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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湛氏王朝-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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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凞看着地图有些出神,回眸关给北狄占了,定昌城在范赫手里,这两个门户没有一个被她控制在手中,她所在的钜城真是名副其实的险境。很快,她便稳住心神,鼓励赞扬了将军们几句,迅速进入了正题。她明白,这时军心是最重要的。
  李朗听皇上问可有破敌之策,立刻回道:“皇上,听闻北狄来犯,臣就日夜思虑对策。只是有三大难点,臣不知该如何解决,实在有负皇恩。”
  湛凞自信笑道:“无妨,说来听听。”
  “启奏皇上,臣以为如今北狄内灾严重,粮草供给困难,此时起倾国之力来犯,无非就是想一战使我大端屈服,好像前晋一般进贡与他,以解他当下困顿之境地。臣想借着北狄急于战胜的心思,在外围设置一支奇兵,再诱使他来围困钜城。等北狄久攻不下疲乏急躁之际,突然内外夹攻,一定可以大败敌军。不过此计难点有三:其一,臣兵力不足,无法分兵抗衡北狄六十万大军。一旦钜城失守,全盘皆输。其二,亢藏金狡猾如狐,如何能使其下定决心不拿钜城誓不罢休,臣实在想不到这个诱饵。其三便是那在东面的定昌城。定昌区区万把人驻守,实在堪忧。北狄若是两路进军,分头攻打钜城和定昌,臣实在派不出多余兵力去救援。如若定昌失守,钜城一带便成了绝境。臣不敢冒这个险啊。”李朗眉头紧锁,他这番话就等于告了范赫一状,这等自私小人只为自己考虑,完全不顾圣上您的安危。
  湛凞早是明白,眼瞧着地图思索片刻,抬头威严扫视一番,微微点头对李朗笑道:“大将军放胆去做,朕心中已有对策。”
  李朗忙问:“皇上,臣愚钝,可否指点臣一二。”
  “大将军勿急,三日之内,朕必让此计成行。现今你只要派人牢牢盯住北狄动静即可。”
  “臣义不容辞。”李朗大喜,皇上在众将面前金口一开,定不会只是为了面子说说而已。他顿了顿,又道:“皇上放心,臣的斥候翻过仙女山,日夜监视北狄。现下北狄筹措粮草困难,六十万大军在回眸关外动弹不得,不过再有十来天,臣估计他们就要大举来犯了。”见天色黑透,他赶紧跪下道:“皇上连日奔波,臣请皇上早些歇息。”
  湛凞站起,又勉励了在场的将军们几句,这才回到了御帐,草草吃了点膳食,虽赶路疲乏却毫无睡意。一触即发的军情让她精神紧绷,休息片刻,她唤来子端,“更衣,朕要去见武师德。不准声张。”
  子端规劝道:“皇上,夜色已深,只带暗卫前行,圣上的安全如何保证?况且武师德距此百里,一夜来回甚是辛苦,明日御驾还要进城,不如等上一日。”
  湛凞怒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放肆。要不是情势危急,朕何必忧心至此。休得多言。”子端知道皇上的发火只是心急无处发泄,赶紧命人替皇上换上便服,自己去调遣暗卫们护驾。
  湛凞在暗卫的掩护下出了营地,跨上良驹,打马扬鞭朝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武师德此刻正在营帐中挑灯书写,他自从接手三十万人马后,便四处寻觅可以安营的地方。有人向他推荐了在望女山中的峡谷,他过来一看心下十分满意,自此这个名为不息谷的地方成了他的大本营。一切安定后,他便将对付京城那些老奸巨猾的手段统统用于这帮当兵的身上。明里暗里的欲擒故纵、分化诱惑,哪里是当兵的能抵抗的,不消半年,大部分人就已经对他俯首帖耳,真有那些冥顽不灵的,他自然也不会留下祸害。唯一让他隐隐心焦的是皇上似乎对他的遗忘。毕竟他不是武将,带兵不是他的强项,也不是他所愿意的。借着北狄即将南征的消息,他给皇上写了道折子,极其隐晦地提出了回京的要求。谁知没等来皇上的圣旨,到得到了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他心中一喜,现今的形势,皇上来了必会用他,他只需安心等待即可。他是皇上潜邸的忠臣、功臣,如果此仗再赢,他这功劳是跑不掉的。将来他本人位极人臣、他武家光宗耀祖,都是指日而待。所以他现在不急,静静等着皇上的召唤。
  贴身小校悄然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猛地站起,连外衫都没披慌忙跑了出去。小校傻了,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拿着外衫去追,谁知还没出营帐,武大人已经弯着腰领着两位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命令道:“快去沏茶,要最好的茶。”
  小校赶紧给武大人披上外衫去沏茶,见有位女子径直坐在了武大人的位子上,他倍感惊奇,将茶端上后,他还想站在武大人身后观察一下那位女子,武师德却喝道:“还不出去。没有本官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小校诚惶诚恐地退下后,武师德跪到在地,三拜九叩,恭敬道:“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即又心疼道:“夜色已深,皇上怎可轻易涉险?”
