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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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掉下来了,金铃眼明手快,又把链子栓了上去,拉着这匹马往前去。
银锁回到破烂的马车上,甩了一下缰绳,笑道:“追兵目下死光了。”
王妃见金铃在后面,一颗心已完全落了地,靠在横木上,浑身只觉脱力。银锁忽地凑到她耳边,问道:“我嫁到你们王府,不知行不行?”
王妃微觉奇怪,还道她不知在何时何地见过萧荀,一见钟情,塞外儿女又多豪放之人,是以大着胆子来问她意思,便笑着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荀儿武功可不及你,只怕委屈你了,你这么厉害,难道不该找个比你还强的如意郎君吗?”
银锁笑了笑,摇摇头,抖了一下缰绳,催马快步往前。
马车已是第三次经过鬼火,只是不再拐进小路,顺着大道往前,王妃看着金铃的脸越来越近,笑着同她招手,金铃亦伸手回应,她见了女儿高兴非常,当下便将银锁的戏言忘到一边了。
金铃见接近车边,将铁链收回,提着萧荀往车里一扔,王妃见有个庞然大物落下来,多看了一眼,惊呼一声:“哎呀!怎么是荀儿!?”
“义兄想刺杀侯景,我把他打晕带回来了,他没事。”
金铃用铁链牵了两匹马,松松拴在车上,自己坐到了银锁身边,道:“遇到麻烦了?幸好我来得及时。”
银锁做了个鬼脸,道:“都怪你来得太晚,我在这里绕了三遍了,你再不来我就不要你了。”
金铃想了想,问道:“当真不要我了?”
银锁哼了一声,偏开头,道:“先将你娘送出去,再回来找你,那时就……嘿嘿,就只能靠我们两个杀出去了。”
金铃笑而不语,微有一闪即逝的得意之色,又转头问王妃:“娘,你没事吧?”
王妃此时士气高涨,拉着金铃兴奋道:“娘方才可厉害了!有个人跳上车来想抓我,手上拿着那么长的刀,我提着盾,在他侧边来了那么一下……”
她提着盾,作势一顶,道:“他就掉下去了!摔了个四仰八叉!”
金铃微微一笑,道:“娘这么厉害,不愧是义兄的娘。”
王妃微感奇怪,不明为何金铃特意要说萧荀而不说她自己,正要出言反对,蓦然想起金铃并不知自己身世,眼眶微微一红,却笑道:“是啊,可惜这混小子武功不济,若我真是金铃的娘亲,只怕现下也已手刃两三个了。”
金铃温声道:“娘还真要当将军不成?杀人放火之事,有我和她就行了。”
她抓起银锁的手晃了晃,又一起落下来,特地放在横木之后王妃看不到的地方。两人小心翼翼,指尖碰着指尖,不时相互偷偷挠一下。
王妃见了她二人瞬间十指相扣,却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方才银锁说的是“嫁入王府”,并非“嫁入将军府”;金铃和她这么熟,若是她动了这等嫁给萧荀的心思,岂会不知萧荀早已自己开府?
而王府之中武功能胜过萧荀的人,除了骆成竹常狩之一班家将,就只有金铃了……她莫非……
她似是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心中又更加鼓荡,借着这等势头,竟冲口而出:“我有个小姑姑……”
听了她的话,金银二人均是一愣,不知她为何要在这等时候提起那个“小姑姑”。
银锁接着她的话头问道:“就是那骗你替她缝衣服的小姑姑?”
王妃点点头,道:“她和人私奔了……但是……她并不是和……和……”
银锁似有所感,不由得捏了一下金铃的指尖,金铃不明就里,忽地回头看她,一脸专注与茫然。
王妃鼓足了勇气,正要往下讲,忽听一声□□,却是萧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醒了过来。他困难地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脚,看清了面前的人,道:“娘?娘你怎么在此?我们在哪?我、我……金铃……”
☆、第363章 出建业记五
金铃道:“义兄。”
萧荀怒道:“你、你、你三番两次坏我大事;你同这妖女是一伙的!”
