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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楼_综]十九在红楼-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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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饶是老十一贯最恨人小觑他,此时对上穆仁,也很难翻脸,虽对他的怀疑有些气哼哼的,却没撵他没赶他,只是翘起小尾巴:“等着瞧,爷有的是法子收拾那起子奴才!”

    穆仁苦笑,他自然知道冯渊有的是法子收拾那些奴才,再怎么刁奴,这奴才就是奴才,没主子的印信去官府改籍,就是爬得再高也还是奴才。就算放出去了,也要三代之后才可为官;且就算为官做宰的,对上原来的主子总还是要矮一头,不然世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他担心的是,冯渊一时意气,为了收拾几个奴才,倒把自己甚至冯家在金陵经营几代的名声都给赔进去了,那委实不值啊!

    老十根本不屑和他解释,大马金刀地就直接走在前头,唬得刚刚被老大夫吓得不轻的穆仁急急跟上,又怕老十面子抹不开,不敢搀扶他,只双手虚虚护着,一副随时准备在老十倒地时扶住他的架势,看得老十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爷真的倒下,就你这弱鸡身板儿,能扶得住吗?”

    穆仁讷讷,没好说他虽弱鸡,但冯渊这小身板,尤其是这重伤过后脸色苍白的小样儿,其实远比他还弱鸡呢!再想想他自个儿确实是连抱起刚半岁的胖儿子都觉得吃力的,也不好逞强,只含糊说:“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

    是呀,那时候您堪堪四生日,抱着才满月的冯少爷,两人还一起在炕上跌了个跟头,亏得冬天褥子铺得厚……

    长随默默低头吐槽,老十不知究里,虽知道被这弱鸡抱过的那个不是自己,但作为一个九十一岁的老头子,被说起什么小时候啊抱过啊啥啥啥的,也没面子得很——老十是个最要面子的,虽不要脸的时候也不少,但在老十还不认为要撕下面子的时候让他没面子啥的,就算穆仁看着有那么几分哥哥样,该付的代价还是要付的,所以——

    刚刚还说着“抱过你”的穆仁,下一刻就被看着虽然比他高不少、身量却比他还弱鸡的冯渊,一把抱了起来,穆仁唬了一大跳,偏老十版冯渊虽对于自己从原本可以单手举起一头牛、沦落到要两只手才能抱起这么一只弱鸡的现状很有些不满,却还是故作得意地颠了颠他:“你刚刚说的什么抱不抱的,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穆仁涨红了一张勉强还算得上俊俏的脸蛋儿,半晌说不出话来,但这副样子实在难堪,穆仁也只得识时务认了再不提什么“小时候”啊“抱不抱”啊之类的话题,老十方才满意放下他,冷不丁听得穆仁嘀咕一声儿“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立刻瞪过去一眼——

    不愧是当了多年亲王又是多年领兵的人,那一眼硬是将冯渊那双妩媚风流的杏眼瞪出惊人气势来,当然比起老十原先浓眉虎目的样子肯定还是不足的,但吓吓穆仁绰绰有余了。

    看着孩子吓得立刻连连主动说再也不提小时候,小时候的啥事儿都不提了,老十也觉得他上道得很,还很是赞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摸完还拍了拍,很觉得手感不错,拍完正要再摸两把,就听得一声儿怒喝:“冯渊!你做什么?”

    老十抬眼看去,却是个黑皮红脸偏偏还故作斯文穿了一袭白色锦缎长衫,显得越发黑的黑红的红,明明五官还不错,却硬是将自己整得相当伤人眼睛的青年汉子,此时那汉子一双虎目正怒视着老十摸在穆仁脑瓜上的手,老十挑了挑眉,想起刚刚穆仁劝他时流露的讯息——此处似乎和大清风俗略同,甚至更加开放些,男子结契比比皆是,只要不妨碍传宗接代则可——又见穆仁见了这汉子的神色,心里对两人的关系就越发有七八分肯定,虽很是嘲笑这两个,明明皮囊好歹还过得去,偏偏都给自己整出一副伤人眼睛的怪模样,果然是天生一对!却又不知为何很有几分羡慕嫉妒,因此那手本是要收回来了,却偏偏故意又继续一呀摸二呀摸,从发顶摸到脸颊边,终于气得那汉子握拳直打过来,老十丝毫不惧,就待反击,却被忽然插过来的穆仁拦住了,只得无趣撇撇嘴,只看着这两口子耍花枪。

