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蔷薇-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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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薇一步步直直地走到了边缘，
　　她翻过天台的围栏，
　　丝毫都没有犹豫，
　　她害怕，
　　只要一犹豫，
　　就会退缩。
　　是被什么所指引，
　　还是一种力量在驱使。
　　但不管是什么，她只希望能从这样的绝望中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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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她们
更新时间2011…6…4　16：38：43　　字数：4792

　在这一生里，
　　她遭遇过形形色色的男人，爱她的，想要得到她的，太多，太多。
　　可悲的是，没有一个男人得到过她的爱。
　　她那么安静地，爱着一个不该爱的人，晃眼，已，耗尽，一生。
　　那个原本不过是黑白色的世界，因为一人的存在而缤纷璀璨；
　　却又因为那个人，让她不仅失去了色彩，更失去了整个世界。
　　可是，
　　亲爱的，
　　我仍然很感激你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因为是你说会保护我，才让我有勇气在等待中渡过了十年，甚至更长。
　　我也很感激你，在那个时候重新回到我的生命里，因为就算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能为了陪着你而努力地活下去。
　　现在，
　　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而我，也累了。
　　真的，
　　太累了。
　　……
　　在空中，坠落的感觉，
　　就像你带我去过的蹦极一样，
　　一样让我失重得心慌，
　　一样有急速的风在我耳边嘶叫，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次，没有了你的怀抱。
　　终点，
　　是地狱还是天堂，
　　对我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两样。
　　……
　　如果失去我还会让你心伤，如果没有告别就这样离开让你难过了。
　　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选择死亡的人，都是懦弱的人，是自私的人，却也是对这个世界无可奈何的人……
　　所以，
　　请你原谅我，
　　也原谅我的懦弱，和我的自私。
　　因为，
　　这是我能让自己放开你，唯一的方式。
　　也是我带着罪恶的灵魂，解脱的唯一方式。
　　……
　　你站在我的眼前，我看不清你，因为我悲伤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我住在你的心里，你却感觉不到我，因为，你的心已经被谎言侵蚀。
　　我一生唯一爱过的人，
　　我还给你了，
　　自由！
　　……
　　……
　　“哪儿去了，甜的蔷薇？
　　哪儿去了，甜的蔷薇？
　　一旦逝去，永难挽回。
　　我不复归，我不复归……”
　　……
　　……
　　祁允扬回到病房。
　　他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哪里来的这么浓烈的香味？
　　这个喷嚏把小羽惊醒了。
　　“诶？小羽，把你吵醒了，对不起。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允扬知道是自己吵到她，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她的身体才刚刚好转一些。
　　“没关系，我睡了这么久，头都昏昏的了。刚才我就觉得有人在跟我说话，可是，模模糊糊的，想睁开眼睛却也不行。”俊羽一边挣扎着自己坐起来，一边说道。
　　“是吗？可能是因为你伤到的是头，所以才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幻觉吧。”
　　“我想应该是。”俊羽想用手揉揉眼睛，却感觉到了手里的东西：“你放个什么在我手里？”她迷惑地递给允扬看。
　　“什么啊？”允扬拿过来看看：“不是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又递还给了她。
　　“不是你给我的，那会是谁？”俊羽皱皱眉头。
　　“这到底是什么啊？”允扬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问。
　　“像是……一道符……”俊羽眉梢一挑，突然闪现灵机：“是她！”她用惊讶而兴奋的语气道。
　　“她？”
　　“一定是她来过了！”
　　“简薇？”
　　“是！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
　　“你一定知道，你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难道你没有看到她。”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一定还在附近！我要去找她。”
　　“你冷静一点，你才刚好一点，就不要逞强了。”
　　“你让开。”俊羽焦急地对他吼道。
　　脚才刚刚落地，就听到门口有个护士急急忙忙地在跑。
　　被另一个护士拦了下来：“怎么了你，跑这么快。”
　　“你不知道，刚才医院门口有人跳楼了，好多人在围观呢。”
　　“骗人的吧！在医院跳楼？她是想死还是想活啊！？”
　　“现在不是讲笑话的时候！”
　　“那，快去救人啊！？”
　　“估计，已经……”
　　“真的假的？已经跳下来了？”
　　“真的啊！你这不是废话嘛。”
　　“快，去看看啊。”
