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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绣春刀天高地远任我行作者:李写意-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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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一天都呆不得了!
  三声梆子响,悲苦呜咽起。“身轻不惮路迢遥,心忙只恐人惊觉。魄散魂消,魄散魂消,红尘误了武陵年少……”
  在堂会上,韩旷点了一出林冲夜奔。
  我在后院堵住小师弟,东林和阉党,哪个都不是张好饼,这潭浑水,小师弟到底掺了多深进去?
  “听说你们最近得了笔大财,分我一半。要不然,我就把你的故事,变成戏,在衙门口说去!”我威胁小师弟。
  他一连无辜的看着我,“什么财,没有的事!”
  我看着他清白的眸子,瞬间就明白,这小子让人给卖了!
  一定有人在里面拿了好处,但却不是他。
  究竟是什么好处?
  是杀了魏忠贤的卖命钱?还是放了魏忠贤的买命钱?无论哪一种,都如同烧红的火炭一样,拿不得的!
  这傻小子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正要细细跟他分辨,却听见后面有树枝踏断的声音。
  猛的回身,谁?!
  一个黑黝黝的人影,自后面缓缓的走了出来。
  我眼神微凝,是他。
  赵靖忠。
  “我当是谁。原来是赵公公。”我嬉笑着抱了抱拳。如今魏忠贤倒台,这东厂的督工,气势也大不如前了。
  他很意外,“你认得我?”
  我笑了,“这北京城上下,如今谁还不认得你赵公公?”
  一股杀意从他身上迸出来,大概是我的不恭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挑战。
  五指微张,凝练称爪,直击面门而来,我见着拆招,跟他过了几手。赵靖忠的下手极其阴狠,都对着肾脉,下身而来,走的是让人断子绝孙的招式。
  小师弟面色惶急,跃跃欲试。
  赵靖忠一个撩阴爪直笨我下身强击,我转身不及,侧身委顿。他的手指戳中我腰间的笛子。上好的紫竹笛子瞬间被他抓了个稀烂,他这是下了死手!
  我的杀意被他击了出来。
  此处不是跟他对战的好地方,可他竟然步步相逼,那我也不妨一战!
  没想到赵靖忠一击不成立刻远遁,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哟,功夫不错啊。”仿佛刚才的过招,都是功夫考量一般。
  耳畔传来前堂隐约的斗酒声。再三的提醒我,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
  我心痛的大喊,“这,这可是我家传的笛子,是我娘……”
  话音未落,赵靖忠顺手砸过一锭银子,5两雪花纹银,兖州府印。
  我眉开眼笑的,“谢赏了!”
  赵靖忠露出一个鄙视的笑容,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小师弟跟着也走了,我待要上前拦着他,却被班主哭爹喊娘的拦着,说武生的腰扭了,让我上去翻那美猴王的八十一个筋斗。
  是啊,要是没有这手本事,班主又怎能容我到今天?!
  赵靖忠,他为何对我有杀意……
  我换好衣服,在台上一面翻跟头,一面苦苦思索着。
  
    ☆、张白鹭

  官老爷们的夜宴,总是通宵达旦。
  他们在台下喝着,笑着,吐着。我就要一直在台上翻跟头,翻不完的跟头。等我头晕目眩的下来,小师弟和卢剑星都不见了踪迹。
  我背着长刀行走在无人的长街上,三更已过,月残露重。
  今夜,就是拼着大闹锦衣卫,我也要把小师弟弄出来。如今的京师,已经变成一口吃人的陷阱,生生的等着活吞了他!
  哒哒哒,背后马蹄轻响,一个高踞在马背上的身影破开重重夜雾,直冲我来。
  赵靖忠,又是他!
  我攥紧手中的长刃,此刻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赵靖忠笑眯眯端坐在马背上,“丁修,我要请你杀一个人。”
  “呦,公公这是要杀谁呀?”
  “北镇抚司,小旗官,靳一川。”赵靖忠淡淡的说。
  “谁?!”我怒喝。
  赵靖忠的杀意毫不遮掩的迸发了出来,而就在此时,我却意识到,这是我的一个机会!
