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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仙剑元钰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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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衷 中

  
  刘晋元身披一件素白长衫,卷起云纹袖子,执起一支紫毫,在玉砚蘸了蘸墨,又在砚边顺了顺笔锋。
  
  又凝目间,细细将一根纹路不齐的狼毫拔了出来,满意地点头后,方才凝神起笔,在宣纸上匀匀作画。
  
  幸许是心绪不宁,又或许是昨夜开着窗,着了凉。笔尖停顿间,化开一片大大的墨迹,缀在竹枝旁,显得分外多余。
  
  他猛然停笔,摩挲着宣纸,蝶翼般的睫毛微微垂下,心想着:或许自己便是那个多余的墨迹,阻碍了那株傲气韧性翠竹的生长。
  
  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确实是给那人添了许多麻烦。究竟是为什么,又凭什么还留在这里呢?又到底在做什么呢?
  
  忽而心生生被牵动了一下,刘晋元抚着心口,似乎是有那么一丝留恋,牵挂,又痒又痛。正如昨日回答的那个问题时,自己也是同样的心情。
  
  那么的肯定的语气,比回答表妹问的“表哥,你真的确定是喜欢我吗?”时还要坚决。刘晋元唇边的苦笑微微放大了一些。
  
  重要和喜欢可以划等号吗?若他真问了这个问题,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呢?还是那般肯定?不,这太荒谬了。
  
  刘晋元又摇了摇头,将纸揉成一团,但转念过去,又将纸团摊开,心中甚是舍不得。想着还是平整地叠好置于自己平日读的书中了。
  
  他决定辞行,然而始终是犹豫不定的,但是到了黄昏他终于做好了决定。当然在很久之后他才觉得懊悔万分。
  
  唐钰面对面前的拜月教主,攥紧了拳头,他苍白如雪的面容始终泛着笑容,石长老伫立在旁,表情依旧严肃,招呼着唐钰过来。
  
  唐钰拱了拱手,说道:“拜月教主,在下唐钰,不知你可还记得?”心中倒是腹诽了一阵。
  
  “当然记得,在大理城的时候,有幸见识了唐钰小兄弟一人战胜十名勇士,”皮笑肉不笑,仍是语意不明,“就是不知唐钰兄弟,是站在哪一边的,既打了黑苗族,也拂了白苗族南蛮王的面子。”
  
  “哼,我自然是站在南诏国这边的。”唐钰抱臂冷哼着,却实打实的被石长老瞪了一眼,石长老浑厚的声音响起,“护送公主回驾有我苗族勇士,就不劳烦教主你了。”
  
  “义父这么说,可是见外了,”拜月教主拊掌道,霜眉扬着,“我是心念着亲人才千里涉足至此,公主一事不是早已解决了吗?”
  
  听了这话唐钰眉头蹙起,心里越觉古怪,这个教主究竟想做什么呢?望着石长老,看起来与拜月教主的关系也没有那么恶劣嘛,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面色依旧淡淡,石长老仍是说着:“那你今日就留下来与我们一起共餐吧,正好拜见公主,行臣子之礼。”
  
  “嗯……谢谢义父和义弟的款待。”拜月恭敬行了礼,诡秘阴冷的笑容,让唐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目光移向石长老,只见他只是淡淡点了头,便走开了。随即拜月也走开了,徒留唐钰一人在林子里。
  
  唐钰咬着牙,踱着步子,“不行,不能让他见到灵儿公主,也不知他要耍什么手段呢,这个人真是太危险了。”
  
  说着便小跑着去找阿奴,这个臭丫头此刻一定在怂恿灵儿公主逃跑,也不知成功了没有。咚咚地踩上楼梯,正好撞了个满怀。
  
  丝丝袅袅的墨香,沁人心脾,许久撩动着他扑扑跳着的心,双臂微微的热度传来,声音清远而悠然,“十四弟还好吗?什么事这么急?”
  
