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错,人错,天下错-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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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那大哥绝对可以放心！紫英已经成仙，让他帮大哥说说话，肯定没问题！那次那个九天玄女不是在魔尊手里吃了大亏么？”一听这句话，云天河立马将之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帮我说话？哈~”漠然而孤傲的眼神一扫，白衣人一甩衣袖，“若是来了才好呢，羲和可是嗜血的呢。”说着仿佛不愿再多看一眼，他拂袖推开了房门，留下五人在房中相顾无言。
屋外，一眼看去，天地辽阔，清风带着一股寒意。然而此刻衣着单薄的男子心头却不再有一丝寒意。
曾经因为在意，他的心底有了所谓的怨恨。
云天青，那个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师弟为了妖决然地将他一人丢下。
夙玉，那个柔弱清冷，在醉花荫下与他立约的师妹带着望舒剑背叛师门，留下他独自忍受羲和玄炎的反噬。
夙瑶、三长老，在师门大劫后将在人妖大战中苦苦支撑的他冰封在禁地，由他自生自灭。
云天河，那个单纯地为他寻找三寒器助他破冰的义弟为了身边的女孩对他出剑，告诉他，下次不只是伤他。
慕容紫英，在玄冰前立誓愿为他粉身碎骨，又在卷云台上给了他八个字，心性成狂，心魔深种。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又如何？
他决定不了别人的选择，也不必在意别人的做法。
背叛。如果没有信任，那又何谓背叛？
而且独自一人有何妨？
再说他也并非一人。
百年沉浮，却还是有一缕温暖为他治疗人心冷漠的伤害。
不管是非对错，不论结局如何，为他一句话愿意放弃一切。
第44章 第 44 章
“羲和。”没有任何挣扎，玄霄只是轻轻一笑，微微转过身，凝视这近在咫尺的面庞。
“主人。”将双臂收紧，剑灵微微俯视着，火红的眼中有着淡淡的不甘，嘟着嘴的样子又透着傻傻的孩子气。
“还在生气？”
“主人第一次阻止我杀人，居然还是为了那群家伙！”不知心头的酸意是怎么回事，羲和只明白自己不爽，很不爽！
“他们都是叛徒，是仇敌！主人为什么要放过他们？”
“我不是放过他们，只是想换个方式为过去那些事做个了结。当然，也可以当作是给他们最后的机会。”玄霄淡淡一笑，“在他们眼中我似乎还是百年前的样子。不过也多亏他们，让我能够把人心彻底看穿。”
“……”剑灵眨着眼，一脸茫然。
白衣人被这个样子逗得又是一笑。
“主人，我不是很明白。”
“那就算了，反正这不重要。倒是另外一件事你要记着，不要主动去找神界寻事。”
“好。”剑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主人说要怎样那就怎样。我只要跟主人在一起就好。”
什么神界，幻暝，天下苍生，与他何干？如果不是神界视主人为眼中钉肉中刺，他还懒得看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
所以，你的决定就是我的选择，你脚下的路就是我的命运。我甘愿将结局留在你的一念之间。
“主人。”
“…何事？”被半强迫地靠在对方肩头，白衣人却看见那张别扭地扭过去的脸，“羲和？”
“主人以自己的血唤醒羲和…那可是绝对的险招。”剑灵的口吻有着明显的迟疑，“您真的不担心因失血过多而丧命？或者，羲和剑会因为嗜血而直接穿透您的身体？”
眼底有着火焰在盘旋，他不知该看向何处，只是又不敢垂眼去看怀中的人。
心中的杀气散去，他知道自己开始在意起那些话。
只因为牵涉到那人。
如果，如果自己当时真的杀了他…剑灵忍不住后怕。
怀中的人沉默着，没有给出答案。
“主人，您…后悔了？”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羲和，与我一起逍遥六界吧。”
“……””
“你已经食言一次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主…主人…”
