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梦(小李飞刀同人)-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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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七七点了点头,仍是垂头注视着酒杯,道:“五年前,我和沈浪回中原,恰好听说李探花勘破梅花盗的事情,我好奇李探花是个怎样的人,听说沈浪和你是世交,便叫他带我去李园,没想到见到的却是一个烂酒鬼。”
李寻欢苦笑道:“李某行为放荡,让夫人见笑了。”
朱七七摇了摇头,道:“我起初失望得很,但沈浪却说,你心里有个过不去的坎,别人帮不了你,但只要你越过这个坎,千万人都不及你。”
李寻欢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浪对自己有如此高的评价,怔了片刻,苦笑道:“沈大侠谬赞,在下实在不敢当。”
王怜花摇头道:“你也不用受宠若惊,沈浪就是这种人,别人眼里的十恶不赦,在他看来都如菩萨再世,佛祖重生。毕竟你是独一无二的小李飞刀,他如此赞你,可真还不算过分呢。”
熊猫儿笑道:“例如我们的王公子,就是生生被沈大侠从夜叉念成了活菩萨。”
王怜花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一边的阿飞却忽然道:“沈浪说得不错,小李飞刀自然是举世无双的。”他眼中带着调皮的笑意,看着李寻欢微笑不语。
李寻欢笑道:“阿飞和王公子呆久了,果然近朱者赤,却也来嘲笑我。”问朱七七道:“离开兴云庄后,夫人便去了少林?”
朱七七望了一眼阿飞,满腹狐疑,点点头道:“正是。我们找到了梅花盗盗去的秘笈,沈浪说这些秘笈还是物归原主的好,正巧我还没去过少林,便去了那里游玩。”她身子微微颤抖,道:“你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自然也知道了我们离开少林去苗寨的事。”
王怜花插口道:“我们在那里见和到了一个神智不清的姑娘,叫红药。”
朱七七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将酒一饮而尽,喃喃道:“红药……不错,正是这名字。”熊猫儿道:“苗寨的人说你和她给沈浪下药……七七,你就算要给沈浪留下后嗣,又怎会用这等下策?”
朱七七突然抬起头来,双拳紧握,怒得双目喷火,道:“我朱七七是何等人!怎会和别人合谋自己的丈夫!”
她的声音一直淡然平静,此时突然激越急促,显然对这个指责反应极大,只听她道:“我和沈浪婚后无子,虽然心中抱憾,却也没当一回事。一来我们当时还年轻,二来我们并不在意子嗣问题。沈浪曾说,有机会抱养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当做亲生子养也就是了。我怎会为此做傻事出来,伤了夫妻情分?”
她稍微平静了一下,才苦涩地道:“当初我和沈浪到了那个苗寨,红药和我们形影不离,找机会就和沈浪攀谈。我们早就知道了她的用意。她几次纠缠沈浪不果,在我们离开前的那天早上居然找到我跪地苦苦哀求,要我把沈浪让给她一夜,还说她有苗疆秘法,可以为沈浪生个儿子。我和沈浪无子,必然能明白她的好意。”
王怜花眼中杀气一显,冷笑道:“早知道她如此不知廉耻,我们在苗寨也不必对她的族人客气。”
朱七七道:“你们尚且如此,我当时听见别的女人图谋我的丈夫,还叫我帮她下药,更加气愤。开始我只想一脚把她踢开,听到后来反倒不急了,心里想的都是如何好好整治她,叫她以后不敢再觊觎别人的丈夫。”
