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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银锁金铃记-第18章

小说: 银锁金铃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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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亢龙宝相庄严,双手交叉放在肩膀上:“我是全知全能的妙衣尊者,持戒医王,净风与以太听我命令,带来消息。赫连辉日背后说我小话,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银锁回他一礼,道:“师父,弟子有一法。”
    陆亢龙道:“请讲。”
    银锁道:“师父传我的功法,功力越高,灵觉越是敏锐,练到一定程度,可开天眼,料先机,洞察万物。我现在已可料敌先机。
    六种灵觉,眼耳口舌身意。寻常之人,眼能见,耳能听,口能尝,体能触。
    弟子此次出去,混迹于市井之间,曾听说有的人瞎了,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听觉越发敏锐。有的人聋了,却是触觉越发灵敏。
    是以常人五感,都并不是特别灵敏,然而一项丧失,另外几项必要弥补一项的损失。
    我功力虽然难有寸进,天眼也并没有练出来,但若是遮住眼睛,其它感觉,自然提升,等若是在内功没有长进之时,提升功力,师父觉得如何?”
    陆亢龙眼睛一亮,击掌道:“还是小孩子主意多,可以一试!”
    第三日上下,巨木旗旗主康禄赫与陆亢龙一起制成一只黑色的皮面罩,可从脑后扣住。陆亢龙亲自给银锁带上,正要说两句贴心话,不料银锁道:“师父,要做到有眼无眼都是一样,我觉得光呆在山上不行。不如本月带我下山把。”
    陆亢龙啼笑皆非,骂道:“你这小丫头鬼灵精,竟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罢了,你既然用尽心机要下山,就随我下山罢!”
    至此银锁常带着一个面具,随陆亢龙在北方发展势力。因目不视物,往来书信需由亲信侍女阿曼口述,她出耳朵用心听。因而时间一久,默背暗识之功日涨。又耳力渐强,周遭但凡有些动静,都能辨识是何人何物在做何事,渐渐地,她与能看见的时候并无二致。
    此次下山,陆亢龙在北方卷土重来,清算了许多昔日仇家,又联络了当年的至交好友,重新将触手伸向中原。
    银锁初时因为目不视物,要出门征伐四方,很是不方便。于是只得身在幕后,策划阴谋。因善于默记,记得种种细节,算计别人无往不利,因此为陆亢龙立下汗马功劳。
    这一年明教实力大涨,陆亢龙得以重新杀回长安,建立分舵,广置田地,教众终于再不用颠沛流离,风餐露宿。
    银锁贵为少主,整日吃好睡好,竟长高了不少,渐渐出落成了大姑娘。昔日一颦一笑古灵精怪,今日化作万般风情,连见惯了美人的陆亢龙都不得不赞一句:“遥遥丝路,果真出尽美女。”
    她武功不弱,渐渐习惯看不见的生活之后,有时也在重要任务中亲自动手杀人。因她下手毫不容情,很快在北方武林里艳名远播,人称“银锁美人”。
    只不过有时银锁也会蓦然想起那神色淡漠的少女,不知她身体好些了没有。然而这段长达半年的污点里,她始终任人揉圆捏扁,从开始到分开,没半点能说的算的地方。虽然当时忘了许多事情,和一稚童无异,但也终究大大削了影月右使的面子,叫她难以面对。
    所以她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样一个人,只和命中所有过客一般,不复再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了加班生活的我又在家堕落了一天
    但我当然是和我那个手感超好的机械键盘缠绵了一整天!信我!(虽然没写几个字
    还有更文小天使今天很伤心,为什么要否认存稿箱君也有粉丝的事实!存稿箱君每天陪我码字到深夜,不要欺负她啊TAT

  ☆、37云顶红叶 一

因为走火入魔一事,向碎玉关了金铃两个月的禁闭,等她从云顶上溶洞中下来,满山的叶子都红了。风中带着干爽的香气,把一片黄叶卷到她脚下。
    师父召她到前山,道此番要派她往江陵办事,她忙不迭应下,收拾了一番便带着寒儿莲儿下了山,在江陵又将两人甩下,辗转回到了上庸。
    她奔回曾经住过的那个院落,一时间热血上涌,心道马上就要见到龙若,定要好好搂住她向她解释一番。
    她跃入院中,发现院子已然被租出去了,前院有几个挑夫,正吆喝着搬家私进来,她上房走到后院,后院却还是当日离开的时候那一副萧条模样。
    她蓦地想起一件事,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那房中还是一般孤零零的陈设,塌上的床褥撤走了,更显得房中清冷。她蹲下打开塌下暗格,看见了那串银锁链。
    龙若没拿这锁链,定是还在生我的气。
    她慢慢将锁链缠在手上,盯着那张曾与银锁日日在其上抵死缠绵的床,不由得怔忡起来。
    忽然她回过神来,从二楼阳台跑到房顶上,直接跳到后巷里,见有个穿着破烂的小孩,拿出一枚铜钱问,“小龙王在哪?”
