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氏王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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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陵过去跪倒,悲愤道:“皇爷明鉴,妾身素来敬重公主为人,就是拼着一死也决不许任何人诋毁公主。”
“诋毁公主?”闵炫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众女子一听闵炫语气不善,赶紧都屏住呼吸静了下来。
“启禀皇爷。”柳玉陵一指那个女子,恨恨地说:“刚才看戏时这位姐姐和旁人说起台上的戏子如何俊俏,妾身就在旁插了句嘴,说曾在公主府瞧见一个少年比这些戏子强过百倍。原本就是过节闲聊的话,哪知这位姐姐不知怎的,突然扯上了公主,还将公主说得十分不堪。皇爷,公主冰清玉洁,妾身亲眼所见,如何能任他人污蔑公主。妾身气愤之下便做出了失礼举动,请皇爷责罚。”
闵炫一听“冰清玉洁”四字,脸上光彩陡现,转头又阴狠地盯着那个女子,森森道:“你是如何说的公主?”
那女子也知不妙,紧张地陪笑道:“皇爷,奴家不过多喝了几杯,一时昏了头,皇爷您。”
“住口。”闵炫喝道:“说,你是怎么说的公主?”
那女子浑身一颤,极力替自己开脱道:“也不是奴家一人这么说的,大家都说公主她不守妇道,撇了自个夫君和女子厮混。”
“来人,将长舌妇拖出去杖毙。”闵炫气得脸色铁青,“皇家的事你们也敢说三道四。日后谁敢再乱嚼舌根,这就是下场。”那女子吓傻了,直到有人过来拖她时,才凄厉地嚎叫起来。
柳玉陵的一颗心“砰砰”直跳,闵炫示意戏子继续,又过来闻了闻,确定柳玉陵身上没有异味,才将她扶起,按坐在自己身边,挥手让旁人都退下,笑着开口道:“公主冰清玉洁,你亲眼所见?这是怎么回事?”
柳玉陵强忍着害怕,极力笑道:“七夕那晚公主邀妾身过节时不小心碰翻了茶水湿了衣袖,侍女赶着给公主手臂涂烫伤膏药时,妾身无意瞧见的。妾身也纳闷呢,皇爷,公主不是成亲了吗?”
闵炫大笑道:“这事你知道就好。”他原以为这个至宝便宜了湛凞,没想到竟还是白璧无瑕。他心情舒畅,跟着戏曲哼唱了两句。
柳玉陵见他没有提及少年,心中焦急,故意哀叹道:“妾身知道又有何用?世人对公主多有误解,公主心地善良秉着身正影直的道理也不辩解,可妾身知道公主心里是难过的。最近又是为了一个少年的事更加忧烦不已。公主身子本来就弱,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少年?可是方才你说的比台上戏子强百倍的少年?”闵炫来了兴趣,这段时间他暗里送来不少俊俏少年进宫,可惜闵踆看都不看一眼。
柳玉陵心中一松,长叹一声,张口编着瞎话,“不知皇爷还记得否,那日从云净寺回京途中,公主救了个全家被流匪杀害的少年,前些日子妾身去陪公主时无意间瞧见了他。这少年收拾干净后竟连妾身都自惭形秽。公主本想着等这少年伤好就给他银钱让他走,谁知这少年却坚决不肯非要留在公主府报答公主救命之恩,这本也是人之本性。可惜少年这一番举动竟让公主头疼呢。少年虽十三四岁还未成年,却和公主年岁相当,留在府中又要起了流言。公主本想安置他在端王府,转念一想,世人皆知两府是挨在一起的,进了端王府在世人看来说不定还是欲盖弥彰呢。公主又想让妾身娘家收下他,可皇爷您是知道的,妾身的父亲最是爱守着礼教办事的,这少年长得过于出色,瞧在他老人家眼里还不是个祸水?妾身哪里敢应下。”
“这有何难?你过几日去趟公主府,将那少年带入本宫府中就是。”闵炫也好奇这少年究竟是何模样,面上却是平常,一派不值一提的样子。
柳玉陵惊喜道:“妾身先代公主谢过皇爷。”之后,柳玉陵一直是心不在焉,等好不容易散了筵席,她快步回了自己房中,紧闭房门,躺在床上躲在被褥中浑身发抖。就因为自己要提及那少年的事,就这样妄送了一条人命。自己与她无冤无仇,她也不过是逞了逞口舌,何至于一死。自己什么时候也成了心狠手辣之人?那女子会不会向自己索命?将来会不会下了地狱受苦?