  湛凞道:“快起来吧,私下里,你还要像以往一样随性才好。”
  “皇上如今是九五之尊,礼数是万万不能失的。”武师德才站起又要跪下。
  湛凞制止了他,“武先生,你是朕的心腹,是父皇留给朕的肱骨,朕尊你如师,现在没有外人,你若像前晋那些朝臣和朕虚与委蛇,岂不让朕寒心。”
  “皇上,”武师德急于表示,却被湛凞打断,“朕知道你对朕将你放在这里心有不满,可朕真的无人可用、无人可信。只有你来驾驭,朕才能放心这三十万人马留在世上。”
  “皇上,臣心里决无埋怨,只是想念您和皇贵妃的紧。”武师德颇为伤感,顺便也提醒一下皇帝,他也是闵仙柔的心腹。
  “朕的这些臣子中,就只有你才是真正对朕的仙仙忠心,朕心里一直明白啊。”湛凞颇为动容,“这次朕带了董平来,就是想找个理由罢免他,直接任命你为吏部尚书。你定要替朕好好修理那帮前晋旧臣。”
  这种听着很虚无的话,也许都骗不过普通人,破格提拔是有的,任人唯亲也是有的,但寸功无有就直接升为重臣大员,根本就是昏君所为,湛凞这样的皇帝,能这样做?武师德如此精明的人却深信不疑,因为他不光是湛凞的心腹,更是闵仙柔的心腹。此时他激动不已,强自镇定着表功道:“皇上,臣拟了份名单,是这三十万军马中对皇上忠心的可用之才。臣这就给您拿去。”
  “不急,明日朕会宣召你去钜城,这事到时再说。”湛凞低头拿起茶盏轻茗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抬头又和善微笑道:“今晚朕微服而来,是有要事找你商量。”
  “皇上请讲。”武师德躬身聆听。
  湛凞随将李朗定下的计谋说了一遍,她连夜赶来就是不能对李朗的计谋完全放心,她必须要找个心腹商量。可身边的人,如董平、马强之流那是半点都不能信任的,慕中原资格太浅,她也不敢信任。唯有那在京城勾心斗角了十几年毫发无损的武师德才能让她稍许心安,虽然没有领兵打仗过,但琢磨人心、局势,此人一流。这也是湛凞的优点,天下人见她龙威如神,定以为她是雄才大略,文治武功赫赫辉煌。其实不然,她心中想着天下一统四海富足,雄才大略也说得过去。可这文治武功,她简直就是末流,说白了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她自幼顽皮,哪会安下心一板一眼的学习,偏偏她“父”皇也是个异类,由着她各种的尝试游戏,她又不像闵仙柔一样是个天才,哪会有什么成就。文的方面,和慕中原之类比差远了,要是去参加科举,保不齐就得落第。武的方面,也就只能和亢藏金那不成器的无能儿子比划一番。但是湛凞脑袋清晰,有自知之明,识人用人更是一流,这也是湛洵苦心培养的结果。皇帝嘛,不聪明不要紧,无能些也不要紧,把人牢牢控制住就行。
  果然武师德听完后,沉思片刻,肯定了李朗的计谋,并说出了理由。“皇上,臣以为此计可行。如今我朝与北狄俱是国库空虚,持久下去谁也耗不起。北狄游牧之族,四处游移作战、飘忽不定是他们的长处。以往中原人和北狄交战,多是被袭扰地疲惫不堪、军心涣散,最后被其大军一击即溃。若是我军主动出击,光是寻觅敌踪就劳神耗力。亢藏金知道我军急于决战,更不会将大军集中一处,反而会分散开来,用小股人马来打击我军。如此一来,我军甚为被动。想必李朗也是思虑这一点,才想将北狄军集中消灭。只是我军与北狄军力悬殊,”他讨好地笑笑,“皇上既这样问臣,肯定已是有了对策。”
