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错,人错,天下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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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不懂人间事，猜测，也许那是爱。”
“爱？”青年顿时呆住，师叔…爱…羲和剑？？
“本座说的是剑灵。”
“羲和剑…化出剑灵了？”
“本座第一次见到玄霄时那剑灵就已有实体了。”
慕容紫英闻言又一惊。爱剑如命的他对于宝剑修灵的事十分清楚，而这其中的风险当是不言而喻。羲和剑虽是集天地灵气而成，又有着被称为旷世之才的主人执剑，但要想修出拥有实体的剑灵，这难度也甚于凡人上青天。况且羲和，望舒乃是双剑，剑分离千里不说望舒剑还失却宿主，成为死剑，而羲和剑亦处在至寒之境…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修出有着实体的剑灵？
“那，后来呢？”
“本座已说过玄霄当时的情况。”重楼微微一挑眉，“在本座第四次去东海时那剑灵请本座相助一事。”
“什么？”青年轻轻地，慢慢地问。
“封印玄霄的记忆，带他出东海。”
“！！！”
“作为剑灵，修为再高也不可能完全封印宿主记忆。”
慕容紫英被惊得说不出话，良久才平复了心情。
“那羲和…后来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就是玄霄怀中那块废物。”重楼眼中闪过道道波光，“你应该清楚，即使有本座相助，那对一个剑灵而言也是毁灭性的伤害。”
“羲和剑…被毁了？”
“那倒未必。”
青年眸子微微一亮，“魔尊还有办法？”
“本座既答应了剑灵，就不会违背诺言。所以要做什么，那得看玄霄自己。”
“请魔尊明示。”
“不必，他已经做了。”重楼叹了一声，“这也是本座所说的奇迹。他忘记了很多事，包括羲和。可本座没有想到他竟然记得一件事。”
“…那朵红莲？”
“不错。炎华圣莲是惟一能救回那剑灵的圣物。”
青年恍然，“难怪师叔那么执着地想要那宝物。”
“在得到圣莲的同时，他记忆的封印被解除。因为他记起了羲和。”
“一切竟然是这样…”
“哼，本座设下的封印居然被一个凡人解开！”
“师叔甚至不记得向神界复仇，却记得要救回羲和…”青年微微苦笑。羲和在师叔心中的地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吧？
“好了，话也说完了。本座看这里不顺眼，走吧。”
“魔尊？”
“本座还等着打架！”
“……”青年实在无言以对，只得默默跟在后面。
两道身影带着美丽的水花冲出海面，稳稳落地。
“紫英，你出来了！哎，又看见这个长角的东西了…”云天河在那足以将人四分五裂的目光下闭嘴。
第33章 第 33 章
“师叔和云前辈呢？”
“在那边呢，”云天河向远处一指，“大哥好像很激动，还很生气。也不知爹在和大哥说什么，不让我听…”
青年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轻轻一叹。
“紫英，你知不知道大哥到底怎么了？大哥抱着的是什么东西呀？”
“…羲和剑。”
“啊？羲和剑？”韩菱纱看过去看过了也没看出来，“紫英，你说…那是羲和剑？”
虽是百年未见，可那有着滚烫气息，艳丽夺目的长剑是任谁也无法忘记的。而眼前这块废铁一般的东西…如何能与那柄六界至阳神兵相联系？可远远看着白衣人紧紧抱着怀里东西的样子，红衣少女又觉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慕容紫英亦凝视着那身影，慢慢道出了真相。
“什么？居然是羲和剑封印了大哥的记忆？”
