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的少女-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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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茜看看左右，神秘兮兮的搭住了允儿的肩，“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喜欢小贤？”
　　允儿推开死党，露出一副“你白痴啊”的表情，“小贤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当然喜欢她。”
　　“哦……”宋茜故意拖长了声调，“妹妹啊……诶，那天侑莉跟我说想认识小贤，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下？”
　　允儿立刻露出一脸戒备的神情，“她想干什么？”
　　和允儿同级的权侑莉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不仅人长得漂亮，舞跳得漂亮，再加上开朗体贴的个性，权侑莉是很多男生的梦中情人。
　　令一众男生始料未及又痛心疾首的是，权侑莉最后选定的交往对象是另一位舞跳得很好人长得也很好的美女——金孝渊。
　　一向严厉禁止学生早恋的老师们试过几次劝她们分手，但两位美女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的在校园里大秀恩爱。
　　眼见劝阻无效，再加上原本成绩就不错的两个人在交往后成绩变得更好，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她们去了。
　　对允儿来说，让有女朋友的权侑莉接近徐贤，比让一只恶狼接近熟睡的小羊还要危险。
　　这位学姐可是会喜欢女孩子的。
　　宋茜玩味的欣赏了一番允儿的表情，“你这么紧张干嘛，侑莉只是想找个钢琴弹得好的人帮她和孝渊的新舞配乐而已。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花心么？”
　　听出死党语调中浓浓的戏谑气息，允儿翻了个白眼，“谁说我紧张了。”
　　单手插兜斜倚在窗台旁边的宋茜扫了眼窗外，勾起一边嘴角，“有空瞎担心侑莉，不如想想怎么帮小贤驱赶苍蝇，喏，自己看吧。”
　　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允儿抓狂的跺了跺脚，“又来了！”
　　听着允儿蹬蹬蹬的跑远，看着窗外不远处正和一个男生交谈的徐贤，一抹笃定的微笑闪过宋茜的嘴角。
　　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看什么呢？”
　　宋茜指向已经跑到徐贤身边的允儿，“孝渊，你来猜猜，她们俩是什么关系？”
　　孝渊认真的看了看，“我和侑莉的关系。你让我猜这个干嘛？”
　　宋茜嘿嘿一笑，伸手搭住死党的肩，“没什么。”
　　不明所以的孝渊戳了戳笑得八卦兮兮的死党，“你这么热衷于观察别人的感情，怎么不见你自己的感情有动静？”
　　宋茜转了转大大的兔子眼，“我说我在等我的梦中情人驾着七色祥云来接我，你信不信？”
　　孝渊扑哧一笑，“你怎么不说你在等外星人开飞碟来娶你呢？”
　　宋茜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这都被你发现了。”
　　孝渊哈哈大笑，“流氓兔，你够了。这么古灵精怪的，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动心。”
　　十八岁的允儿走进徐贤的房间，却没有看到预料中该出现的人。“咦，人呢？”
　　房门外传来徐妈妈的声音，“我让小贤去帮我买点东西，她等一下就回来。”
　　允儿“哦”的答应了一声，踱到徐贤的书桌前，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书中夹了一片很眼熟的银杏叶。
　　嘴角扬起漂亮的弧度，允儿轻声念出了银杏叶旁的洁白书页上印着的短诗。
　　“茉莉好像没有什么季节，
　　在日里，在夜里，
　　时时开着小朵的清香的蓓蕾。
　　想你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
　　在日里，在夜里，
　　在每一个恍惚的刹那间。”
　　读完诗，允儿讶然的挑高了眉毛。
　　情诗？
　　小贤居然会读情诗？
　　“允。”刚走到房间的门口，徐贤就看到了屋内捧着书发呆的熟悉身影。
　　允儿转过头，晃了晃手中的书，表情有一丝紧绷的不安，“小贤，你为什么会读这个？”
　　徐贤镇定的接过书放回案头，“语文老师推荐的课外读物，说有助于提高作文水平。”
　　一抹怀疑在允儿的小鹿眼里跳动。
　　徐贤的表情很淡然，口气很淡定，任何人看了听了都会相信。
　　不过，这个“任何人”不包括她。
　　从小到大，她和徐贤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再细微的情绪和反应都逃不过彼此的眼睛。
　　徐贤不会对她说谎，这一点，允儿很有自信。
　　但是，徐贤也没有对她说出全部的实话。
　　允儿抿了抿唇，神情变得异常认真，“小贤。”
　　“嗯？”
　　“你有喜欢的人了？”允儿的语气里有着百分之九十的肯定，百分之九的不确定，以及，百分之一的意味不明。
　　徐贤犹豫了几秒，点头，“嗯。”
　　允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忽然变得有些急躁的心跳，“我认识吗？”
　　“嗯。”
　　“是谁？”
　　徐贤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允儿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用低到近乎叹息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字。