柔和的红光将两道身影笼罩在其中，传出了淡淡的暖意。
终于鼓足了勇气，指尖轻抚那艳红的朱砂，看着白衣人缓缓阖上眼，却在嘴角留下了笑意，剑灵周身的火焰忽地一下变得无比猛烈。
“也许终有一日我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的，我可不允许。”羲和直直看进那双凤眸，“霄，相信我，我们会相伴永生。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嗯。”
“霄，我不喜欢这里。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嗯。”
笑意溢出了眼角，温柔的吻落在朱砂上，感受着怀中相较于自己显得微凉的体温，羲和化身一抹红光，在夜空中留下一片璀璨。
第45章 第 45 章
“爹，早饭准备好了。哎，爹你不是去叫大哥了吗？怎么没见大哥呢？”刚刚因为偷吃了馒头而被红衣少女狠狠打了一下头的云天河揉着头发，“大哥昨天晚饭就没吃，现在还不饿啊？”
“……”
“爹，”看着云天青的脸色，云天河改成抓头发，“出什么事了吗？”
“师兄走了，与羲和。”
“啊？什么叫大哥走了？大哥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去琼华派了？”
四周一片沉默。
“不是啊？那大哥去哪里了？大哥为什么要走啊？”
谁都给得出问题的答案。
谁都说不出问题的答案。
“大哥为什么又要走啊？”
“师兄与羲和一起一定能过得很好，傻小子你就不要担心了。”云天青故作轻松。
“可是我还想让大哥陪我聊天呢。”云天河一脸懊恼，“难道是昨晚我惹大哥生气了？可我只是不想让大哥去找神界复仇嘛。”
“天河，你不必内疚。不管你昨晚做了什么，都不会改变师叔的决定。你不过让他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啊？紫英，我听不懂你的话。”
“对，有时不是对；错，有时也不是错。”白发青年平静地一笑。
纠结了半天云天河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懒得再想下去。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大哥要走好像是谁都拦不住。那我还能再见到大哥吗？”
“哈哈，这事可是不由天，不由地，师兄说了算。师兄愿见，转头我们就能看到。师兄若是不愿，就算相见也是路人而已。”云天青无可奈何地一笑。
“那，那大哥想不想见我呢？”
“……”
木屋再次陷入了沉默。
无止尽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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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红衫与白衣上是冉冉升起的旭日投下的温暖光芒。
“霄，以后你陪我看日出，我陪你观星。”
“嗯。”
火红与雪白完美地相配，相视的双眼含着柔柔的情意，指尖紧紧地扣在一起。
在今后多少个日夜中都可以见到相依在一起的身影。
任是岁月的洗涤，都无法分离。
在岁月的长河中携手，笑傲六界群雄。
这是我，我唯一的诺言。
我给你的，诺言。
第46章 番外之百年成谶
东海深渊。
这里并没有凡人所猜想的汹涌波涛，因为此处不允许有任何声音与波动的存在。
这里亦没有任何光亮，仿佛一切在黑暗中都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没有止境的空间。
除开那几道因神力而偶尔发出金光的粗大链子。
冰冷，死寂，暗淡。
森冷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然后在当中一根巨大的黑色柱子上汇集。
如果有一位拥有一定修为的人看到这一幕，必不难发现这一波又一波的冰冷气息来源于方圆百里所设下的数百个阵法。
此时盘绕在柱子上的九道链子同时发出了金光，照亮了一个靠在柱子上，轻轻地歪着头的身影。
