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寻记gl-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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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女子也不怎么好过。虽然避开闹事，但总会遇到人群，她虽着普通装束，但是脸上的面具太过显眼，因此但凡被见着，人们总是会投来好奇的眼神。这时候，颜如玉便苦着脸开始信口雌黄，说她是她的糟糠之妻，因长相丑陋所以只能戴上面具予以示人……
每每听完不断改良的故事，人们总是能把颜如玉想象得有多么多么伟大，然后劝慰女子一定要感恩戴德，到最后什么三从四德、三贞九烈之类的话是越来越尖酸刻薄，劝诫也变成了谩骂，女子终于忍无可忍。
彼时，刚刚得逞的颜如玉正躲在树荫下啃着野果子，一副欠凑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女子因着怒气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嘴里的酸果子竟也嚼出了甘甜的味道。心情舒爽了，天气也不觉着怎么热了，微风吹过还捎带了丝丝凉意。
原以为女子会爆发，想不到只是怒目而视了一会。颜如玉不得不佩服起女子的忍功，原想逼她发怒，说不定为了澄清自己她会自动摘了面具，显然这招行不通。不过，这也令女子学了乖，趁路过市集的时候淘了身男装，顺便买了一顶大檐帽，帽子四圈挂着垂至肩头的黑纱，再把帽檐拉低些，想着这下总不会有人再说三道四了。
女子正得意之时，谁知，她换了男装，颜如玉却偏偏和她作对换上了女装，而且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只大孔雀似的。偏偏这只大孔雀还特别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意粘着她，这下招来的眼神就更多了，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更离谱的，有人竟为此找她决斗，说她实在不配身边这位貌美如天仙的女子。
颜如玉花样百出，女子被她搞的焦头烂额，打……打不过，说……说不得，女子真想一口吞了她，免得看见她就心烦。渐渐的，女子变得像这树上低着头的枝叶一般在骄阳的曝晒下打了蔫。
女子一打蔫，颜如玉也没了折腾的兴致，才怀念起和女子剑拔弩张的日子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于是，也忘了风餐露宿的辛苦。只不过是心境起了变化，便觉着日子也不怎么苦了，至少山泉甘甜，野果果腹可以保持身材，夜间能边欣赏月光边听到各种昆虫的鸣奏。还有最重要的是，和这个女子在一起，过的是和自己之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在她面前，自己没有尊贵的身份，不是那个受人敬仰的女王，而只是个吵吵闹闹惹她生厌的女子；在这里，没有荣华富贵的奢侈生活，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大自然的纯洁之美。女子不爱讲话像个闷葫芦，却不能让自己在寂静的夜里忽略她的存在；也不会因此而感觉到寂寞。
慢慢的，颜如玉也适应了这种生活还乐在其中，比如，现在她正在河水里闹腾的欢畅，河水碧清，是从山涧蜿蜒而下汇聚而成的，已经好几天没洗澡的颜如玉，在看见河水的瞬间便迅速脱下身上被太阳烤的灼热的衣服，一头扎进了清凉的河水中。
女子也脱了鞋袜坐在河边把双脚浸泡在水中，突然水中冒起一股水花，颜如玉自河水中站了起来，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如玉般的脸颊带着点点水滴，宛若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通体的皮肤雪白细腻，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女子无法抽离自己的视线，在向下看，是那傲人挺秀的双峰刚刚露出水面，半遮半掩间泛着惑人的光泽，诱人升腾起最原始的欲望。
女子突地一阵心悸，赶忙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头顶直射而下的阳光，抱怨着：“天怎么越来越热了”。
颜如玉像条美人鱼一般在水里欢快地起舞，女子不时地被她吸引着。其实女子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颜如玉灵动的双眼，她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闭了口气把整个身体没入水中。悄悄游到岸边，见女子的视线在水面上搜寻着，突然间冒了出来。
女子被吓得站了起来，视线自上而下扫过之后，便觉着整个人被置身于火海之中。无意识地伸手去触摸脸颊，却被面具烫得弹开了，手指停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放，连双脚都似被钉在了石头上不能挪动。
颜如玉死咬着下唇避免自己笑出来，她其实是很想看到女子出糗的模样，但是难得这几天相处的还不错，她还不想女子暴走，于是从容的绕过她去穿衣服。
女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莫名的冲动。
接下来的几天里，女子的话更是少的可怜。这回换颜如玉沉不住气了，她拽住一心闷头赶路的人：“我以为我们已经讲和了”
语气有些幽怨，女子不着痕迹地攥紧了拳头。时间在流逝，女子的手心渐渐溢满了汗渍。