  湛凞笑道:“到底是朕的心腹。朕早就给马老将军去了密旨,算来这一两日他便会率领端北的十万大军悄然来钜城。朕会让他埋伏在定昌城附近。至于守城,朕想让你这三十万大军打着李朗的旗号去守钜城,让李朗率大军埋伏在北狄身后。诱饵嘛?朕这个天子,够不够资格?”湛凞笑容满满,“朕相信,就算是一群羊羔,朕也能将他们变成一群猛虎。”
  “皇上是想亲自带军守城?”武师德惊愣了片刻,猛地跪下,眼睛瞪得老大,“皇上要是决意冒险,臣,臣,臣今晚,一头撞死在这儿。”这三十万人马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虽然他早已将异心者除去,但即便上下军心一体,战力也是平平。被北狄的六十万大军围困,万一失守,他想都不敢想。
  湛凞不以为然笑道:“你无需担心,钜城城高墙坚,朕也相信经过你这些时日的调/教,三十万人守城,应该没有问题。”
  “臣可以和钜城共存亡,但皇上万不能冒险。”武师德梗着脖子,丝毫不退让,“皇上要是不听臣言,臣便只有,只有死谏。”皇上亲守钜城,他肯定是要跟在身边,但凡有一点损伤,闵仙柔能放过他?他可是见识过闵仙柔的手段的。恐怕到时,他武家的九族也就完了。
  “你——”湛凞言语中已经动怒,眼神却有意瞥了下子端。
  子端当即跪下,“请皇上不为自己,也要为大端百姓,为皇贵妃保重龙体。奴婢斗胆请旨,奴婢下属有一人擅长易容,请她代替皇上守城即可。”
  湛凞故意沉吟,武师德立即接话,“皇上,子端所言甚是。臣保证一刻也不离那人身边,决不会让旁人看出端倪。皇上,”他都快要哭了,他的全族身家啊,全系于皇上一身。关于皇上的安危,他可不敢轻信任何人,万一李朗有任何差池呢。
  “也罢。”湛凞被逼无奈,长叹一声,“也就是你啊。朕尊你为先生,你又在京城护着朕的仙仙。唉,你对朕有大功啊。今晚要是换了旁人,朕定治他个动摇军心之死罪。你起来吧。”
  武师德暗自长松一口气,哆嗦地起身,喘了喘,轻松笑道:“皇上,请随臣来。臣这里有个天然藏身之所。”
  湛凞背着手,点头示意他带路。没惊动任何人,他们出了大帐,又走了不远,来到一处峡谷口,只容一人进出的狭长窄道一眼望不到头。火把照映下,窄道阴影恍惚弯曲,犹显得幽暗深邃。早有暗卫先行进去探路了,片刻回来对皇上跪下点头。
  武师德见怪不怪,笑道:“皇上,这里面别有洞天。”他边走边介绍道:“这个峡谷当地人称作不息谷,原就是闵炜的秘密老巢。内里温泉瀑布、良田桑果、树林花圃、雕栏玉砌应有尽有。万把人在里面繁衍生息,一辈子不出谷都不成问题。谷中进出就只有这条弯曲狭长的窄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一听到北狄来范,闵炜就将大军带来这里,他和心腹卫队进入谷中,其余人就留在谷外自生自灭。北狄也曾经攻打过一次,自然没有好办法,也只能作罢。经过闵炜这么些年的经营,这谷中已经像个小城郭了。这里的屯粮,即便没有耕种,供万人吃喝三年不成问题。”他的意思是让皇上在北狄进攻时暂居在此,只是不能拿皇上和闵炜比,他不好直说。
  夜色如漆,湛凞也没有心思细看,她明白武师德的苦心。不过她还要立时赶回大营,只刚进谷内匆匆扫视了两眼,又思虑一番叮嘱了几句,便急急得上马扬鞭而回。
  回到御帐,洗漱一番,天色已微亮。吃了早膳,湛凞抖擞精神,准备进城。
