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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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晃了晃头,好像要甩掉兜帽留下的凝滞的气息。南平王忍不住想开口问话,但这个距离,车夫必然听得见,随即闭口不言。
银锁忽然拔出刀来,南平王又吓了一跳,刚想连滚带爬逃出车厢,又发现银锁并没有盯着他看。
她的刀往车底直直插去,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两人听到一声闷哼,随即便有重物落地之声,银锁道:“别停,走。”
只听外面骆成竹问道:“主公?!车下面……”
南平王沉声道:“走,别停。”
车夫一抖缰绳,催促马匹快点走。
南平王十分紧张,直直盯着外面,耳边不停传来夜枭低鸣,在黎明之中显得尤为阴森可怖。
车夫的影子淡淡地打在帘子上,忽然,他身边多了一团黑色的烟云,南平王刚要出声警示,银锁蓦地冲到他前面,悄无声息地挥出一刀,正插在车夫同黑影之间。
她的弯刀一抖,黑影忽然身首分离,掉下车去,发出一声闷响。
骆成竹从马上跳到车上,出刀挥向车顶,银锁忽然掀开帘子,翻上车顶,不一会儿,又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银锁又翻了回来,气定神闲地坐在南平王对面,骆成竹紧跟着蹲在车夫旁边,掀开帘子,道:“主公,她?”
南平王道:“自己人。外面什么情况?”
骆成竹道:“有死士阻拦,已死了三个,看来,全都是……都是……”
南平王道:“不错,多亏了这位小娘子。成竹,继续警戒。”
骆成竹看了一眼这个长相艳丽的小娘子,小娘子冲他甜甜一笑,他老脸一红,赶紧退了出去,拍拍车夫的肩膀,道:“仲声,好样的。”
仲声笑道:“我可是宝刀未老!”
南平王听罢,忍不住笑起来。
银锁见这群老伙伴豪气万丈,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南平王见她笑,才道:“小娘子,我还尚未请教你的名字。”
银锁笑道:“我叫银锁。”
“你……”
银锁蓦地从喉头发出一声低鸣,前方随即又有鸟叫声响起。
南平王微微变色,问道:“这是?”
银锁摇头道:“看来还是给人知道了你的行踪,这一条路上有许多人想要你性命。”
“单靠成竹一人……”
银锁道:“自然是不成的,但还有我在。”
南平王道:“仲声,还有多久?”
仲声道:“没多久了!主公和小娘子抓紧了!”
他又一抖缰绳,口中催促,马车忽然拐了一下,马儿撒开四蹄朝前跑去,不一会儿便听到哀号,只听仲声道:“好嘞——!”
南平王叹了口气,大声道:“成竹,你可看着点仲声!”
骆成竹一松马鞭,便又有重物落地之声,他说:“不行啊,我俩得保护主公。看到城门了!”
仲声满腔豪迈,语调感情澎湃:“马——上——就——到——”
马车碾过地面,马掌踩过碎石路。银锁掀开前面的帘帐,看见巍峨的城墙,道:“我……我只能送你到此啦,萧公,里面白天不安全,不好藏,恕我失陪。”
南平王道:“前面便是我儿,屯骑校尉萧荀萧留夷,有他在,你万万放心。”
银锁眯眼细看,果有个穿着一身锦袍,外挂皮甲的青年将军笔直地站在城门口,两边卫兵列队,都操持长枪大戟,十分威武。银锁问道:“信得过吗?”
南平王道:“我已嘱咐他挑自己最信任的卫兵。”
“那便好。我就送你到此。”
马车靠近城门,萧留夷拦下马车,照例检查,南平王走下马车,银锁跟着跳下来。
萧留夷警惕地打量着她,随即微微一笑,“小娘子请回,后会有期。”
银锁亦上下打量着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慢慢后退,最后跳上房顶,急速离开。
她口中发出低鸣,众明教弟子接到消息,纷纷离开藏身之处,分头往分坛移动。
萧荀目送她走远了,问道:“爹,她是谁?”
