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泪(秦时明月跖凤)-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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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你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不然怕我作甚?”
清朗的声音从屋外想起,下一刻一位挺拔俊朗的公子推门走进了屋。他面色沉静如水,却偏偏带了一股如剑一般凌厉的气势。虽然他周身都带着寒气,只是若稍稍注意一些,便会发现那股寒气并不是来自于他那个人,而是来自于他腰上的佩剑。
盗跖被他冻得想钻进被窝里永远不出来。
高渐离走近床边看着他:“我以前以为,你虽然整天疯疯癫癫的,但至少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傻子。”
盗跖苦笑着去看雪女:“看吧,我就知道你家相公要骂人。”
高渐离皱眉道:“你还笑得出?你可知我和阿雪在客栈找到你时你是什么模样么?就只有一口气了,那一剑就捅在你脾脏边上,只再往边上移动一毫米,就是蓉姑娘在这里也救不了你。她如今还在在小圣贤庄病的厉害,你是打算让她长途跋涉过来救你的命么?”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是依旧是气势十足,往盗跖面前这么一站,对方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得老老实实听对方骂他。
“若不是庖丁告诉我们你在沧州,怕你有什么危险早早通知了我和阿雪,今天早些又收到你的机关朱雀,你说说你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盗跖只盼高渐离不会越说越气恼直接拿易水寒捅死自己。
“你若不是吃饱了撑的,为何要去招惹白凤凰?”
此话一出,盗跖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猛地往下一缩用被子蒙住了头,做鸵鸟状。
雪女在一旁叹了口气,转头去看高渐离,见那人盯着躺在床上的盗跖,眉头皱的紧紧的,其实是一副关心则乱的样子。她知道高渐离在见到盗跖浑身鲜血躺在地上的时候是真的被吓到了,秦末之后,两人相携离开在江南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早已忘了打打杀杀的往日时光,一直觉得墨家的朋友应该也过的很好,却没想到盗跖却已在鬼门关门口绕了一圈了。
她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相公,微笑了一下,示意他先出去,让自己和盗跖谈谈,于是高渐离看着自己美丽妻子的神情,努力压抑住满腔的怒火,转身离开将门重重的关上。
待高渐离离开,雪女在盗跖床边坐下,伸手去拉了拉他的被子:“喂,小高走了,出来吧,别憋坏了。”
盗跖从被子里伸出个头来,眼珠子转了几转,终于舒了口气。
阿雪笑道:“好久没见他这么火光了。”
“小高?”
“对啊,他是真的担心你,将你扛回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你的血。我也吓坏了。”
盗跖苦笑。
阿雪看他一张脸上千年难遇的有些愁容,只得小心翼翼的问:“我看了你的伤口,那倒不是白凤的兵器,不过你手上的伤,却像是他的羽刃。小跖,你要和我说说你和白凤是怎么一回事么?庖丁只说你们一起去了他的酒楼,看着…还挺像朋友,我就有些糊涂了。”
盗跖想了想,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得微微叹了口气。雪女也不催他,就坐在一旁轻轻的帮他倒一杯茶。
好久,他接过雪女递过来的杯子,淡淡说道:“他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以为我不知道是他害的蓉姑娘差点死去,在床榻上睡了几年。”他在雪女惊讶的眼神中笑着补充:“对了,你们也以为我不知道。”
“谁告诉你的?”雪女有些不知所措,关于让端木蓉受伤的元凶是谁,当年大家看盗跖如此激动怕他去寻仇,便瞒了下来。之后几年,卫庄的立场不再是大秦帝国,端木蓉也好了起来,为了不增添无谓的不愉快,大家也默契的没有再提当年的事。
那盗跖是如何知道的?
“云妹子告诉我的。”
雪女睁大眼睛:“千巧?我听庖丁提了此事,说是千巧为了替父报仇,便用计伤了白凤。“
盗跖点点头:“那次她说了一句话,她说白凤做了些事是我不知道的,若是我知道了,也会第一个想害了白凤。我想了想觉得大概也只有那件事了。再加上白凤每次提起蓉姑娘总是闪烁言辞,就知道了大概。“
雪女想了想问:“那你…怨他么?”
盗跖摇头:“我是那样想不开的人么?就像班老头说的,秦末乱世,各为其主。他做他该做的事,墨家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手上没有沾过血?若是几年前知道这事,可能我会怪他,可是天下已定,老百姓都在渐渐忘记前朝的伤痛,我又何必去纠缠这些过去的事?”
雪女点点头赞许道:“我倒是没想过,你自己已想的这么透彻了。”
“可是他却不信我,不愿意和我说说心里的结。他那个人的性子,自己不愿说我又能怎样?总不能逼着他说。阿雪,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又骄傲,怎样也不愿意对人示弱低头;又别扭,心里痛了苦了什么也不说…”盗跖忍不住叹气:“你说,我拿他如何是好。”
雪女听他说话的口气,想起之前庖丁曾说这二人在酒楼中有莫名的亲密,渐渐皱起眉:“小跖,你这话听着…你该不会…”
盗跖摸摸鼻子,笑的跟哭没什么两样,苦着脸道:“阿雪,你说我一个盗王之王,长得也不差,每次进春意阁都有好些漂亮女子愿意亲近我,怎么每次喜欢的人都那么难以琢磨呢?”