  唐钰定了定神,面颊的蔷薇色染重了几分,望向温润的琉璃瞳仁,吞了口水,才道:“我……我找阿奴,呃……还有公主。”
  
  刘晋元听了上半句顿时僵住笑容,直至下半句传来,方才展露笑容,撇去那些莫名的不悦,却是放开了握住他双臂的手,侧身让开,缓缓说道:“我方才听见屋顶有人在交谈,想必是阿奴姑娘和灵儿姑娘在上面吧。”
  
  “哦……谢谢七兄。”唐钰未细想方才他的脸部变化,急急地便赶上了走廊,纵身跃上了屋顶,果然见着了阿奴这个臭丫头和赵灵儿。
  
  两个人正咯咯地笑着,唐钰咳了一声,方才引起她们的注意,阿奴撅起小粉嘴,叉腰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拜托,你们讲话这么大声,不想听见都难啊!”唐钰白了她一眼,却是转向了赵灵儿,正欲说话,不料被阿奴的小手捂住了嘴巴。
  
  “唔……”唐钰愤恨地扒开她的小猫爪,阿奴又挡在赵灵儿面前,手指着他,“我不准你靠近公主!”
  
  “嚯,哼,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唐钰抱臂冷哼道,清风吹过,墨发飘扬而起,英姿飒爽,幽青星眸泛着迷人的光采。
  
  霎时抓住了阿奴的眼球,片片酡红漾起,又很快愤愤不平道:“你试试啊,你敢过来,就让你尝尝阿奴特制的万蚁穿心蛊!保证让你享受!”
  
  “我告诉你,你现在给我让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唐钰步步逼近,忽而阿奴从袖里掏出了什么,一甩手,向着唐钰而去。
  
  唐钰一紧张,急忙掩住脸,但不会儿便听见阿奴得意的笑声:“唐钰小宝你真笨,连这个都怕!”
  
  唐钰哭笑不得,看着赵灵儿也捂面低笑着,大觉丢脸,愤恨地大喊道:“你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臭丫头!”
  
  “来啊,来啊,你抓不到我!!”阿奴开心地做着鬼脸,踩着瓦片咚咚地跑了起来。两人便追逐打闹起来。
  
  时不时转在赵灵儿身边,引得她咯咯直笑,阿奴笑得就更欢了。
  
  屋顶的嬉笑声隐隐传来,听在刘晋元耳里,心中倍感难受,手指抓着筷子,尽是无法落筷。
  
  “这位兄台不介意在下与你同桌吧?”一道低沉又极具蛊惑力的男声传来,刘晋元循声而视,见问者一身黑袍,肌肤苍白如雪,始终保持着笑容。
  
  刘晋元谦谦一笑,便迎了礼,道:“当然不介意,阁下请便。”
  
  “在下姓石,不知公子的名讳?”彬彬有礼的态度,却不容拒绝的语气。刘晋元怔了一下,才回道:“在下刘晋元。”
  
  “嗯……刘公子,”那人端起一壶酒,斟满了一杯,细细抿着,“方才见你眉头不展,是否有何心事?不妨说来听听,石某幸许能为你解忧一二。”
  
  “嗯……此忧说不清,道不明,恕在下难以尽述。”寥寥数语,几多惆怅。
  
  那人眼眯成一条线,却道:“世人多为情所困,刘公子纵使是浊世佳公子,也难逃情劫啊。”
  
  刘晋元手微微颤了一下,喃喃自语:“情?这是情?情至深处,竟会如此的痛……”
  
  “依我之见,情丝几缕,令人牵肠挂肚,方休至死,实乃痴愚之举,”那人娓娓道来,字字极缓又极深,“若耽搁了锦绣前程,更是哀哉,痛哉。”
  
  “是啊……他有他的才华抱负,我也有我的理想人生。”刘晋元突然清明起来,长期的压抑有些许缓解。
  
  “你们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人眼睛里密密的赞许,“‘君子发乎情,而止于礼。’礼这字,实在是很妙啊。”
  
  这一下子,刘晋元轰得起身了,胸口起伏得厉害,他的情,于礼不合,于世不容,他怎么能容许一丝一毫的留恋与不舍在他的脑海中呢。
  
  刘晋元看着始终微笑的坐客,微微拱了拱手,道:“在下多谢石兄解忧了,然而在下不胜酒力,就先失陪了。”
  
  那人摆了摆手,只道:“刘公子不必多礼,能与刘公子这样的才子交谈,也是石某的荣幸啊。”
  