    别看穆仁在老十面前呆呆的,拿捏起这个被唤作“焦忠”的汉子却半点不含糊,那焦忠原是愤愤,被穆仁三两句“你这是疑我了还是疑渊弟?我们三个打小儿一道长大,你能不知道我和渊弟几乎和亲兄弟无异?何以相疑至此?”之类的一问,立马蔫儿了,怒色早抛一边,和哈巴儿似的围着穆仁讨好不已,老十又是一撇嘴,实在懒得再看:“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说着,提步就要走,却被焦忠拦了下来,老十一挑眉:“怎么,要打架?”

    焦忠却没管他的挑衅,只皱了皱眉:“冯渊,你家里都说你没了,冯管家一边儿张罗棺木一边儿请人写状纸,说是要和薛家打官司呢!怎么你倒是好好儿的,还跑大街上骚扰阿仁了?”

    “你就想着爷死是吧?”老十翻了他个白眼,顺势一转,杏眼儿转出勾人的妩媚来却犹不自觉,兀自做出一副灵机一动、智珠在握的样子,得意一笑:“正好,省得爷再琢磨怎么收拾那些狗奴才……”

 6开锣

    冯管家实在太急着要将冯家的财产纳入囊中,又太贪心,要了钱财还要名声,也存了再从富户薛家那里讹一笔的心思,因此行事急得很,一边儿吩咐心腹人去收拾冯公子的“尸体”,一边儿自己已经急急出了门去大张旗鼓地寻人写状纸啥的,冯家的奴才也奇葩,冯嬷嬷本该自己去收拾小主子尸身的,奈何她心里已经当自己是冯家老太太了——

    虽不如正经冯老夫人那样儿还有着正经诰命的尊贵,可有诰命的尊贵人已经在土里埋了好些年,今儿连唯一的独苗苗都没了,以后四时八节能不能得点子香火,还要看自家乐不乐意供奉呢!

    再说了,虽先老夫人面慈心狠委实恶心人,先夫人也学了她婆婆,说是放了得利出去,却偏偏不将人情做足,扣着自己夫妻并儿子媳妇两代人的身契,闹得得利虽文才比公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却因着“奴籍脱身者,需脱籍满三代方可科考”的限制,硬是耽误了好些年,眼看着公子考了童生却弃如敝履只顾荒唐,自家得利读书又有天分又肯上进,偏偏连进入考场饿资格都没有……

    冯嬷嬷的心肝那是在滴血啊!

    可现在好了,公子一去,他们一家子并其他两家亲戚人等,身契都握在他们夫妇手里,又有得利当日得了夫人一句“只和公子兄弟相待”的话儿,虽只得口头约定,但只要肯付出代价下死力气打点,总能成事,到时候得利以冯家主子的身份将自家脱籍,那自然也就合了“满三代”的限制!以得利的天分,又有冯家财力做后盾,金榜题名不在话下!自己自然也就是老封君了……

    ——因此想,冯嬷嬷很是志得意满。

    可这人吧,一得意就容易出错儿,虽冯嬷嬷忠心耿耿小心谨慎几十年,偏偏今儿一招失策,没亲自去给小主子洗漱,只将活儿派给儿媳妇,那冯娘子在冯家当了多年半个主子,身份比一般人家的正经主子也不差什么,这三天没洗漱打理的人是何等模样,冯娘子单是想想就嫌脏,怎么肯亲自上前?这狮使虎、虎使狐、狐狸使小鸡的,一推二推的,就将活计推给了那个本就倒霉得被命去三不五时探探公子鼻息的小厮。

    小厮冯可欣再无人可推,也无法,可他捏着鼻子忍了公子三天,好容易熬到他死了,还以为是解脱,哪里想到,这等肮脏活计偏又轮到他了?怎么不说让李可儿也搭把手轮换一回?每次有好处就跑得勤,没好处就躲得快!