南平王道:“是友非敌,来帮忙的,走吧。”
萧荀扶着他上了马车,令门口列队的卫兵环绕马车,自己随车缓速前进。
银锁从房顶上探出头来,目送他们消失在高墙尽头。
萧留夷陪着南平王见到当朝皇帝萧衍,两人都是轻衣缓袍,不胜闲适。宫中百花盛开,如烟如画,萧留夷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年轻脸孔。萧衍见了孙子,也十分高兴,夸赞了两句。
两人闲谈一阵子,南平王才将卷宗之事上告。
萧衍竟然真的看完卷宗,转头问南平王:“吾儿,你以为此人如何?”
南平王恭谨答道:“普通人以布施财物求得功德,菩萨向众生说法以为布施,我等持戒食素,望众生不因我口腹之欲而死,而父亲最是伟大,以一国之力,保护众生免遭战争之苦,实是功德无量。”
萧衍忍不住面露笑意,“哦?”
“父亲功德无量,儿以为,辋川居士亦以一人之力,保护一方众生,亦是功德无量。”
“唔……倘使这样一个人,当真有夺国之心,又如何?”
南平王道:“倘使如此,必然妨害众生,死不足惜。”
“嗯,不错,继续说。”
南平王道:“廷尉监察史于乌山所见所闻,尽皆详述在卷宗之上,并未找到任何作乱证据。儿以为,此事乃是乌山向家家事,父亲不需为此事操心。”
萧衍叹了口气。
南平王道:“父亲……可是有何顾虑?”
萧衍道:“从你小时候,我就希望你能快快乐乐长大,无忧无虑到老,因此什么危险都不让你碰……”
“父亲……”
萧衍笑道:“当爹的要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快快乐乐长大,还成什么话?”
南平王低下头。
萧衍一只手拍上南平王肩头,道:“你一辈子走了一半,却惹上了事。我怕我一旦放了乌山向磬,有人必然不会放过你……我听说是有个年轻美貌的小娘子来求你,你才来淌这一趟浑水,那小娘子到底是你什么人?”
南平王道:“私生女。”
萧衍听罢,转过头去,叹道:“好,好,你同你爹,一模一样。”
南平王躬身道:“孩儿不胜荣幸。”
乌山向磬谋反一案因有新的证据,交由廷尉重新审过,南平王留宿宫中,每日陪其父下棋赏花,日子比在家还要闲,可是他的心恨不得早就飞回家,跟南平王妃与金铃报告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妹又大杀四方了我看看……
真的还有五章……
(你说我的数学怎么了?赞美我的声音太过悦耳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第152章 胡姬多情一
南平王留在宫中盘桓;萧留夷却匆匆回到府中;与南平王妃请安之后,留下随侍护卫,进了金铃的院子。
摩勒正在院中扫地,见了他;惊呼一声,“少主公,小郡主她尚未……”
“让开。”他一把推向摩勒;把她推到一边。
摩勒踉跄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悄悄跟过去,靠在门边。
金铃正在屋中读书;听到萧留夷进来,转身道:“义兄。”
“铃铛小妹妹。”
金铃道:“义兄,何以你会说‘早就带人在那守着’?”
萧留夷道:“我本也不懂,不过那日看你出现,想到恐怕你们是被人骗了。骗你们去劫狱,正好将这群向磬的朋党拿下,顺便将爹爹一军。向磬计划越狱,罪加一等,正好立刻处斩,或是乱中杀掉,都未可知。铃铛小妹妹,你给人当傀儡了。”
“……”
萧留夷忽然满脸堆笑,道:“铃铛小妹妹,我今日来,是有事求你。”
“哦?义兄有何事能求到我头上来?”
萧留夷道:“请妹妹替我引见你的小师妹。”
金铃眉头一皱,道:“此事绝无可能。”
萧留夷的笑容敛了起来,道:“为表诚意,我可以放了陈七寸。”
金铃皱眉道:“其他人呢?”
