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蔷薇-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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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暴雨过后呢？
某些地方会被涨起的水淹没；
或许会冲走深深扎根着的大树；
或许……
走神。
她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人类不管标榜着自己有多么的伟大，都有无法抗拒的力量。
大自然的力量。
那么绝对，那么地，翻天覆地，它想要毁灭的东西，都将会无法幸存。
有时候想想，人类又是一种多么渺小的存在。
“其实，你都没有必要天天过来陪我，我真的已经很好了！不要因为这样耽误了你的工作……”虽然，简薇的嘴巴这么说，她的心却比想像中更自私。
“说什么呢？”俊羽笑了笑，那时，有一滴雨落在了玻璃窗上：“啊……雨，真的下下来了。”
“是吗？”简薇抬头，玻璃上已经划出了一道道的水痕：“趁雨才刚开始下，你赶快回公司去吧！要是一会儿路上积起水来，开车都不安全了！”
“嗯。那好吧。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会儿护士会过来给你换药的。”俊羽提醒她。
“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你就快点走吧。”简薇装作不耐烦地说道。
“好了，好了。”俊羽收拾收拾，走到门口：“你乖乖地不要到处乱跑哦，要是跌倒的话……”
“不要啰嗦啦！”
“好啦！”竟然还被嫌弃！啰嗦？
“byebye。”简薇俏皮地跟她挥挥手。
“bye。”
看着俊羽离开时的背影，简薇的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了。
窗外越来越大的雨，铛铛地砸在玻璃上。
简薇从床上起来，慢慢地走到窗边的沙发坐下，拿起俊羽带来给她解闷的书翻了两页，又望向窗外笼罩着整个城市的大雨。
发呆。
天气的变幻还真是无常，明明昨天还是晴空万里的，今天却又电闪雷鸣地下起暴雨来。
短短的时间，外面就一片朦胧，连近处的景色都变得模糊起来。
简薇把窗子打开。
有雨，绽放在窗沿上，然后，飘洒在她的脸庞，立刻就传来了一丝凉意。
原来，
长久的压抑，是为了在某一刻的豁然释放。
人们挤在伞里，三三两两地往屋檐下奔走，能感觉到脚边有一股股热气从地面升腾起来。
医院里，却从未停止过上演一幕幕生离死别。
慌乱。
喧闹。
惊恐。
抗拒。
消亡……
“让让！让让！”
俊羽才刚从电梯里出来，就遇到几个护士和医生推着病床往手术室跑，还好她身手敏捷，侧身躲开。
眼前闪过一抹腥红，霎那地失神。
想起还有事情等着她做，一转身，却有个人突然扑倒在她的脚边。
“你没事吧？！”俊羽好心地去扶她起来，可是，那个人却已经瘫软在地上，肩膀耸动，抽泣不止，俊羽拍拍她的肩头：“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那个人微微抬起头。
俊羽一看，眼前的竟然是乐乐！
她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她身上沾着的血渍已经淡淡地晕开。
“乐乐？！你这是怎么了？”俊羽大吃一惊。
在医院遇到熟人，总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揪心。
“姐姐！姐姐！你救他！我求你一定要救他！！”乐乐发疯一样拉住了俊羽的手臂，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
俊羽的手臂一阵硬生生的疼痛。
“你冷静一点！你在说什么？要我救谁？”俊羽问着，不由得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救他！岑文！你救他！我求你了！”乐乐的头发凌乱着，胡言乱语着……
“岑文？他怎么了？！”俊羽的脑子突地空白了两秒。
“他……他全身都是血……”乐乐一直抽泣，连话都说不好。
“什么？！……”
这时，
“单俊羽！”
希荷赶到了医院，一眼就看到了俊羽。
“阿姨？”俊羽飘到外太空的情绪被打断了。
“怎么样了？！”希荷一把拉住了她。
“什么怎么样了？”俊羽一时没摸着头脑。
“岑文啊！岑文怎么样了！？我接到电话说，说他……”有些话是无法说出口来的。
“阿姨……你不要担心，他会没事的。”俊羽说着，心里却没有底。
“他在哪里？”希荷根本没听她说什么，思绪一片混乱。
“刚刚……推进手术室的，那个，就是，他！”乐乐一边抽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你是？”希荷没见过乐乐，却也多多少少能够才到些什么，只是，现在这样混乱的情况，她也不能再做多想。
“别说这个了！赶快过去啊！”俊羽说着就要往手术室那边去，至少，她还有理智在支撑着。
“快……快点！”希荷的高跟鞋在地上摩擦出了慌乱的节奏。
“你还能走吗？乐乐。”俊羽扶着她。
乐乐颤抖着肩膀，深呼吸，坚定地点点头。
“他会没事的……他会没事的……”俊羽笑声地叨念着，同时安慰着乐乐和希荷。
“……”希荷拍拍俊羽放在她肩上的手，说道：“这孩子……那天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忍不住地流泪。
俊羽知道，虽然岑文不是希荷的亲生儿子，她却对他视如己出般的疼爱。
听到希荷这么说，乐乐又忍不住开始悲伤，眉骨下的两个窟窿就像坏了的水阀，怎么也关不住眼泪。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手，颤抖着，气氛冷凝。
时间，
就在这样流逝着。
手术室门口等待着的三个人，无不怀着焦躁的心。
忐忑，
不安。
为什么，那些事总是在毫无准备的时候就发生了！
