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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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拍拍胸口,道:“哦,那就好,我以为他不会水呢。方才担心你去了,忘了看他……”
金铃安慰道:“我看着在。”
剩下这小半段河,虽然水流湍急,但少了干扰,过得很是平顺。想来呼延灼成日往返河上,算是个专业船夫,一路有惊无险地渡到了对岸。
只是方才情急之下银锁唤出一声“少主”,呼延灼却搞不清谁是明教少主了,对银锁口称阁下,道:“阁下一路西去,千万保重。”
银锁笑道:“承你吉言。不过我看我们强渡黄河,这些人是铁定追不上了。”
呼延灼却道:“阁下莫要托大。虽然目下一时半刻他们还找不到方法渡河,可是方才那里往北两里,有个村子,那村里有个渡口,自然也有皮筏。若他们肯往北走,过不多时就能追上来。”
银锁道:“难道他们能把马也运过来?”
呼延灼沉吟道:“这可不知。他们是官家的人吧?箭法看着不错,说不定强征皮筏助其渡河。”
银锁道:“不错,有这可能,大师姐,我们还是上路吧。”
“听你的。”
呼延灼撑船往下游去,以躲避追兵的搜索。此地惶惶大风,又只剩她们两个。银锁方才说前面尚有一百五十里路才到奢延河畔,若不加快速度,按照现在郊游似地速度,只怕要花一天一夜。
两人拜别呼延灼,走入群山之中。金铃有些不辨方向,便问道:“接下来怎么走?”
作者有话要说:为小师妹喊个冤
小师妹忍常人所不能忍,简直是持戒尊者俱足丈夫(。
试想以大师姐目前这种一上就废的体质,小师妹要是不克制一下,第二天早上就只能带着个拖累上路了……
再说大师姐武功未复,自尊心受损严重,再让她拖累小师妹,这篇文又要多20w字出来了(。
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小师妹堪比淮阴侯√
☆、第193章 梦与君同十四
银锁笑道:“遇山翻山。”
金铃随口接到:“遇水淌水?”
银锁失笑道:“非也非也;遇水要顺着水走。此地唯一的河便是奢延河,统万城在奢延河北;黑水以南,是以顺着水走,便可找到统万城。”
“原来如此;难道一路都要走过去?我听说二师叔抢了康照的马场;你们明教应该最不缺马了吧?”
银锁道:“大师姐懒,此地往西大约一百五十里;便是奢延河。那时虽有马骑,但河边都是山,我们要从山上走;也轻松不了多少。”
“非是我懒……”她话说一半又顿住了,另外半句吞了进去:若有马骑;还可以多抱一阵子。
只是她方才自己也说了明教最不缺马,要骑一定是两匹。过河开始,这等亲密接触的机会就再也没有了,方才银锁奋力一扑,乃是最后一次,可她竟未珍惜,目下后悔也晚了。
她正沉湎在后悔的情绪里,银锁正儿八经从怀中一叠地图之中抽出一张,对光一看,指着前方道:“走那边,有一条小路翻山,翻过去有大路。”
说罢她便拉起金铃的手往山上走。
此处的山又不同与乌山,山上只有浅浅的荒草和矮矮的灌木,灌木色作深褐,看着便像是许久没有水喝,落脚不易,前进也是不易,银锁走了一段,道:“这么走太慢了,大师姐,我们跑快些,比比看谁先到顶。”
金铃听罢一笑,超到她前方,淡淡道:“自然是我。”
银锁笑骂:“大师姐不害臊!你的轻功还是我教的!”
金铃并不理她的抗议,只管在前面跑。这不知是土山还是石头山的黄色巨块土质复杂,金铃一把抓空之后被银锁接住,说什么也不让她再走前面。
“不行,输给你怎么办?你在后面接着我便是。”
银锁哭笑不得:“大师姐怎地如此孩子气?我要是接不住怎么办?”
