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by树下老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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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四冷笑道:“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那青年不为所动道。
然,佘四轻轻一笑,挥手示意众妖退开一个缺口,声音不大,却冷戾道:“除了他,其余的人都可以走!”
这个瘟神二天不到,就毁了一座城。见他肯放人,所有人都被他吓得脚软腿软,纷纷逃走!
佘四也不以为意,反正他现在找到比顾留芳更有用的人了。
原想拿飞蓬情人的尸身去逗逗那位天界第一神将了,想不到这行收获比想像中的还大。
“我放人了!”佘四同时挥退的手下那群妖物,笑道:“你该告诉我办法了吧!”
“雨!”那青年只说了一个字。
对了,徽州的雨没有停!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这个人的话啊!
“麒麟甲!”那青年又吐出三个字。
佘四眼神变了,狠道:“你到底是何人!”
“以天火淬,精金为石,身披麒麟甲,你可不惧任何利器!”
没有理他,青年只是径直淡道。
“炼制方法!”他已经没有耐心和这个小小人族周旋下去了。
“耗时,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成,错一步前功尽弃!”那人仍缓缓道。
听罢这话,佘四的脸黑得都要滴出墨汁来了。
比起报仇来,他确是更想要麒麟甲。
可比起麒麟甲来,他更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那青年眼眸陡的凌厉瞪着他,道:“你若敢再伤徽州百姓一根毫毛,此甲我是绝计不会交给你的。”
这人拼命维护凡人的神态,让佘四觉得眼熟。
盯睛一看,这人的魂体,淡淡银白光泽涌动。
他忽然就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想不到上天如此厚待他,不但让他找到炼制麒麟甲之法,更找到一个让他功力大进的宝物。
眼前这人不是千年前为了人族和伏羲绝裂的神农帝还会是谁?
这人居然没有死!
现在虽是凡胎,但仍是神魄,三皇之魄吞吃下去,呵!他想不出,自己功力会精进到什么地步!
“神农帝,好久不见了!尊下近来可好!”他快意大笑道。
那蓝衫青年,并没有回答,双唇微抿。
现在爹不在,天界尚不知九婴临世,为祸人间。
他能想办法只有一个拖字决,拖到爹回来,天界知晓这事为止。
一回徽州,还没有从丧女之痛中恢复过来,便遇上妖族侵袭,水淹人间的惨痛。
他狠狠盯着这个从上古活下来的妖,史书记载,九婴该被后羿射杀了,为何还在!
天地万物生而有灵,岂容这妖如此肆虐的。
若他还有以前神力,一定劈了这妖物,而现在,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了。(28)诡
剑仙回到天庭,还没有开口。天帝便说,人间有劫,要劳烦剑仙了。
他一愣,这种事情他自不会推辞,可是,为什么这种情况都不见臭小子出来露一下脸?
那小子好歹也挂名天界第一神将不是!
也料到他会有些一问,天帝微微叹了叹气。没有多说一句,就将他带到时间近乎静止的北极冰海。
冰海最冷的洞穴,洞口由数十根寻常大人手臂粗的铁杆封死,并且挂上了震魂符。
洞内,一根又一根的铁链绑着一个打坐中的男子,冰天雪地的洞里,俊美不凡的神族紧闭双目,不言不语中,却有别样的不容亵渎的威严。一瞬间,从来不曾屈膝于任何人的他,居然有跪下行叩礼的冲动。
便在此刻,那人紧闭的双目开启,一对更能摄人魂魄的金瞳如划过一丝流光,落在他身上。
他注视着那人,凝视着那双金瞳,忽的肃了神情,跪下,报拳,声音颤颤道:“主上!”
然,那人没有理会他,金光流转的眼又闭合了。
看得他诧异无比,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分明是主上,臭小子为什么又变回主上了。
“是伏羲帝自己到这里来的,好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了,所以才在冰海来潜修!”天帝叹喟道。
而这位来潜修的时间,刚好是青儿那可怜的孩子不在了,顾家少东主也离开天界以后的事情。说不是因情妄动,都没人信啊!