    说来他家和冯大才是正经亲戚,那李二家的,不过是冯娘子的娘家表亲,不过冯大是个耙耳朵,冯家老两口又因为冯娘子肚子争气,也对儿媳妇把持儿子睁只眼闭只眼的,才由得李二家蹦跶——都欺压到他们正经冯家人头顶了!

    冯可欣很是愤愤,因此手上就很是怠慢,等他拖拖拉拉捧着水盆毛巾进了小院西厢,才发现不对——他亲自确认过没有鼻息了的公子,偏生就不见了!

    冯可欣吓得一激灵,赶紧左右察看,边看边琢磨,越琢磨越心惊,这屋子里院子里的痕迹,怎么看怎么像是公子忽然醒过来,然后自己冲洗过又换了衣服走了的样儿——可公子,先是重伤,大夫看过都说就算有极好的药细细调理,也只有三成把握可能救活、且就是活过来也多半要缠绵病榻的重伤;后又是冯管家夫妇做主,直接将他扔到这地儿来,三天水米不进,又是自己亲自看了咽气的,怎么可能……

    青天白日大太阳,冯可欣硬是将自己吓出一身儿冷汗来,怔手和什念了半天佛,一叠声儿念叨要害他的是冯大一家子、狠得连他给他略微擦擦身都要呵斥一顿的是李二两口子、懒得连偷偷煮壶热水给他沾沾唇都不肯的是李可儿那小贱货……总之就是没他什么事儿,仿佛刚刚还在和冯大一家子数亲论戚盘算能沾多少光得多少好处的尽是别个,这三天里头除了第一天李二两口子还来看两次喝斥他两声、回头其实臭得除了他这个倒霉蛋之外谁也不曾迈进这臭烘烘的小院子半步、但一样不肯稍微为冯公子收拾一下、或者给点茶水沾沾唇的,也更不是他。

    如此半晌,冯可欣才想起要往正院那儿报信,又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一路虽撞上正往外走的李二,却只顾着白着脸哆哆嗦嗦啥也没说,挨了两声呵斥又继续往正院去。偏正院里头,冯嬷嬷想得得意,已经提前摆起老封君的架子,冯可欣此等虽说也沾了亲却不是一等人的男子,要进内院也没那么容易,少不得等李二娘子冯大娘子一层层通报进去,如此耽误,等到冯可欣见了正主儿,哆哆嗦嗦将话说完全时,冯管家那儿,早一路将他家小主子被薛家打死、他这个忠仆要拼了老命和薛家死磕的事儿传得大半个金陵城都听说,并且很有行动力地,敲响鸣冤鼓了!

    冯嬷嬷一听就傻了,她虽也拜了三十年佛,却最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但一来一个三天水米不进的重伤者居然自己逃走实在难以置信,二来若真是冯渊自己逃走——那真还不如诈尸呢!一时也略慌了神,待得匆匆查看过那小院,初步确定不是冯可欣那小厮信口胡说后,才想起要通知丈夫冯管家,可怜却迟了。

    大戏已经开锣,便再由不得冯管家一干人等想喊停就喊停了。

    今儿的金陵府衙,那热闹得,看在围观百姓们眼里,简直比唱大戏还精彩。

    先是冯家老管家哭哭啼啼举着状纸敲响了登闻鼓,举城哗然。

    冯家在金陵不是什么第一等的人家,不过也是好生经营了三四代的,祖上也曾任过三四品的大官,就是先冯老夫人,也还有着个五品的诰命,因此在百姓眼中,也是很不得了的人家。且冯家又一贯与人为善,就是最荒唐的冯公子,也没少在春瘟夏疫时命冯家的药铺子医馆子熬些清瘟祛暑的药汤子,免费与穷人喝,老管家近日又因为什么忠仆仁义故,在金陵很是低调地出了一番风头……

    而那薛家吧,据说还是什么紫薇舍人之后,当然,百姓们只看到几乎遍布金陵的薛家商铺和策马横行的薛大少爷的威风,稍微有点门路的却更知道薛家背后的势力——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粪如铁!而且现今的薛夫人,还是王家嫡女,她的嫡亲兄长,便是为皇帝节度京营的王子腾,如此圣心权势,谁敢招惹她家?

    偏冯家老管家就惹了!

    因为薛家大爷打死了冯家独苗苗的冯公子!