她喝了口酒,话音又快起来,道:“离开岛上时,我拿了王怜花一些迷幻药物,用来以防万一。那天晚上苗寨举办宴会为我和沈浪送行,红药叫我把苗疆秘药放在沈浪杯中,我假装同意了计划,暗中却把王怜花的迷幻药放在红药杯里,看着她服了下去。之后,我按照原来和她商定好的,把她扶进房里。沈浪却被我派了出去采药,一夜未归。”
王怜花叹道:“我那药物,只消一点点便可使人如登极乐,幻觉中所历尽是平生大愿。她得如此对待,也算罪有应得。”
朱七七昂然道:“我朱七七一向恩仇分明,绝不会放过对不起我的人。”
听她叙述的几个人,不是落拓江湖的浪子,便是孤独半生的游侠,俱无家室。只有阿飞有和林仙儿的三年同居经历,但林仙儿在他面前总是装得温良贤淑,他们怎懂得寻常恋爱中女子的爱恨情伤?当下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朱七七道:“第二日早上沈浪回来,便发现红药对他神情异样,又是羞涩,又是亲密。我也不瞒他,把事情对他说了,哪知他大怒,说我……说我做事刻薄,不厚道,气得一天没有和我说话。我也大怒,便说他看中了那姑娘,恨不得真去和她苟且。我们本来计划深入滇地寻找神秘部落的线索,结果两下越说越僵,沈浪便要离开。”
“我不信他能真的抛下我不管,便说自己一个人前来。红药认识路,她便陪我前来。我自然极端憎恶她,不许她跟随。她却无论如何赶也不走。”
“谷外毒蛇纵横,我身怀怜花的辟毒药物,自然毫不畏惧。我没有理会跟在后面的红药,以为她看见毒蛇,自然会吓得远远躲开。哪知她虽然吓得脸色惨白,仍然要坚持往里走。没走几步,就被一条蛇咬中。我离得她很远,发现时已经晚了。”
“这时候,一直暗中跟着我们的沈浪终于出手,杀了毒蛇,抱着红药前来这个部落求救。这个部落世代在山谷里居住,自然了解蛇毒解法,但他们也说无药可救。我们身上带的怜花所制药物,只能一时制住毒气攻心,却没法根除。”
“红药一天天衰弱下去,沈浪一天天陪在她床边。我十分妒忌,便和他大吵一架,跟他说他本来和那姑娘毫无关系,所有私情俱是她的幻觉,他半点责任都不必担。”
“沈浪听了我的话,看着我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唉!我宁可他狠狠地责骂我,也胜过那样冷淡地看着我。他说,我下药的时候,明知道红药会出现什么幻觉,也明知道她会把幻觉当真,那么幻觉中的事情即使没有发生,也就和当真发生一样;事情即便不是他做的,但也就和他做的没什么不同。总之,是我让红药出现的幻觉,他作为我的丈夫,就要对这个幻觉负责。”
“沈浪一直有奇奇怪怪的道理和想法,多数时候我都听他的;但这一次我说什么都搞不懂他。我想他是看到红药濒死,对她心中抱愧才有的怪想法,因此就想尽办法救治那姑娘。既然我们找到的青苗部落,传闻能让人心想事成,我就去找峒官,让他告诉我心想事成的秘密。”
“他起初不肯说,我便让他看了我的本事,告诉他如果不答应,整个部落都要为红药陪葬。他骂我是强盗恶人,会被苗疆之神诅咒,受到最恐怖的惩罚,我都不在乎,我只要那姑娘活着滚回她的苗寨去,让沈浪重新回到我身边。”
“最后,峒官终于说出了秘密,却是大出我们意料之外。”
朱七七身子抖得像风中的树叶,银酒杯被她捏成了薄薄的银叶子,白玉一般的手上流下了两道殷红的血痕。
昔人因梦到青冥
清晨,李寻欢登上屋后小丘,眺目远望。谷口云气飘卷,把来路遮得严严实实。山谷里松柏苍翠,红叶半落,地上宛若厚厚一层绿锦点染上三分残霞。北望晴空万里,渺渺群山,浮宕于澄天之外。鸟雀合鸣,几若凡间仙境。
只听身后一人道:“清晨风大,当心咳嗽。”李寻欢回头望去,见阿飞提着两只野鸡从林子里出来。李寻欢笑道:“当初在关外若是早遇上你,我也不至于咳嗽了十年。”
阿飞一边熟练地给野鸡放血拔毛,一边道:“你们在关外时我还没练成剑法,每天想的就是打猎吃饱饭,哪里会搭理你们?你们敢靠近,我必然迎面就是一剑。”