金铃道:“只得请你再加一成工钱。”
“你这是威胁!”
金铃奇道:“怎是威胁?这是信任你。”
银锁想扳起脸骂她,却又想笑,只好咬住嘴唇免得绷不住岔了气。
金铃早已爬得高了,站在一个浅浅的高台上招呼银锁:“别发呆,快来。”
她并未等候,转身又往上爬。银锁担心离得远了招呼不到,赶紧跟了上去。她怕金铃经验不足真的失手摔了,跟在她身后保护,最后让金铃得了胜。
只一会两人就翻过这座山,走上一条山路。银锁脚程不慢。金铃认真地夸赞她跑起来和马一样快,银锁打量了她好久,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破绽来,方知她真的觉得这是在夸人。
两人早上天刚亮就渡河而过,此时不过日中,行程已过半。
金铃内力深厚,就算曾被银锁废过一次武功,也仍要比她气力长。她现在已觉得有点累了,便问道:“你不累吗?”
银锁头上已有薄薄一层汗,却摇头道:“我的大师姐,我就是出了点汗,哪里称得上一个累?”
“可是……”
“可是?”
金铃眨眨眼,道:“我饿了。”
银锁深深吸了口气,停下来,道:“那边尚算干净,我们坐着歇一会儿。”
金铃称好。银锁坐下来从背囊里拿出呼延氏为两人准备的干粮,撕下一片肉脯,揉得软了,划开一只烤的有点略糊的酵饼塞进去递给金铃。金铃接过来小口吃着,银锁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看她好像还挺开心的,便给自己弄了一个。
刚准备咬,忽然觉得有一股灼热的视线钉在自己脸上,她抬起头来,见金铃手中空空如也,也看着她。
她心里一惊,道:“大、大师姐,吃完了?”
金铃点点头,道:“我替你多吃些,免得背在身上,徒耗气力。”
银锁递出手中酵饼,见金铃接过后又默默开始剿灭行动,只得开始弄第三个,先把大师姐喂饱再说。
金铃一直盯着她,银锁叹道:“大师姐,你这么易饿吗?”
金铃道:“前几天有坐有睡,今天自己走,饿得快些。”
银锁把手里酵饼塞给她,道:“快吃吧,喝水,别噎着。”
她一只手递到金铃手里,另一只手又夹出一块饼切开。不料金铃吃着自己手里的,还是看着她手里的。
等银锁把手里的肉脯揉得软了塞进饼中间,金铃又已默默吃完了,正望着她。银锁哭笑不得,将手中刚弄好的饼塞进她手里。
金铃接过饼,见银锁额上潮红消退,也不再出汗,又塞还给她,道:“吃饱了,还给你。别先吃干的,喝水。”
银锁在她的注视下别别扭扭填饱了肚子,正说着要上路,金铃走过来就要脱她的衣服。
银锁往后缩了一点,“大师姐,大师姐你做什么?”
金铃道:“脱了吧。”
“做什么要脱!”
金铃扒了她外面厚厚的外衣,又把里面的外袍扒下来,只给她留了最里面一件。左看看,右看看,银锁被她盯红了脸,结巴道:“大师姐有、有话直说,盯着人光看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金铃若有所思,道:“你这件衣服,挺眼熟的。”
银锁犹自做最后的抵抗:“大师姐人长得小小的,大师姐的衣服最多当个贴身衣服,穿在外面要叫人家笑话的……”
“是吗……”
银锁伸出手道:“还不还我吗?”
金铃把手里的衣服叠一叠打个包,道:“我替你背着,你继续跑。”
“为什么!”
金铃已开始往前走,见她还不动,拉了她一把,道:“你最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中午热还好说。日头渐渐往西,天越来越凉,湿衣服穿在里面,晚上该凉透了。”
“凉透了又如何?”
金铃奇道:“这大冷天,你还想凉透吗?”
“有什么打紧?”