　　……
　　单俊羽和祁允扬面面相觑。
　　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她的心里升起。
　　不，一定不是她！
　　俊羽一路向医院门口跌跌撞撞地奔去，也不知撞翻了多少东西，反正她已经没有知觉了，只知道一味地往前跑。
　　允扬只得跟在她身后。
　　越近，越是害怕，她觉得自己在不自觉的冒着冷汗。
　　手心也湿了。
　　……
　　慢慢地，
　　慢慢地，
　　拨开人群。
　　……
　　她洁白的裙子有些斑驳，她飘逸的长发半掩着脸庞。
　　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太安静了！
　　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明明看到每个人都是惊讶的表情，
　　明明看到每个人都在动着嘴，
　　明明很混乱的场面，
　　为什么，
　　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救护车在哪里？
　　医院在哪里？
　　医生在哪里？
　　……
　　她在哪里？
　　……
　　俊羽一步步靠近，如同走在刀尖上一样，痛得钻心。
　　她的手在抖，她希望此刻那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窜出来，拍她的肩，对她微笑。
　　可是，
　　没有……
　　她害怕，害怕得手指颤抖，她却不得不拨开那掩着脸庞的长发。
　　为什么，
　　为什么！
　　你嘴角挂着的微笑，就像你血液的鲜红一样，是那么清晰？
　　我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可以守住你一生，而你却给了我这样的结局！
　　我一直对你说，让你等我，可是，我们却在往两个相反的方向行驶。
　　越来越远……
　　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你。
　　到头来，
　　才发现，
　　真正在不顾一切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你。
　　我曾经以为，只要把我的心完美的掩饰起来，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即使不是以我所希望的方式，我也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可是，
　　现在你就在我的眼前。
　　我看得到你的笑。
　　它让原本清晰的东西变得模糊起来，而原本模糊的东西却又渐渐地清晰。
　　你知道吗？
　　它有多么可怕！
　　它硬生生地把真相打磨得棱角分明，证实了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这是你对我的惩罚，是你对我的残忍！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
　　为什么呢！
　　……
　　我从没想过你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我的愚蠢。
　　……
　　俊羽把手贴在她的额头，想擦掉不断渗出来的鲜血，尽管她的意识告诉她，那样只是徒劳。
　　祁允扬在一边看着，不敢上前阻止她。
　　他知道，简薇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只是恍惚地听到，俊羽说：
　　“你一直都在等我，等我看到你，对不对？”
　　……
　　……
　　当祁允扬以为俊羽的悲伤就这样结束了的时候，她却突然间就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样。
　　让人觉得，是不是，她从来不曾出现过。
　　到了最后，
　　竟然是由祁允扬来为简薇办了葬礼。
　　直到看到她入土的那一刻，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里对简薇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
　　嫉妒过？
　　恨过？
　　真的已经无从说起……
　　他最后能做的，只是选了最好的墓地，请了最好的牧师。
　　那天下起了雨，在硕大的墓园里，能听到很大很大的雨声，打在石碑上，打在树叶上，打在雨伞上，连牧师诵经的声音也听不清楚。
　　站在那里的人，就算脸上没有挂起泪水，表情却也显得凝重。
　　葬礼，
　　比礼服的黑还要阴沉。
　　她曾经比焰火更加的绚丽绽放，比灯火更加的迷离闪烁，最后的离开，却比指缝间烟头跌落的火芯更加落寞。
　　连照片上的笑容，都让人感到无边的寂寞。
　　祁允扬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她的朋友。
　　因为，他在心里把简薇当作一个对手，如果说，他在单俊羽的心中有一点点位置的话。
　　不过，他很早很早以前就明白，自己注定是赢不了这场战役。
　　对于她们的感情，
　　祁允扬一直都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好的形容。
　　或许那不是友情，因为太真！
　　仿佛又高于爱情，因为太纯！
　　胜似亲情，却又没有血脉相连。
　　她们仿佛天生就是一个生命共同体，一半的缺失，就像抽掉了另一半的灵魂。
　　或许，她们上辈子就是两根纠缠在一起的蔓藤，一起呼吸，一起成长，一起繁茂，一起枯萎。
　　生死不离。
　　单俊羽消失了，留下了一份协议书。
　　她分配了自己名下所有的东西。
　　那些东西，曾经是简薇用尽所有，为她换回来的，而如今，对于她来说，却已如同尘灰一般，毫无意义。
　　失去了努力的目标和支撑的力量，仿佛人生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可言了。
　　……
　　当祁允扬去看望羽彤的时候。
　　她哭了。
　　她说，自己也痛恨身体里的邪恶，却不禁被嫉妒的欲望控制了心智。
　　不满足，
　　不珍惜，
　　不宽容，
　　不放手，
　　最后还是得不到渴望中的温暖。
