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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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几棋之后，老师开始长时间思索。大约十几分钟后，老师采用了最为激烈的一间夹攻，双方迅速在右下角形成转换：白棋吃掉黑棋三子，获得近20目的实地；而黑方则在外围得到了一道雄壮的厚势。整体来看，黑子的形势占了优势，但我还是不急不躁。

　　　　老师不顾我的左边在连续在中央着手，黑方在中间形成巨大的模样。我则将矛头对准了左上黑两子。老师一手“鼻顶”动出，双方展开贴身肉搏。黑83、85是既定的手顺，老师希望在此打开突破口，但没预料到我会将黑棋放下去硬杀。我一向不是只守不攻的人。

　　　　老师在此陷入大苦战。由于我这一方周围铁厚，因此黑棋求活格外艰难。我的白子则越战越勇，每一招都是最狠。

　　　　“啪！”我下出最后一步122并，破灭了老师试图以劫顽抗的想法。

　　　　“川源同学很厉害嘛……”看着这盘白子胜出的棋，宫村老师由衷发出了一声感慨，不动声色地打晾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学生。

　　　　“不，老师也很厉害。”做学生的恭维一下老师没错？从刚才的棋来看，宫村老师也是颇有实力的人呢，可惜了是业余……

　　　　“川源同学这么厉害，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要做一名职业棋士呢？以你的棋力，应该足以去考围棋研究生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宫村老师向我提起了“职业棋士”这个词。

　　　　我猛然睁大了眼。职业棋士，这正是我的目标，但老师的用意是……

　　　　“老师我年轻的时候啊，其实是梦想做一名职业棋士的。不过由于各种原因，我不得不学教育学。即使如此，我依旧热爱着围棋，还考出了业余七段……”看到了我眼里一瞬间三处的亮光，老师以为是我动心了。职业棋士这个词，也勾起了他的回忆。

　　　　我看到老师黯淡了一下严重的光彩。的确，职业棋士这一条路不好走，并不是每一个怀揣梦想的人都能走上这条道路的……

　　　　“但是你不同，你还很年轻，有这个实力又还在充满希望的阶段。试着去推开这扇大门，你会发现，那里有一个更宽广的世界……”宫村老师的话很有诱惑力，可惜不用他来诱惑，那也早已是我的目标之地。

　　　　“我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就怕父母不答应……”我假装出支支吾吾的样子。宫村老师的话，正好可以让我利用一下去和父母说，我还正在纠结该怎样向父母开口呢。

　　　　“不会的，只要你好好说，他们应该会支持的，或者老师也可以帮你游说一下。”宫村老师和蔼地一笑。

　　　　“我这周会先去试试的。”我弯腰表示感谢。

　　　　嘛所谓心动不如行动，看来我是时候要行动了……

正文　终于说出口的话

　　　　上完下午的社团活动回到家里，我还一直处于游魂状态。不得不说，宫村老师的话给我长久以来的心事又添上了一把火，使我坐立不安了起来。

　　　　某些话总是能一语说中人心底深处的渴望，引出情绪的波动。

　　　　“怎么了小雅，有什么事吗？”这个情绪被我带到了晚饭上，妈妈看出了我有心事，主动问了出来。知女有心事者莫若母……

　　　　“我……”我停住了手中的筷子，一时间动作就僵在了那里。

　　　　阿雅你这是怎么了？下棋时的你可决不会像这个样子，优柔寡断、战战兢兢，哪有一个职业棋士的风范？把要说的话趁这个机会都一口气说出来。早说完说都是要说，能把事情早点解决掉不是更好吗？你还在支吾些什么呢……