萧留夷一怔,道:“其他人?小喽啰?我可没看出有什么值得你费心,不过你若给我个名字,我也能弄出来。怎么样?够诚心吗?”
金铃沉吟一番,道:“我见不到她,义兄白费心机了。”
萧留夷皱起眉头,盯着金铃,终道:“后会有期。”
他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金铃心中微有担心,想出去一探究竟,但想到银锁的警告,又觉得此时绝不能给她添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家练功,积蓄实力。
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眼前又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扰乱了思绪,。体内内息流转,但速度逐渐加快,到处横冲直撞,给各处经脉造成了不小的负担,金铃并不管束,渐觉丹田钝痛。
与龙若种种往事在心头轮番闪现,人人都以为她终日无甚表情,所关心之事也只有向碎玉生死安全,却不知终日萦绕心头的,乃是上庸城中相处不长时间的小胡儿龙若。
她的内息奔腾不止,忽觉外间有变,不得不提前约束内息,花了一点时间,才平静下来。
她浑身冷汗,疲惫非常,却直起身来,去抓悲风。
悲风却不见了。
她心中一凛,慢慢走出门去。
在她的院子里,人可不少。四个彪形大汉立在院中空地上,周围各处房顶还守着人。
她的义兄萧荀萧留夷坐在一张胡床上,手上正拿着她的悲风,剑鞘丢在一边。
摩勒坐在萧留夷旁边,悲风架在她的脖子上。她的眼神如受惊的小鹿,楚楚可怜水汪汪地看着她。
萧留夷狭长的凤目冲着摩勒一挑,摩勒可怜兮兮地小声唤道:“小郡主……”
“义兄这是何意?”
他指着院中石床石几道:“铃铛小妹妹,坐。”
石几上放着茶杯茶壶,萧留夷见她面有犹豫,笑道:“妹妹放心,为兄做人光明磊落,不会在你的水里做手脚。妹妹练功辛苦,还是先喝些水。”
金铃握着茶杯,没打算喝水,就这样盯着萧荀。
萧荀又涎皮赖脸起来,“金铃妹妹,铃铛小妹妹,你就行行好,把你的小师妹叫来,剩下的为兄自己就能办妥。”
“办妥?”金铃斜瞥了他一眼,“是撒一把蒙汗药,再将人捆回家么?”
“嘿嘿,这就不要妹妹操心了,妹妹意下如何?”
金铃美目半闭,似是在看着萧荀,又似在看别处。
萧荀手中长剑一紧,摩勒立刻呜咽起来,萧荀吼道:“闭嘴!再哭就切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切!”
摩勒马上闭嘴,依旧小声抽噎不停,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助地望着金铃,犹如一头受伤的小鹿。
金铃的拳头捏了起来。
“铃铛小妹妹,如何?你只要把你的小师妹叫到你这来,我就把这小奴还给你。若是你不叫……”
金铃又把拳头松开,淡然道:“我敬称你一声兄长,你我二人说话,岂需这么剑拔弩张?”
萧荀冷笑道:“我是个粗人,喜欢速战速决。只需小妹一句话……成了,你我兄妹二人各抱美人回家,不成,你这小美人也别要了。”
金铃淡笑道:“兄长误会,小师妹与我素来不亲,就算是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她不爱来,就是不来。兄长在此,她更加不会来了。”
萧荀笑道:“你怎么知道?她对我定是有意,女人对男人的眼神笑容,你不懂的……”
金铃笑意更深,道:“兄长又误会了。且不论你是何时何地怎样见到她的,兄长可知否?坊间人言,胡姬最是多情,此话半点不假,她对谁都那样笑,对我也那样笑,对一个将死之人,亦是那样笑。”
是了,她对我那样笑,也并非是因为与我有多么亲密,而只是因为我是她大师姐、我是她大师伯的徒弟。
她又垂下了眼睛。
萧留夷傲然道:“我这样的英俊少年,哪个女人不对我青眼有加?你只要把你那小师妹叫来,她多看我两眼,定然被我迷住,三五天后你就可叫她一声嫂嫂了。”
“比兄长英俊的少年,也是有的。”
“你说的那些英俊少年,有我们家家世显赫吗?我们兰陵萧氏,南平王府,还不够娶她过门吗?”
