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已无能为力-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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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睁开眼睛，似乎没什么改变。塞巴斯蒂安递给他一面镜子，反射出颜色相异的双瞳，以及其中一瞳中隐约的五芒星印记。
　　“这是？”越前撩开刘海，吃惊地问。
　　“契约书。”塞巴斯蒂安伸出左手，手背上亦有一个黑色的印记，只是和他眼睛里的并不相同，而是两个五芒星的重叠。
　　“契约书？”
　　“只要拥有契约书，我们的命运就紧紧连在一起，可以相互感应到对方的一切。直到双方的约定达成，印记自动消失。但是，如你所见，我并未和之前的主人解约，所以我的契约印记是双重的。”
　　越前抚摸着自己的眼睛，“有点奇怪。”
　　“那么，需要我为你配备美瞳吗？或者，你觉得戴眼罩更合适？”
　　“不用，这样就行了。”
　　不二半趴在手冢怀里，衣衫半落，媚眼如丝，猫咪一样慵懒。感觉到发丝上的轻吻，抬起水雾迷蒙的蓝眼睛，“呐，什么时候了？”
　　手冢扫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午夜了吧。”
　　“时间真快呢，”不二将脸偎在他胸膛，略带鼻音地：“还真是和天界完全不同的感觉。”
　　“想回去？”渐渐变味的吻一路向下，男人的目光深沉而又炙热。
　　“唔……”发出细微的呻＊吟，不二有些艰难地仰起脖子，目光再度涣散，“但是，缺、少…唔…合适的、引路者……”
　　引路者吗？会有的。
　　身上的男人给了他一个柔和而笃定的微笑，没有答话。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黑执事第二季特兰西可以同时和汉娜和克劳德签订契约，那么我想塞巴斯蒂安也可以拥有双契约吧。
　　

　　☆、Chapter11　Doomsday末日

　　有多久没有这样了？这种如堕入了梦境的感觉。
　　Thrones是王座的象征，从被创造出的那一刻起，神就告诉过不二。
　　是超越一切尘世缺陷，毫无欲望与激情的存在。
　　不二想，他大概很难喜欢这个名字了。王座与神权，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天使的等级与地位其实是毫不相干的。即使处于神圣阶级的座天使，也并不能代表着什么。进一步也许可以成为侍立于神座之前的七大天使之一，退一步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默默地完成上帝的每一次指令，默默的躲在偏僻的一隅做自己的事情，默默地躺在云层上看着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从不去尝试，没有目的，也没有想要的东西；
　　也正是如此，那时的他，被称为上帝最完美的工具。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
　　上帝创造出了一个人，指着那人说，他是我的独生子弥赛亚（耶稣），是我荣耀所发的光辉，是我本体的真像。你们要像听从我一样听从他，对他顶礼下拜。
　　上帝说，我要将所造的人、和走兽、并昆虫、以及空中的飞鸟、都从地上除灭、因为我造他们后悔了。
　　上帝说……
　　在这个神圣的乐园里，一切都要遵从上帝的命令。
　　天使并非是拥有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说白了，他们不过是上帝创造出来供驭使的仆役。因为要执行上帝派发的各种指令，因而便被赋予了超越人类的智慧与思维能力。
　　而智慧，却正是上帝所不喜欢的东西。所以当人类偷吃了禁果之后，上帝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驱逐出乐园。有了智慧，有了自己的意识，便会衍生出欲望，有了欲望的工具用起来就不会顺手。
　　上帝是喜欢人类的——有了智慧之前的人类。因为他们的率真无知可以像玩偶一样捧在手心里，肆无忌惮地宠爱。很多人不知道，在伊甸园中，大部分天使见到他们的始祖亚当和夏娃时，是需要下拜的。
　　天堂，不是天使的乐园，从来都不是。