突然，就发生了……
希荷开始来回地踱步。
俊羽却还能冷静地打电话回公司交代了没有处理的工作。然后，坐在椅子上安慰起乐乐来。
而乐乐就死死地盯着手术室上的灯。
红色，
久久没有熄灭。
大家安静的没有说话。
……
俊羽心中有千万个疑问，都没有办法解答。可是，如果，现在问，如何问的出口？好不容易乐乐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怎么能再让她激动起来。
只好等医生出来再把事情弄清楚。
灯，终于暗了下来。
乐乐一下子站了起来！
医生一出来，她就冲过去抓住他，死死地抓住他：“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你说啊！”
希荷也上前来：“医生，他怎么样了？”
“请你们冷静一点。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说得很淡然，或许他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是，却给此刻听到的人一个沉重的打击。
“不可能！不可能的！医生，你跟我说他没事！他会好的！对不对！”乐乐根本不敢相信医生的话。
“对不起。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是人心，太冷酷？还是，这个世界太冷酷……
听到医生的话，希荷觉得眼前一黑，她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岑正风说，岑文不在了……
“阿姨，阿姨！”俊羽支撑着希荷。
乐乐也跌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嘴里还不停地嘀嘀咕咕，念叨着：“他死了……死了……”
“乐乐。”俊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们两个，尽管自己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还有两个更脆弱的人，要怎么办！
或许，相比之下，她是个冷血的人。
看着岑文推出来，乐乐发疯似的冲上去，一把拉开盖在他脸上的布，一愣，又是嚎啕大哭起来。
希荷也守着他哭起来。
一片混乱之中，俊羽看清了他的脸孔，那么稚嫩，那么清晰的轮廓，却已经毫无血色，苍白无力。忽然之间，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了她的心口，快要喘不过气来。熟悉的脸孔，从此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将不复存在。
乐乐和希荷绝望的哭泣回荡在走廊里。
原本以为的幸福，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无力。
生命即使如此，当它纵然消逝的那一刻，无论一生经历了多少，都会一扫而空，死亡，自然是一了百了的选择，可是，当选择了死亡的一瞬间，一辈子的努力和奋斗，又算做是什么呢？
可笑吧！
曾经说过的誓言，曾经抱在怀里的温暖，就这样，被死亡所终结。
我们，不过都是尘世里的一粒沙，随风飘逐万里，终究难逃覆灭的境地。
俊羽给岑正风打了电话。
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人敢肯定他不流泪就是不伤心！
或许，他不想表现得脆弱。
或许，他的泪水都往里掉。
或许，他已经悲伤得哭不出来。
岑正风让希荷先回家，他会处理岑文的后事。
而乐乐，终究哭晕过去被送到了病房休息。
如何安排好这一切？
那些时间是怎么样过去的？
刚刚才发生，她却已经不记得了。
俊羽像游魂似的，站在简薇的病房门口，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哭的，可是为什么眼睛却干涩得没有眼泪流出来？
是，自己太理智，太会伪装？
还是，连自己的心都骗过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竟然是如此的冷血无情！
那个死去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可是，为什么却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我到底是谁？
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俊羽一遍一遍地，反复问自己……
当简薇开门的时候，着实地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门口站着一个人，更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俊羽。
“小羽？你怎么了？”简薇看到她低着头，像罚站一样在门口一动不动，就凑近脸看着她。
俊羽的脸色好难看，像敷了一层宣纸似的惨白。
“小羽？！你这是怎么了？别吓我！”简薇焦急地看着她。
心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我……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俊羽把头轻轻地搁到简薇的肩头上。
简薇直直地站着，支撑着她，却手足无措。
“我是谁，我是谁……”终于，简薇身体的温暖，眼眶里堵住的一股暖流，终于释放了出来：“她们都在哭，都在说，这里的一切都好混乱！整理不出头绪！我的头好痛！可是，我不能软弱！”
可是，现在所流的眼泪，是为了什么呢？
祭奠死去的人？
还是，祭奠那已经死去的，属于一个人应该有的热忱。
“小羽，发生了什么事吗……”简薇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单俊羽，她允许所有人脆弱，可以倾听所有人述说，却让自己绝对地坚强！她的心怎么能承受得了？