  卯时,钜城内旌旗招展,热闹非凡。全城的百姓几乎全部出动,个个翘首以待都想看看皇帝的御驾是个啥样子。以往听到北狄来犯的消息,百姓早就闻风而逃了。现在皇上都来钜城了,那肯定是要固守的,所以百姓也没有再收拾包裹四处逃散。
  湛凞没力气也没心思在钜城百姓面前做姿态。她在京城百姓前做姿态,是因为京城有各种与她不利的势力蠢蠢欲动挑动人心,她需要民心安稳她的大本营。钜城百姓受北狄荼毒最甚,她能来便是对百姓最大的安抚了,何必费力气作态。所以御辇直奔行宫而去。这行宫原是闵炜的府邸,李朗不敢进驻,在城中找了处不大的空宅做了将军府。
  湛凞对李朗的做派很是欣赏,不过在看到自己的行宫后不禁皱了眉,“碧瓦朱檐,雕梁绣柱,高堂广厦,鳞次栉比。搜刮民脂民膏到了这等极致,闵炜不亡何来天理。”众人跟在后面沉默不语。
  湛凞看也不看这繁花似锦,直接走进正殿,正式颁旨让武师德带三十万大军进驻钜城。众人心里诧异,小皇帝想指望这三十万人马抗衡北狄?这不是玩笑吗。可见皇上一脸威严,谁也不敢问。
  李朗心中却隐隐有了念头,越发对皇上敬佩,出列躬身道:“启奏皇上,钜城一带自归王化之下,一直是臣代管政事。臣粗鄙无才,只懂军事。还请皇上另选贤能来治理钜城。”
  湛凞点头,“这事朕只有定夺。眼下还是抗击北狄为先。”
  李朗恭敬领旨。湛凞见目前没什么要事,便让大家都退下,直等武师德来。
  虽然不息谷离钜城不远,但三十万人马行动怎么都要耗费些时辰。等月上枝头,陶青山来报:武大人觐见。
  湛凞昨儿一夜未眠,今儿才休息起身,正在品着冰镇酸梅汤消暑,听闻立即放下玉盏召见。
  武师德精神奕奕跨步进来,倒头便拜,“臣防御使武师德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湛凞笑了,“平身。朕交代你的事可办好了?”
  武师德起身笑道:“皇上放心,臣命人已将不息谷中的粮食搬来一半,但对外宣称是全部搬来钜城,将士们不疑有他。现今全体将士已在钜城外集结,只等皇上下旨。”
  “好。”湛凞很满意,“你随朕去检阅三军。”
  “马上?这天色已晚,不如等明日,”武师德话音未落,湛凞打断,笑道:“将士打仗难道还分黑夜白昼?军情不容迟缓,朕现在就去。”
  武师德不敢反驳,跟随皇上出城来到大军前,三十万人马举着火把,一眼望去甚是壮观。湛凞松开马缰,沿着队伍缓缓而行。后面的陶青山紧张地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要是突然哗变,后果不堪设想。他哪里会知道武师德早将所有军官重新洗牌,闵炜的心腹已经魂灭不知何处了,剩下的都是实意归顺大端朝的,而靠近皇上的队伍更是被武师德收为了心腹。
  湛凞面上郑重庄严,内心翻滚不已,瞧这些人个个对武师德恭敬有加,她不由一阵烦躁,拉住马缰,高声朗朗、情义深切道:“朕今日进驻钜城,见了闵炜的府邸,奢华的竟不敢想象。这里的百姓长久来受到外族的凌/辱,已经是凄苦不堪。那闵炜本该来此庇佑他的子民,却一味的压榨搜刮,完全不顾百姓死活。你们原来也都是这钜城一带的百姓,你们的父母妻儿送你们当兵入伍,必定也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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