　　所以，不二想，他是可以理解手冢的。那位被誉为晨曦之星，因为不愿意臣服于圣子、拒绝参拜亚当而举起反旗，即使堕落了，上帝亦不忍心使之蒙尘的完美的前天使长。
　　虽说同为七大创*世天使之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却不在天界。
　　那是在公元前一万年前的亚特兰蒂斯。久远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呢。上帝已经无法容忍这块充斥着败坏，穷奢极欲与强*　暴的大陆。打算让它一夜之间沉没于海底。而不二，便是上帝派遣执行任务的天使之一。
　　虽然彼时他还未有“不二”之名，只是上帝麾下的天使Thrones。
　　在其他七大洲尚且处于茹毛嗜血的原始洪荒之时，这块被称作亚特兰蒂斯的大陆已经铸就了文明的神话。人体再生，返老还童，知识利用特殊装置吸收…它所拥有的成就，即使是12000年以后处于21世纪的七大洲，都远远不及。显然这种辉煌，已经到了末途。
　　几个月前，异常严重的疾病席卷了这块土地。这种死之症最初并无任何征兆，一旦感染，人体在几十秒钟之内如同破布般迅速腐烂，宛如被强酸腐蚀。
　　除了人体再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治疗，也找不出病因。纵使科技能使人体再生，但那是权富者的游戏。普通平民根本没机会接触到顶尖核心的科技，也肩负不起高昂的费用。而且即使再生，也极有可能没完没了地反复感染。
　　然而，死之症的最可怕之处在于无论是感染还是发病，都完全看不出任何征兆，也许前一秒你还无忧虑地与同伴谈笑，下一秒已经成为一具可怖的腐尸。
　　活着的人们，就只能看着自己的至亲与至爱突然死去，然后恐惧着同样的命运不知什么时候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每天都有无数人病倒，无数人死去。亚特兰蒂斯人崇尚的精神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精神（或者说意念）大于一切的他们已经无法用音乐拯救他们的心灵，空气的芬芳也掩盖不了尸臭。
　　社会溃败，暴*乱不断。法律与制度荡然无存。人群集中在首都波塞迪亚的太阳宫前，抗议着政府的无能。
　　远远的半空，夕阳半挂在灰蒙蒙的天空。
　　不二走在街上。巷子深处，腐败的尸体上，苍蝇嗡嗡聚集，黑压压的一大群蛆虫爬出来，附带着粘稠的液体，顺着仿若活着的皮囊移动。亚特兰蒂斯特有空气的香味与尸体的腐臭混在一起，成了一股奇异而微妙的触感。
　　这就是接下来要毁灭的地方吗？不二心不在焉地想，真是丑陋的城市呢。
　　“你凭什么还那么平静地笑！每天每天，都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什么都干不了！”碧蓝的瞳孔猛然收缩，一个男人轮着菜刀猛然冲他而来，“我亲眼看着我小妹在我面前拉着我的裤腿挣扎着腐烂……你，你凭什么还这样笑……”男人嘶吼着菜刀劈头盖脸地砍下来。“小妹，小妹……她才五岁啊……”
　　愚蠢。
　　不二扬手，凌厉的风直斩过去，疯狂的男人一瞬间就会被撕成两半。
　　然而就在风刃接触到男人的那一瞬，像是有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他身前，风势瞬间消匿于无形。男人也像是被无形的力一激向后跌出几米远，摔得狼狈不堪，不过却未受伤。
　　谁？！
　　“Thrones。”语调清冷，音色动人。在见本尊之前，他的声音已足以让人醉狂。更何况那张完美宛若晨曦的容颜。不二虽未见过他，却一看即明了。
　　金色的发丝，琥珀的瞳色；被称为神之右翼的现任天使长，也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天界唯一的圣光六翼炽天使。
　　“路西菲尔大人。”不二虽然躬身，却是有些不服气的，蓝色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下忽闪忽闪。怎么看怎么像只想要张牙舞爪却无可奈何的熊。
　　眼前的那位，表情倒是未变，眼睛中却多了几许似笑非笑。这就是众口中超越一切尘世缺陷，毫无欲望与激情的Thrones？看来传言也不尽其实。
　　“虽然圣父大人要毁了这块大陆，却并不希望人类就此灭亡；因此要选出品德高尚的义人，以便未来人类繁衍生息。Thrones，我把这项任务交给你。”