铁传甲也从屋里出来了。这房子既是沈浪和朱七七的旧居,众人便放心取用房内器具。当下铁传甲生火洗碗,烧水煮饭,他和李寻欢流浪十年,做惯生活杂事。不一会儿,炉灶上就散发出野鸡肉粥的香气。
只听朱七七在屋里欢呼一声,奔出来坐在饭桌前。王怜花给她盛了一碗粥,向李寻欢笑道:“李探花,我跟你打个商量,你让老铁跟了我吧。别说朱七七,这三年下来,我是再也吃不下去别人做的饭了。”
李寻欢微笑道:“能得怜花公子青眼,李某与有荣焉。但是铁大哥的去留自然要问他自己。李某却做不得主。”
王怜花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道:“老铁惦记了三年要回去照顾他的大少爷。我怎么留得住他。”不再多说,用了两匙肉粥便放下了。
铁传甲直爽,见他如此心中有些愧疚,急忙道:“只要少爷允许,老铁自然会多去向公子请教。”
熊猫儿大笑起来,捶了王怜花一拳,向铁传甲道:“他时时刻刻都在做戏,你千万莫信他。”又向朱七七道:“七七,这些年你既不在这里,那又住在哪儿?”
朱七七见众人用完早饭,站起身道:“走,我带你们去我住的地方。”
众人随朱七七沿着一条小径攀上山峰。小径由一块块红色长石铺成,越往上越是狭窄。径间荨麻拦路,荆棘横生,几乎没有可供落脚处,显然朱七七并不经常过来。众人攀到山腰便见一座平台。回首山下,来时经过的山谷和谷底青苗民居清晰可见。朱七七道:“昨日我在这里练功,看见你们过来,就趁晚上下去看看。本来不想相认,但看见这位小兄弟……我忍不住好奇,又实在想你们,才出来露面。”
熊猫儿皱眉道:“七七,这可是你的不对。我们是什么情谊,你和沈浪失踪,我同怜花整整找了你五年,听说你们去过少林就失踪了,我们和少林几乎反目成仇。到了你面前,你居然还想着不见我们?”
熊猫儿正言责备,朱七七脸色数变,似乎很想分辩,却什么都没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猫儿,等我把故事讲完,你再骂我也不晚。”
熊猫儿问:“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七七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过来。”她一指平台另一端的巨石,众人才注意到巨石后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仅容一人侧身进入。朱七七钻进山洞,当先走在前面。洞中安静无比,时有冰凉的水滴从洞顶滴落。到了一处洞壁略宽,朱七七站住了,提醒道:“当心!”
众人只听见一阵扑啦啦的翅膀拍击声从头顶飞过,密集如雨,令人从头顶到脚底生出十分难过的感觉。王怜花低声问:“蝙蝠?”
黑暗中,只听朱七七淡然道:“是,别伤了他们性命,这五年一直是他们陪着我。”
众人默然。又走了将近一刻钟,两边山壁越来越宽,最后一段路众人已可并肩前行。突然眼前一亮,众人钻出山洞,来到了一块空地上。
空地六尺见方,在脚下这座山的半山腰,周围怀抱山峰,如剑如戟,参天插云。在空地上仰头望天,就好像在高门大院里仰望天空一般。空地当中直立着六根一人多高的石柱,排得杂乱无章。每根石柱前安着一块半尺来厚的青石板。空地另一侧盖着三间小小的木屋,朱七七指着木屋道:“这些年我都住在那,你们去看看木屋后面山壁上的刻字。”
山壁上丛生桂树,倒挂藤花,这时节已将残败。一人高处一行刻字道:“于此入定,有如临水照影,易见本心。然禅境大悲大喜,大哀大乐,无大决心难以苏醒。后人慎之!少林苦渡参闭口禅五重境于此,书以志之。”字体瘦硬,工整端方。
少林寺方丈是心字辈,“苦”是上一代前辈的排名。苦渡正是当年把青苗部落的秘密在见闻录上记载下来的少林前辈。李寻欢道:“苦渡前辈曾在此入定。心湖大师说他下山前闭口禅修到了四重境,原来他在此又有突破。”