她就像一个心理医生，听完所有病人的故事，尝试着为别人找寻出路，可是，当别人走出阴暗的时候，所有的阴暗却都被她隐藏在了心里。
或许，病得最严重的人，其实，是她。
“岑文，死了。真的死了……”俊羽很淡然地说道，就像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什么？！”简薇脑袋里轰地一响。
她用手撑起俊羽的肩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俊羽脸上那一道泪痕，却让这一切显得毋庸置疑。
“为什么？”简薇告诉自己要冷静一点。
曾经，她从来都不害怕死亡，因为她看过，接触过，尝试却没有成功过，她并不害怕死亡，可是，她害怕死亡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车祸。”俊羽愣愣地走进房间里，在沙发上坐低。
“家人，知道吗？”简薇关上门，坐到俊羽的旁边。
“嗯。”
“乐乐……”
“嗯。”
“那……”
“叔叔说，他会处理好这一切。”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简薇都无法接受，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能接受岑文的死，还是不能接受他的死如此的突然，这让人不禁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那个小时候无数次成为作文题目的《为什么而活着》，在长大之后，变得更深刻，更无法思考出个答案了。
简薇和岑文接触得并不算密切，可是，因为他是俊羽的弟弟，是不久前还出现在眼前的人，而现在呢？
隔了一个世界。
“那，乐乐，她怎么样了？”
“在二楼，病房。”
“他们，该不会是一起……”
“不是。她只是哭晕过去。”
“我的天啊……”
“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告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知道整件事的唯一的一个人，还躺在病床上。刚才，她一直哭，一直哭，哭得说不出话来了。我也没办法开口问什么。”
“那，小羽……”
“嗯？”
“你……还好吗？”
“……”俊羽侧过头，审视着简薇眼睛里的怜悯和疼惜，轻轻地靠住她。
简薇，
我，不好。
我好累。
简薇摸摸她的头：“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我的错。”俊羽低声道。
“这不是你的错。”
“是，是的，简薇。那天，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明明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可是……”
“这不是你的责任……不是的，小羽……”简薇不希望她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对他再关心一点……事情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俊羽越想越觉得是自己不够好。
“……”
“我可以的，我明明可以救他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救不了他！我答应过的！可是，我却没有做到！”俊羽觉得自己是个食言的人！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这只是个意外！”简薇安慰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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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阴天
更新时间2010…12…16 12：20：01 字数：5010
“如果不是呢……”俊羽无法解开这个心结。
“……”
“如果，我曾经有机会可以让这个意外不发生呢？……”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有很多很多的意外！没有人可以预料得到的，既然无法预料，又怎么能阻止？！这不是你的错……真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简薇只能安慰她。
可是，她也明白，那些种植在心里的忧伤，并不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就可以安抚的。
何况，那是真实的，死亡。
每个人都会是脆弱的，在不应该坚强的时候。
“……”
不知道什么时候，俊羽在简薇的腿上睡着了。
有时候，在梦里哭着，哭着，那些眼泪就会流干了，或许，当醒着的时候，就不会再哭了。
简薇摸着她的额头，轻轻吻过她眼角渗出来的泪珠，想把她的悲伤统统拿走，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无法分担的。
……
……
第二天，
站在乐乐的病房门口。
俊羽把手放在门把上，扳动，却没有勇气推开，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怀着对乐乐的歉疚，竟然让她感到了怯懦。
简薇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轻轻推开了门。
乐乐还在躺在床上。
这出乎了简薇的意料，因为，她想过，如果她是乐乐的话，或许会逃跑……
“嘘……还在睡……”简薇对俊羽做了个手势，让她放轻脚步。
慢慢走到床边。
简薇却被乐乐吓了一跳。
“你醒了？”简薇定定神，说道。
乐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