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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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毫无知觉。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看对方不知所措的表情的。我喜欢观察自己的小触角伸及到另一个人内心时所引起的细微波动。从很旁观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可是南很少有不知所措的表现。她的眼底总是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和她说话会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的思想无法传递给她，她也无法传递给我。
我们彼此心底都有一堵看不到形体的墙，把各自的伤口和痛点全部都隐藏在最深的角落里。南很少说起她自己的事情，即使我总是颇含苦心的以投桃报李的心态来述说一些自己对于生活的体检。
她对我所说的一切都维持着某种难以言明的姿态。她让自己站在一个很遥远的并且是不可触及的高度上，俯视着别人的问题，始终不肯把自己掺杂进来。
她在我面前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烈。
这样想起来，我似乎一直都把若素当做是自己的亲人。不时常联系，一但想起来就会开始想念。和她在一起时那种感觉很放松，我不必刻意去隐瞒什么，也不必刻意对她有任何的承诺。
也或者是我希望用这样的关系来维持和若素的联系。我不希望失去她。可是也非常清楚的知道，我和若素的关系不可能发展到像和南一样。
因为至少，我不会像对待若素那样对待南。
我是渴望得到的。
我还是有私欲的人，渴望得到专一永久的感情，渴望得到夹杂着欲望的温暖。无法自拨。
无法接触到南的内心让我很失落。觉的人到底还是寂寞的，独自来独自去。痕迹亦如水面的波纹一样，出现过，随即消失着。
＇ 南，你知道吗？如果我张开手掌，你来触摸我，所感到的是什么。＇ 记得有一次我曾经在电话里问她，然后又告诉她：＇ 皮肤的温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不久之后的某一天她说我觉的你有时候很沉闷，你心里的压力太大了。
＇ 我会把这些压力传给你么？＇
她摇摇头，轻轻的笑：＇ 不会。＇
随即她俯下脸来亲吻我。
我向来对情欲持有很奇怪的抵抗意识，可是每一次黑暗里被南拥在怀中的时刻，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得到她的亲吻和抚摸。
我喜欢她凉凉的柔软指尖在皮肤上穿行时漫妙的感觉。好像整个身体都会在她的手中绽开一般，每一片倦曲的花瓣都在愉悦的舒展。
做爱的时候还是会剧烈的疼痛。
我甚至觉的如果她不能让我感到疼痛，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到达欲望的顶端。我总是固执的认为只有疼痛，寒冷和疲惫才能让人清醒的意识到寂寞在思想的容器中游走。我紧紧的抱着她的肩很努力的想让她更深的进入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我让自己的脑海里完全空白，寂寞被放逐到遥远的天际，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我望着她模糊不清的脸庞。也许是因为没戴眼镜，也许是因为疼痛才能让人清醒。我看到她清爽的短发在空气里微微颤动，看到她用来望着我的那双在黑暗里越发深邃的眼瞳，还有她含着淡淡笑意的唇角。
我只知道两个人的身体融合的时候可以暂时忘记寂寞，欲望的河流在呼吸的起伏中沦陷。我仰着脸看到掀起一角窗帘的窗外夜空，星星点点花花绿绿的灯光，如此美丽。虽然也知道一切结束的时候寂寞会再次倾袭而来，仍旧无止尽的坠落下去。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我也想感觉到温暖。
眼泪在疼痛的极限里悄悄的滚落下来，南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她的怀里。窗外的灯光洒起来，我看到自己裸露的肌肤，一片花白。
我扭过目光不想看自己，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 冷吗？＇ 她在我耳边轻声的问道。
我摇着头，抱着她不想说话。
等我们都累了准备睡觉的时候，我把手放在她的脸颊上问道：＇ 还记得白天我们看的那部电影吗？＇
＇ 怎么了？＇
＇ 女孩儿把手放在男人的脸上，她说当一个女人抚摸另一个人的脸颊时，就是想记住他。＇
南握着我的手，淡淡的笑着。
我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庞，这是我爱的女人。
我想记住她。
『 很快激情就会褪去 』
和若素一起出去，是与南交往大约一个月时候的事情。
我坐在肯德基里面最靠窗的位置呆呆的望着外面灯光灿烂的夜色。冬天的灯光清晰的凛冽，我在脑海里反复的想着若素出现的时候，我会有怎样的心情。
很多人的身影出现再消失，这短短的几分钟里，觉的很失落。我想起以前对她说过的话，我说我很担心她也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很快的出现然后又不见。
她说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我记得，她说她会一直都在我身边。
我轻轻的叹口气再次望向门外。若素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我笑了，她说话时还是眉飞色舞的样子。我跑过去帮她拉开门。