柳玉陵一连几日在噩梦不断。少年却顺利进了闵炫府中,临行前的一晚,武师德交代他说:“宫中自有人和你接头。你要记住,即便是个昏君,他身边也是警备森严的,还有那些你看不见的暗卫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你。就算你站在皇帝身边也不可能刺杀得了他。送你入宫并不是让你轻易涉险,我们对你也没什么要求,只需你留意一些有关端王的消息即可。将来你若真得受宠,千万要小心赵福全这人。他跟了皇帝几十年,最为奸猾,你要想方设法离间他和皇帝,他若失了信任,你才能安全。至于你报仇的事,须要从长计议,否则害了端王不说,还会连累到公主。用那刀子毒药去复仇是最下下策的,你有身体有样貌,,天长日久的,还怕皇上福寿延绵?”这话说的什么露骨,分明就是叫少年用色杀人。
少年低垂着头,轻轻点了点。武师德又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少年这才缓缓抬起头颅,眼神终于有了神彩,低低地说道:“我只求再见公主一面。”
这一眼的流光溢彩闪了武师德的心,他暗自轻叹,真是什么事都被公主猜中了。他心里替这少年可惜,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吧。”
来到一处院落,武师德让少年在门外等着,假意进去通报。不大功夫,只有丫鬟酉阳随武师德出来对那少年说:“公主说了,你执意你踏入险境,她实在不忍相见,只送你两个字,保重。公主还要我告诉你,你家人的坟墓已经修葺一新,清明祭日她自会派人去祭扫。”
少年目光含泪面露悲壮,对着房门慢慢跪下,高声道:“公主对草民的大恩大德,草民无以为报。草民知道端王爷和公主的事,草民才不管端王爷是男是女,才不管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只盼着公主能够快快乐乐。在草民心中,公主就是神女仙女,天下没有男人能配得上您,只有端王爷那样的奇女子才配和您在一起。草民能为端王爷出点微薄之力,也是草民的福分。草民在这里祝福公主和端王爷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说着,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跟着武师德离去了。
酉阳看着他的背影,无谓地耸耸肩,才转身欲要回房,就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她急忙进去一看。闵仙柔出神地盯着脚边一地的碎瓷,嘴角泛起一丝无意识地涩笑,喃喃道:“湛凞,想不到最早祝福你我的外人竟是这个我蓄意陷害的少年。湛凞,他的祝福会实现的。”
酉阳和申菊互看了一眼,轻声唤了声“公主”,她们从没看见公主这样过,很是担心。
闵仙柔摆摆手,恢复了常态,“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其实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
长寿五十一年正月初一,闵炫将自己孝敬父皇的礼物呈了上去。闵踆却是连带捧着礼物的少年一同收下了。闵炫心中得意万分,他初时见这少年也是一惊一喜,惊得是这少年的样貌确实不凡,喜得是终于有了放在闵踆身边的绝佳棋子了。但他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这少年,他总觉得这少年看着眼熟,询问心腹,心腹都说没见过。其实那些心腹都看得明白,这少年长得颇像闵炫年轻时,只是没人敢说,把长得像自己的人献给自己的父亲,这岂不就是乱伦,谁会触这个霉头。闵炫还是不放心,命人将这少年的祖宗十八代都挖了出来,确定没有问题,又培训了一段时间,才将他送进宫。看着闵踆发愣的眼神,他就知道这步棋是走对了。
闵踆暴戾残酷,连自家兄弟都不会放过,这么多年坐在皇位上,不知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鲜血,早不信什么地狱因果了,可见到这少年,他脑袋里陡然出现了“轮回”一词,这是上天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奖励吗?好让自己老来有所慰藉?他差一点热泪盈眶,好在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总会控制住情绪。当晚他像是吃了媚药立刻宠幸了少年。
龙床上,闵踆抚摸着少年滑嫩的肌肤,满足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范民安。”少年强忍着恶心,木然地回答。
“那以后朕叫你稚儿,可好?”
