有哪里不对么。
姬兰:(#‵′)我呵呵你一脸!!!!
第92章 九十二终了
二、冥王的私人厨娘
虽然没有太阳和月亮,但阴间也有白天黑夜之分,只不过这里的白天,就好似阳间的某个下雨的傍晚,昏黄暗淡,总是叫人莫名地阴郁。
孟晚烟不喜欢这里,即便已经住在这里很久很久,慢慢适应这里常年的阴冷了。可她始终怀念那金色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还有春暖花开时,漫山遍野的绚烂颜色。
而此时她正端着雕花镶玉的檀木托盘,走在长长的回廊里。精致的食盒中飘出诱人的气味,渗入了风中,却是久久不能消散。孟晚烟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你,以后便负责我的晚膳。”毫无温度的声音回响在耳际。
那年,娇美女子跪在冥王大殿上,脸色苍白,“不,我不要留在这里!”她看了眼大殿两边站立的面貌凶狞的鬼差,摇摇头,眼睛里满是惊恐怯弱:“冥王,求你让我见见他吧。”
暗红色的地毯从她膝下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层层石阶上。
宝座上的女人凤目微眯。她慢慢起身,一步一步走下石阶,黑色凤袍拂过那雕刻在石面上的繁复纹案,最后出现在她低着头的视野里。
头顶上方传来威严冰冷的声音:“抬头,看着我。”
白皙纤长的手指轻抬起她的下巴,微凉的触感叫她不由一颤。那女人强迫她抬起头与她对视,紫色的眸子里深邃如幽潭,“刚刚,你说什么?”
淡淡的龙涎香飘入鼻息,孟晚烟就这么仰着脸,咬了咬唇,说道:“冥王在上,民女请求能等到茗锦阳寿尽时与他一起投胎转世,来世再结尘缘。”
“呵,再结尘缘?”冥王殿下勾起嘴角,语调戏谑而冰冷:“你二人已再无可能。”
孟晚烟怔住,慢慢睁大的眸中映着女人冷艳的面容,只听对方又道:“你看看自己,与那些鬼魂有何不同。”说着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微微用力,把她的脸侧向殿门口。殿外,有几个新来的鬼魂还在等候审判。孟晚烟看着他们与自己不同的半透明的身体,瞳孔骤缩。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着,眼中泛起水雾。阎幽放开她,悠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双手交叠与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神色凄然的女子,冷声:“你的茗锦哥哥会在阳间好好活着直到他阳寿耗尽,而你,已经被本王重塑不死身,脱离了六道轮回,将永远留在这里……做我的人。”
“不……不行!”孟晚烟骤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眸子。
“不愿意?”阎幽眉梢轻挑,嘴角的弧度变得残忍:“这样的话——你念着的那人就会生生世世受折磨,永远不得善终。”
“你!原来你竟是这种人!”孟晚烟惊怒交加,一滴泪水涌出眼眶滴落在暗红地毯上,晕开。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就要嫁给他了呀,如今却要永远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么……不!
她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怯惧,转而变得怨恨,含泪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轻易玩弄别人生死,连她转世为人的资格也剥夺了!
“为什么……”面前的女人俯下身,在孟晚烟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薄唇轻启,吐气如兰:“若是我说喜欢你的汤,你信么。”
……
夜风微凉,牵起衣角,吹散飘远的思绪。
呵,喜欢我的汤……你这万恶的魔鬼。
走在长廊里的白衣女子脚步顿了顿,端着托盘的手慢慢收紧。檐角的浮灯光华漫洒,女子的容颜在这光晕里美得不真实,眼中却是一片冰寒肃杀。
红漆的柱子由近及远重重叠叠,长廊的尽头,就是溯宸宫,冥王居住的地方。
溯宸宫前有一片花田,红色的曼莎珠华似乎开得比忘川河两岸的任何一处都要艳丽耀眼,血色蔓延,似燃烧不绝的火焰。然而这一片火,却把它身后巍峨的宫殿衬得阴冷了。
有一层白色的烟雾缠绕在地面上,掩映住了青石板上雕琢的花纹,殿前六根盘龙石柱边各漂浮着一盏宫灯,蓝白色的光线拢在门口静立的两个侍女身上,她们面容清秀,却没有血色。从雕花窗棂里透出的光也是蓝白色的,和入夜后冥界其他地方红红黄黄的灯火不一样,这里从内而外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叫人厌恶。