她穿着深蓝裹身毛边大衣，涂薄薄的浅玫瑰色唇膏。她在我身边坐下来时，我笑着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她侧头躲开我的手说不要。我只触摸到冰冷发间未散的寒气，心里顿时好生失望。
那天我觉的自己也没喝多少酒，可是心里面难过的很想哭，跳舞跳累了就趴在她肩上，半天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也许就算是环境很晕暗彼此看不清表情我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流眼泪。我害怕被任何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拥抱着她却没有温暖的感觉。我把脸埋在她头发里，闻到淡淡的烟草味道。我在她耳边轻声自语。我说我没有办法感到温暖，我说我快要找不到自己。
音乐震耳欲聋，我知道她听不见我说话，于是苦笑。
我希望自己是软弱而不是脆弱的。因为我总是希望自己可以变的坚硬无比，而并不是一击即碎的玻璃。我俱怕任何形式的粉身碎骨。
还是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缩在角落里，盖好被子呜咽。即使毫无来由的难过也不会让任何人看到，醒来之后我还是那个坚硬的像一块石头的我，对一切事情都仿若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实际上我原来还是这样的脆弱，需要借着酒精和音乐发泄自己。站在木桌上挤在人群里跳舞，然后和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子嘻笑打闹，烦恼在短时间内假装变成空白。
其实人是很容易堕落的动物，只要你稍不留意，就会摔的粉碎。酒吧里太多这样的人，淡漠麻木的眼神，独自一个人坐在吧台前，不停的抽烟，不停的喝酒，岂图灌醉自己然后寻求片刻的宁静。
其中有些人会向进来的熟悉的陌生人热情的打招呼以及过份假装熟络的拥抱亲吻，我以为那些人是寂寞的可以，以至于不得不用这种过份的手法来取得其它人的注意和关怀，哪怕她深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关怀是假的，得到的温暖也是假的。似乎只有酒入愁肠时灼烧的感觉才是真实的，如此空虚的真实。
每当看到这里我和若素就对视一眼。然后我会说，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虚的可以。
若素点头表示认同：＇ 好恶心的。＇
我们一起笑，她坐在身边不停地抽烟。在上班的时候从来不是这样的，虽然公司里很多女职员都会跑到外面电梯口或是洗手间去抽烟，但是若素从来没有。
也没有感觉不习惯，似乎知道她就是这样的，那样优雅纤细的指间夹着烟也很迷人。我大概真的是第一次这样仔细的去观察一个女子，细微到她指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她侧过脸去看别人时的眼神，她发稍的摆动，还有她的笑声。
曾经非常认真的考虑着如果可以和她相爱会是怎么样的幸福，只是可惜的是，一直以来我都清楚的意识到，她不可能爱上我。而且就算我们能够相爱，生活里也一定没有办法融合。我们的性格相差太多。
能够这样看着她，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足够让我珍惜。
我想她今天心情不错。回去的时候她倒在我身边小声地笑着，迷迷糊糊的说话。我听不清她在讲什么，靠在座位里看着她笑笑的表情，心里很难过。
我说你不要睡着，会着凉的。她应着应着还是睡了过去。
看着计程车外冷清的街道还有晕黄的路灯，突然就希望车子能开慢一点，或者干脆不要停下来，天也不要亮起来。这样我可以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松开。
＇ 快到了。＇
＇ 你没睡着？＇
＇ 好像是睡着了。＇ 她轻轻地笑，长指甲在我的手背上划来划去，有一点痒。
我把她扶正，说别躺了，下车你会觉的很冷的。
外面确实很冷，刮大风。午夜空旷的楼群里，我们边跑边笑着。
房间里的温暖让人很容易就会感觉到一直被酒精藏起来的疲倦，我坐在沙发里动也不想再动一下。若素取了睡衣去洗澡的时候，我发短信给南说刚喝完酒出来，准备睡了。
那时大概是快凌晨3点。
南的手机整夜都会是关机状态，而且通常第二天早上收到短信她也不会回复我。所以发完我也关机，不报任何希望。
我去睡觉的时候，若素湿着头发跑到客厅去看电视。我说我实在是太累了，先去睡了。然后听到她嗯了一声。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她关灯的时候有发出声音。她潮潮的长发碰到了自己的脸，她似乎是俯下脸和我说话：＇ 你睡着啦？＇
她的声音很近。
我轻轻应了一声问几点了。
＇ 不知道，电视没意思。＇ 她在身边躺下，挪了挪身体靠近我问道：＇ 你这么晚出去玩，你GF不会问的吗？＇
＇ 不会，她都没发过一条短信。＇
＇ 我说你怎么总看手机。＇ 黑暗里听见她小声的哼笑了一下：＇ 你们俩也是，交往的太快了，发展的也太快了。＇
我算了算这时和南在一起好像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过时间的长短在我看来并不代表什么。于是对若素的话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了事。
我们小声的聊天，东拉西扯到终于累的说不出话来时，我已经快睁不开眼时听到她问：＇ 你觉的你爱她吗？＇
＇ 嗯。＇
＇ 我觉的挺奇怪的。时间这么短。＇
我轻轻笑着，她很快就睡着了。然而我突然就睡不着，想起南在地铁里送我的情形。想起地铁呼啸着开过来时，她在我颈间留下的深深的亲吻。想起她自言自语的说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