“天帝,剑仙,你们都回去!”
是请求,不是商量,那人随意的吩咐,就像命令自己的下臣般,却无法令他们反感更不想违逆。
无上的威严,千年不变!
连天帝淡淡点头,剑仙拱手以致礼。
对这人向来只有听从的命,正当他要离开之际,那人忽的道:“剑仙,你师兄现在你师门后山墓园,你若还想见他最后一面,你就尽快去吧!”
剑仙静静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回过神后,立刻拔足架剑宛若破空的箭矢消失在碧空之中。
那人又睁开眼,眸光中似乎有着亘古的星辰存在,注视着剑仙离开的背影,那人淡道:“天帝,如果没有曾经的记忆,我们还是我们吗?”
天帝凝视着那个神人,这个问题就是他也答不出。
“伏羲帝,你心中已经计量了吧!”他问了。
神人淡淡一笑,说不出的涩然和悲伤。然后,不再说话了。
人间,东海之滨。
火熔洞内,佘四满意看着已成雏形的麒麟甲,偌大的山洞里,处处是都各种成份不一的铁熔流浆,它们沿着一条条渠道,缓缓注入一个大鼎内,然再由大鼎流到一个个一人来高的模具里,那模具中早就刻好各种符咒,一经冷却便立刻成形。
手下有近千妖怪像凡人中的铁匠做着这些事情,而且他们也越来越熟练。
虽然觉得可惜,佘四仍准备待麒麟甲成后,把这些妖族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麒麟甲这世间只有这么一件就可以了。
想到此处,英俊张狂的脸不禁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来。
而在他不远处的蓝衫青年,见到他的这个笑容,微微摇头。
“尊上,你何故摇头!”
因为事情进展的超乎想像的顺利,佘四语带轻佻,对昔日神农帝道。
蓝衫青年微侧头,一言不发看着他,俊秀的面容亦无表情。
这数十天的相处下来,已让他明白这只九婴凶残成性,说什么都不会让这人放下屠刀了。
他注视着快成形的巨大的盔甲,心中一叹,脸上仍是沉静如水,不发一言。
“神农帝,你无须故作高洁不理我。话说三皇之一的伏羲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杀的人不比我少,而神农帝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手上没有沾过血!”佘四笑了一下说。
蓝衫青年看了他一眼,淡道:“我这辈子确实手上没有沾过血,至于上辈子的事,我记得不太清了。”
佘四听罢,大笑了起来,道:“好一个记不清了。我帮尊上回想一下吧!伏羲帝当年降天火烧了人族最大的部族,又放洪水淹了两河最肥沃的农田,还把天打破个窟隆,让女娲去补。当时死得人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吧!我这些年杀的人还不及伏羲帝杀的零头多了。如果说杀人是恶,和伏羲帝比起来,我自愧不如了!”
神农闭眸,他不大想去回忆过去,只是还是不由自主想起当年那人一身无法收敛的尊贵威仪,一言蔽之……上天下地,惟我独尊。
“你确实和他不能比!”
没有回避,甚至没有为伏羲辨驳一句,神农帝淡而淡之说的话,几乎可以把佘四气死。
佘四忽然发现传说中悲天悯人的神农帝,并不是那样好说话的角色,甚至词锋颇锐。
“我怎么敢和伏羲帝比!”
“那你想和谁比!”
话未说完,神农帝又一句话梗来,他愕了片刻,恼火之余简直想把这个已变成凡人的神族给一掌拍死,然后生吞,却碍于麒麟甲没有完成,不能妄动。
“你是一只妖,你如何信我,为你造得是真正的麒麟甲。”
蓝衫青年又道。
他冷冷注视这个俊如修竹的青年,淡道:“我见过用过麒麟甲!”