“稚儿?这是民安的乳名,皇上是如何知道的?”少年按照武师德吩咐的说道。
闵踆像是被什么刺激到,猛地坐起,仔细地盯着少年的面庞,忽然一把搂住他,泣不成声,“朕是皇帝了,再不会让你受苦了。朕会对你好,比对世上任何人都好。”那坚决情深的声音不像是从一个皇帝口中发出,让少年心中微微一动,他暗暗告诫自己,这个昏君不值得同情,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不能不报。他侧头看着即将燃尽的红烛,压制住心中的悲凉,从此之后这世上再没有平凡草民范民安,只有以色侍人的稚儿。
当稚儿成为闵踆心头肉时,赵福全很敏锐地察觉出不妙,这位新晋的“美人”似乎对他不满,常常会随便找个由头呛上他几句。初时,他也不甚在意,在这宫中几十年他和什么人没斗过?如今在皇帝身边的还不是只有他?找个了机会,他私下拐弯抹角地向闵踆说出了自己对稚儿的担心,明显自个儿子放在身边的细作,玩玩也就算了。谁料闵踆当即沉了脸,他这才觉得不妙,自此后收敛了态度,低声下气起来。稚儿见他如此,一时拿他没辙。
正月还没过,边境传来战报,北狄又在蠢蠢欲动。初春本就是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晋朝答应的百万担粮食只送来了一半,北狄自然不肯罢休,又是陈兵示威。这事闵踆也窝着火,派人去南方筹粮,虽预料到闵煜会暗中使手段,却没想到闵煜明着也是态度强硬。如今正是夺位的关键,闵煜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往对谁都做出贤王姿态,若是真让朝廷弄走了这么多粮,他的军队拿什么养?闵踆的人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只弄来了一半,之后给北狄送去又受了一顿讥讽,现如今又来陈兵要粮,再加之前事,闵踆当即气得生了一场病。气血亏虚的老迈身体本是该静心颐养,偏生得了个不能丢手的“至宝”,几十年来的情感宣泄一股脑地涌了出来,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补了以往的亏欠。闵踆的身体每况愈下,赵福全瞧着不好,暗自着手给自己留后路,只是宫中的四方势力,闵氏三兄弟与端王,他到底投靠谁,很是踌躇。
这一切尽在闵仙柔的掌握中,决定进宫会会赵福全。武师德却有些担心道:“闵氏兄弟对赵福全多有示好,可这老狐狸圆滑的很,左右逢源,就是不表态。若是公主贸然前往,叫他知道了咱们的意图,万一他反咬一口,公主,您处境可就不妙了。”
闵仙柔轻微笑笑,“闵氏兄弟用错了‘饵’。老狐狸要吃的一定会是风险最小的诱饵。本宫亲自前去放‘饵’,这个筹码,他必会动心。本宫要你寻得宅子,可办好了?”