青年点了点头。一瞬间他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悔恨，如果在这百年中他去了东海，事情会不会不一样？师叔不会受那么多的苦难，羲和剑不会被毁，掌门与那些同门师兄弟不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现在玄霄…记忆恢复了，如果他再修复了羲和剑…”
“梦璃，你放心，我一定会劝阻师叔。”
“你？”重楼一声冷笑，“就算没有羲和剑，以他的修为你也不是对手。神界，哼，一群该死的杂碎！”
“魔尊，神界所为就算再令人不齿，毕竟…”慕容紫英正色道。
“那倒说说，你能做什么？再说，本座可不许任何人动他。”
慕容紫英一愣。
“那不如这样好了，紫英你不是擅长铸剑吗？你就帮大哥再铸一柄剑好了。”云天河似乎对这个主意很是满意，刚一说完就跑向玄霄，快得拉都拉不住，“大哥，我有一个好主意！你让紫英帮你铸一柄好剑，你就不要羲和剑了…”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重重地打了出去。
跟在后面的青年将人接住，抬头一看，眼前的人衣袂飘飘，一点朱砂似血似火，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冰寒之气中。清冷的眼中充满浓浓的杀气，嘴角似笑非笑，修长的手指扣着怀里的剑，指尖一点清光。
“师叔既已得炎华圣莲，救回羲和剑应该不是难事。”
“紫英！”柳梦璃一声惊呼。
青年摇头，垂着眼。
“好了好了，师兄，我们去剑冢，再慢慢想办法。紫英擅长铸剑，他一定会有办法。”
“……”一一看过众人，玄霄甩袖踏上冰剑。
“紫英，你真的打算…”
“梦璃，师叔是不会放弃羲和剑的，更不会放弃羲和。”意识到嘴角边的苦笑，青年转过身御剑而起。
“紫英…”捕捉到那瞬间的表情，柳梦璃一怔，也不再言语。
“云天青，你方才说的办法，是指什么？”嫌御剑速太慢，重楼压着心中的不耐。
“师兄方才试过，但羲和剑没有反应。”
“没有反应？”重楼眉毛一挑，眼中浮出难得的沉思。
炎华圣莲，救不回羲和剑？
第34章 第 34 章
随着九道红光的旋转，玄霄托起掌心的红莲，看着花瓣一片一片地绽开，吐出的花蕊撒下红光罩住悬在案上的残剑。剑刃上凝出红色锋芒，却是若隐若现，似乎随时可能消失殆尽。一道又一道的红色光环划过剑身，然而那抹让人黯然的黑色没有分毫消退。
秀气的手指穿透红光轻轻抚上剑身，玄霄蓦然将剑扣紧。
曾经再熟悉不过的温暖还是没有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应我，羲和？你不是说过吗，就算落个剑断的下场也不离开我半步？那为什么现在不出现？我相信了你，可难道连你也要食言？
轻轻阖上眼，耳边又回响起那时羲和在他心中留下的话语，玄霄不由手上一用力。指尖传来了刺痛感，他却是恍若未觉，嘴角边反是浮出讽刺的笑意。
谁说自己傲比九天凤凰？卷云台上面对九天玄女时自己心无所惧，被打入东海深渊时自己毫无所畏，百年苦修足以让自己睥睨六界。可到最后…元神受创，为求脱身竟然被封印记忆…身边的人一个个背叛他，离开他，就连由自己佩剑所化的剑灵都留不住！
真是枉负绝世奇才之名，是不是？
炎华圣莲依旧不绝地发出红光，一股又一股炙热的气息注入羲和剑中，可这至阳神兵终究毫无反应，仿佛这所有的力量都被打入一片空洞之中。
心中一阵烦躁，玄霄一转头看见了几日前向云天河要来的望舒剑。相生相克的双剑象征着琼华铸剑的最高点，可如今一柄是死剑，一柄是残剑…抬手招来望舒，入手是微微的寒意，白衣人凝视着细长的宝剑，淡淡的冰蓝之色流转。
相比之下，那形如废铁的长剑实在惨不忍睹。
忍住心中的痛楚，玄霄将双剑握在掌中，意料之中的发现两剑都是毫无反应。
羲和，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样？
“师叔。”
听见门外的轻声呼唤，冷漠的气息瞬间回到白衣人身上，“进来吧。”
“是。”青年推门而入。一眼看见背对自己负手而立的男子，他行了一礼。
“何事？”
“师叔，”刚一开口慕容紫英就看见了依旧毫无变化的羲和剑，不禁皱起眉，“请恕弟子无礼。”