  “改日必定好好请石兄喝一杯。”刘晋元微微一笑,拂袖而去了。
  
  已近黄昏,阿奴穿着一身翠袖白衫束腰上衣、苗族式短裙,头戴着绒边缀链翠色凤冠,光着脚丫子绕着唐钰转,铃铛叮叮的响个不停。
  
  “阿奴,别转了,转得我头晕。”唐钰抚着太阳穴,想起方才与赵灵儿交涉的过程,灵儿公主一句又一句“为了国家,身为公主不应逃避……”给堵了回去,心里尽是郁闷万分。
  
  心想着若是刘晋元在,准能一百八十度地扳回一成。可是现在呢,那人竟不在屋里,他望着四周,闻着浓重的墨香味,甚至古老的书卷里都能闻到那股好闻的味道。
  
  一如他的七兄一般,浓郁清幽,魂牵梦萦。唐钰喃喃地念着:“七兄……晋元……七兄……”
  
  正出神间,却被阿奴拍了一下,阿奴粉嫩的脸庞些许的不悦,道:“唐钰小宝,你在想什么?其实拜月叔叔很好的,你不应该……”
  
  “别说了,小愚忠。”唐钰又头疼地推着阿奴的额头,俊美脸庞似幻似真,些许留恋地看了四周,方才起步推开门往楼下而去。
  
  阿奴跺了跺脚,便也追了上去。到了楼下,却只见石长老和公主两人,桌上满满的珍馐美食,“五宝花蜜酒诶!”阿奴欢快地跑过去。
  
  唐钰翩然坐下,略微疑惑,问着:“义父,拜月教主呢?”其实他想问晋元去哪儿了,但没好意思问。脸部变得粉粉的。
  
  被对面的赵灵儿看得一清二楚,却低笑不语。石长老依旧冷冷淡淡,只道:“他说教中有人滋事,便赶回南诏国了,别管他了,我们先吃吧。”
  
  “诶,为什么?”阿奴抱着酒壶,歪着头,又瞪着唐钰,“唐钰哥哥分明在骗人,说什么拜月叔叔要对公主不利,你看拜月叔叔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
  
  “……”赵灵儿见得石长老面色不好,急忙拉住阿奴,“阿奴,别说了。你看有这么多吃的呢,你不说一直想尝尝中原的美食吗……”
  
  唐钰却没了吃饭的心思,现下心里念叨着刘晋元,望了望门口,还是没见他的人影。
  
  石长老轻咳了一声,两位少女身子一颤,压低了聊天的声音,石长老抬起眼皮,定定望着唐钰。
  
  唐钰悚然一惊,竟从那眼神看出了些许亲和与关切,心生感动,他对唐钰的语气仍是冷冷淡淡的,但仍旧有些许的不同。
  
  “怎么还不动筷,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食有时’,孩儿没敢忘,”唐钰低头夹起筷子,却鼓足了勇气,又抬头问道,“呃……义父,你有没有看到七兄?”
  
  “是了,怎么没有看到晋元哥哥呢?”赵灵儿这才注意到了,“刚才我看到他出门,怎么还没回来呢?”
  
  “他出门?”唐钰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不由自主站了起来,“那……那我还是出去找找吧,幸许他迷路了呢。”
  
  “不用了,他已经跟我请辞了。”淡淡的一句,石长老略微惋惜地抿着清酒。
  
  “请辞?!”唐钰身子一颤,难于言喻的不舍与哀痛涌上心头,“怎么可能呢?他还没和我说一声,这……这算什么?”
  
  “想走便走,你是他何人?何必和你说一声呢?”石长老又倒泼一碗冷水,唐钰不服气起来,眼圈红红的,硬声道:“那也不行,他不是人质吗?七天期限未过,他不能走!我要把他抓回来!”
  