武师德双手奉上地契和房契,将信将疑地问:“公主切不可涉险,不如让我们在宫中的人支会他一声即可。”如今他是一遇到公主的安全问题,就心智全失,焦虑不安。
闵仙柔不理会他,找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坐着玉辇,悠闲地进了宫,借口依旧是看望父皇。闵踆照例不见,派赵福全出来推脱。
“赵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闵仙柔笑容灿烂,直让这老太监羞红了面皮。到底是老狐狸,眼光一扫,见四下只有几个当值的小太监,随即弯腰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笑道:“老奴送公主上玉辇。”他看似和公主并行,实际始终落公主半个身位,微侧身子,眼光不住地扫来扫去。能在皇宫这种地方生存下去的人,警惕心是必须的。
闵仙柔淡淡笑道:“赵公公不必如此,本宫这几位婢女耳聪目明,一里之外听声辩位绝无差错。”
赵福全大吃一惊,下意识去看那两个婢女,稀疏平常的样貌,以往进宫他也见过几回,真没觉出什么。他也是个聪明人,讨好笑道:“老奴现在瞧着,这人言不可信,这人眼也不可信。公主今儿找老奴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闵仙柔道:“赵公公是聪明人,本宫本也不打算绕圈子,只想让公公助端王一臂之力。”
赵福全爽快道:“如何助力?”
闵仙柔知道赵福全这么迅速答应,可不是代表他已经臣服自己,这老狐狸也是撕破伪装,等着自己的条件呢。闵仙柔胸有成竹,道:“公公在宫中这些年,什么不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公公即便立了天大的功劳,也是寄人篱下,闵氏兄弟许你的不过是权势和金钱。内侍中,公公这职位是顶了头,还能高到哪儿去。凭着公公这些年的手段银钱想必也是不缺的。本宫也不许偌那些虚无的甜头,”闵仙柔拿出两张房契和地契递给他,“以公公在皇宫的这些年,但凡姓闵的,谁会真正放心你?若是变了天,本宫保你将来安养京中。公公可以收几个义子,享受天伦,绝不会有人打扰。当然本宫绝对会让公公有命享福。”
赵福全惊讶公主对自己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彻,他之所以不回应闵氏兄弟的示好,这是最大的顾虑。闵氏兄弟许的利越厚重,要他办的事就越危险,有命贪没命花,这种蠢事他是绝不会做的。何况他知道那么多皇朝隐秘,只要闵氏当政出宫是更不能的。自己的身份最是尴尬,日后无论帮助皇上的哪个儿子登基,他们都会如鲠在喉,他们也有自己的心腹太监,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一不小心更是性命不保。只要变了天,前朝的秘密谁还会在意。只是他还要听听公主的条件,送命的事他可不会做的。他迅速将房契地契收入怀中,恭敬道:“公主有何高见?”
“一张盖着玉玺的空白圣旨,还有,”闵仙柔傲然一笑,“变天之时,望公公能护好玉玺。”“
赵福全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他是总管太监,偷盖一张空白圣旨易如反掌。至于保护玉玺更是不难,变天时肯定混乱不堪,随便将玉玺丢在哪个枯井里,保管谁也寻不着。只是真有这么简单?他转念一想,即便是假又如何,反正也没什么危险。而且公主已然在自己面前露出真面目,定是不怕自己出卖,真心拉拢自己。先试着相信公主一回,然后再细细做打算。他打定主意,反而正经起来,道:“公主,老奴是相信公主的,也只相信公主的。老奴还要去伺候皇上,不能和公主长谈,老奴告退。”多事之秋,他生怕别人借着公主名来给他下套。
闵仙柔知道他这是极其谨慎的表现,也不留他,点头示意,然后沐着阳光,轻快地回了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赵福全回到殿中就听到闵踆随意问道:“怎么去了这会儿功夫?”
“回皇上,公主关心皇上的身体,多问了几句。”赵福全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平常也不见她多问。”闵踆伸手示意稚儿坐在自己怀中,怎么看都像是一对亲近的爷孙。
“皇上,老奴瞧着公主今儿气色很好,心情也似乎不错。”赵福全的意思是公主以往来看皇上时身体不好,所以没有详问。
闵踆冷冷道:“她倒是气色好了。”
稚儿伸手替他抹平皱眉,似乎生气,说道:“太医说了气大伤身,皇上又不听话了。瞧您这些日子,大病一场,又夜夜睡不安稳,您这样是活生生剜稚儿的心,”说着,眼圈一红,又道:“您到底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也畅快些,稚儿虽不能替您分忧,好歹您也别憋屈在心里。”
“和你说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