“……”听得莫名其妙，玄霄转过身，就见青年正握着羲和剑柄，“你有何法？”
“剑中灵气充沛，不过…灵气运行不顺，而且其中似乎少了什么…”
“……”
“师叔何不试试将炎华圣莲直接打入羲和剑中？”
白衣人回以冷笑。
“师叔？”
“愚蠢。”
其实当日夺取炎华圣莲时这其中的炎气就自动修补他元神的损伤。换言之，这朵红莲现已是他自身的一部分。要将红莲强行打入羲和剑中，暂且不论对宿主自身的伤害，这样强大的力量也不是如今的羲和剑所能承受的。
“重楼呢？”
“回师叔，魔尊已回魔界。他临行时说要救回羲和剑只能靠师叔自己。”回想起重楼说这话时的神色，慕容紫英也不明所以。
“我？”这话明显地在白衣人心中激起了涟漪。
四年前是谁为了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只是为了救他。
决然地将他推入火海的深渊，忘记过去的一幕幕，然后以另一种身份涅槃重生。
留下自己，在这个死寂的地方，陷入永远的沉眠。
“你，出去。”
“师叔？”
“我不想重复。”
“是，师叔。”青年垂眼退了出去。轻轻叹了口起，他默然地站在剑冢外，挥袖招出剑匣中所有的宝剑。看着一道道华丽而冰冷的光芒，他扬起头，又闭上了眼。
依旧只是一线之隔，那个天人般的男子却已走远了。
他再明白不过。但是，他无计可施，落得心力交瘁。
任由他在今时千方百计的挽救，所有的努力还是付诸东流。
百年前的错误，是不是他种下的因？
收获今日苦涩的果。
罢了，缘字不可强求。
最后再回首看了一眼，慕容紫英收起其余的宝剑，只留下魔剑带他冲向九重云霄。
而此刻，留在剑冢的白衣人正一手托着炎华圣莲，一手执着残败的羲和剑，眼底闪过温柔的光芒，轻轻一笑。
第35章 第 35 章
“菱纱，你说大哥怎么还没有来青鸾峰啊？都这么多天了，大哥动作真慢！”
“……”
“菱纱，你说是不是紫英没有帮大哥想到办法？”
“……”
“菱纱，你说大哥还会不会来青鸾峰啊？”
“……”实在是忍无可忍，红衣少女几乎气得跳起来，“从大清早你就开始念叨，已经说了不下千遍了，烦不烦！”
“菱纱，你不要生气嘛…我…我只是…很想大哥…”
“天河…”
“紫英最擅长铸剑了，肯定能帮到大哥的，可为什么大哥还没有来呢？”
“天河，你也说了，小紫英最擅长铸剑，所以我想玄霄前辈很快就会来看你了。”
“真的？”大神经地忽略掉少女有些黯淡的眼神，云天河就莫名地兴奋起来，“那我就去准备烤山猪，说不定大哥就要来了！”
“哎，天河我只是说…”
“菱纱，你不用过来了，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死野人，谁要帮你啊？”韩菱纱跺着脚，却看见一道青光降下，“云叔？我还不知道你出门了呢。云叔，有什么事很着急吗？”
“天河和璃儿呢？”
“天河去打山猪了，梦璃在房里。”
“快，叫上他们，赶紧！”云天青的神色有些着急。
“爹，你看我打的山猪！哎，爹你要叫谁？”云天河扛着一头少说也有三百斤的山猪，却是毫不费力，一脸笑呵呵。
云天青看着眼前巨大无比的山猪顿时一个头四个大，也来不及发脾气，“赶紧，上剑！”
“云叔，出什么事了？”紫衣少女慌忙走出，踏上了宝剑。
“我方才碰见了琼华派的弟子，他们说紫英这几日好像不大对劲。”
“紫英？他不是去剑冢帮大哥了吗？怎么回琼华派了？”
“云叔，紫英到底怎么了？”柳梦璃也有些担忧地问。
“我暂时也不清楚，那些弟子也只是看见紫英抱着一堆不知什么的东西把自己关在禁地。”云天青皱起眉。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在剑冢修复羲和剑却没有下文，慕容紫英去了剑冢后就把自己关在禁地…
“爹，大哥没和紫英打起来吧？”
“啊？难道是因为紫英没能帮玄霄前辈修复羲和剑，玄霄前辈生气，和紫英动手了？”
“菱纱，你也跟着那野小子胡说。师兄可不是那样的人。”云天青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御剑上，心头却忍不住发慌。