　　上帝习惯作壁上观，事事倚赖神之右翼，因此，手冢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就是神旨。
　　不过为什么要甄选义人？人类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可选的？
　　“遵命。”虽然有些疑惑任务的性质，不过他也没兴趣多问，恭敬地垂头，领命。
　　“不想再惹麻烦，最好收起无意义的微笑。”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是劝诫还是嘲讽。
　　疑惑抬头，眼前却已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
　　“你明知道座天使无情无欲，更没有道德观，为什么要把甄选义人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Thrones？！”身后，黑发的天使质问，略带了几分气急败坏，“他根本就连什么叫做品德高尚都理解不了！！”
　　“米迦勒，你在质疑圣父大人的判断？”手冢不为所动，淡淡地看他。
　　“哼，说什么圣父大人，狐假虎……”米迦勒冷笑一声，还想再说什么，手冢一个眼神扫过去，顿时消声。
　　“你的任务办完了？”淡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死之症的传播已臻收尾，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社会动乱。”米迦勒不情不愿地躬身，说道。
　　在上帝制造出足够的借口毁了这块大陆之前，都要如此吗？既然都已经创造出来了，为什么现在又执意要毁灭？
　　“知道了。”手冢看了眼远处夕阳落下的地平线，挥手。
　　米迦勒咬牙退下，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
　　为什么要甄选义人？义人是什么？人类这种生物，有区别吗？
　　“喂，老老实实地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仔细看，这小子长得不错嘛，像女人一样漂亮的脸……”
　　“喂喂，你又来了，那么恶心的趣味！”
　　“啰嗦，快过来帮我摁住他！”
　　……
　　懒得瞟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舔去指尖的血，蓝眼看向只剩下一片残红的西方的天空。
　　为什么？人类……有区别吗？
　　已经一星期了，甄选义人之事没有丝毫进展。
　　忘了是怎么拐进了这条森林小道。也许是脱离了乌烟瘴气的城区格外清新的空气让他放松了警惕，以至于错过了某些闲人止步的标示。直到被白色的栅栏挡住了脚步。似乎是某个私人园林的样子。
　　明明从不懂感情的自己，为什么无端的觉得烦躁，这种情绪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的，自从接受了那个任务以后。
　　细微的谈话声进入耳朵。
　　“是的，总统先生，开枪直接驱散即可。在这种特殊时期，高压政策是必要的手段……”一星期前听过的，天籁之音。也是直接性导致自己烦躁了一星期的……噪音。
　　“可……”中年男人沉吟不答。
　　“您已经没有退路。更何况，”感觉手冢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显然是自己并未瞒过他的眼睛。不过他没有理会不二，继续说道，“伟人脚下从来尸骨累累。”
　　“我知道了。”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抹阴冷，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匆匆离去。
　　虽然不了解人类的政治体系，但是在如今的局势下，暴力驱散示威人群无疑只会火上浇油，令社会更加动荡吧。
　　上帝既然要毁灭，直接毁了即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让他的所造物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因为上帝的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即使不合理，也要合理化。
　　那个男人明明没有开口，声音却透过空气直达心底。