那时候脑中是一片空白的，又好像有什么在地铁开过带过的风里自心底一闪即逝。她的拥抱还在，她的温暖也还在。可是我在哪里？
忽然之间我感觉我并没有依偎在她的怀里，我好像是站在很遥远的地方轻蔑的看着自己。唇角挂着淡淡的嘲笑。
那个在南怀里的我眼泪夺眶而出之前，站在远处的我强迫着让它们又流回到心底。
这些该死的透明血液不能就这样出现在别人面前，我应该是坚强的，甚至像以前一样完全冷漠才行。否则我这样快就爱上她，说不定很快激情就会褪去，很快就不再爱，很快又会回到和夜在一起的时间里那种空虚的习惯感。
我憎恨那样的感觉。我不要过那样的生活。所以我想我应该保持对感情的淡薄，应该让热情慢慢的延续。
迷迷糊糊持续这样混乱的思绪不知道过了多久，想要翻身换个姿势的时候若素已经在身边睡着了，温热的呼吸轻轻的吹在脸上。我在黑暗里莫明难受的对自己微笑。
如果我没有遇到南，我想大概会倚在她身边一直睡到天亮。守着自己喜欢的人，闻她长发间带着水气的清新味道。然而一阵寒意袭来。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小心的颤抖着。我想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也许会就这样疯掉。
『 一些感情澎湃过，褪去了 』
有几个周末我都连续陪南一起回家去住。
直到第三次，我没有同意和她一起回去。连续不断的见面让我开始不能忍受分离，需要自我控制才能避免对她的依赖。为此两个人在MSN上辩论了很久，南终于答应了，但要我当天晚上去见她。
她站在图书大厦的前面等我，见到我之后看上去脸色很不好。
她问我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回家去，当她得知我并没有什么安排之后，便拉着我的手恨恨的说：＇ 明天你给我带好东西和我一起回家！听到没有？！＇
＇ 为什么？＇
＇ 你说为什么。＇
＇ 连续几周都去，我觉的还是有些不合适的。＇
＇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我们一起去吃饭，彼此没有说很多话。她只在吃饭的空闲里淡淡的说了句我觉的你很不对劲之类的话。我笑着看自己手里的筷子，我想她应该是怕我对她什么地方表示不满吧。可其实并不是那样子。就算我会对她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这么快就体现出来。我很清楚在刚刚相恋的这个阶段里，眼睛会被一层不容易察觉到的薄雾笼罩着，我宁愿相信她各个方面都是很优秀并且是很适合我的。
只是冲动是不应该发生的，她其实也应该知道我在担心些什么，只是她不想去面对罢了。
我们一起走下楼的时候，她站在身后紧紧的拥住我的肩，说她很想念我。我对那天那段晕暗的楼梯间留有很深刻的印象。我想我会一直都记得，南曾经在这般温情的拥抱过我，让我如此强烈的感受到她对我的思恋。
被一个人思念的感觉是很好的。有一个人总是在距离无法阻隔的地方望着你，似乎可以不再寂寞。南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回响着，我伸出手拍拍她环在我颈间的胳膊，竟然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自己的声音是在微微颤抖着的。
＇ 为什么非要这周一起回去呢？＇
她把脸埋在我耳边，轻声的说：＇ 你和我回去，我再告诉你。＇
我知道，她只是想念我。可是我是多么想再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我是多么的想要亲耳听到有一个人在关心和爱护我。
我们一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合起眼来尽量想要记住这一瞬间的美好。我知道当她松开我的那一刹那，寒冷又会再次向我袭来。我是一个太不容易感受到温暖的女子，我需要她的拥抱。
后来我还是和她一起回家去了。
夜晚的时候她忽然就别过脸去，我摸到她满脸泪水，觉的有些讶异。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难过，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唯有紧紧的揽着她，一遍遍的说南我很爱你，不会离开你。直到她沉沉的睡去。
那时我心底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我感觉到激情的袭来，同时也强烈的感觉到紧随其后的寒冷。我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太过于敏感，还是说我的预感向来都特别准确。总之，那连续的第三次见面，基本上就是我们开始交往之后在某种意义上的结束。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靠着回忆过日子。
我总是会在一个人睡觉之前，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想起她曾经就睡在我身边，想起她深深浅浅的呼吸。想起一个又一个晚上，她背对着我的时候，我会从她身后揽着她的腰入睡。
南倦曲着睡觉的姿态，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她始终都保持着一个人的姿势，无论是在我们热恋的时候，还是后来逐渐趋于平静的一段日子。每当她倦起身子，我就会觉的床变小了，她离我远了。如果我想要拥抱她，第二天就会浑身酸疼。
她的感情也曾经为我澎湃过，只是很快就褪去了。
圣诞节前，公司突然要裁员。
那天的工作一切都很正常，快到下班时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