精致的紫裳裹着单薄削瘦的身子，衬着暗红的长发，在这金光下显得有些鬼魅。如玉一般的绝美容颜上凤眸轻阖，英挺的鼻尖下薄薄的双唇泛着苍白的颜色。虽然看上去总透着一种不祥之意，但看那人的神色却仿佛只是浅眠一般，沉静安详。
突然金光陡然一盛，如同发出一种引力，将这个漆黑世界的冰冷在男子双肩一颤中悉数打入了他的体中，让那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令人心疼。
那九道链子如同完成了任务一般，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就将金光全部隐去。
而几乎是在同时，一抹红光突兀地出现，毫无阻碍地穿过个个阵法，却是一柄散发这暖暖气息的长剑直直飞来，停在了男子的身边。
温暖，那本是在这个世界中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除了寒冷，什么也没有。
没有生气，没有灵气，没有光明，没有声音…
一切都被一个人和一柄剑所打破。
稳稳而立的长剑上火光摇曳，淡淡的余辉撒在男子的脸上、衣上，带去了一丝暖意。
也许正是这片光芒，男子缓缓睁开眼，慢慢将身子坐正。
看着男子苏醒过来，长剑立马悬浮在他眼前，在一声龙吟下剑上的光芒闪了闪，就仿佛是人在眨眼一般。
“羲和。”轻轻吐出那个不知唤过多少次的名字，微微抬起手握住那温暖的源泉，玄霄微微弯起了嘴角。
摇曳的红光是最温柔的回应。
“这里冷，对你不好，快离开吧。”
长剑发出一声轻吟，却投下一片红光，连同着剑主身上的链子一起罩住。
敏锐地察觉到红光中蕴藏的不轻不重的力道，玄霄微微一挑眉，正想要说什么，却猛地狂喷一口血。
斑斑血迹洒在紫色的劲装上，竟连那片红光也遮掩不住。
微微喘息着，男子用手勉强支撑着身子，听着耳边传来的急促轻吟，强自转过头，安抚地一笑。
这苍白的笑容点燃了更加猛烈的火焰。
“羲和，”尽管负伤在身，玄霄的声音却一如平常，清冷沉稳，“一点小伤，没事的。”
哼，神界布下如此多的阵法，不就想加强此地的寒气，借以重创自己的元神，甚至落得魂飞魄散么？
引动体内的凝冰诀之力，男子冷笑一声，自己岂会让神界如愿？曾在冰封的境地中自创凝冰诀，谁想到在这个至寒之境中凝冰诀修行更是事半功倍！就算元神再怎么受创，他也有本事让神界知道，他玄霄绝不会低头！
男子冷笑连连，而他眼前的长剑在此刻却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在一片火海中凌空而起，那在无数人的眼中显得过于锋利的剑尖指向男子。
“羲和？”玄霄微微一挑眉，眸中却是一片平静。
而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长剑喷出的剑形火焰将男子与那九道长链隔开。火焰与长链发出不绝的碰撞，却又温柔地舔着那精美华丽的衣裳。
“羲和，住手！”感到全身被笼在温暖之中，男子瞬间明白过来，冷冷地喝道，“离开这里！”
“不。”
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谁？”
“…主人，是我，羲和。”
羲和？
玄霄皱了皱眉，看着开始盘旋升起并变得更加耀眼的长剑，难道……为心底的猜测一怔，男子的眼底却不自觉地弥漫开了期盼和欣喜。
长剑不住地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火光的色彩点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而在火球中一个身影若隐若现，看上去并不十分真切。
玄霄却只是静静地打量着，不想火球忽然炸开，他下意识地闭上眼。
“主人。”
轻轻的呼唤声传来，男子一睁眼，就见一个身影正俯首跪在眼前。
英气的面孔，额上一点火焰印迹，一双充满了火焰的眸子，血红的长发散着，一身白色长袍裹着修长的身子，衣上还有着繁复的红色饰纹。
“羲和？”
“是，主人。”
火红的身影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剑灵抬头微微一笑，让眼前的身影映在艳红的双眸中，双手却穿过了一切禁锢。
不惯于这种太过亲密的接触，玄霄下意识地要甩开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却让他猛地顿住，“你…有了实体？”
剑灵不答，反是将那只手握得更紧。