金铃抿着嘴不说话,银锁却因此在她无甚表情的脸上找出些生气的痕迹来,连忙晃着她的手道:“大师姐别生气了,脱都让你脱了,笑也让你笑了……”
金铃没理她,她又涎皮赖脸地凑上来,道:“大师姐别生气了,你在气什么……啊,是不是气我不听你的话?我听就是了,不听也没法了是不是?大师姐你看看我呀……”
金铃给她烦透了,闪电般地出手捏住了银锁的鼻子。银锁的声音像是给夹起来了,浓重的鼻音使她变得奶声奶气。
“……大师姐你笑一个……”
金铃看着她淘气的神情黯淡下来,忍不住便笑了出来。银锁见目的达到,像是又被点亮了一样,嘴角拼命压也压不下去。
一百五十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好可以走一天。两人脚程比旁人快上许多,金铃形容正是“和马一样快”,天色刚刚见灰,就已能看见山坡下有一条闪亮的光带。
河水平静无波,也并不很宽,金铃忽道:“何以这河叫做奢延河那城又叫做奢延城这名字别致,却猜不出所以然。”
银锁笑道:“大师姐可还记得洛阳为什么叫洛阳?”
金铃道:“洛阳城在洛水以北,是以叫洛阳。”
银锁道:“不错,奢延河源头有一座山,山上发源有奢延、吐延二河,山北为奢延,山南为吐延。跟汉话中的南北对应。是以奢延河就是北郡河,奢延城就是北郡城。”
金铃道:“原来如此,这是哪里的方言?”
银锁道:“大师姐从未听过对不对?奢延、吐延都是匈奴话。河东古时被匈奴占领,为卫青收复,奢延这名字却留了下来。大师姐从未到过北境,所以从未听过这种名字。”
“实则和洛阳南阳义阳一样是寻常名字?”
银锁笑道:“不错不错。”
河畔有两个胡人青年在洗马,虽然天气大冷,两人却单衣单褂,在河里嬉戏打闹,金铃看着便觉遍体生寒,不禁往银锁背后缩了一缩。
那两人像是发现上面有人,都抬起头来,对着银锁微微鞠躬,招手呼喊,似乎是招呼两人下去玩。
银锁也招起手,答了两句,金铃听不懂,便问:“他们说什么?”
银锁拉着她走下去,笑道:“他们说让我们过去玩,你别担心,这都是我的手下。”
金铃奇道:“你怎知是你的手下?”
银锁道:“当然是认识脸啦!快走快走,有马骑了。”
那两个胡人青年恭恭敬敬地等着两人靠过来,等银锁走近了,道:“少主,我们方才认错人了。”
银锁面色一变,道:“认错人了?可是暴露了?”
那两人相顾一看,继而哈哈大笑,指着金铃对银锁道:“不是,我们认出了衣服,但你一开口就发现认错了。”
“吓我一跳。马呢?”
一青年牵着两匹马从河中走出来,搭上马鞍,摸了摸马头,笑道:“沿着河南山路一直走,辉日右使沿途留下了标记。”
“你们呢?”
青年道:“我们还要往南边去,先少主一步到关口接应。”
银锁听罢露出一个笑容,道:“那我们改日再见!”
两人躬身行礼,单手触肩,银锁跳上马背,金铃见这是要走,也跟着上马。
两匹马一前一后,两名骑士则再没说过话,各怀心事,追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存文了呢_(:3 」∠)_
昨天的不是船戏吗?
☆、第194章 赤沙白城一
两人漏夜赶路,一刻不歇。日出时分;两匹马儿像是说好了一样集体抗议;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往路边一站;低头狂吃一气。
金铃忽道:“我一路上一直在想……”
她停了一下,银锁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总是怕她提出什么难以面对的问题;让两人这脆弱的联盟崩裂。
却只听金铃续道:“统万城的宝藏;你们既然已经有了地图,为何不直接下到地宫之中寻找,还要费尽心机;九死一生带来大夏龙雀不可?”