这下雪女是真的被吓着了,她手一抖差点掀翻一壶茶,半响才深吸一口气:“小跖,他…可是男子。”
盗跖笑了:“阿雪你怕什么,我本没有龙阳之好,也不敢打你相公主意。我只喜欢白凤。”
这时候他还能开这种玩笑真是让人见识了,阿雪难得的口拙起来:“可是…他…伤了你…”
盗跖道:“他只是怕了,这辈子他也没有在心里放进去过一个人,卫庄于他是尊重,却不是情意。阿雪,他不是故意的,你们莫要怪他。”
他说的又慢又轻,雪女想问一句“你确定么”,终是没有问出口。她只是心下觉得这事若是被自己相公知道了,估计盗跖就不是被他骂一顿的问题了,估计直接就会被高渐离绑起来运回桑海城去锁起来。
“小跖,你之前对蓉姐姐那样…不也放开了么?若是这次白凤并不像你所想的对你也有情意,那你…”
——你能不能忘得掉?
雪女深知,这整天嬉皮笑脸的盗王,估计才是墨家最一根筋的人。他当年爱慕端木蓉,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真正的对她一心一意。然后端木蓉嫁人好几年,他也不曾试着找个合适的女子安定下来,只说是一个人自在惯了,不愿受拘束。
可现在看来,他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罢了。
盗跖摸着自己肋下的伤处,轻叹了一口气道:“阿雪,你可知当年蓉姑娘嫁了我有多伤心么?我虽然告诉自己她过的开心便已够了,但是常常夜里还是会难过的睡不着,于是只能去找你相公喝闷酒。但即使如此,我却想着我总有一天肯定能遇到一个像蓉姑娘这样善良温婉的女子,好好成家安定下来。可是现在,你告诉我能去哪里寻一个像白凤这样的人呢?”
阿雪怔住。
去哪里可以寻一个这样的白凤,这样美的白凤,这样别扭的白凤,这样强悍又脆弱的白凤,去哪里可以找来一个可以和他一样快意江湖的白凤?
一个他也许追不上,倒也丢不掉的白凤。
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那人本来就是世间无双的,于是盗跖连个相似的人也不可能找得到。
雪女终于叹了口气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那一只手之前差点被羽刃齐齐削断,此刻包着重重的纱布,她抬起一双有些伤怀的眼睛看着他,声音里尽是痛惜的意味。
“小跖,你觉得…值得么?”
盗跖听了这话,只觉得知盗跖者,唯有雪女了。
因为雪女她明白,这世上的事,从来也谈不上对错,亦谈不上是非。
唯一的标尺无非就是一句话——
值得?或不值得?
盗跖看着她笑了。
他的白凤,当然是值得的。
雪女见他笑了,当下也松了个口气道:“那白凤如今走了,你要如何寻他?他们怕是已离开了沧州,去别处了吧。”
盗跖心下想了想道:“虽然很不想去找那个人帮忙,但是若是要打听消息,在这偌大的神州大地掘地三尺将御神派的老窝挖出来,看来也只有找秦末最富盛名的杀手组织,才办得到吧。”
他眨眨眼睛对着雪女笑:“阿雪你猜猜,盖聂大侠会不会知道他师弟在哪?”
二十二。
盗跖用机关朱雀给盖聂送了一封长长的书信,接着在高渐离家等了十日,每一天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有一日他在别人家中唉声叹气的转圈,转的高渐离头都晕了,当即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冷声道:“你在做什么?转的我头晕。”
雪女也疑惑的瞅着他。
盗跖苦着一张脸道:“我担心凤儿。”
高渐离这几日被他念叨白凤的事情已经无比厌烦,刚开始听说的时候恨不得一刀劈开盗跖的脑袋看他在想什么,对着盗跖又说教了好几回。后来被雪女劝了半天,又将盗跖这一路和白凤的故事与他详说,最后又看盗跖疯疯癫癫的,便觉得自己何苦去操心这个疯子的事,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于是现在懒得理他,端起茶来继续喝。
盗跖接着说:“小高你不懂,你家娘子是个安份的,我家娘子却一点都不让为夫的省心,回头让他和阿雪多学学,让他知道一定得听相公的话,否则是要倒霉的。”
“噗!”
高渐离刚刚喝进去的茶几乎全部喷了出来。
雪女在一旁忍笑忍的可辛苦,她知道盗王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喜欢谁,立刻就变成狗皮膏药不说,还见谁都不忘唠叨两句,像是个狗儿护食一样到处宣扬自己那点风流心思,好像说多了他喜欢的人自然就是他的了。
“你够了。”高渐离一边擦着嘴角的茶水一边怒极瞪他,试图用眼神把这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盗王杀死。
旁边的雪女也忍不住咳了两声:“小跖,不是我说你,你以前拿蓉姑娘开玩笑也就罢了,她脾气好也不当回事,白凤凰可不一样,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也这么得意的吹嘘?”