　　“为什么要把那种任务交给我？”不二索性仰起脸，直视着走近自己的男人。为什么要自己看到那么多，让从不动情的他体味那么多那么多的…悲喜离合。
　　“你的眼睛，比之前多了神采，很漂亮。”没有正面回答，手冢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深邃的眼睛看进那片明丽的碧蓝，确乎有淡淡的微笑浮上了一贯淡漠的脸。
　　然后他吻了不二。也许是被对方呼吸间似有无的蔷薇香所魅惑，不二根本没想要反抗。
　　关于末日，不二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他只记得最后那个男人扬起手，一个响指，霎时间山崩地裂，亚特兰蒂斯大陆地基被撼，海神震怒，一夕之间，巨大的大陆就此沉没。然后暴雨连下了四十天，淹没了地球上四分之三的土地。歌菲木做成的方舟在水上飘荡，四十天后，洪水退去，雪白的鸽子衔着橄榄枝停在诺亚肩上。
　　辉煌的文明就此消失，留给后人隐约的传说。
　　（Doomsday　Fin。）　　　　　　　　　　　　　　　　　　　　
作者有话要说：　　“路西法”是堕天后的译法，堕天前为路西菲尔，因为英文“尔”有光辉之意。多做天使译名。

　　☆、Chapter12　Paradise　Regained

　　地狱那边出了点意外，手冢不得不回去处理。
　　他们都不是多腻歪的人，分离也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但是就时间而言，他也离开的太久了。
　　不知何时起，又开始下雪了。六棱的白色的花的寻觅依旧没有尽头。无端地觉得厌烦，不二伸手推开窗，就这样跳下去，会怎么样呢？
　　二楼，并不是太高的距离。不二还未体会到御风的感觉，就与大地来了个狠狠的Kiss。奇怪的是，却没有预期的痛感。
　　“请问不二君，你可以先起来吗？”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自恋的调子听起来有点熟悉。
　　“啊，不好意思，你是？”依旧是选择性遗忘，不二慢吞吞地从那人身上爬起来，微笑。
　　“不二周助，你够了没？！”偶尔路过（？）一下却被某天降之物砸的差点吐血，那人居然还一脸笑眯眯的若无其事？！　
　　“我记得你好像是叫做什么‘月初’？但是，为什么不是月末？”不二以手支颔，苦思冥想。
　　“观月初！什么‘月初’啊？别开玩笑了！！”观月再次暴走，用力握紧拳头，骨节咔咔响。
　　“抱歉抱歉！”不二笑，“没有特点的人记忆起来很困难呢！水野君要体谅一下！”
　　“你。。。。。。”观月气得说不出话来。“砸到别人身上居然还没有一点愧疚心。。。。。。不二周助，你这只厚脸腹黑熊！”
　　“你不是天使吗？连这都躲不开？”不二半讥诮地审视着他。
　　观月怒极反笑，“看来不二君的记忆完全恢复了呢！怎么，什么时候又对自杀感兴趣了？”
　　“我可没有观月君那么多‘特别’的嗜好，”不二睁开眼睛，冷笑道。说到记忆，还真是要感谢观月君呢，我能恢复记忆，不都是拜观月君所赐吗？”
　　“我并没有想让你感激。。。。。。”观月眼底掠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恢复了施施然的表情。“连翅膀都没伸出来，不二君想要飞的话，还真是有点困难呢！”
　　不二根本懒得去在意他话里的揶揄，“观月君要指教吗？受宠若惊！”
　　“天使的羽翼，本就是可随心收放的。”观月用手卷着额前微微曲卷的碎发，笑容一贯志得意满：“想飞必须要有飞天的心情，懂吗？”
　　不二并未看他，“飞天的心情，大概是对飞翔的渴望？”他闭上眼睛，转身的瞬间，风从脚底滑过。
　　“只是一瞬便已融会贯通，果真不愧为天才！”观月半冷笑，黝黑的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愫。“既然已经恢复了座天使的身份，不二君是不是该回归本位了呢？”
　　“也是呢！那么，观月君，请带路吧！”不二笑，眼睛却像是被冰水浸过一般，潋滟的蓝色，冷到彻骨。
　　比天空更高的地方，会在哪里？
　　比永恒更久的，会是流光的停滞吗？
　　时隔几百年，再次踏入天堂的大门，回归空灵与神圣的至高点。
　　不二站在奥尼安的山顶，远眺神殿；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带动衣袂猎猎作响。云遮雾绕的地方，一眼望上去，看不到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