蓝衫青年似是一愣,低头道:“给你麒麟甲的人,一定对你极好。”
他听罢这话,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冷道:“你又知道什么?若真对我好,怎么会给我之后又收回,又那般对我!”
蓝衫青年看着这个妖怪,紧紧抿了唇,轻道:“他是真的对你好!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这一语既出,佘四英俊的脸上血色褪尽,眸中有的只有如冰霜一般的冷意。
对他好,对他好能扒他皮,抽他筋,射毁他肉身,害他孤魂一般游荡千年之久,费尽心思才能重投肉身,重修道行。
他对他,可真好啊!
蓝衫青年注视着大妖怪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叹,看来麒麟甲是做什么的,这人是真不知道。只是如此残戾之人,却还活到现在,而且戾气仍是那么重,他不明白放过这妖怪的人是何心思,也不知道送麒麟甲又收回麒麟甲是什么人,大约在他死后,发生了很多故事吧!
只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去追问答案了,因为他现在不会放过这个大妖怪。
也容不得自己心软……也许这大妖怪以前有一段很悲伤的过去,或许他被人骗过,伤过,害过,但是……人命本不该如此轻践不是吗?(29)斩
丹穴山的梅花很美,雪后,枝头缓缓绽入一点点浅色的红如同朱砂滴入水墨画里,脱俗而柔媚。
他独自立于山间梅林之中,站在一处坟前,痴然得有些傻了。
师父们,他都去拜过了。
此处是他最后拜祭的地方,如同千年前一样,这处小小坟茔仍保持千年前的形貌,甚至连坟前碑刻的字迹都未因千年风雨而化去。
怔怔的,看着这个坟墓,遥想起当年和那人一起在这墓前来的情形。
“爹,娘,这个人是我的大师兄,别看他一副斯文的样子,其实是个大坏蛋,你儿子我就是栽在他手上了。不过,你们不要怪他,因为你们儿子我很爱很爱他!爹,娘,对不起!你们儿子没有办法给你们娶个媳妇回来,倒把自己赔进去了。以后,我要是下了黄泉与你们相见,你们不要怪我哦!”
似乎当年跪在这个坟前,笑容潇洒说话的青年就在身边似的。
他苦笑,仰头看天,下雪后,天空分外的湛蓝,连一朵云彩都没有。
偶尔会有鸟影从天边掠过,天大地大,独一人怆然的感觉又生。
扬唇,低头看垂于自己肩上的发,已经全白。
扬唇!
他索性跪在了某个家伙的爹娘墓前,轻笑道:“爹,娘,我是殷若拙。以前和一兮一起来看过你们。对不起,我没有好好照顾一兮,让他吃了很多苦。拐走你们的儿子,你们很不甘心吧!可我更不甘心了,怎么我就没有办法跟他一起同生同死了。说实在的,我还真想一剑把他砍了,把他一起带走了。不过,他那么爱喝酒,不知道地府里有没有酒,还是让他好好多喝几年酒,多游戏凡尘几年吧!”
至于他,一个人过了很多年,早就习惯了!
为魔时的冷漠,为顾若拙时淡然,那张面具他带得很久了,已经摘不下来。
做人也好,做魔也好,都无所谓!
反正只是混口饭吃罢了。
呵!
“殷若拙,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他连身都不必转。
还是来了,不知是谁这么多事啊!他要打那人屁股,他现在这么狼狈,可不想任何人看,特别不想这人看!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行了吗?老子叫你了!”
这人脚步声近了,他扬眉轻笑,转瞬敛住,脸上一片淡然恬静神情。
“阁下是在叫我吗?”
站起,转身回头,淡道。
错愕的停下脚步,好一会儿,那人大吼道:“殷若拙,老子跟你没完,你就算喝下一日忘情也没有完,老子打也要打到你记起老子为止!”
他再装是不是真的要被一兮打了,
呵!忍不住了,轻笑着握着一兮挥来的拳头,目光流连在一兮的脸上。
“就知道你又在玩我!”一兮嗫嗫的说这句话。
他摇摇头,笑道:“不是和你戏耍,是真不想认你这个笨师弟!”