金铃淡淡道:“去东府城驰援的人,并非侯景,而是他手下宋子仙。我把你带走后不久;后面就有援军跟上来。你杀个宋子仙有什么用?”
萧荀一愣,“宋子仙?我们走漏风声了吗?”
金铃哂道:“这我怎么知道。只是你们那不成样子的联军只怕也靠不住。只是若你执意要留在这里,我只好当着娘的面再打晕你一次。”
萧荀警觉:“你们要去哪?”
金铃与银锁对望一眼;抢先道:“江陵。”
银锁笑了笑,道:“对啊,江陵。”
“江陵……”
金铃打断萧荀的话头:“爹在江陵;我是来带娘亲走的。”
萧荀那被金铃打得昏昏沉沉的脑袋这才想起来:“为何娘会在这?你该不会是从建业出来的吧?!”
马车攀上了山坡,钻入密林之中的小路;沿着山道蜿蜒而上,缓缓爬上了山脊,渐渐地众人已能感觉到山道往下,马车下落的速度已快要比马跑得快了。银锁却仍旧催马快跑,看得金铃心惊胆战。
“你小心些……车上还有两个……”她立刻住嘴,方才险些将萧荀也当做了不会武功之人。
萧荀浑身像是要散架了一样,歪在车里,南平王妃却显得意兴湍飞,拉着萧荀问东问西,萧荀哭丧着脸问道:“娘,这是打仗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呢?你歇会好么?”
南平王妃一巴掌打在他头上,“就你士气最低落,听说你还是屯骑校尉?”
萧荀挨骂,也不敢造次,只得道:“目下还不知前面是什么情况,金铃,我们这是要往什么地方去?”
金铃随口答道:“草鞋峡。”
“草鞋峡?走水路?”
银锁笑道:“是呀,上江陵,可不是要走水路?金大帅,后面又要来人了,要不,你来替我赶车?”
萧荀摆手道:“免了,这等快车我赶不来,金铃保护好娘亲,后面若是有人追上来,就让我去会会他们。”
银锁嘻嘻一笑,凑到金铃旁边,低声耳语,两人说话声音各自配合对方的耳神通,细若蚊蚋,而残破的马车震动又发出刺耳噪音,两人说话的声音立刻被马蹄声车辙声淹没了,萧荀想偷听也没门,只好继续歪在车厢里回复体力。
王妃推了推他,“金大狗,哪疼?”
“金大狗是什么……金铃,你都跟娘说什么了?!”
金铃转过头来,淡淡道:“娘要问我,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放心好了,义兄对我好,我自然也都转告了娘。”
“娘,这是随口取的名字,做隐蔽之用,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南平王妃哈哈大笑,又压低了声音道:“我们现在正在逃命,自然得用假名是不是?小银锁,那我该叫什么?”
银锁正专心赶车,随口道:“叫娘呗。”
南平王妃居然点点头,“嗯,我是你们的娘,都得乖乖叫我娘。”
萧荀以手拍额,闭眼道:“天哪,女人家都是疯子……”
银锁道:“金大帅,若有人从我们之前的路线猜出我们会走这条路去草鞋峡,难保没人从湖边直接抄近路过来,你既然受不了疯疯癫癫的女人家,不如去前面探探路,有危险赶紧叫我们。”
萧荀今晚没杀成侯景,积攒多日的精力无处发泄,正憋得难受,听银锁这么说,明知是陷阱也往下跳了,他跨上一匹马,解开了锁链正要超到前面去,金铃道:“义兄,你有武器吗?”
萧荀摇摇头,拍拍手臂道:“为兄这一路下来,已经练成了空手入白刃的绝技,铃铛小妹妹不需担心,待会儿只要按我指示,我若是学狼叫……”
银锁打断他,道:“你要是学狼嚎,就是招呼我们过去帮忙,要是学狗叫,就是要我们逃命,我知道,我知道。”
萧荀奇道:“你怎么知道?”