  “诶,唐钰哥哥!”赵灵儿与阿奴远远望着唐钰飞奔而出,仿佛一阵风飘然而去。
  
  石长老扣着桌面,厉声道:“都给我坐下!!!”赵灵儿与阿奴面面相觑,只好坐下了。
  




☆、情衷 下

  
  刘晋元牵着头老马,缓缓淌着浅溪,溪水清澈见底,几许小鱼嬉戏着,欢快而无所拘束。
  
  刘晋元心生愉悦,俯□子,玉琢指尖清点水面,便化开一圈圈涟漪,倒映着他俊美温柔的面庞,仿佛寒山雪莲,纯净无暇。
  
  猛地又想起那人,俊朗朝气,眉梢一挑,英气十足,些许小毛躁,熟睡的容颜可爱而精致。忽然小鱼啪的一声击打水面,便拉回了他的思绪。
  
  刘晋元恨恨地腹诽了自己,便叹了口气,整理了衣袖,方才起身,正欲继续前行。忽地天色一变,天空便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了。
  
  豆大的雨珠重重地敲打水面,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刘晋元赶忙上了马,挥鞭跑了起来。
  
  雨幕密密,看不清景象。刘晋元拉着缰绳,孱弱的身子在风雨中摇摆着,不一会儿,马蹄一抖,实在经不住颠簸,竟摔了下来。
  
  “啊……嘶……”刘晋元手掌擦破了皮,咬着牙撑起自己,眼前迷蒙一片,不知如何是好。听得自己的马匹已经撒腿跑走了,不由哀叹一声,心想着自己还真是诸事不顺啊。
  
  忧伤的底色浓重,又突逢大雨,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越发消极起来。整个人仍由雨珠纷繁砸着,蜷缩在泥水里一动也不动。
  
  长安,究竟有多远啊。好远好难的路,为何自己会选择了呢?
  
  唇瓣渐渐转白,意识愈渐模糊,耳中隐隐传来一声一声,犹如空谷幻音,浅字回荡,直至他倒下方才听清。
  
  “七兄……晋元……七兄……”迷蒙中又看见熟悉的容颜,他唇角悬起一个温和弧度,随即陷入一阵空白中。
  
  唐钰搂着怀中的消瘦蓝颜,头靠着他的肩窝,淡淡的墨香,是如此的确凿而清晰,越发让人不舍得放开,只想永远拥着。
  
  “七兄……晋元,我喜欢你……”忍不住应心道出,轻悠低念,绵绵情意,几缕怜惜。
  
  “嗯?”一个微微暗哑的声调弹出,唐钰吓得身子一颤,继而内心被欣喜席卷,“晋元……呃,七兄,你醒了!”
  
  刘晋元感受着那人胸腔里温暖的气流,不由泪光泛起,唐钰心里又喜又怕,不见他应声,又小心翼翼问道:“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倒在泥水里,我心里有多紧张,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怎么办?”
  
  刘晋元撇过头去,鼻头一酸,开了嗓子,竟些许的暗哑磁性,“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不,不是……你在说什么?”唐钰虽然可以预见他会这么说,但还是不敢相信,钳住了他的皓腕,“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走?”
  
  “呵呵呵,那我为何要留呢?”刘晋元拨开了他的手,瞥见他腕间细细的疤痕,心头又是一阵疼惜,转过身子,望着唐钰幽青的眸子,“我要回长安,回尚书府。”
  
  唐钰咬着唇,幽青眸子黯了下来,道:“那……那你什么时候要走?”又问了白痴的一句。
  
  “我都已经在路上了。”刘晋元眉头蹙起,无奈地低笑着,望着那人俊朗的美颜,滴溜溜转着眼珠,唇瓣紧紧闭合着,沁出丝丝血迹,衬得红艳欲滴。
  
  刘晋元心念一动,禁不住捧住了他的精致下巴,唐钰还没反应过来,那樱色的唇瓣已印上他的唇,酥酥麻麻。
  
  温柔摩挲,仿佛沉浸在温暖的珊瑚海,柔柔地荡漾,令人难以自拔,唐钰情难自已,开始回应这个吻。
  
  刘晋元钳住了他的纤腰,迷恋地吸吮着唇齿间的蜜津,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撬开他的晶白齿贝,缱绻缠绵,不放过每一寸。
  
  一吻毕,唇齿分开间,连着细细密密的银丝。唐钰望着上方那人俊美无俦的容颜,琉璃瞳仁里载着满满的眷恋,温柔得如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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