剑光自琼华大门上划过，四人直往禁地而去。
“啊，我好久都没来琼华派了。”云天河边走边瞧个不停。
“小紫英好厉害，能够把琼华派治理得井井有条。”
“云叔，天河，菱纱，我们还是赶紧去找紫英吧…”柳梦璃微微一蹙秀眉。
云天青了然一笑，“梦璃，菱纱，不如你们在外面等一下吧。”
“……”韩菱纱怔了一下，拉着紫衣少女点了点头。
“好，爹，那我们赶紧去！”云天河说着就直闯就去。刚一踏入那曾经让人冷入骨髓，如今却是平淡无奇的地方，他便瞧见了背对着的白发青年，“紫英，你在干吗？”
“……”
“紫英，你…你怎么了啊？”云天河把头歪来歪去地打量青年。眼前是熟悉了半的面孔，神色淡淡的，一头白发掩盖不了出世的风华。一切似乎与前几日相比没有任何不同。可凭着直觉，云天河就是知道眼前的人有些不一样。
“什么怎么了？”青年的神色依旧那般清冷。
“紫英，我们听说你把自己关在禁地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只是在这里练功而已。”
“少来。”云天青一笑，伸手指了指，“这里是不是要重新成为禁地了？”
“……”
“你为夙瑶师姐和其他同门立碑，还将写有他们名字的名册埋在这里，”云天青一一看过面前用冰铸成的碑，轻轻叹息一声，“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
“紫英，出什么事了？你就说出来嘛。”
慕容紫英依旧摇头，一声不吭。
出了什么事？明明什么事也没有啊。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夙瑶等人，不甘心于就此罢休，便在这禁地里立碑，埋下这些名册，作为一些在外人眼中极为可笑的证据。
“真的没事。我只是觉得身为琼华中人，应该做一些事。”
“哦，这样啊。那紫英你也不要把自己关在禁地里啊，我们很担心的。对了，紫英，你知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师叔？师叔…”青年蓦地脸色一变，“师叔出事了吗？”
“啊？没有啊。是大哥一直没来青鸾峰，紫英你也没个音信儿，我还担心大哥跟你打起来呢。”
“天河，你在想什么呢？”慕容紫英轻浅一笑后别过了脸。
交手？他有那个资格吗？连留在有那人气息的地方都不被允许…
云天青在旁看着青年神色的每一点变化，摇了摇头，“好了，紫英，我们一起去剑冢找师兄，看看羲和剑怎么样了。”
“好啊好啊，我也想知道。梦璃和菱纱在外面等我们呢，快走吧。”
“……”青年明显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被拉着出了禁地。
“天河，你小子带梦璃和菱纱，好好御剑。”云天青站在了魔剑上，“去剑冢。”
“哦，爹，孩儿知道了。”云天河张开双臂，迎风而起。
“……”慕容紫英稳稳地驾御着魔剑，只是闭着双眼。
“我当年劝阻师兄网缚幻暝，是觉得幻暝无辜，是不想琼华再流血，是不愿看着师兄化身修罗。”云天悠然地站在青年身后，“我想你们当时在卷云台上阻止师兄也不止是为了菱纱，为了山下的百姓。”
“……”
“我现在只希望能看着师兄好好的。”见青年转头看向自己，云天青微微一笑，“只要师兄开心，我也会开心。”
“云前辈…”
“好歹到了现在我还能叫一声‘师兄’，你不也叫一声‘师叔’？”云天青笑了笑后仰头死死盯着在眼前飞快闪过的云朵。真是的，要说不甘心么，他才是不甘啊！将曾经的岁月铭记在心里，却发现那只能是记忆，还只是…他一人的记忆…
“…多谢云前辈指点。”
“紫英，好好做琼华的掌门，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云前辈，如果一切可以回到过去…”慕容紫英话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谁都知道，走的，还是相同的路。
摆脱不了，刻骨铭心的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