佛宗以为,众生万苦,乃至生死轮回,皆由身、口、意三重罪业而致。闭口禅并非武功绝学,要不言不语,消除口业,乃是一心求佛的僧人修炼的禅家功夫。少林的闭口禅绝学由达摩祖师传下,和他法又有不同:修行重点不在于一言不发,而在控制身念口合一。
世事无奈,有些事可说不可做,有些事可做不可说,有些事既不可说,亦不可做,只好想想而已。但少林的闭口禅,讲究的是身念口合一,想到就要做到,不能做不能说的事,连想也不能去想。内心偶一想到,便和千万人面前当众发大宏愿没什么分别。但控制身口易,控制心神难,是以闭口禅修行格外艰难。
李寻欢道:“这位前辈的闭口禅修到四重境,已属万分不易,而更进一步难如登天。他在此入定,居然一举突破,只能说福缘深厚了。”
朱七七摇了摇头,道:“那也不是。这里是青苗部落的秘密圣地,只有部落首领峒官能来这里。如果不是我用全寨人的性命威胁,峒官绝不会带我来这里。苦渡大师之所以能来,是他自己积德行善的缘故。”
苦渡大师当年行游到苗疆,恰好遭遇流疫,死人无数。苗人贫苦,不服教化,汉人官府从不管苗人死活。苦渡大师不惜破了自己修行二十余年的闭口禅,奔走在滇贵一带求人施药舍银。自己又亲身历险,不停看护染病的苗人。最后瘟疫止住,他却不幸被毒蛇咬中,虽然苗医及时救治下生命无虞,却失去了一身功夫,变成了身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青苗部落峒官听说了他的事,破例把他请到了这里,告诉他这里的秘密。在那些淳朴的苗人看来,只有把最珍视的东西拿来分享,才算报答了苦渡大师。
王怜花忍不住问:“七七,你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正题。石柱到底有什么秘密?”空地上除了朱七七居住的木屋,就只有几根石柱。如果说有秘密,也只有在石柱里了。
朱七七道:“这里便是青苗部落历代峒官传承的地方。峒官都是终身担任,除非病死不会替换。上一代峒官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时,就将候选人带到这里,用他们的仪式选出最合适的人作峒官。往往仪式过后数天内老峒官就会死去,新峒官接任。”
朱七七站了起来,走到石柱旁边道:“他们的仪式就在这六根石柱下进行,可以让两人梦境相通,互相进入对方的梦里。清醒的时候,人都会不自觉地掩饰自己,只有梦中的自己才是最真实最坦白的。老峒官进入到候选人梦里,亲自了解接班人的真实自我,便能决定到底谁最适合接任。同时,候选人进入老峒官的梦境,了解了他的一生,更能理解今后的责任。青苗部落历任峒官都是这样选出来的,每任峒官都不负上任峒官厚望,做得极好。”
众人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空地上的六根石柱,石柱表面凹凸不平,颜色灰白,瞧起来甚是寻常,哪里想得到有如此惊天妙用?王怜花道:“中原类似传说也有很多,例如大荒之年,皇帝就会到圜丘祭天,号称可以与昊天上帝沟通,恳求上天哀怜。”
李寻欢吟道:“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圭壁既卒,宁莫我听?”
这是《诗经》中的几句,周王祭天时向上天祈祷,说老百姓没有罪愆,我也一直恭谨的礼神敬天,连祭祀用的玉器都用完了,请上天垂怜,结束这场灾荒吧。王怜花微微一笑,道:“正是。许多典籍都有类似记载,但其实只是一种象征仪式而已,没有人相信真的能沟通上天。”
阿飞道:“我小时候住的村子有间土地庙,有很多人去烧香许愿的,也是这个意思。”
熊猫儿和铁传甲没有说话,神色却是一样不以为然。朱七七叹道:“我和沈浪最初听闻时,和你们的反应一模一样。老峒官说,红药所中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