　　　　看一眼父母探究的眼神，我做了个深呼吸。

　　　　“我想报名棋院的院生。”坚定了一下信念，我坐正了身子，就像是一个在等待父母审问的小孩。

　　　　“棋院的院生？那是什么？”爸爸的问题差点让我蹶倒。我居然忘了他们都不懂围棋的……

　　　　“棋院的院生，就是通过考试后在日本棋院里下棋，先和立志成为职业棋士的高手对局，一起学习围棋。”我给他们进行了一下名词解释：“棋院的研究生都是以成为职业棋士为目标的……”

　　　　说完，我偷偷瞄了两眼他们。这事毕竟关系到我的未来，他们不会随便的……希望他们能顺从女儿的心愿。

　　　　“那么，小雅你也想成为职业棋士吗？”妈妈听出了我的解释里的重点。

　　　　“是的……”我学这个年龄的正常小孩，露出一个胆怯又带有期冀的眼神：“我报的学校围棋社的老师也说我有考院生的实力，所以我想去试试……”

　　　　不得不说，想要装嫩还真是很累……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装得更自然。

　　　　“孩子他爸，你怎么看？”看来妈妈是要把决定权交给爸爸了，家里遇到这种大事时一般都是做父亲的做主。我用眼神向爸爸传达“满足你的孩子的心愿”的意思，就是不知爸爸看懂没。

　　　　“孩子想做职业棋士就让她去做呗……”爸爸那轻松的语气让我一喜，但接下去的话却又让我哭笑不得：“反正如果她以后做得不好，我们也不缺她的孝顺钱。”

　　　　看来爸爸对我今后的职业并没有准备多加干涉啊……家里比较有钱的好处就是儿女要做什么事可以更多地考虑他们自己的兴趣，而不用先考虑生存。

　　　　“谢谢爸爸。”我感激地道。

　　　　“都是自家人，那么客气干什么？”爸爸很豪迈地一挥手：“职业棋士什么的，我还是知道咱们日本曾经的本因坊秀策，以及前年退役的塔矢名人这些知名人物的。”

　　　　“老公……”我和妈妈都被爸爸调皮的话给逗笑了。餐桌上的氛围陡然间又变回了以往的轻松样。

　　　　忽然间，我的手机响起了一阵铃声。向爸妈示意了一下，我接通了电话。

　　　　“啊是川源雅同学吗？我是学校围棋社的宫村老师。”手机那头意外地是宫村老师。

　　　　“宫村老师有什么事吗？”因为刚解决了一件事，所以我现在的心情很愉悦。

　　　　“老师是从你的班主任那里要到你的手机号的。下午忘了和你说，老师其实一直有在山越九段的研习会里学围棋，我们每周日会有一次交流会，你后天要来吗？”那边的宫村老师对我道。

　　　　研习会？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讨论围棋？前世在中国我也常参加这类的围棋交流呢，而且多和职业棋士交流也是好的……

　　　　“老师请等一下，我问问我爸妈。”爸妈就在旁边，我装乖巧点也总是没错的。

　　　　“那个，我们学校围棋社的老师邀请我去他的老师的围棋研习会，我可以去吗？”我闪着眼睛。

　　　　“去去，都答应你以后让你做职业棋士了，我们就不会再围棋这方面管那么多，以后你自己拿主意，最后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就行了。”爸爸对我还是很放任自由的，因为在他眼里女儿一向很乖巧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事实也是如此。

　　　　“是。”我再度感激地一鞠躬，转身向老师回电话：“老师，后天我会去的。”

　　　　“那么等会老师把地址用短信发给你，后天你到了给老师打电话，老师出来接你上去。”宫村老师考虑得很周到。

　　　　“是，谢谢老师……”我有礼貌地说道。

　　　　“对了，围棋这个行当我们家族产业还没有涉及呢。看来我要主动和日本棋院主动接触一下，或者赞助几个名气高的职业棋士，这样我们也能借‘赞助商’的名义的这个新的领域宣传己……”放下手机，颇有生意头脑的父亲已经在考虑利用职业围棋的比赛来做生意的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做生意的人就是这样能处处找到商机……