银锁失声笑道:“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从你们手下屡次逃生的?你们那点伎俩,我早摸清楚了。”
萧荀愣了一愣,叹了口气,道:“唉,技不如人,此事且莫再提,我上前护卫,免得受女人家的气——哎——”
金铃目送他加速往前,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银锁:“义兄他……说话的调调,怎么和元大师越来越像了?”
银锁嗤笑一声,道:“大师姐可知你自己说话的调调和我越来越像了?”
金铃摸摸自己的脸,愕然道:“真的吗?”
银锁点点头。
金铃沉默了一会儿,颇为沉痛地说:“即使如此,我须得好好反省反省。”
银锁笑得东倒西歪:“你只要在他面前少开口就成,反正你与旁人也说不了几句话,只是当心你心里头埋汰别人的话别往外冒便是,我从前就不知道你这么喜欢编派别人。”
金铃白了她一眼,叹道:“我懂了,这些便是和你学的。”
王妃少了儿子可玩,渐渐安静下来,又望着夜空听两个小姑娘打情骂俏,心中的不安又渐渐升起。
银锁恐她无聊,忽然扭头问道:“王妃,你方才说什么小姑姑,还没讲完呢。”
王妃一愣,道:“方才不是说好了,逃命的时候得叫娘吗?我是大家的娘。”
银锁急忙扭回来,吞吞吐吐地叫了一声“娘”,金铃从头至尾盯着她的脸,只见她从眼角开始红起,整张脸渐渐地像是喝了酒一般地红透了,在朦胧月色的笼罩下,显得越发妩媚。
金铃甚至想凑过去亲亲她,好欣赏她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表情,但长辈在侧,无法造次,只好扭开脸,免得继续受她蛊惑。
王妃却是思量再三,道:“嗯,小姑姑的故事很多,我刚才想讲的被荀儿一打岔,都忘了,日后想起来,再讲给你们听。前路如何?还有没有仗要打?”
银锁笑道:“我明白了,金大帅的性子也是随娘的。”
“什么意思?”
“大师姐,你听。”
金铃正要运起耳神通,却听一声狼嚎划破天际。
银锁赞道:“金大帅不愧是和柔然人呆了一阵子,这狼嚎学得正得不能再正,就是狼王来,也听不出其中的区别。”
“狼王当真听不出来?”
银锁笑道:“大师姐还记得在沙漠里,那些狼冲锋之前是怎么叫的吗?”
金铃思量一番,道:“记得,嗯,确乎挺像的。”
银锁道:“糟了,前面已经打起来了,你瞧地上。”
金铃低头望去,正见到一把长刀卷进车轮底,车轮随之颠簸了一下。只一会儿,又见前面有一黑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正要往路旁荒地中躲藏,金铃飞起一脚,欲送他一程,踢中了脑袋,那人飞了起来,连个惨叫也没有,不知是死是活。
银锁摇摇头,道:“大师姐一贯爱抢金大帅的人头。”
她加紧催逼两匹挽马,马车上少了个快两百斤的大汉,马儿自然越跑越快,金铃亦起身上马,解开锁链拿在手中,准备帮萧荀一把。
转过一个急弯,前面一片宽广,萧荀的身影逆着月光,手中偃月刀扬起,手起刀落,只见一人头飞起,那尸体倒在路边,滚进道旁荒草之中,那马儿失了骑士,只顾乱窜,一会儿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萧荀连杀三人,气势如虹,扭头见三个妇道人家正瞧着他,男人爱炫耀的本性又流露出来。
他一扯缰绳,身下骏马被他扯得扬起前蹄,陡然与边上的人拉开了距离。那人急勒马杀一回马枪,萧荀只低头避过,手上偃月刀抡圆了砍过去,那人堪堪收回长枪挡住,只见萧荀使那偃月刀就如银锁耍双刀一般轻盈灵动,密集地朝着对方攻去,那人竟然忘记控马,只得维持着朝后扭的姿势对抗萧荀的攻击。
金铃道:“义兄这般打法,好看是好看。”
连王妃都能看出萧荀这般打法乃是扎扎实实的军中把式,远远不如银锁鬼魅一般的身法招式来得狠辣而难以捉摸,是以接着道:“荀儿到底是个军汉,唉。从小就不爱念书。”
银锁嘻嘻笑道:“我小时候也不爱念书。”
金铃奇道:“你一路和我吊书袋,就是你不爱念书的结果吗?”