此话一出,盗跖瞪圆了眼睛:“阿雪你这话,难不成是说我怕了我家凤儿么?”
雪女嬉笑道:“难道你不怕么?”
盗跖望天,罢了罢了,好男不和女斗。
旁边的高渐离看着盗跖和雪女斗嘴,这场景好像有几年也没见到了。墨家散了之后,他二人在江湖中自由来去,闲时他弹琴,雪女伴舞,日子过的跟神仙似的。只是有时候回忆起秦末的一切,觉得如梦如幻,又颇值得怀念。雪女每次无聊了坐在窗前,常常就会唠叨一句:“真是安静啊,以前有小跖和大铁锤天天吵着,那时候虽然有些嫌他们,现在却想得很。”
如今聒噪的盗王终于又吵吵闹闹起来,虽然听他说话常常也会有被他气得想拔了易水寒冻住他那张嘴巴的冲动,可是高渐离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当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这时,高渐离突然听见屋子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瞄了一眼窗外,然后心里忍不住就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看着盗跖淡淡的说:“喂,你要了逆流沙的白凤,可曾和人家首领打过招呼么?”
盗跖一愣,被高渐离这么一句玩笑话,居然萌生了一种要见老丈人的感觉。
卫庄来了。
盖聂这个人,要人帮忙办事时坦然的让人想揍他,好在受人之托的时候还算靠得住。接到盗跖消息的第三日,便找到了他的师弟,白凤以前的首领,逆流沙的当家——卫庄。
卫庄这人性子其实和他师兄一样,也比较无聊。基本上也是属于被娘子带着走江湖的状态,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亦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反而赤炼总是有些小女孩的心性,便爱拉着自己相公东南西北的奔走。
两人接到盖聂信的时候,其实离沧州还挺远。
当时赤炼看完了信,便对卫庄嫣然一笑道:“白凤凰出事了,我们快过去吧。”
卫庄看她一眼:“我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赤炼眉眼弯弯,用她那甜的腻人的声音吃吃笑着:“就是因为关系不好,所以才要立刻赶过去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凤凰心高气傲,只要是能见见他落魄的模样,这一趟便是值得的。”
这就是流沙,和墨家一点点相似都没有。
两人花了六天时间,才到了高渐离的住处,走过了一路的青山绿水和农舍房屋,最后在一片桃花林中找到了这个小小的精致屋子。
敲了门后,来开门的是墨家头领之一的盗跖。
卫庄对于墨家来说,印象总是有些复杂。他围剿过墨家机关城,杀过不少墨家子弟,折断了盖聂的渊虹。甚至端木蓉受伤,虽然不是他直接下的手,总也脱不了关系,一开始墨家人见了他都会不自觉的生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来。然而到了后来秦帝国崩塌的时候,墨家与他似乎也没有了再敌对的立场。双方那时候都有种莫名的感悟,觉得自己不过也就是历史长河中的小小一粒沙,什么立场,什么敌人,看开了便也就是这样了。
更何况盖聂娶了端木蓉,又是卫庄的师兄,一来二往,好像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而对于卫庄来说,墨家的人谈不上可爱,也谈不上可恨,虽然不是朋友,但是还算值得尊重。他之前对盗跖也有些印象,毕竟自己手下的第一高手在他手下吃过几次亏,而且这人辨识度比较高。和墨家那些人都不太一样,话比别人多,笑的比别人欢,似乎脸皮也比别人更厚一点。
但是这次见到对方,发现盗跖竟然将身上的痞气隐去了不少,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个礼道:“辛苦卫庄先生长途跋涉。”
高渐离在一旁心想,这糊涂蛋要是愿意装一下还是有些人模狗样的。卫庄以前是白凤的首领,虽说逆流沙已散了。但现在硬要说也能算半个兄长。自然要客气些才行。
卫庄眼睛眯了一下,面无表情,多年不见,他还是保持着一股气势,说出的话不怒而威,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于是身后的赤炼款款向前移了两步,明亮的眼眸扫过屋子里的一群人,淡淡问:“白凤怎么了?盖聂师兄的信上写的不够清楚,谁来解释解释?”
盗跖看着他们,微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他从盖聂在春意阁坑了自己说起,然后说到了云千巧害的白凤失去了和百鸟交流的能力,然后说了二人找到了夏小苗,并在去沧州的路上遇袭,最后好不容易到了沧州,白凤却抛下他跟着青龙跑了。
说完了,他觉得口干,便端起茶来润了润喉咙。
卫庄静静的听着,从头到尾也没有打断他,最后听盗跖说完了才转头去看赤炼。
“御神派,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门派么?”
赤炼想了想道:“应该是的,秦国刚刚灭了的时候,他们差人来试过我,后来发现我御蛇的本事是后天驯服的,而不是天生有的,便离开了。那时候来找我的人就是益州那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可爱的很,见了我还会脸红。”
盗跖心想这夏小苗真是够了,装傻也罢了,还装纯情。
“那他们有没有说,御神派在哪里?”卫庄问。
赤炼摇摇头:“我又不是他们要找人人才,自然不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