半天等不到回应，颜如玉轻叹口气，“走吧”，二人继续赶路。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颜如玉习惯性地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准备开始休息，女子却站在她面前。
“怎么了？”颜如玉不明所以。
“接着走吧，到前面在休息”。
女子带着颜如玉来到一间庙宇，轻叩了庙门，向庙里的和尚请求借宿。
颜如玉喜出望外。
有多久没有吃到像模像样的饭菜，虽然全部是素食；有多久没有睡过床铺，虽然硬梆梆的；只消看颜如玉激动到泪眼汪汪就知道了。
之前对女子的一点幽怨也一扫而光，吃饱喝足的颜如玉趴在床上，笑道：“喂，不可言，其实你也没我想象中那么恶毒。”
女子瞥了她一眼：“你还是把我想恶毒一点”
“呵呵”，颜如玉笑，“其实吧，你的声音听惯了也没那么难听”
“你还想说什么？”女子的声音听不出喜悦，但颜如玉瞧见女子的眼角微微上扬，想必是有些开心吧。
“我还想说，我猜你比我想象中要漂亮一点”颜如玉眼睛冒着亮光，盯着女子的脸。
那双犀利的眼神有很强的穿透力，女子一下子感觉似乎被摘了面具暴露在她面前。而今晚的饭菜里并没有蜂蜜，怎么她嘴里像抹了蜜般明明说出的不是甜言蜜语，却又令怀里不知道何时安家落户的小兔子开始不安分起来，蹦蹦乱跳。
避开颜如玉的目光，女子转了身体背对着她淡淡地回道：“很不幸，你猜错了，早点……睡吧。”
这是第二次和女子同床共枕，与第一次的心境已然有了不同。
女子平躺着，颜如玉侧身看着她。
“我永远也不会摘掉这面具，所以请打消你的好奇心”，女子仍闭着眼。
颜如玉伸出手指像上次一样探索的触摸着，女子并没有躲开，只是睫毛微微颤动着。
颜如玉收回手，柔声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女子睁开眼，调过头看着颜如玉，像是回答问题又像是对自己说着：“宿命”。
“宿命么……”颜如玉的眼神黯淡下来，“到底是被宿命这把无形枷锁牢牢地控制着而不能超脱还是根本不具备抵死抵抗的坚持而用它当作借口？如果……有个人可以帮着你、陪着你一起去抵抗命运……至死方休，你……会拒绝么？”
女子娇躯猛地一震。
之后便是抵死的沉默。
“什么是阴阳界？”颜如玉也惊心自己刚才并未加思索尔脱口而出的询问。她把这个归结为对于女子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无奈而产生同病相怜之感而心生怜悯。为了缓解这个狭小空间压抑的气氛，也不想给女子带来太大的压力，颜如玉只得随便说点什么。
女子努力地吸了口气，仿佛刚才窒息了一场，“明天你就知道了”。
“这么快？”
“明天你就兑现承诺了”女子说的决绝，颜如玉心里发堵。
二人都不再说话。
经堂里似乎还有人在敲着木鱼，“铛铛”的惹人心烦。外面树上的知了也在没完没了的“吱吱”叫着，颜如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身边的人只留给她一个背影，颜如玉定睛瞧着，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因为兑现了承诺就意味着要分开了么？可是她们好像没有不能分开的理由。当初信誓旦旦地要揭开这张面具的决定似乎也因着女子一句宿命而消失的荡然无存。
就这么挣扎着，不知几时才睡着，反正醒来之时，已经是日晒三杆了。身边空无人影，颜如玉猛地起身，脚步有些错乱地跑出屋子。
女子正在院子里做收势状，想必已经练了趟拳脚。见颜如玉来的匆忙，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还以为你偷偷溜掉了”，颜如玉理了理衣襟。
女子微征，不是没想过。
今早醒来之时，意外地看见颜如玉还在熟睡，女子便想着是否就此离开。但是，女子却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睡颜，平日里相处时，这个女人都是张牙舞爪的找个机会就欺负自己，实在想不到她睡着的模样竟是这般可人。只是眉头微微皱着，显得有些不安。
是因为要分开才睡的不安稳么？女子为自己冒出这个想法而心跳不已，最后只得冲到院子里拼命练功而借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痕十
夏日的天像变脸的孩子一般，前面还日头高招晴空万里，谁知过了午时，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而且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
吃过午饭，女子便在床上盘膝打坐，颜如玉则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雨景。
雨点逐渐密集，青砖地上的积水被雨点打起了大片儿的水泡。雨声哗哗作响，果然越下越大，不过片刻，便如天破了个洞似的，一倾而下。
昨夜的问题仍盘旋在脑海里，那种拧着麻花状纠结的心情也持续着，颜如玉心情烦躁，干脆推开了门，起身走到长廊上，在淙淙大雨中仰望着深不可测的天空。
大雨的冲洗，使她渐渐冷静下来，一阵狂风吹过，颜如玉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肩头，忽觉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正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
因这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因此这双漂亮的眸子便更加的突显，颜如玉想着她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忘掉这双眼睛，尔后突然间就释怀了。