银锁笑道:“大师姐真的想知道?”
金铃道:“不好奇是假的,只是你若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
银锁撅起嘴巴,道:“你若凑过来,我就偷偷说给你一个人听。”
金铃好奇心作祟,跃起坐到她背后,伸出耳朵,道:“你说吧。”
银锁十二万分的惊喜,微微往后,靠在金铃身上,耳语道:“地宫在哪,没人知道,大夏龙雀是地宫钥匙,只有特定的时间里才能打开地宫入口。”
金铃皱眉道:“如此神奇?我却猜不到是怎样的法门……”
银锁嘻嘻笑道:“我知道便可。大师姐莫要怪我,我怕你杀了我独吞龙雀,是以话说一半,等时日到了,你自然知道龙雀是做什么的。”
金铃把手伸到她面前去揪她的鼻子,“你想多了,师姐我从小不干重活。”
银锁奇道:“杀我难道是重活?”
金铃道:“你明教左使也到了此处对不对?”
银锁又道:“你怎么知道?”
金铃道:“纵然听不懂你们讲的话,‘左使’二字还是能听出来。”
“啧……”
“你说要沿着丝路往西,教中又来了许多教众,想必东西很多,我一个人搬不动,吃力不讨好,自然需要你这个一呼百应的小少主。”
“大师姐不也是少主?”
金铃微微一笑,道:“我这个少主目下是光杆一个,平常差遣惯了的手下一个也不在,算什么少主?”
“还有我呀。”
金铃心中一震,又想起渡河时她唤的那一声少主来。只是银锁表情轻松,更像是随口说说。
“大师姐怎么了?嫌弃我吗?我可比寒儿莲儿白胖子戴长铗几个人加起来还厉害,一个人就能耍得你们团团转。”
金铃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道:“是,你最厉害。”
银锁脸红着憋不出一句话来,忽道:“……好臭。”
“是你的马。”
银锁立刻回嘴:“你的马!”
金铃指着身后道:“你看是谁的马?”
银锁拍了拍马脖子,笑骂道:“畜生,吃饱了还不快干活!”
那马听惯人言,听银锁骂它,撒开四蹄小跑起来,另一匹马见同伴丢下它,扔下啃了一半的草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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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荀等人眼睁睁看着她们两人强行渡河,邓昭业奋不顾身下河去追,却在对方诡谲的身法和武功之下一招落败。邓昭业落水之后被马救上岸,萧荀赶过去,连忙脱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
“邓二郎,你没事吧?”
此时已近深冬,邓昭业冻得嘴唇都白了,他裹着萧荀的外衣,道:“没事,就是太冷了。他们呢?”
萧荀道:“独孤寿成派人去附近搜寻村落了,他往我们这边来了,应是怕我跑了……”
“那就好,那就好……”
这时马蹄声从后面传来,两人探头望去,只见一匹骏马之上,坐着一个圆胖的身影。这身影见他们扭头,挥手招呼道:“金大帅——!”
他的马在邓昭业面前停下,好好嘲讽一番:“老邓啊老邓,平常见你老成持重,没想到关键时刻和少年人也不遑多让。你竟然跳出去,哈哈哈哈哈你竟然跳出去……那,拿着。”
他冲着邓昭业丢了个小小的布袋,邓昭业接过去,边打开边问:“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元大师跳下马,从自己的随身行李里翻出一件衣服,丢给他,“穿着吧,赤身*,成什么样?哎呀呀,金大帅,别愣着呀,快去生火。”
萧荀瞅了他一眼,元大师顶了回去,道:“白天我要休息眼睛,免得晚上看不到,劳烦金大帅了,请。”
萧荀哼了一声,爬上半山腰,从两山之间一处填塞着石头的谷口翻过去找寻引火的东西。
“姜糖?你带这玩意儿干什么?”
元大师沾沾自喜,道:“那是,快吃,你有酒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