    金陵府尹于天青也头大得很,他在金陵几年,得的好处也不少,为金陵百姓做的事儿也还好,眼看着再过半年任期已满,还想着今年再谋个上优评,回头也好再谋个好缺,谁知道,就差这么半年,竟弄出此等事儿来!

    薛家势大,于天青在金陵这些年,轻易也不招惹那几家子老牌世家,可再是势大,打死了人——还是当街打的,虽当时没死,但冯公子被打得奄奄一息口吐鲜血,却是好些人都见着的——现在苦主告上门来,于天青也实在不好不理。

    现在大青的官不好当啊!

    当今耳聪目明圣烛高照,底下人小打小摸的他还懒得声张龙目,可若是过了,像前些年竟敢对修河堤的银子伸手的那位,据说还和皇后攀得上亲呢,照样抄家流放的,皇后为此还硬是如佛堂斋戒了三年,恨得太子殿下很是将母族一干子纨绔子不管远近都扔军营里拉练了一通,国舅忠靖侯也是将族中各个为官的在野的都训斥清理一回;而两年前胆敢包庇某纵马踩死一农家孩童的贵族子弟的几个官员更惨,从县官到镇抚司,落马了好几家,其中也不乏抄家流放的……

    当今最恨围观者不为民做主,适当贪墨适当偏颇可以,但过了界限,那下场……

    别以为流放比凌迟好多少,于天青只偶然了解过一二那些被流放者的生活,后来简直连想都不敢多想……

    他还有大好前程,可不能污在这没脑子的薛家子身上!

    王子腾再得圣心,也顾虑不得了,那位贵族子弟还是公侯世子呢,照样被当今拉出来处置了,其决心再不必说的。

    于天青一拍惊堂木:“缉拿薛蟠上堂!”

 7堂上

    缉拿!

    府尹大人说的是“‘缉拿’薛蟠上堂”,而不仅仅是“‘传’薛蟠上堂”,这话已经暗示了某些事情。他的亲信一听便心领神会,带上几个没怎么狠吃薛家米粮的府兵衙役,直入薛家,真的将薛蟠从一个美貌丫头身上扒拉起来,只容他略整了衣衫,就直接押着回了府衙大堂。

    薛蟠素来是个呆子,因年幼丧父、寡母溺爱,素来奢侈骄横,在金陵城更是横行惯的,虽打死非奴仆下人的外人是第一次,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刚刚接到小厮报说那个和他争婢女的冯渊死了,他家管事的要告他,薛蟠听了也不过是“嗯”一声,又转了脚步不往香菱——也就是冯渊和他相争的那个丫头——那儿去,另找了个美貌丫头泻火罢了,心中还很是埋怨了两句冯渊不禁打、且此等不禁打的货色还没半点自知之明的竟敢于他相争,浑忘了当日可不是他自个儿和冯渊对打,不过仗着身边跟从的长随小厮多罢了。

    可还不等他乐完,竟有一干子穿着官兵衙役服饰的,不顾他门上奴才的阻拦,硬是将他从丫头身上拉扯下来,还作势要锁上,他又是搬出舅舅又是漫天使钱的,也没能让那些府兵抬一抬手当没见着他,虽有几个衙役帮忙说情,最终也不过少了枷锁,却还是要上堂去。

    薛蟠心里就有些怯了,他只是呆,因无知方无畏,却不是个真不怕死不怕疼的主儿,这时候也隐约知道了打死一个乡绅,虽不过是个金陵城里三四流的小乡绅,却显然不比他在家打死几个奴才似的简单,心里就不由埋怨当日随他出门的奴才们——虽说喊着“往死里打”的是他,但他那不是一时气急么?那些奴才怎么就不知道略微缓缓,还真就往死里打了呢?

    说起来,薛蟠还真没想打死冯渊,冯渊自来也是在金陵纨绔里混迹的,虽说冯家富贵上头看着差了薛家好些儿,但冯渊身上有个童生名头儿在,又生得好,薛蟠也早些儿也很有亲近之意,只是冯渊瞧他不上,薛蟠看他也还没好到让他舍不得丢开手的,又恰好得了个极俊俏又极善解人意的戏子,也就没再怎么牵挂冯渊……

    虽如此,到底是曾经上心过的,若非当日那小丫头长得真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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