刚想说些什么，女子便如先知一般转身走掉了，颜如玉才发现不知何时雨竟也这么附和着她的心情，突然间就停了。
颜如玉笑笑，跟上女子的步伐，顺着青砖路出了庙门。雨后的空气很新鲜，清风到处，叶子配合着随风摇曳，沙沙作响，偶有几只小鸟飞过，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约摸一个多时辰，女子突然停下来，“前面就是阴阳界了”。
颜如玉踮脚瞧了瞧，明明什么都没有。
“你……可以走了”女子见颜如玉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便试着开口赶人。
“你还真够绝情”当真是碰到了一块顽石。
“那里不适合你”
颜如玉心里暗喜，便道：“不去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你也知我好奇心盛，已经到了门口，更没有不去瞧上一番的理由，不如……你做我的向导，也不枉费我这数天来日夜守候你的辛苦”
女子轻嗤，这人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也不再争辩，“同去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说来听听”
“第一，不得随便与人接触，如果有人主动找你搭讪，一概不能理会”。
颜如玉笑着点点头。
“第二，不论我做什么，都不得询问原因”。
颜如玉挑眉，“如果你为非作歹呢？”
女子瞪着她，颜如玉笑：“好，好，我答应。第三呢？”
“第三……”雨后的泥土还很湿润，女子蹲下身捏了一把软泥在双手中揉搓，颜如玉正不明白女子意欲何为之时，便眼瞧着她伸过那双黑漆漆的爪子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摸着而忘了反抗。
“喂……你……”等颜如玉回过神来，女子已经蹲在一旁的水洼里把手洗净了。颜如玉下意识地在脸上摸了摸，果然白净的手掌里一团乌黑。
“不准洗干净，这就是第三个条件”
“……你存心的”，正准备洗脸的颜如玉果然停了手里的动作，女子对于她的听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把她拉起来，笑道：“走吧”。
颜如玉咬牙切齿，暗道女子肯定是故意整她，于是摩拳擦掌着，一定要伺机报仇。
两人又走了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令人恶心想吐。颜如玉用袖子堵住口鼻，越往前走，地上的腐尸就越多，还有些森森白骨散落满地，看起来狰狞恐怖，“这就是阴阳界？”。
女子点点头，看着颜如玉因闻着恶臭而痛苦不堪的样子，便低下头把脖子上带着的项链摘下来，系到她的脖子上。项链看起来很普通，银色的链子穿着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可是当项链带到脖子上后，颜如玉却奇迹般地发现恶臭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清香的味道。
“好神奇”，颜如玉轻捻着珠子。
“这颗珠子是用一种很特殊的香料制成的”女子轻道。
“把它给我了，那你呢？”颜如玉定睛看着女子。
“我用不着”女子微扬起脸，示意她脸上带着面具。
“难道你的面具也是用特殊香料制成的？让我闻闻”言罢，颜如玉快速把头凑过去，对着面具仔细闻了闻。
若不是隔着面具，想必二人的脸已经贴在一起了，口鼻大概只有一寸相隔，吸着女子吐出来的气，果然和这块珠子散发出来的一样清香，颜如玉庆幸这张面具没把嘴也遮起来。
女子怔怔地倒退几步，见她嬉皮笑脸的，不由气地跺了跺脚，“早知道让你臭死算了”
“我知道你舍不得”颜如玉越发地厚起脸皮，女子心知嘴上讨不到便宜，便不再理她继续往前走。
再向前，立着一块很大的石牌坊，上面用朱漆刻着三个大字………阴阳界。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便成了一片无人管辖之地。据传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邪恶之徒，这些人阳间不敢管，阴间不敢收，因此便有人把它唤作阴阳界。”女子边走边说着。
过了石牌坊，里面的布局看起来像是个小镇子，歪歪斜斜地立着各式各样的房子，高矮不等，大小不均。
“有意思”颜如玉非但不惧，还颇有游览一番的兴致。
再往里走，她们开始陆陆续续看到一些人，基本都是男人，带着奇异的目光看着她们，还有一些人尾随在了她们身后。颜如玉和女子此时都穿着男装，女子脸上罩着面具，而颜如玉的脸上更是被女子摸得已经见不着本来的面貌，因此这些人也仅是好奇了一阵，便散了去做原本正在做着的事。
女子带着颜如玉进了一家挂着黑色大旗的酒肆，酒肆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有的捧着茶杯吃茶，有的拿着烟袋吸烟，满屋子云雾缭绕的。刚才就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现下环视了一圈，颜如玉才发现这些人不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样貌奇丑无比，难怪女子要摸花她的脸，否则她就成了这里的一个异类。
颜如玉偏过头，附在女子耳边轻声说着：“我看这里不该叫阴阳界，应该叫丑人族”。
女子推了推她，找了一个空位子，二人坐了下来。小二是个跛子；也不问客人吃什么便一瘸一拐的上好了菜。颜如玉刚拾起筷子，便觉着大腿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低头一看，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在动物世界里，色彩越是鲜艳的动物其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