    那小孩呆愣愣看着铜钱,又打量了一下她最后盯住她腰间铁剑,忽然谄媚地笑道:“我哪可能知道呢?你去找她的老巢吧。”
    “你告诉我她的老巢在哪,我就给你钱。”
    “好,好,你可不许反悔。”
    金铃问到乞丐窝的处所,拐进小巷子里按图索骥。渐渐地喧闹声也听不到了,周围十分安静,墙根斑驳,地上石板凸凸凹凹,有的地方长着大片大片的青苔,清晰地勾勒出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里。
    巷子的尽头有一片空地,墙角搭着一个低矮的茅草棚,空地中间放着一个大木架,两个衣着破烂的小孩坐在空地边,一个正在刨木板,一个正在缝衣服。他二人身形瘦小,与龙若相仿,正有说有笑。她从墙后走出来,两个小孩忽然一骨碌爬起来,一人抄起旁边的木棒,一人拿起弹弓瞄准了她。
    “来将通名!”
    那个带路的小孩看他们如此凶悍,拔腿就跑,铜钱也不要了。
    她站定下来,道:“我找小龙王。”
    两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道:“你找小龙王干什么?”
    “我……”她一愣,心道我找她做什么呢?现下已是不能将她带回山上,否则定遭杀身之祸……若真的说要干什么,也只是告诉她当时并不像是她所见那样,真的对她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我来看看她好不好。”
    这两个少年,正是阿七和宇文攸。阿七忽然道:“你是……你是小龙王那小恩公!”
    原是阿七去拿剩饭剩菜的时候,远远瞧过金铃一眼,因此印象深刻。
    金铃倒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外号,她点点头道:“是我。她人呢?”
    宇文攸忽然红了眼,道:“她……她……”
    金铃见他这幅模样,还道银锁出了意外,上前一步,握紧了剑柄:“她怎么了?”
    阿七忙拉住宇文攸,道:“小龙王不见了。她从你搬走之后,整日魂不守舍,经常到外面乱跑,有一天宇文没跟上她,就被她跑不见了,再也没回来。”
    宇文攸怒道:“都是你的错!听阿七说,你本是要带她走的,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金铃语塞,一时无从解释起。
    “宇文,别这样……”阿七见宇文攸捏着拳头就要冲上来,又见金铃捏紧了剑柄,生怕金铃因此杀了宇文攸,赶紧又拉住他,“小龙王不见之后,大头陈也不见了,后来听说官差在城外一个山坡上找到了陈德那一伙□个人的尸体,有的一刀捅死,有的人头落地。鲁老大觉得是小龙王干的,因为她平常爱去那里发呆,大头陈又早就与我们结下了不共戴天的大梁子。因此鲁老大断定是她杀了这八个人,又怕官府查出来牵连我们,所以连我们也没告诉,就漏液逃跑了。”
    金铃问道:“……她杀了八个人?”
    阿七急忙解释:“这……我们也是猜的。”
    “……她……她说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们知道她以前的事吗?”