一兮难得的没有还嘴顶回来,只是怔怔看他,看他满头白发,估计他现在模样也帅不到那里去,将死之人能帅吗?
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挺在乎自己这张脸的,一兮一直在盯着他看,不会是要记往他长什么样子,下辈子来他报仇吧!
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顶多是骗骗哄哄这个笨师弟啊!
“笑得真难看!”一兮蓦的抽回手,认真道。
他又笑了,一兮的手抚上他的脸,他脸上不知何时湿濡一片了。
“呵!早上辣椒吃多了。”他仍从容道。
然,一兮就这么看着他,纵然一兮表面冷静,他还是从这人眼中看到难过、后悔、懊恼……他就是不想看这人这种眼神才会想把气走啊!
他轻轻一叹,挥开一兮的手,转身。
“殷若拙,你要是再敢给我离开,我立刻自尽于此!”
“那你就自尽吧!”
不要和他闹了,他现在可是没有心情闹的人了。
身后传来,蹭一声剑响,他皱眉,身形迅若闪电的晃到一兮眼前,青锋剑三尺清辉映亮了一兮和他的眼,眸中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咳!一兮,何苦!”
他还是忍不住在一兮面前咳了一下,捂住了嘴,殷红的血渍还是从指缝中淅淅沥沥而下,赤红,白雪,格外醒目。
再也瞒不过了吗?
终于还是要这人看去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殷若拙,你这是何苦,独自一人,你不辛苦吗?我看得你这样,我觉得辛苦好不好!本来不想管你死活的,可是听说你要死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双腿疯了似的满山寻你,你却我问我何苦。殷若拙,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自己苦不苦!”
一兮失控地扑上去抱住他师兄,将脑袋埋在那人的肩弯里,眼泪忍不住飙出眼眶来。
“一兮……一兮……我不苦,你别哭!”
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剑师殷若拙,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手忙脚乱了。
就算对一兮如何残酷,都不曾逼得他哭成这般模样,这样伤心的,是他错了吗?
“你不苦,好!你不苦,老子也不哭,哭你个妈头的哭,你还没死,老子哭什么丧了!”
听得一兮在他耳边狠狠的骂着,他又苦笑,这时说骂人不雅这种话是不是有点刹风景。只不过他的头还是有点痛,而且人也更加晕了。
有句话,想对一兮说很久了。
“一兮,我不爱你!”
还记得我曾说过,爱你的人不让你受伤,让你受伤的人不配爱你吗?
林间风声哗哗作响,他和他静静的站着,然后,他倒下。
闭眼前,最后看到的一兮惊惶失措的神情。
傻师弟啊!我又在骗你了。
千年岁月,物事人非的风景里,我最爱的是……你!
只为你,不想就这么死去啊!
一兮!(30) 昙
白,天地茫茫。
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冰冰凉的,似乎有冷清物体落在他脸上,像雪花一样冰冷,而且带着刺骨的寒。
微微睁开眼,看到眼前湛蓝天空,他抿了抿唇,撑起身子,四下环顾,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在丹穴山,而是在一处他万分熟悉的地方……天界北极冰海狱!
谁要他当年没有被伏羲少关进来了,这里看着还真亲切啊!
“醒了!”有人道。
淡漠得不似有人味在声音入耳,他抬头寻声望去,不禁浅笑,道:“是醒了,有劳伏羲帝大驾,亲自救醒在下了。”
那人金光流转的眼眸,不怒不喜,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他淡笑注视着这人,天下人都敬畏这人,惟独他看这位不顺眼,千年前如此,千年后亦如此!
“你的命,不是我救的!”那人淡道。
哦!天下还有第二个人有办法止住他天人五衰之势吗?
“就算你现在活着,你也活不了多少年。”那人继续道,好像陈述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道:“他为你剔了自己的仙骨,以自己命给你续命,永生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