金铃摇摇头,“小师妹不稀罕这些虚的。”
“我军功赫赫,不过弱冠之年便自己开府,官拜屯骑校尉。这总不虚吧?”
“小师妹乃大漠之鹰,你的将军府,委实太小了些。”
萧荀噎了一下,“那样的美人,岂非正该配我这样的英雄?只要我抓住她,好好跟她说说,她定会同意的。”
金铃不答,默默摇头。
萧荀沉声道:“铃铛妹妹是在消遣为兄吗?”
金铃斟茶自饮,心中便是一万个不想,免得小师妹真的看上这个自大的混小子。
“义兄,你在家里搞得这么乌烟瘴气,就不怕娘怪罪你吗?”
萧荀道:“放心,府中侍卫已被我换下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闲谈。”
“义兄死心吧,向来只有她找我,她若不愿意来,我也找她不到。你道我不想见她吗?”
“我可不信。铃铛小妹妹怕是还当我跟你闹着玩,看来需得给你些真格的……”
摩勒在他怀中惊吓如雏鸟,却被他一把扯出来。萧荀捏住她的手,真的要把她的指头斩下来。
摩勒尖叫出来,萧荀俊脸狰狞,金铃亦忍不住微微变色,院中站的随从见她戒备,全部拔刀出鞘。
金铃微微眯眼,手中方才藏的杯子激射出去,指的正是萧荀右手手腕穴道。
她手中没有兵器,硬拼不过,寻得便是这么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击落萧荀的武器,把摩勒抢回来。
可是本来如初生小鹿一般的摩勒,忽然往前跑了一步。
萧荀的剑斩在面前,摩勒往前跑,简直是送死,金铃无计可施,暗器已脱手而出,她犹不放心,人也如箭矢一般飞出。
这时,她看见萧荀神色大变,手中剑忽然有细微的停顿,紧接着手腕被击中,悲风脱手飞出。她伸出手,抓向摩勒,要把她拉过自己这边来。
她一把抓过去,却抓了个空,不由得一惊,扭头往后看去,只听摩勒惨叫一声,飞了出去,身上带出一蓬血雾,跌落在地。
“摩勒?!”
摩勒咳嗽了两声,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金铃刚想过去看,周围的随从全部持刃围了过来。
金铃见前路不通,回身挑起跌落在地的长剑扣在手中,正欲突围,忽听耳旁想起一阵轻笑。
“听说你要见我?还威胁我大师姐?你抓着那个小孩有什么用?”
“小师妹?”她回过头来,正看见银锁一把弯刀搁在萧荀颈上,轻轻一压,萧荀就被她逼着退了一步。
就在她回头的当口,随从们全都逼了上来,萧荀的副官见萧荀全无反抗之力,就落在来历不明的人手上,忙道:“就是那胡姬!抓住她逼胡姬放人!”
他指的竟是金铃,说话间院中侍从都持刀来攻,金铃拔剑挽出几个剑花。两方人马过了几招,一时相持不下。
而房顶站的那几个人,不知何时全都俯身趴在房顶上,不知是死是活。
金铃盯着萧荀的侍从,沉声道:“小师妹,你来干什么?”
她心中担心不已。萧荀确实有点本事,不论武功长相或是本事官职,都比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向尧臣好上一些,生怕小师妹见了萧荀,当真被他勾引了去。
银锁侧头笑道:“听说你义兄要见我,我就来见见他呀。”
银锁明眸善睐,这一笑简直要把旁人笑软了腿,萧荀笑道:“小美人,你既然肯来,可不是对我有情?你既然对我有情,何必还要动刀,随我回我将军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