  我愤怒的质问他,“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师弟吗?”
  赵靖忠毫不遮掩他的轻视,“就你这样的人,还管什么师门情谊?”
  我仿佛被他的态度刺激到了,“当然!靳一川可是我的至爱亲朋,骨肉兄弟。杀他——”我看了赵靖忠一眼,“得加钱!”
  他一副早已料到样子,从褡裢里摸出一个包裹扔了过来,“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说完,仿佛我是一滩腐臭的狗屎一样,冷哼了一声,策马而去。
  我拿着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一阵寒风吹过,却恍然发现,冷汗湿透了内里的衣衫。
  赵靖忠要杀小师弟!
  这个该死的阉宦要杀我的小师弟!!!
  怒火和惊恐交杂的在心里来回穿插。我愤怒他竟然敢对我小师弟下手,但却更担心小师弟会出事。
  唯一庆幸的是,今天他找到我,也许就不会再安排别人去对他下黑手,至少今夜,小师弟尚能安眠。
  我赶回到戏班的宿地。小柳儿竟然破天荒没有被韩旷留宿,正在院子里吃烤红薯,见到我,还张罗着一起吃。
  此刻我哪里有心吃烤红薯,匆匆回到房间,摸出全副装备,谨慎的从头到尾检查起来。
  赵靖忠已然铤而走险,明天就是背水一战。
  这战,我不能输!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开坊时分,直奔医馆而去。
  走到门口,小柳拦住了我,缠着非要我陪他去吃王麻子家的羊杂汤。我甩他不开,又不欲声张,只能假装同意。
  小柳开心的跟着我往外走。
  到了平安里外面,小柳呵着手说,“修哥,你这是打算离开京城了吧……”
  我心念一动,却没打算跟他说实话,“还没个打算。”
  小柳摇摇头,“修哥,你不信我,我不怪你。都是戏子无情,咱们之间,原本也没什么情分。”
  我说,“小柳……”
  可小柳飞快的打断了我,“可是修哥,昨天你在台上翻跟头,我去韩大人那桌子上陪酒。我听见他们说,再过三天就是验证魏忠贤尸首的时刻。这么多年滚江湖,这魏忠贤的尸首查验还要三天断案,看来不会是个小事。如果你此行跟这件事有关,那可要小心了!小柳没有别的本事,就今天,请你吃一碗羊汤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
  这几个月相处,有时候是我关照他,有时候是他照顾我。当中的是是非非,也难以分清。他最后这么个要求,我不能拒绝。
  我们并肩来到王麻子羊汤铺子,点了两碗大份的羊杂,就着芝麻饼慢慢的吃着。
  小柳一面啃大饼,那眼泪一滴滴砸进羊汤里,再化开分不清。
  我用手指轻轻擦掉他的眼泪,他哽咽的说,“修哥,以后,咱们还能再见么?”
  我笑着说,“当然。等我找到小师弟,一起安置好师父,就回来找你啊。”
  他笑了,眼睛里更多的眼泪冲了下来,“好啊。修哥别忘了小柳儿。”
  我喝干最后一口汤,挥挥手,往城郊走去。
  白鹭医馆。
  里面有个老大夫,叫做张白鹭。
  我走到医馆门口,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冲出来,几乎一头钻进我的怀里,她一面道歉一面问,“您来看病么?我爹不在。”
  说着就要送客,我一把支在门上,推开她往里走,“没关系啊,我可以等。”
  小姑娘气急了,跳脚道,“您怎么能往里闯呢。我还有事要出去呢!”
  我坐在树下的小茶几旁,“张嫣儿姑娘,你能有什么急事啊?找人?找靳一川?”
  她楞了,“你,你怎么知道。你认识靳大哥?”
  “靳大哥?”我冷笑了一下,“你倒叫得到亲切。你真的认识靳一川吗?”
