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亚平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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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雯等着我整理思绪继续说下去。“他说他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希望我这个唯一的子女能继承他与妈妈当初一起打拼出来的家业。”我摇了摇头，“这句话是无法打动我的，但他却从口袋中拿出了妈妈的遗书。”
小雯再也无法掩饰她的讶异，“什么？你妈妈的遗书？不是因为意外而过世吗？”
想到妈妈，我的眼泪簌簌流下，小雯怜爱地抚着我的脸庞。“妈妈说她知道她无法留住爸爸的心，但在她走之前，我是她在世上最放心不下的人。她要董事长以后无论有多少个孩子，都一定要把辛苦打拼出来的公司只留给我一个人。她说以我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把公司带上另一层楼。”
“再后来父亲拿出一叠文件，说妈妈把一切都想好了，我的未来、教育计划等等都在她逝世一个月后透过邮件寄到他的公司，所以妈妈不是…不是死于意外。”
“他希望我能看在他遵守了妈妈的遗愿的份上，替他信守这个约定。”我摇了摇头，“当时我的心情很乱很复杂，但直觉告诉我国内是个我没法扎根的地方，除了童年的因素，还因为你也在这里。为了让他死了我跟他回国的那条心，我告诉他我是同性恋。”
“当时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无论我是怎么样的人，我都是他的女儿，他永远爱护的女儿。”
“但你还是没法原谅叔叔吧？你还是没法称呼他一声‘爸爸’。”
“嗯，我还是办不到，即使妈妈是死于自杀，他还是最大的导火线。”我苦涩地说。
两人沉默良久，小雯俯卧着再度紧抱着我说，“无论如何，我很高兴你愿意放下成见跟叔叔回来。”
我笑了笑，“其实我并没有马上跟他回来，律师楼那方面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回来前我也不让他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但我猜他是知道的。”我像小孩子般笑了。“我的小秘书一定会跟他说我在整理行李。”
“你的小秘书？”小雯吃味问道，我笑开了怀，“男的，还是个挺帅气的亚洲小伙，其实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少臭美了好不好？”小雯笑着拿枕头打我。
“董事长就是有办法让他人替他效忠，我之前还以为我竟然能那么幸运找到一个尽心尽力的好秘书。”我无奈的说。
“他是叔叔安插的人？为了方便看着你？”小雯问，我点点头。
“你离开美国后，那他不就失业了？”小雯问。
“董事长自会有安排吧！他也说让我不必担心，他还说希望我能放下成见陪董事长走过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我顿了顿，“劝我回国的时候，他还提到了你。”
“我？他知道我是谁？都说了什么？”小雯好奇地问道。
“你认为在我的贴身秘书面前我还有隐私吗？他说如果还爱着她的话，就去找她。不要再逃避，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轻柔地抚着小雯的头发。“所以我才会回来，虽然我知道迟早一定会碰到你。”
小雯笑了笑，“记得替我感谢他。”
我皱了皱眉头，“说完我这里的事，那你跟你家人怎么办？”
小雯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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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一辈子的幸福，到底如何衡量？ 。。。
隔天早上起床时，子杉已不在。拾起她扔在一旁的汗衫，小雯埋头闻了衣服的味道， 独个儿傻笑。和煦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使房间看起来很温暖。四下环顾，房间的摆设还是她一贯的简约作风。装得满满的CD架摆在房内最显眼的地方，她还是喜欢听音乐。
小雯翻了翻CD架，上头摆着她俩都喜欢的Travis，Alanis Morissette，Coldplay和Muse，还有数不清的摇滚乐专辑。墙上挂了维纳斯的画，他们俩所共同喜欢的艺术品。
她还是五年前的她，一点都没变。
梳洗一番后，小雯未踏出房门就闻到香喷喷的煎蛋饼味。
“你的厨艺还是那么好啊！”小雯从后抱着陈子杉，还亲了下她的颈后。“谢谢你的赞美，但你还是必须帮我切水果。”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笑了笑，真的好帅。
“为什么桌上摆了那么多文件？”小雯指着桌上成堆的文件夹问道。“噢，是今天开会前必须读完的资料。”子杉边烤面包边答。“什么？开一次会要读这么多资料？你整晚没睡？ ”小雯问道。
“没办法，我是插班生。看过我的学历但不知道我是皇太子的人在背后叫我空降部队，还有一些人以为我爸包了个怪怪的二奶。”子杉笑着说。
“一定很辛苦吧！”小雯心疼地说，“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努力完成。”子杉耸耸肩。
