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两只教主过家家-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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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身上浓重的血腥之气,瞬时将这犹如世外的山谷蒙上了一层来自遥远地狱的气息。
东方不败负手而立,侧脸隐在枝叶的阴影里让人看不分明他脸上的表情。粘腻的血渍暗沉的和身上的黑衣融为一体,如同一尊亘古以来就屹立在这山谷里的雕像,那一束淡淡的光线铺在他腰间鲜红的束带上,优雅精瘦的光影,仿佛直接投在人心里的最深处。
任我行则盘膝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下,一寸一寸的将任盈盈身上裹紧的襁褓一层层掀开,借着一线日光的反光,小心翼翼的从襁褓中找出几根几不可见的牛毛细针。
这细针犹如发丝,轻细柔软,由西域乌金丝烫热了慢慢拉长而成。针尖上沾着剧毒,放在厚厚的襁褓隔层中,根本不会被注意到,更不用提任我行当时遇袭,护女心切,全然不会防备女儿的襁褓中还会被人藏入毒针。直到被扎到掌心,莫不说这伤口细微的几不可见,习武之人又哪里会留意到这不痛不痒的细针刺手,直到毒发时方才醒悟。
十七根牛毛细针,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即使都放在一起,也比不上初生婴儿的一根手指粗多少。任我行反复确认了没有遗漏之后,才运功压制自己体内作祟的毒性,却并不急着将它逼出,只片刻就睁开眼,盯着站在一边的东方不败。
黑夜中那一身的杀气和傲视天下的气势,和白日里那个不卑不亢,应对得当的小香主,好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而现在,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想再隐藏了,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便是满身的张力。这样的人,又岂会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副香主?又岂能只让他做一个香主?
感受到任我行肆无忌惮的目光,东方不败嘴角微微一勾,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确实是不想再隐藏下去,自从昨夜见到黑木令时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这一世,不仅要报仇,更要实实在在的与任我行斗上一斗,任我行有自己的势力,他为什么不能有?
“咳咳,”任我行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看到东方不败蹲下身子,想要将毒针埋于地下,任双眉渐渐竖起,眼中尽是森森的狠厉之色,“等等,这东西留着,将来一根一根的全都还给他们。我要叫所有人都知道,背叛我任我行的人,个个都不得好下场。”
这“不得好死”的下场,又有何人会比东方不败更清楚?他本以为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各凭本事,无所谓怨恨。只是这“下场”不但应在了他身上,连和此事全不相干的杨莲亭,也难逃毒手……一想到杨莲亭最后双腿折断,被斩去手指的惨状,东方不败微微侧过头,垂下眼,挡住眸中深深的怨仇之色。
“东方兄弟,”见东方不败怔怔的失神,任我行关切的唤了他一声,“可是方才的打斗牵动了旧伤?”
东方不败心中一凛。
和潞东七虎的交手看似凶险,其实他只是震动了经脉,虽就不是什么大伤,但照理说,经过刚才一场剧斗,好歹也要加重伤势不可。而罗钰篡权之事来得突然,又与前世截然不同,他在依照前世记忆中真气运转心法疗伤时自然也不会考虑到此节。
他追随任我行多年,深知他的为人。尤其是此时恰逢罗钰之事,任我行心中戒心正重,显然是对他的武功起了疑心。
“只是有些气闷。”东方不败见他试探,干脆顺藤而上。
“给我看看。”
东方不败面色不改,伸出左手,一派坦然。
只觉得手腕一紧,一道极细的真气钻入脉门,沿着手三阴筋络迅速散入经脉中,片刻间在他体内游行一周,又消散无踪。
“经络畅通,内腑无损,平一指的确说的不错,”任我行收回手,哈哈笑了起来,“我瞧你是昨夜那场架没打畅快,才会气闷。”
东方不败不由一笑,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即使是前世临死的那一战,诸多高手联手,却还终不是他的对手,真正畅快淋漓的架,还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打过了。
会心的笑容,在淡淡的阳光下竟有些耀眼。任我行突然不想再坐在地上,霍的站起身来,拍了拍东方不败的肩膀:“身在江湖,有你打架的时候!下次再遇到罗钰那厮……罗钰,嘿嘿!”任我行提起罗钰,连连冷笑,语气中掩不住的厌恶愤恨,“就这点本事也敢有狼子野心,以为勾结……朱雀堂,就妄图篡夺日月神教的大权。嘿嘿!”