  小姑娘毫不设防,“我认识的。他总来找我爹看病。”
  我摇头笑了笑,就这么个傻丫头,居然把我那师弟迷得神魂颠倒,“我是他师哥,我在这里等他。”
  才说完这句话,小姑娘眼圈儿就红了,“可靳大哥要离开京城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她,“不要紧,他会回来的。”
  “真的?!”小姑娘眼睛亮了起来。
  嗯,只要你还在这儿,他总要回来再看一眼,再问一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看着小姑娘瞬间放心的样子,我内心咆哮着一只丑陋的怪兽,那个怪兽留着腥臭的口涎,想一口把小姑娘撕开,化作漫天血雨。
  小姑娘不懂我的杀意澎湃,她歪着头问,“那,您要不要吃点什么,家里还有韭菜和猪肉,我包点饺子给你吧……”
  我眼中的世界正在泛起淡淡的血红色,就听见耳畔一声暴喝,“嫣儿,进屋去!”
  张白鹭,白鹭医馆的主人,回来了。
  小姑娘很听他爹的话,立刻转身进屋。我明明可以拦着她,却任由她从我身边溜走。
  呵呵,老虎从来不会害怕兔子跑远,这医馆里一老一弱,我犯不着紧张。
  没想到,那张白鹭看见小姑娘进了房间,竟然向我走来,他森然的问,“你是谁?”完全不是往日和善的模样。
  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向我慢慢走来的家伙,却不提防,他蓦得抽出一把峨嵋刺!
  张白鹭竟然有功夫在身。
  张白鹭的功夫,很差。
  只两下,就被我打翻在地。
  这个家伙不仅功夫差劲,性子更是弱。
  我抽出刀,在他脖颈上架了一下,他就慌慌张张的说,“大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私闯民宅。告诉你,我乃东厂番役,你还不速速离去!”
  听到这句话,我的手不由一紧。
  番役是东厂的走狗,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有,拿着东厂的线桩红利,给东厂传递着各种小道消息,让东厂办事无往不利。同时,他们也是东厂门下最为营营役役的走狗,无数的惨案和冤情,都是他们一手捏造的。
  张白鹭是番役,他是赵靖忠的人!
  不,我否决了这个猜测。如果他是赵靖忠的人,就凭小师弟现在被他女儿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就算给他一杯鹤顶红,恐怕也会一口气喝干了。
  赵靖忠又何必绕着弯的找到我呢。
  “番役?你是哪位领班的门下?”我问他,顺便松开手,还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衣领。
  他见我果然怕了,立刻得意起来,“我可是跟着魏四姑娘的。”
  一个魏字,让我瞬间明白,他是魏忠贤那边的人。小师弟是杀了魏忠贤的人。想到这里,我笑着对他说,“原来,是张大人,得罪了!”
  刀锋一横,擦过他的脖颈。
  他的脖颈侧面喷出三尺高的血花,霎时交代了性命!
 
    ☆、兄弟刃

  张姑娘哭着冲了出来,扑在她爹的身上哭。我那沾满血的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顺,这个纤细稚嫩的脖颈,就会如出芽的□一般,凋落在我的刀锋之下。
  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爹?为什么?”
  为什么?
  我冷笑着,如弑神杀佛的罗刹,“他是官,我是贼。我不杀他,还留着过年吗?”