　　　　看着笑意盈盈的妈妈和是个大度的生意人的爸爸，我不仅能为我能重生在这样一个和乐融融的家庭里而感到幸运。这样的我可以没有家庭之忧，放手去竞争激烈的职业围棋世界里。此外我还有个支持学生学围棋的老师，更是帮助我拓宽了围棋的道路。我唯有好好感激身边的这些人，利用好手上的资源，为了我的梦想不断前进，不让大家，也不让自己失望……

　　　　“但是，阿雅怎么会忽然就想学下围棋了？”妈妈的思维跳跃得很快，明明前面还在听爸爸讲开拓事业的可能性呢，话题就立马转回了我身上。

　　　　“呃，那个……话说有一天我看了个电视上的围棋节目……”我开始支支吾吾编造自己的“围棋入迷史”。

　　　　好，在终于把自己的“父母围棋认可计划”给完成了之后，还有很多事情我还是要小心着进行的……

正文　传奇人物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物，我咽了咽口水。

　　　　两鬓苍苍的白发，显示出面前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八十二岁的高龄，整整是我的六倍还多。可是人家老当益壮，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直逼我的心里。板起来的冷峻的面孔，使我这个小辈不敢有任何造次。

　　　　李冯衍，中国人，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下围棋的人，当然我除外，都知道的名字，正是他一手创造出了这一边的中国的围棋的传奇。

　　　　据闻他的成名一届中日韩三国围棋交流赛上。彼时的中国选手颇为意外地全败给了韩国，只有李冯衍一人孤军奋战，赢了当时韩国队里的一将，算是给中国队挽回了一丝面子。此后的李冯衍便如出鞘的利剑一般势不可挡，在世界棋坛厮杀奋战却不见畏怯，一举拿下了当年的U15青年赛世界冠军以及全年龄段的世界冠军。李冯衍一人拿下了十年的世界冠军，别人都望尘莫及，直到他自己宣布退出职业棋坛。

　　　　在职业围棋界，中国的李冯衍是一个神话，他缔造了一个“李冯衍的时代”。

　　　　昔日的神话退役，他选择了与一位日本妇女结婚，并长居于日本。他，就是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人。饶是已经见过了无数厉害的职业棋士的我，在见到这位不怒自威的老人后，还是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关于我为什么会与这个传奇人物见面，一切都要追溯回昨日去山越研习会的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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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与宫村老师的约定，周六那天我乘着自家的私家车来到了老师说的地方。

　　　　“山越老师今年已经32岁了，现在在征战本因坊战的一次预选赛。”在通往五的电梯中，宫村老师向我介绍我今天会见到的这个职业棋士。

　　　　本因坊战的挑战赛？那不就是和岩手一样吗？我默不作声地听着。

　　　　“嘛你也不用紧张，山越老师是很随和的。”随着宫村老师落下的话，电梯也到了。我们抬脚走出电梯，直走了点路程然后向右拐。

　　　　“这就是你说要带来的很有潜力的小孩子吗？”我一进入房间，就有人饶有兴趣地打量我。

　　　　“我是川源雅。”我主动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鞠了一个躬。

　　　　“哦不用拘束，这边来。”另有一人早已帮我准备好了坐垫。

　　　　“谢谢。”

　　　　“……黑101明知杀不了而强杀，是在寻找认输的台阶，因为黑棋大空被白棋蹂躏成这样，实在无法继续……”在简单的众人介绍后，山越九段开始了他今天的讲棋。今天他讲的是今日两位一流的中国棋手的对局。

　　　　“这样……现在中国的棋手虽然以这局里的王元会最强，但其他的选手也都很厉害。”听完讲解，同座中的一人说道。

　　　　“无论是哪一国的棋手都不能小看。”山越前辈一合手中的扇子敲到那个人的头上，人家九段说的话果然一针见血。

　　　　“那么接下来……你来和我下盘棋，阿雅是？新来的人总是要看看实力的。”山越九段寻找着接下来可指导我们的事情，就把目光对准了我。

　　　　“是。”我当然是恭敬地从命。话说这也是我来到这边后遇到的“等级”最高的职业棋士呢。可惜现在的我以一个十三岁的才学围棋一年都不到的小女孩之姿，不能展开全部的手脚，这令我多少有点不爽。