究竟是谁要暗算任我行,将这些细针藏到任盈盈的襁褓中,罗钰属下的朱雀堂又为何要突施反叛,率人围攻,这些问题,任我行不说,东方不败也没问。此时听他主动提起,不禁讽然一笑,罗钰本就是朱雀堂的副堂主,何来勾结一说?真正勾结的人,任我行没说出来,他也猜出了几分。原本说来,又有几个人能在任盈盈的襁褓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下这些毒针呢?再联想到之前从教主夫人那里得来的那块黑木令,原来竟是要用到此处。
这倒和他当年的打算有几分相似。任我行嗜武成痴,教中事务,尽数放手给下属操办,本就极易被人架空权柄。只要对外宣称他闭关练武,亦或是和他当年一样,说他练功走火入魔,就算当时有一个两个的怀疑反对,时日久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去深究。
只不过,那是他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掌理教务多年,在教中颇有根基,除了任我行,日月神教自然是以他为尊。可这罗钰又算什么东西,竟也能生出这司马昭之心。
“不知死活。”东方不败轻蔑的给了他四字评语。
“话虽如此,这次若不是有东方兄弟来得及时,怕也真要给他得手了。”任我行突然回头,目光灼灼,别有深意的盯着他——罗钰这次行事极为谨慎,黑木崖竟无一人察觉,东方不败的出现,确实未免也太“及时”了一点。
好像根本没听出任我行话中的试探之意,东方不败捏了捏任盈盈还皱成一团的脸颊:“那还不是多亏了盈盈哭得及时。”
一句话,直接将任我行的疑虑打了回去,任他将任盈盈抱了过去。
任盈盈吧嗒着嘴,冲他眨了眨眼,婴儿尚无法完全控制的面部肌肉扭曲抽搐,看来有些好笑,扭着身子,一双小手按着他的胸膛,呼哧呼哧的笑起来。
虽是冬日,东方不败昨夜出来时不想太过累赘,外衫下也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此刻被她软软的一双小爪子磨磨蹭蹭,虽然没什么力气,摸的地方却让他很是别扭。
“盈盈。”想到这个女儿从出生起就如此的乖巧,任我行脸上的凶悍之气立时烟消云散,露出一个欣慰柔情的笑容,“盈盈昨夜如此哭法,恐是更加于肺脉有损。”
回答他的,却是任盈盈“哇哇”的大哭。
“盈盈!”细弱微红的一双小手腕子被东方不败抓在手里,连呛了烟都没怎么哭的乖女儿显然是委屈得不得了,“你要干什么?”
任我行一把扣住东方不败的肩膀,差点一冲动一掌劈了他。
“盈盈……”东方不败一生冷冽的气质不知去了哪里,竟露出些许窘迫之色,“许是饿了……”
任我行一愣。
任盈盈立刻用实际行动证实东方不败的话。趁他肩膀吃痛用不出力,两只小手一挣脱禁锢,就立刻又蹭到东方不败的胸膛上不停的扒拉。
看着东方不败一脸无言中的尴尬,任我行突然醒悟过来,忍不住长声大笑,头顶稀疏的枝叶被他震得簌簌抖动,甚是欢愉。
可这两个心思缜密的大男人却全没想到,如此荒谷,以他们的武功,自然是可以找些飞禽走兽充饥,这奶娃娃要是饿了,又该怎么办呢?
任我行的笑声越来越响,从开始的调侃欢愉,最后竟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更是充满了畅快淋漓之意。
听得东方不败热血翻涌,好像连心境也回到了二十年前,意气风发,也是一声长啸出口,虽不及任我行内力所及深远,心中也是大快。
任我行啸声未绝,方才散去的青气又笼上眉心。
东方不败眉一挑,啸声戛然而止。
“无妨,”任我行好像窥破了他的心思,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多言,“这点毒还要不了我的命,罗钰只是个跳梁小丑而已,成不了大事。不妨再让他得意一阵,我也正好有时间做件要紧事。”
还是一样的刚愎自用,本就没打算多说什么的东方不败微微眯眼。
“好兄弟,敢不敢再上崖一趟?”
被任我行突如其来的一句“好兄弟”晃的有一瞬间的发懵,迟疑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东方不败定了定神,才缓缓开口:“天亮了还不见我们上去,罗钰必然已经料到这里另有出路,他不敢张扬行事,只能再分出人手在四处探寻,即使还有人守在习武场,过了一夜,戒备定会松懈许多,原路返回,并无危险。”
“好!好一个东方不败,有胆有谋,”任我行目露赞赏,又在他肩头一拍,“那你便替我走一趟,传一句话给平一指。记住要暗中行事,若是有人看到你,你也不用再来见我。”
这两人都是当世人杰。任我行话一出口,东方不败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用意。任我行是惟恐昨夜罗钰的叛乱,还有其他教中长老牵扯其中。想他接任日月神教不久,教里正值他培植心腹,新老交替,青黄不接的时期,想来罗钰也是看准了这个权柄空悬之机,才会突然发难。但黑木崖上高手众多,教中十长老之位虽然位缺一半,其中还有两位年事颇高,但两人昨夜最后浴血而战,闹出的动静也不可谓不小,加上罗钰还派有人手暗中潜入扫荡,连初初上黑木崖的东方不败都遇到了两个,其他人又怎会如此毫无动静?