“还好你聪明，都能应付吧？”小雯关切地问，“如果你给我加油打气当然能应付了。”子杉笑着说。“但要怎么加油打气呢？热吻吗？”子杉把嘴凑到她面前。
“当然。。想得美了！”小雯开玩笑地把她推开，“什么？我不管！一定要！”
他俩就在厨房里追逐起来，幸福洋溢着整个房子。
“哈！被我逮到了吧？你完蛋了！”子杉故意扮出一幅坏人的样子，“还不献出你的香吻？”见小雯只顾着笑个不停，“那我就上咯！”小雯期待地闭上了眼，但是子杉却选择挠她痒痒，小雯不停娇笑，“不要，stop，stop！”小雯花枝摇摆的模样让子杉看呆了。
“怎么了？”小雯坐直身子看着她。“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的好美。” 子杉有点呆愣但却诚实无比的说，小雯笑了笑，主动把嘴唇凑上去。
“我爱你，Let’s stay together。”
“嗯，我也爱你。”
吃过早饭后，我开车送小雯回家换衣服上班，她在饭桌与车上已将昨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我，说完后她重重舒了口气，我握着她的左手抬起亲吻，俩人互望着沉默了好一阵子，不是因为沉痛，而是清楚了解这是被卷入风眼前我俩最后的平静时刻，外头的飚风暴雨逐渐成形，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挺过去，但我愿意努力尝试。
原本打算等她一起上班，但秘书打电话来说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我了请我快点到。小雯朝我宠溺地笑说，“去吧！”然后给了我一个悠长缠绵的离别吻，推开车门走向大门，我坐在车里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才依依不舍离开。
一抵达公司，就看见黄秘书在我的专用停车位等我，一脸焦急。停好车下来，我拿着公事包皱眉听完导致她惶然失措的原因，眉头皱得更深了。“告诉李总，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请他稍晚再来。如果他不愿意离去的话，就请他到会客室稍等，好好招待。”我在电梯里沉声吩咐。
“陈总，可能之前我没说清楚，这位李总不是年纪较轻的那位，而是李氏集团的老董事长，他…的脸色不是很好，或许…或许您至少应该与他简短见个面。”黄秘书委婉的说。
要来的一定会来，我考虑了一会儿后，点头表示答应，吩咐她再将会议推迟半小时。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即看见沙发上坐着一名六十余岁的先生，其双目炯炯看起来还挺硬朗的，只是眼底下的那团青紫无法掩盖昨晚的折腾。
“李叔叔您好。”我礼貌地伸出手，他用力回握眼光上下打量我。“请问您想喝咖啡还是茶？”我继续小心翼翼地与他客套。
“茶吧！”他的声音低沉，予人不怒而威的感觉，不愧是在高位上坐了很久的人。在等待黄秘书的时候，我俩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小雯的爸爸是长辈，让他先发话是身为小辈的我唯一能做到的尊重，虽然我知道接下来无论他要求我做些什么我都必须让他失望了。
“废话不多说，我今天来是要你离开小雯。”李叔叔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小雯从小就是在这种威严管教下长大的吧？
我静静望着他，仍不作声。
“你必须表个态。”见我不作声，他竟然放缓了语气，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办法离开她。”我诚实的说。
“这世上没有谁没办法离开谁。”他说。
“您也知道，小雯曾经尝试与我分开五年，但我俩发现这根本行不通。我知道您无法接受也没法理解我们的爱情，但我爱您女儿，我真的很爱小雯，我有信心也有能力让她幸福。”我诚挚的说。
李叔叔摇了摇头说，“你们在一起就会出现太多的流言蜚语，如何幸福得起来？”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小雯也不会介意…”我的话被他生生打断，“不在乎？那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了，小雯顶着曾经是同性恋的身分，你让她怎么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他沉声质问。
“您的顾虑很周全，但也白费力气。”我平静地说。见他要开口反驳，我抬起手示意他让我继续说，“我了解您身为父母的顾虑，世间太多悲欢离合，谁也没办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您替小雯的未来而担心那绝对是天下父母心，都是为子女着想。”顿了顿续说，“但如小雯昨晚告诉您的，我和她五年前就相爱了，当时的我们在您眼中也许就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胡作非为，而不太成熟的两人在面对家人的压力后也轻易垮了，但那是五年前的我们。”
“你想说的是？”李叔叔的目光饱含探究。
“五年后的今天，我俩在事业上都算成功，接触这么多复杂的人与事，思想也变得更成熟。或许在您的眼中我俩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但我们其实已经不是，我俩都能撑起一片天，掌握许多人的生计，这些担子背后所需承担的压力不必说您也比我们清楚，就这点来说，我们已具备独立作出正确判断的能力。”我缓缓地说。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李叔叔反驳。