    宇文攸甩开阿七,坐在旁边生闷气。阿七道:“不知道,她是差不多半年前忽然出现在我们乞丐窝里的,不记得自己叫啥,只记得自己姓龙,连小龙王这个名字,都是鲁老大随口说的。”
    她低下头,问:“……她会去哪呢?”
    阿七道:“不知道,她那么厉害一个人,如果去了附近的城里,我们一定会听说的,可是哪都没有她的消息……”
    金铃谢过阿七,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零钱全都给了他们,径自去了银锁消失的山头。
    她站在林中,不由得问自己一句:天地茫茫,却到哪里去寻她?
    金铃这次失魂落魄地回山,唯恐向碎玉看出破绽。她怕师父神通广大找到银锁,又对她有所不利,只得装作毫不在意;自己脱不开身,却又不能让寒儿莲儿瞒着向碎玉去追查龙若的下落,心中苦闷,更无法与人诉说。
    日间她是乌山少主,人前不苟言笑,与向碎玉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夜里却常常对月而叹,暗自思念那来历神秘却又不知所踪的小胡儿。
    向碎玉的武功自成一派,讲究少欲少念,摒除心魔,方有至大威力。若不能摒除七情六欲,不但功力受损,于身体也大有损伤。
    昔日金铃之父南平王听方士之言,将金铃送上乌山随向碎玉修炼,正是希望她能长命百岁,不受尘世污染。不料她刚一下山,便害相思,心事郁结。如此一来,心法逆行,于金铃的耗损,更胜向碎玉百倍。
    向碎玉不知她心中所想,但是见她一日比一日瘦削,也心焦不已。一日替她把脉,终究忍不住了,问道:“金铃啊金铃,你的脉相怎么会如此凶险?”
    金铃淡然道:“许是受伤过重,一时回不过来。”
    向碎玉若有所思,默然不语。
    翌日早课以后,向碎玉早早将金铃叫去,说道:“有一事今日需说与你听,便是你自小体质特殊,若不修炼本门冰雪凝神之心法摒弃七情六欲,便会渐渐受浊气侵袭,衰弱而死。为师却不曾料到你……不曾料到……”
    金铃默然点头,脸上仍是没半点表情,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就这么因为龙若死了,乃是一件十分快慰的事情。
    向碎玉续道:“我受乃父所托,定要救你性命。你说的不错,即使我杀了那小女孩,你的心魔也没除去。入骨相思难除,情字一关,原是最难过。当年于我来说,不过是耗些时间,斩断情丝,功力便即大成。 ”
    金铃面上烧得通红,不明所以,仍是点点头。
    向碎玉见她面有异色,心知所料非虚,已暗下决心,定要对她两个小婢女下封口令。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责怪大师姐啊……大师姐飞蛾扑火啊……

  ☆、38云顶红叶 二

他慢慢续道:“如今你眼下却有两件事迫在眉睫,一事便是我方才说过,你的身体已不大允许你和我当年一样慢慢磨好几年,我曾答应你父亲活你性命,向碎玉不是食言之人,只要我不死,无论如何会吊住你一口气,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这心药师父没有,只得靠你自己想个清楚明白……
    另一事,却是关乎正邪消长的大事。”
    金铃一愣:“徒儿不明,为何我还关乎正邪消长?”