　　　　我执白，山越前辈让我五目半，要隐晦实力的我当然不会狂妄地拒绝让子。

　　　　因为存了藏实力的心，所以我并没有按照自己的习惯上来就摆好完美的布局然后展开厮杀，而是选择了保守的观望棋。当然就算是以防御为主，我也不会让对手轻易突破我的防线的。由于要让山越前辈主攻我还要思考如何才能败得不动声色没有破绽，这一局我思考的时间比以往要长。

　　　　“唔……”被我磨机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后，山越前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你，留了两手？”

　　　　“啊？”我抬头和他装傻。

　　　　“不要以为你的这种小伎俩可以瞒得过稍微厉害一点的职业棋士的眼睛。你的小伎俩骗骗那些普通选手还可以。”山越前辈批了我。

　　　　“老师你是说？”宫村老师也明白了山越前辈指的是什么。

　　　　“隐瞒实力是对一个选手的不尊重，你不知道吗？”山越前辈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我只是……”可我真正担忧的事又怎么可以直接说出来呢？

　　　　“我想你应该明白接下去该怎么下了，继续。”山越前辈训了我一通后又坐回身子，焦点继续放回棋局上。

　　　　这下麻烦了呢，我一定要全力以赴吗？我咬了咬嘴唇，再看看山越前辈还绑着的脸色，只能无奈地认命。罢了我就豁出去一回，是死是活先下完棋再说。所以说，有时候一名职业棋士的执着也是很麻烦的啊……

　　　　既然决定好了，我便不再像之前一样故意避开那些最锋芒的地方，而是重拾我布完大局后一口气冲上去的本色，开始直接进攻黑子。

　　　　看着最后一步落下，我呼出了一口气。而自从我改变风格后，围观的人的评论就少了下去，现在是一阵短时间的沉寂。

　　　　“白子的后半部分下得是相当精彩啊。”末了，终于有人发话打破了僵局。

　　　　我有点不安地抬头看了看山越前辈。

　　　　我就知道，一个十三岁才学围棋一年的小孩子能展现出这种棋力一定会让人感到奇怪的。如果山越前辈逼问我我要怎么回答啊？还是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我先找一个借口溜出去不再回来？啊啊啊，我到底要怎么办……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尚在纠结“是留下还是逃走”时，山越前辈的神态已经恢复了。

　　　　“山越老师？”我毕竟是宫村老师带过来的，宫村老师还是很关心前辈对我的看法。

　　　　“看来我不适宜带着个孩子……”山越前辈回应宫村老师的话：“你也看到了，这个孩子比我更厉害。”

　　　　“那么？”我的心随着宫村老师的“那么”一紧。

　　　　“依这个孩子的棋力恐怕连一般的九段的棋士都带不了她。但是，我想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或许川源小姐可以引起他收徒的兴趣……”山越前辈引出了另一个人。

　　　　“老师指的是？”研习会里的一个青年询问山越前辈具体所指。

　　　　“李冯衍……”这就是山越前辈说出的名字……

正文　拜师

　　　　“李冯衍？！”听到这个名字，研习会里的人具是一惊。宫村老师也毫不掩饰他的惊讶：“他现在也在日本吗？”

　　　　“是的。因为我认识他的妻子以此为机缘，我见过他两面。”山越前辈道。

　　　　“请问这位前辈是谁？”不能怪我对这种已退役许久的棋士不熟悉。我到这个世界才一年，我花了一段时间来了解这里的职业围棋的规则，平时电视里只放现在的棋士们的比赛，过去的棋士我只知道有塔矢名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