“事成之后,来童百熊家中与我会合。”任我行将还埋在东方不败胸口毛手毛脚的任盈盈抱回,高高的举在手里,“好歹要先让我的乖女儿填饱肚子,盈盈你说是不是……”
东方不败闻言不由一惊,暗中也有些佩服他于人心的谋算。表面看来,现在确实也不可能再去要教主夫人喂养任盈盈,童百熊家中幼子初生,自然会备足了奶娘喂养,这样一来,到童百熊家中一行,似乎是他逼不得已的选择。而这样一来,他在这时机对东方不败委以重任,不但能拉拢人心,还能防着他,即使他有心倒戈,也不得不考虑到童百熊一家老小的性命,投鼠忌器。
东方不败不知,正是他一身黑衣都遮不住的锋芒,方才让任我行生出了用一半,忌一半的心思。
只是这心思,反倒是合了他的心意,正好让他全心放开手脚。忌惮操心的活儿,就交给任我行去头疼罢。
9第九章
正如东方不败所料,暗道的出口,只有十几个懒懒散散的教众守着,在习武场靠近暗道的一角,挥舞着手里的兵刃,装作互相比武切磋的样子。大部分人已经被罗钰带走,前往四周搜索暗道的另一个出口了。
他丝毫不担心任我行能不能带着任盈盈顺利地找到下山的路。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又如何能成得了他的对手?
手上的长剑并不是太好,昨夜的血迹有些凝结在剑身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记。不过剑刃还是锋利,丝毫不影响使用。
直到剑锋横过第十个人的咽喉时,才觉得手下的阻碍大了些,对于这么一柄普通的长剑来讲,能用来杀那么多人才用钝了刃口,已经是很不错了。
两指夹在剑身中央,猛一用力。三尺青锋一断为二,断口处又是利刃,剩下的四人,就死在这寸许宽的利刃下。
斩草除根,向来就是他行事的做派。
平一指住在黑木崖的西面,一般极少有人会往那里去。一片极大的院子,仿若与世隔绝一般,给他倒腾各种草药,炼制各种丹丸,当然也包括当年的三尸脑神丹。
东方不败不像普通的习武之人,只知晓身体脉络的粗浅道理,他习过医理。当年修炼葵花宝典前,若非翻遍了医学典籍,皆寻不到能散去那股沸腾阳火的办法,他又怎会到了最后还是走上那条道路。之后,他炼丹服药,以气养心,更是在医道上下过一番苦功。虽及不上平一指一指断脉,分辨些草药毒藤,还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刚踏进平一指的院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辛辣气息,不由暗自冷笑:果然是三尸脑神丹。这淡淡的辛辣气味,正是用来克制尸虫活动的必不可少的一味药。
任我行遭遇叛乱,就算本来没想到要用这手段来控制教众,被罗钰这么一逼,也要逼出来了。现在平一指尚不知罗钰一事,看来,倒是任我行早有动用这一招的想法了。
平一指看到东方不败显然吃了一惊,带到他闻到东方不败身上的血腥气后更是连眼睛都瞪了出来:“教主让我给你治伤,我已经治过了,这次是你自己再去寻人打架生事,怎么还来找我?就算要死了也给我死远点。”
“我没受伤。”东方不败脚步丝毫不停,径直走入他的屋子,好想到了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寻了张竹藤躺椅坐下,深深的吸了口气。缭绕在屋中的药香沁入心脾,顿时精神一振。
“哎,你这人……”平一指本来在院子里浇花,此时也顾不得了,一把放下水桶就冲过来要拉他,“没受伤来我这里做什么,你给我出去,一身的血,都坏了我这里的……”
看着像个球一样滚过来的平一指,东方不败眉一挑,露出几分戏谑:“你这屋里一没种花种草,二没炼丹炼药,一点点血腥味,能碍得了什么?要不我往你院子里站站?”
“你!”平一指突然语塞,东方不败说的确实是实情,他院子里一些入药用的花草最是娇嫩,血腥气一冲,定是要蔫了叶子花茎,所以才特意种在了通风开敞之处,若是被他往院子里驿站……想到这里,平一指赶紧摇头,“你敢!”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好整以暇的从他桌上拎起茶壶就往嘴里灌。汩汩的茶水顺着唇上颚下的短须滴落颈间,喉结清晰的上下滚动,明明是毫无形象的举动,却偏生透着股酣畅痛快的豪情。
“哼哼,”平一指突然冷笑,“整个黑木崖上,除了伤得要死了,谁见了老子的东西不是连滚带爬的跑,你这小子居然连老子屋子里的茶都敢喝,胆子不小啊。”
一夜的拼杀加上来回奔波,总算能喝上口水也不容易,虽然是过了夜的冷茶,不过东方不败出生贫寒,他向来不太挑剔。
“大冬天的喝菊花茶,看来平大夫火气不小。”一口气灌了半壶,剩下的在东方不败手里晃荡作响。
看着眼前人随随便便往那里一坐,半眯着眼,说出的话也不见得如何凌厉,平一指却无端的生出一股寒意,本想吓他茶中有毒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变成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东方不败嘴角扬起:“俗话说,医毒本一家。平大夫医术高明,下毒的本事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
“哼,”平一指冷哼一声,熄了大半的气焰又起来了,两眼往上一翻,“那是自然。现在才想到害怕么?已经来不……”
“任教主中了毒。”东方不败轻飘飘的语气好像在说“任教主刚吃过饭”一样。
“什么?”平一指刚得意洋洋的要坐下来,屁股还没沾到椅子,立刻跳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东方不败对任我行称呼上的微妙不同,“教主中毒?胡说!教主武功盖世,这又是在黑木崖,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