男子不觉讶然。六界中的至阳神兵竟然在东海深渊化出了实体剑灵？虽说当初在被打入东海时强迫它远离那些阵法，从而免于伤及灵力，可要化出实体剑灵…
“修为不易，不要耗费在这里。赶快离开。”
“不。”
“……”
“羲和之所以存在于这里，只是因为主人。所以…羲和决不离开。”说着仿佛是要证明一般，剑灵招来长剑插在那紫袖旁，同时扣住男子的手腕，“主人，让羲和帮您…”
“放手！”感到又一股暖意自掌中而入，随即游走在全身，玄霄运起凝冰诀之力将剑灵震开。
看着剑灵一个翻身后退了开去，男子别过了头，“这些寒气有助于我修炼凝冰诀。你不要多事，赶紧走！”
“……”垂眸默然着，羲和突然走到了男子身边，盘膝而坐，双手在平举胸前。
“你做什么？”
“主人，羲和明白了，是羲和还不够强大。但羲和可以在这里向您保证，总有一日羲和会让您满意。不管您想做什么，羲和都能助您完成心愿！”
到了那时，什么凝冰诀、望舒剑，通通都不要！
主人，您只要有羲和就足够了……
“最后说一次，不要留在这里，走。”
“主人，您放心修炼凝冰诀，羲和就在这里守着您。”
“……”
慢慢又转过眼，玄霄凝视着一脸温和而又坚决的剑灵，迟疑了片刻后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何必呢罢，随你。”
看着男子重新阖上眼，凝神让数十道冰光纠缠着在周身旋绕，羲和虚抚着那散落的三道朱砂，嘴角的一点笑意让一旁的羲和剑也收起来平素的狂妄，剑芒柔和地摇曳着。
微微一转头，瞥见那些满布的阵法，剑灵一手托起一团火焰，目光转而变得阴晴不定。
在这东海深渊，任是谁都会茫然于时光的流逝。他早已不知距来到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已走过了多少年华，只是还清晰地记着当时才刚刚苏醒的自己在剑中看着那个全身罩在紫气中，又被金光束缚着的人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将剑留在阵法之外，随后默然转身的一幕。
在那之后…是不知停歇的修行，只求能尽早从剑中走出，然后将能让天地变色的力量奉献给那人，以换回眸一顾。
如今，自己终于能以实体之身出现在那人眼前，能够握住那双手，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温度，还能够……
可是现在那人的元神却已被寒气所伤！而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够！
“主人，是不是…我又害了您？”喃喃低语，羲和抬手在周身划出一个圆圈。
淡淡的红光浮起，形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四周的寒气竟是一丝不能渗入。
眉间的焰纹也亮了起来，剑灵手指天地，身上红光闪烁，伴着长剑的龙吟之声一明一灭。
力量，他需要力量！更多的力量！
眼前出现一片再熟悉不过的血火之色，感受着与自己的体温一模一样的温度，剑灵放心地阖上了眼。
又是一次漫长的沉眠。
再次睁开眼已不知是在何时。被内心的一道感应所惊醒，忙忙地睁开眼，剑灵一眼看见那个笔直坐着的男子双眼望向未知的尽头。
“主人？”不想打搅，剑灵极轻地试探着唤了一声。
“夙瑶，魂飞魄散了。”
“哼。”羲和的嘴角浮起了冷漠而残酷的笑意。
“是魂飞魄散，不是血尽而亡。”
剑灵又是不屑地一笑，“如果不是因为主人需要她操纵望舒剑，我早让她成了灰烬，哪里还容她活这么久！”
看着剑灵满是杀气的笑容，玄霄亦回以一笑。
“无论是谁，只要做了对不起主人的事，就不应该存在。这是我的原则。而我会永远陪在主人身边，就算被毁灭也不离开！”
“…说起来，琼华，只剩你我和望舒剑了。”
“不是还有那个背着剑匣的人么？”
“他属于另一个琼华。”玄霄冷淡地阖上眼，“哼，倒真是算得妙啊，有一个能够得道飞升的掌门，这样的琼华又岂会与神界为敌？”
“请主人放心，羲和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会助您杀上天庭，将神界踏在脚下！”
“羲和，我要杀上天庭不与琼华相干。还有，你既要相助于我那就赶紧离开，这里寒气太重。”
一道火焰在玄霄眼前飘然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