银锁仰头看着她,“我小时候总和师父在外面乱跑,正好不念书,多开心啊。会读那么多书都是因为你。”
“……和我有关?”
银锁皱着鼻子,娇声道:“你整日捧着一本书,我肚子里的馋虫都给你勾去了,就想看看书有什么好,值得你整日捧着。”
金铃笑道:“所以你缠着我教你?”
“是啊。瞧来金大帅不用我们救了,他喊我们过来,多半是觉得没人瞧他表现没意思。”
王妃抿嘴笑道:“男人都是这样,荀儿等会儿回来,必是要求夸奖,你们且瞧为娘的。”
萧荀策马而回,面上显出十分骄傲的神情来。他相貌随母,眉毛却长得很是英气,此番意气风发,更显得少年英俊,王妃摇摇晃晃站起来,摸了摸萧荀的头,夸奖道:“荀儿这屯骑校尉果然不是白当的。”
金铃实在忍不住,让马贴到马车旁边,凑到银锁耳边,低声道:“金大狗这名字挺像他。”
银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对着大家说:“大师姐,烦请你先走一步,上前面报信,我瞧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但马车和马都不能弃,须得一并带走,免得留下蛛丝马迹。大师姐,你记得路吧?还记得我怎么叫船来的吗?”
金铃点点头,道:“我先走一步,你快些跟上来。”
银锁应了一声,马鞭抽在马屁股上,把金铃赶了出去。因着马儿陡然加速,金铃晃了一晃,但随即稳住身形,使出她从银锁那偷学来的控马之术,将这马的潜力发挥至极限,很快就将众人甩下。
她走远后不久,后面就隐隐透出火光。萧荀往后看了一眼,道:“我去冲杀一番。”
银锁道:“且慢,后面人多,先跑便是。”
萧荀急道:“跑不过如何是好?他们若是杀上来,伤到娘怎么办?”
南平王妃握着手上的盾道:“且看为娘收拾他们!”
萧荀叹了口气,道:“娘,这是打仗,你别添乱。”
银锁笑道:“若是杀上来,说不得就把你留下殿后,我骑着马先带娘走人。我的任务是把她安全地带回江陵去,带你是额外的。”
不料萧荀认真道:“可以,我来断后。”
银锁竟觉得十分惊奇,笑道:“金大帅,我逗你的,你还是好好保护你娘,断后这种事,还是交给我这等武功高强之人。”
“不成,我怎么能让……”
银锁打断他:“两百柔然骑兵我尚且没放在眼里,这种杂胡兵我还能放在心上?”
萧荀一愣,表情竟有些寞落,“……是啊,你是大漠上的苍鹰,自然瞧不上我们这等武夫……”
银锁扑哧一笑,这“大漠上的苍鹰”,是金铃当日编出来糊弄萧荀的,这几个字又让她想起了刚刚才离去不久的金铃。她忍不住向着远处眺望,好像这样就能穿过黑夜看见金铃一般。
少女的眼眸温柔如水,嘴角的笑容却欢欣而甜美,连带夜风也变得温和起来。
王妃瞧着她的侧脸,却悠悠叹了口气。
和小姑姑私奔的,不也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剑客吗?
银锁却忽然站起来,沉声道:“不好,前面也来人了……”
萧荀面色一凛,问道:“前后夹击,怎么办?突击吧!我们把空车赶在前面,娘和我同骑,你抢一匹马,总可以吧?”
银锁点点头,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不能被他们围起来。但我大师姐……”
萧荀没有接话,如果对方就这样杀过来,必定先遇到了金铃,但愿金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