    向碎玉道:“此事说来话长……
    你只知道我十分在意我的腿伤,但我从未说过我的腿伤是如何来的。大家都只道是旧伤罢了,我今日便告诉你前因后果。
    当年我学了一身武功,自己觉得天下已少有敌手,下山闯荡一番,闯出了些名堂。后来回了老家,年纪轻轻就做了乌山党长,百里之内,物产颇丰,人人家有余粮,不知饥馑,兼且兵强马壮,寻常流民土匪,根本伤不到我们,就连鲜卑骑士出来抢劫,也几番折在我手里。我那时自负得很,觉得千军万马自己也能挡住。
    适逢北人大举来犯,北方诸帮会部落也密谋联合,为魏主先锋,要到南方分一杯羹。
    南方武林为免邪魔外道前来进犯,组织八大门派联手,前来帮助坞堡联军。我当年在南方武林中也小有名气,因此就由我来指挥。
    乌山此处,乃兵家要地,易守难攻,本来我方十分占便宜,不料对方的指挥官十分厉害,我中了他的伏击,也没叫他讨到好。他断了我一双腿,我废了他一只手,两方伤亡也都很重……”
    他闭上眼睛,按住额头,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愿忆起当初的场面,“但终究是要他们占了便宜,就连乌堡石壁也被攻破,我们不得不退守内城。我二人在阵前大战……后来,我的一个朋友骗他与我立下约定,要十二年之后我的弟子与他的弟子再战,败者退后五百里。幸甚此人一诺千金,后来就算发现被我骗了,也只是警告我不要忘记先前约定……”
    “原来师父日夜督促我苦练,还有这层考量……”
    向碎玉叹气道:“不错……本来在那一战之后不久,他就失去了踪迹,我还暗中松了口气,心想说不定他就此退守西域,无法赴约。他既不赴约,这个约定不再做数,我也不必逼你逼得如此厉害。”
    金铃低声道:“那怎么行,原该做万全准备的。我乌堡便在国境前线,数十年来捍卫此处不受战事侵扰,若我等退了,那可……那可……有些难办。”
    向碎玉点点头道:“你能这么想,不枉我对你平日的教导。”
    金铃微微弯腰。
    向碎玉续道:“但是前不久,我终于发现了他的踪迹,因此派你前去探查。”
    金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师父派我去上庸,竟与此事有关……”
    “不错,我本是要你去寻我那仇家的踪迹,你不负我重望,找到了些消息,一路上也击杀了许多北边黑道的厉害人物,论身手见识,已可算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只是你这次走火入魔,很伤身体。武林中人一诺千金,我们不可能避战,若是你继续如此,我们必败无疑。”
    “不错,师父的仇家已然回来了,是弟子不孝,为了一己之私,竟差点铸成大错,弟子愿凭师父发落。”金铃一弹衣摆,跪了下来。
    向碎玉看着金铃,长叹一口气,道:“为师盼着你自己醒过来,希望你是真的能克服心魔,好生振作。不要辜负为师对你的期望。”
    他抬起一根铁杖,架住金铃的胳膊,作势往上抬。金铃被这股巨力一掀,跪将不住,站了起来。
    “师父……”
    向碎玉不说话,撑着拐杖,以一种奇异而迅捷的姿势,往远处乌堡走去了。
    之后向碎玉对金铃严加监督,夜里金铃却还是依然想起龙若来。
    起初她颇为懊恼,常常后悔没有早点去找她,念着她小小年纪,不知又吃了什么苦,又惧怕向碎玉真的能下毒手杀了她。
    只是每当如此,就心中巨震,气息不稳,如此呕了几次血之后,她不得不强行收敛心神,才险险将岔行的经脉救回来。为防止再出现这种情况,她只得效法古人,头悬梁锥刺骨,每当想起龙若,便用锥子刺大腿,如此直到冬月里,她的身子骨才将将恢复,只不过腿上颇多外伤,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痊愈的。
    向碎玉虽然心中暗自担心着一年后的比武,对她要求十分严格,但到底还是疼爱金铃多一些,不顾腿脚不便,坐在轮椅上,每日亲自下厨给她做饭,诸如豆腐夹肉、莲藕汤饭、汽锅炖鸡、鸡蛋花饭之类寻常人家整月也吃不上的东西,他换着花样做给金铃,一旬之内绝无重复。
    金铃自是知道师父苦心,潜心修炼,虽在酷寒之中亦不放松。
    数九寒天宜于清心静气,人在冰天雪地之中,需时刻运功与寒气抗衡,就算睡眠之中也不敢停歇。金铃独自在山中修炼,发愿要不负师父期望,炼成一身好功夫,甚至不惜以外伤换取精神集中。去年旧事,则深深压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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