孟晚烟端着托盘绕过花田,停在宫殿前,微微蹙了眉。门口的侍女见到来人,一齐朝她欠了欠身,低眉道:“孟大人。”随后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便都会意,如往常那般轻轻拉开门,等她进去了再合上。
“嗯。”
孟晚烟淡淡地点头,抬步走进宫殿里。
宽敞得有些空旷的殿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冥王殿下沐浴后换了身花青色长袍侧卧在软榻上,一手执着书卷,另一只手撑着下颚,广袖滑下,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藕臂。柔亮如波浪的墨发披散在肩头,有几缕垂下,拂在细嫩的颈项上。
低眉阅卷的人少了几分威严凌厉,在此刻显得慵懒而恬静,仿佛一只被顺了毛的狮子,正舒服地眯眼小憩。
闻见檀香里渗入一丝别样的气味,榻上的人没有抬头,唇边却荡开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浅浅,稍纵即逝。孟晚烟走过来,把食盒放到案台上,打开。食物香味顿时扩散蔓延,奇妙诱人的味道叫人忍不住要去猜想今晚的菜色。那头的冥王殿下终于难以再维持无动于衷的模样,放下书,徐步走到案前坐下。
“这道菜以前没见你做过。”阎幽看见今日异常丰富的菜色,微微诧异。执筷夹起一片粉色如花瓣的东西放入口中,细嚼之下觉得甜糯清香,像是桃花揉入面粉中制成的,可吃完后,舌尖却会留下细微的酸涩,唇齿间残香依旧,若苦微甜,可谓奇妙。“这道菜可有名字?”心情还不错,冥王殿下便开口问道。
“桃花依旧。”孟晚烟淡然回答,眼里闪过一丝挑衅:“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我做这道菜,是为了思念茗锦。”
阎幽抬头看她,凤目微眯:“是么。以后不要做这道菜了,本王不喜欢。”
“哦?那就难办了,因为我做的饭菜,都满含此情。”孟晚烟忽而勾唇,笑颜无邪。末了她还耐心地讲解:“比如这道同心饼,这道好合汤,这道相思卷,都是我在念着他的时候想出的菜色。”说完看见对方暗沉下来的眸子,笑意加深:“呵呵,对了,王上最喜欢的那道蟹肉羹,还是茗锦亲手教我做的。”
“那你就做新的。”冥王殿下放下筷子,面色不善。
“恐怕不能令王上如愿了,属下在这常年阴暗幽冷的地方实在没有灵感来创出新的菜式。”
啧啧,这恶劣的语句,这有恃无恐的调子……眼前容貌清绝的人,还是当年初来这里时目光里透着惊恐可怜的女子么。
阎幽直起身子,冷冷看着她,“你这是因为今日的事情生我的气吧。”说着身子向前倾,语气变得有些玩味:“阿孟,你在做饭的时候会不会想在饭菜里下毒?”
“想。”那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的诚实真是叫人不舒服。”
“那便不要问。”
阎幽不说话了,沉沉地盯着她半晌,忽而退开身,眉宇舒展开来。孟晚烟在别人面前都是淡然温和,优雅有礼,到了她这里就成了炸了毛的猫,总是一脸防备地亮出锋利的爪子;动不动就反唇相讥,冷言冷语,句句带刺。偏偏自己还拿她没办法啊。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阎幽眼底划过一抹苦涩的情绪,快得恍如错觉。而这个“以前”,指的是什么时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呵,什么时候你才能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一顿饭。”她轻声道。
“我现在就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地为你做这些,换得他在人间安好。”端坐案几另一头的女子漠然回答。
阎幽眸光一暗,终是深吸了口气,广袖一挥,道:“你走吧。”
“多谢王上。”孟晚烟闻言起身,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丝毫留恋,仿佛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哼,给我甩脸色就罢了,还跑得这么快。”殿门关合的声音响起,坐在案前的冥王殿下闭上眼,努力平复下胸口的起伏,俊美的脸上结起一层寒霜,在心里咬牙切齿道:这胆大包天的女人……真是顽固不化……简直讨厌死了!这般想着,她越发觉得气结难消,随手拿起根筷子甩出去,却听见那头传来声惨叫——
“哎呀!是谁惹得咱威严得体气度不凡的王上生气啦?”花容月貌的判官大人捂着头,捡起那根象牙筷子走过来,“啧啧,还到了扔筷子的地步。”
某人黑着脸不说话。
风无涯见她如此,也都猜到了。笑着在她对面坐下,“嗯,今日菜色不错啊,不介意我来蹭饭吧?”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将那筷子在自个的袍子上擦擦,就伸向那几盘还冒着热气的菜肴,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