  “我爹不是官,我爹是个医生。”她愤怒喊着。
  老子倒成了天底下唯一的恶人了,我看着小丫头皂白分明的眼神,那里面有委屈有愤怒有哀伤,却没有一丝丝作伪。
  我用刀尖轻轻挑开张白鹭的衣襟,在里面翻找。小丫头一面抽噎,一面呆呆的看着我。
  在他的衣襟最里面,有一个木制的挂牌,上面有东厂监造的字样,背面就铭刻着张白鹭的名字。
  我挑着腰牌的绳子,拎到小丫头的眼前。
  她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反反复复的看着这个腰牌,“怎么会?!怎么会呢!我爹是个医生啊,我爹是个医生啊……”
  看来她确实不知道他爹的身份。也是,当东厂密探这件事,换成我,也不会跟家人说。
  戏里说,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要想活得久,还是要管好这张嘴。
  “啊!!!!”小丫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木牌,抱着她爹,发出了受伤幼狼一样的惨嚎。
  这可不行,我还要在这里等着小师弟呢,她这么乱喊,会先引来邻里和捕快的。我侧过刀背,狠狠的斩在她的后颈,一下子就把她敲晕过去。
  小院重归安静。
  我把小丫头丢到房间里,甚至还有时间把张医生的尸体拖到他常坐的茶几旁,摆好姿势,等待他慢慢变得僵硬。
  天色渐渐转暗,催更鼓还没有响起。
  我坐在房间里,喝着从张白鹭柜台里翻出来的药酒,紧一口慢一口的抿着。
  小院的房门早已经让我掩好,整整一个下午,无一个人过来。害我白白担心,看来这个白鹭医馆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啊,亏小师弟整天往这里跑。
  我侧头看了看,那小丫头就昏在我身边,脸上干涸的泪水弄得整张脸跟个花猫似的。就这么个臭丫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把我小师弟迷城那样!我愤愤的想,她有什么好?
  想着生气,我又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大概是吃痛,小姑娘皱着眉头,在昏睡中蜷缩起来。
  呸,我扯过她的衣襟,用力过大,竟然扯破了她的外衫,狠狠的擤了擤鼻涕。臭丫头,呸!
  我想过一了百了的杀了她。
  可在动手的那一瞬,我犹豫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为了这个臭丫头,小师弟会跟我彻底翻脸。
  而这个底线,是我一直极力回避的,我不想小师弟真的恨我,以往虽然我总捉弄他,他会气呼呼的跑掉,可第二天,他总是自己屁颠屁颠的回来,继续跟我练武。
  唯有一次,我杀了他养了半年的兔子炖肉吃,他足有3天没跟我说话,到底是我在师父面前给他陪了不是,他才又跟我说话。
  可如今,如果我杀了张姑娘,我总觉得他大概30年也不会跟我说话。再说师父又不在了,就算我想跟他赔不是,也没有人说和了。
  几番犹豫,我终于还是放过这个臭丫头。只要小师弟跟我走,我就饶过她!
  “吱呀”,院门被人推开。
  此刻,外面已经响起了鼓楼催门的声音,一千响之后,就是城门关闭之时。
  “张姑娘?”小师弟的声音响了起来。
  暮色下,夜风徐徐吹过。淡淡的血腥气在庭院中缓缓散开。
  “出来!”他轻喝。
  还挺机警的么,我内心有点高兴。但转头又失落起来,催门鼓响了这么久,他居然不忙着跑路,还在这里试探,他就这么在乎这个小丫头?!
  灵机一动,我解开衣服的长襟,抱着衣饰不整的张姑娘出去,“师弟,你的眼光不错,这个姑娘不错。很润!”
  他看着我,眼珠子一点点转成赤红,“放开!”
  “你放开她!!!!”他嘶吼起来。
  杀意!
  小师弟对我有了杀意!
  那一瞬,我压抑了数日的怒意被瞬间点燃,“和师哥动手,你打得过我么?本来还想留着你慢慢来的,可惜呀,有人花钱要买你的命。”我挤兑他,又希望他能明白,赵靖忠要杀他。
  “东厂的赵公公对你可是关爱有嘉,二百两银子买你一命。与其你将来白白死掉,还不如就让师哥送你一程吧。”
  “啊!”小师弟抽出双刀,对着我冲了过来。
  我左挡右挡,“来真的?!你哪一招,哪一式不是师哥教你的?连师傅都偏心,非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告诉师哥,你强在哪里?”
  混蛋小王八,为了个女人,连师父都不管了。没良心的小贼,亏师父还特意叮嘱我来找你。
  我嘴上骂着他,手下却越来越快。
  小师弟的双刀舞成两朵银色的绣球,滚刀连绵袭来,这种不要命的打发,就算是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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