　　允儿当场石化。
　　清凉的晚风温柔的卷起了青绿色的荷花叶。
　　枕着双手躺在池塘边的大石上的宋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这么躲着她不难受么？”
　　抱膝而坐的允儿咬了咬嘴唇，神情有些许的迷茫，“难受啊，可是不躲怎么办？”
　　“你干嘛要躲啊？”
　　“我……”
　　宋茜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整天拦着挡着不让其他人接近小贤，不就是怕小贤喜欢上别人么？现在小贤承认喜欢你了，你又开始躲她，你要不要这么精分啊？”
　　允儿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啊啊，你不懂的。”
　　那天那个轻声的“你”字飘进她耳里的效果堪比平地起惊雷。
　　她问得直白，徐贤答得也直白。
　　她的小贤不会说谎。
　　她的小贤是认真的。
　　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她的小贤不仅长大了，对她的感情也变质了。
　　她好像从未认真思考过应该如何定性她和徐贤之间的关系。
　　妹妹、邻居、同学、好友……
　　无时无刻能看到，分分秒秒在身边。
　　对她来说，徐贤的存在就像每天呼吸的空气般自然。
　　面对忽然变味的空气，她慌了手脚。
　　她们之间的牵绊本就比其他人更深，现在又加上了“喜欢的人”这个复杂的因素。
　　妹妹也可以变成喜欢的人吗？
　　心里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说“可以”，一个说“不可以”。
　　她被吵得快要发疯。
　　只用一个字，她习惯的空气就变成了她心底的一场风暴。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像这样躲着徐贤，她又觉得很难受。
　　周围没有徐贤的气息，似乎连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
　　或许宋茜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要精神分裂了。
　　豆大的雨滴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砸碎了池内平静的水面。
　　宋茜一骨碌坐起身，抓着允儿的手腕就往远处的教学楼跑。
　　一路溅起水花无数。
　　眼看教学楼就在前方，允儿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莫名其妙的宋茜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二楼某间教室的窗口。
　　徐贤的身影在如悬瀑般的飘摇风雨中清晰可见。
　　唇畔扬起一抹了然的微笑，宋茜退了两步，在允儿的身边站定。
　　暴雨如注，不到三分钟，两个人已然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
　　敏锐的觉察到目不转睛盯着徐贤的允儿动了动肩膀，宋茜转过头，笑盈盈的开口：“想清楚了？”
　　允儿向前迈出两步，抹了把满脸的水珠，冲着窗口的徐贤大声喊道：“贤，我喜欢你！”
　　徐贤的身影从窗边消失，很快又出现在了教学楼的门口。
　　允儿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抱住了她。
　　宋茜笑着转过身，双手插兜步态悠闲的走向教学楼的另一个入口。
　　十九岁的允儿睁开眼，吹熄了蛋糕上的蜡烛。
　　房间里灯光大亮，林爸爸慈祥的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小允许了什么愿望啊？”
　　允儿调皮的挤了挤眼，“说出来就不灵了。”
　　一旁的徐贤低下头，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林妈妈将一块切好的蛋糕塞到徐贤手里，“小贤，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注意身体，不要太紧张啊。”
　　徐贤乖巧的点点头，见林妈妈满意的转身走开，立刻不动声色的移动到允儿身边，压低声音，“听见没有，阿姨叫你注意身体，不要太紧张。”
　　允儿瞄了眼相谈甚欢的大人们，悄悄握住徐贤的手，“你多亲我两次我就不紧张了。”
　　一抹红晕飘过徐贤的面颊，“你正经点行不行。”
　　允儿咳嗽一声，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口气颇为认真，“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一起考上汴大的。”
　　徐贤笑着握紧了允儿的手，“嗯。”
　　允儿转了转小鹿眼，附到她耳边，“就冲着你那句‘考上汴大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也会拼命念书的，嘿嘿。”
　　徐贤的脸刷的变得通红，狠狠的掐了一把允儿的手，转而埋头专心吃蛋糕。
　　二十四岁的允儿焦躁不安的在机场的国际航班到达出口附近来回踱步。
　　时近午夜，空旷的机场内只有少数工作人员和一些零散的旅客。
　　机场的电子大屏幕闪烁着当日和第二天的出发及离港航班信息。
　　当日的最后一趟国际航班后面的信息终于从“飞行中”变成了“已到港”。
　　允儿长舒出一口气，快步走到旅客出口的栏杆尽头。
　　推着行李车的旅客们三三两两的陆续走出通道。
　　踮脚张望的允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举起的那只手上闪烁的银色光芒。
　　“允，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