　　连做梦也会哭着醒过来，反反复复，终究不能成眠。
　　而醒着的时候，却又记不起在梦里是为了什么而哭泣。
　　她常常发呆，愣愣地看着一个地方，却什么都没有想，仿佛睁着眼睛也能失去意识。
　　在羽彤的心里，俊羽对她仁慈，就是给她套上的一把枷锁，它让羽彤永远都记住她自己的卑劣和丑恶，要她永远都得不到解脱，更得不到幸福。
　　她哭的嘶声力竭：
　　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我最最亲爱的姐姐，难道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吗？
　　我恨你。
　　恨你……
　　可是，
　　羽彤明白吗？
　　恨一个人并不容易，尤其是恨一个你所深爱着的人。
　　你恨他，曾经用丑恶的言语咒骂过他！
　　可，你的心却脆弱得害怕听到他任何一个关心的字眼，因为，那样的话，会让所有千辛万苦才树立起来的防备，在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或许，你的恨，并不是在恨他这个人，而是在恨他的心，你恨为什么当你为他心甘情愿付出所有的时候，他却在为别人死而无憾……
　　你恨他，不过仅仅是你在嫉妒那个，你或许根本就不知道的存在。
　　他的心，猜不透。
　　可是，看透了，却只能让自己更伤痛。
　　祁允扬看着这个孩子，她蜷缩在沙发上，紧握着俊羽留给她的东西，那是一张照片，是谢羽彤父亲的照片，当然，那个男人也是俊羽的亲生父亲。他旁边的那个女人，轻轻飘着的长发，靠在他的肩膀，曾经握在手里的爱情是如此坚定不移，孰不知，却是如此的容易破碎。
　　窗外淅淅沥沥飘着的雨，像一根根犀利的针，穿插进人们的心灵，到底谁比谁更疼痛？谁又知道呢？
　　……
　　……
　　那份协议书在祁允扬的桌子上摆了许久，但是从来都没有翻开过。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拿在手里，却又像失去了那样的勇气。
　　害怕翻开之后，连最后的交集也没有；
　　害怕翻开之后，就这样永远的失去了她。
　　那时，他才真正地发现，原来，心里对俊羽的依赖，竟远远超过了他自己的想像。
　　这样行尸走肉的日子，只能说，活过一天，减少一天，每一个空隙里稍稍的停顿，她都会像入侵的病毒一样钻入，思念仿佛已经融入了空气里面，欠缺氧气，让人窒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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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把所有事，都瞒着允逸，当他知道简薇离开的消息，他的眼睛已经康复，能再见到光明。
　　虽然，他知道，哥哥不告诉自己这件事，是因为他刚做过手术，可是，他还是找祁允扬狠狠地打了一架。
　　祁允扬让着他，不还手，他怕允逸的眼睛会受伤。
　　累了。
　　两个人都躺着。
　　盯着天花板流泪。
　　允逸心中解不开的结是，连她最后的一面也没有办法见到，连最后的送别都没有做到。
　　他真的无法原谅！
　　但，
　　到底是无法原谅祁允扬，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他不知道，也说不上来。
　　为什么？
　　我都放手了，你还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
　　鲜血，
　　眼泪，
　　统统都崩溃。
　　这些，都是她留下来的遗憾和伤痛。
　　她以为死就可以解决一切，可是她却不知道，这对留下来的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原来，死去的人才是最幸福的，留下的人，竟然会忘记怎样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不明白。
　　为什么我们兄弟两个的命运要如此相似。
　　让我们都爱上了不应该爱的女人。
　　这是不是太过讽刺？！
　　祁允逸去了简薇的墓地。
　　照片上的简薇淡淡地笑着，让他又不禁流着泪才能跟她说话。
　　他靠着简薇的墓碑坐了一个下午，跟她说了很久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可不可以让我比她更早遇到你，我会让你不是一个人，也不会让你孤单。
　　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可不可以让我代替她来保护你，给你温暖，给你更多更多的爱。
　　也请你，像，爱她那样，爱我。
　　可不可以？
　　……
　　如果，让祁允逸知道了自己换上的眼角膜是简薇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会恨她的残忍，
　　还是，感激她的馈赠。
　　会厌恶她的决定，
　　还是，珍惜她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
　　……
　　……
　　“蔷薇花，替我送给她。好吗。”
　　那天，
　　允逸看到哥哥桌子上的那份协议书，翻开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的一张纸条，他便拿给了祁允扬看。
　　是单俊羽的笔迹。
　　明明是短短的一行字，祁允扬却拽在手里，看了好久。
　　什么都没说，只是背对着门，就那么沉默地坐着。
　　虽然用了“吗”，却不是问号，而是句号。
　　这就是你最后留下的话吗？
　　是最后一句话吗？
　　是对我说的吗？
　　如果是对我说，你都没有问过我可不可以，就这样命令我！
　　你凭什么！
　　就算是在一个标点里，我也能看出，我在你的心里没有位置。
　　为什么？
　　为什么！
　　一切，
　　都只是为了她……
　　为了她……
　　……
　　蔷薇花？
　　那就是简薇最爱的花吗？
　　它的花语是：“思念”与“深爱”。
　　就像是简薇一样。
　　她用一生思念来等待着她渴望的深爱。
　　她用一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