“在爱情前糊涂些有什么不好呢？我俩的感情不是交易，而是真心真意的接纳一个人，不设防地让她进驻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痴心甚至傻气地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我俩只需要简单的一隅快乐。其他的时候我们才用理智一起来抵抗外来的阻力与困难。”我平静地说。
“可你们都是女的呀！”李叔叔叹口气。
“我明白您的忧虑，但请您相信我有能力保护好小雯，这点我能保证。”我十分郑重地说。“当初为了不让您失望痛心，小雯选择了伤害自己、我们的感情以成全您的期盼。分开了五年，俩人即使身在地球的各一端但相爱的心却从未远离过。如果分开五年的考验仍无法向您证明我对小雯的情意，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在一起，让您亲眼验证小雯会无比幸福。”
李叔叔闻言还是摇头说，“不行，如果失败了，赔上的赌注就是小雯一辈子的名声与幸福。”
一辈子太遥远，太多未知，而更接近生命尽头的睿智老人或许比我们了解“一辈子”的含义。他们经历好几十年的波折，得到过许多也失去了不少，而一些人学会了豁达从容，一些人却愈发拽紧手里所有。
我了解李叔叔的立场，他想握紧手中与小雯联系着的那条绳子，看见她往危险地带闯时希望能及时拉她一把。那是一种期盼，期望女儿能走在平坦幸福的道路上，而不是挣扎于披荆斩棘中。
但他们或许不经意遗忘了一点，任何人的人生其实都不会一直是平坦舒畅的康庄大道，而这些所谓平坦的道路，有时反倒成了荆棘的化身，正如此刻，对于我和小雯来说，父母的关爱却让我们身处漩涡之中。
我们不贪心，追求的仅是在重重的困难中，让深爱着的对方还是能感受到浅浅淡淡的幸福，这就够了。
但是用心良苦的父母却无法明白。
我与李叔叔的会谈很快就结束，他让我无论如何尽快离开他的宝贝女儿，我回说我办不到，除非小雯主动放手。
立场不同，无论怎么转圜，始终还是站在针锋相对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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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赴汤蹈火的红烧鲍翅 。。。
另一边厢，小雯到了公司才重新开机，竟发现李妈妈从昨晚到现在已打了三十余通未接电话。
“妈，是我。昨晚电话关机，我现在才看到你打的电话。”小雯抱歉的说。
“一起吃午饭谈谈吧！”妈妈的鼻音好重，小雯又感到万分愧疚了。
抵达李妈妈最喜欢的日本餐馆时，她早坐在那里等她了，风韵犹存的精致容颜愈发衬托其用化妆品欲盖弥彰的红肿双目，昨晚应该哭得非常伤心。
“对不起，路上塞车所以来迟了。”小雯忙不迭的说，“没关系，我替你点了你喜欢的荞麦面。”妈妈非常仔细地观察她，让小雯有点不自在。
“妈，你还好吗？爸爸怎么样了？”小雯低头小声道。
“我还是无法接受，更别说你爸了。你走后，他整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早上也很早就去上班了，似乎不想与任何人说话。”妈妈忧虑地说。
“对不起，妈，我…”小雯欲言又止，“还好我没有高血压或心脏病，不然昨晚就给你吓死了。”妈妈埋怨地说。
“你不生我的气吗？”小雯抬头不安的问，“当然生气了！但是我真搞不懂，两个女人…”妈妈看了看小雯，“难道不能做好姐妹吗？为什么会要。。。？”
“在一起吗？”小雯把妈妈不敢说出口的话接完，“应该就像你和爸爸吧！你能想象一天不和他生活在一起吗？”
妈妈摇了摇头。
“就是那种，当你看着她，你知道就是她了的感觉。Forever is in her eyes。”小雯坚定地说。
妈妈皱起了眉头，“但是你不怕别人的闲言闲语吗？毕竟你爸爸是有头有脸的人啊！”妈妈紧握着小雯的手，“小雯，不要这样，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我可以帮你慢慢找，啊？”
“妈，对不起。我已经答应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开她了，我要信守诺言。”
“你昨晚不是说你们已经分手五年了吗？”妈妈困惑的问，“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我现在很幸福。”小雯瞧瞧妈妈的神色，补充道，“虽然爸爸可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但我还是爱他，还有你和哥哥。”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是吧？”妈妈丧气地说，小雯抱歉点头。
当晚与哥哥共进的晚餐也是一样，气氛非常沉重。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脑子坏了？”小雯的哥哥李钧生气地说，“哥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继续撒谎，过着全是谎言的人生。”小雯今天不停地道歉，口水都快干了。
“都已经骗了这么多年，继续说下去就这么难吗？”李钧的样子快杀人了。
“我们谈点别的好吗？爸爸还好吗？”小雯最担心的还是爸爸，“快死了！心痛死了却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子。”李钧不耐烦地说。
“要替我好好照顾爸爸，记得提醒他三餐要定时，累了就休息，胃不舒服就要说，还得定时吃药。”小雯担心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