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雪-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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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带我去见他。现在何家兄弟和文俊海对此事有察觉吗？”不等宋毅恒说完赶紧喝口水，无欢就开口问到，“回禀殿下，这三个人都已经被我们监视起来，目前看来并没有察觉什么，但，”“但是你们既然抓了这个本来可能会被清洗的舵主，这个流沙门很有可能很快做出下一步行动。事不宜迟，今晚你和林冲一起和我去，见完这个人，我们要立刻作出决定。”
送走宋毅恒，无欢提笔给云游写了一封信，令快马送过去。如此想来，不能让自己的势力紧紧局限在目下的范围内，必须要扩散到江湖上，必须要有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门派。而这个发起人，最合适的就是云游。也许她未必愿意继承铭武宗，这么年轻是不可能继承铭武宗的任何位置的。她也性喜安静避世，要合她的性子就不如让她自立门户，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门派掌门就是她了。
说来，走之前一直看着子清沉湎药庐，三五日就能开发一种新药。或毒或补，方子互相补充，“我那是为了练习啊，万一在什么地方遇险了随便找几味药都可制药啊。”成天她的府上就飘扬着药味，说是底下人已经不需要去看医生，有什么病直接去找公主，子清随便给开一味药就好了。她已经派人去买了几乎半个药店的存货回来，自己在府里的花园里就种了起来。
日后江湖上要是多出一门什么以剑法和毒药横行天下的门派，门主夫人必然是叫子清的那一个。
六十三
夜探人家大宅的事情，无欢一般都不会亲自去做，特别是在这南齐与西羌交界的混乱地方。但是强烈的想要得知真相的愿望还是驱使她穿越山脉来到文俊海大宅之外。
以林冲带着的精锐卫队为外应，无欢和宋毅恒带着两个心腹便趁着深更半夜潜了进去。这文家的宅子，身处交界战乱之地，戒备森严，外围先是一圈无处攀爬的夯土城墙，里面又是一层高耸的黑色石头城墙。文俊海估计为了防火，煞费苦心的引了泉水流经宅子的后半部，文宅俨然一副大漠绿洲的景致。
四个角上尽是守备角楼，架设弩机，随时放箭。虽说夯土城墙无法攀爬进去，但不代表轻功高手们不能飞进去。无欢等人小心翼翼的在子时之后守卫最是困倦而又尚未换岗之时一个飞身便准备进去。夜色里，只见无欢一个足尖一点，便是数丈之高。城墙上看似毫无借力之处，无欢也不在意，只是又轻轻一踏，再飞高些，半空一个筋斗，便落在城墙之上一个侍卫的背后。不待他发现，便又翻身落下在内城弩机角楼的死角处。如法炮制，石头城墙更是没有难度。不出半柱香时间，四个“细作”已然在外城平日里侍卫们的寝居平房顶上汇合了。
文家的宅子搞得自己像皇帝，还分内外宅，半夜里穿梭内外的两个门要上锁。外城除了硕大无比简直可当太守办公衙门的议事大堂之外就是佣人和侍卫们的寝居平房。眼见内门已经关闭，守门的老妈子正好不知去向，四人悄悄走进靠南的内门，宋毅恒用手指一点，再补上一掌，锁具叮当一声碎裂。
“师兄这清风掌是越发纯熟了。”无欢低声道，“殿下夸奖了。殿下当年对垒杜确之时早就远胜于我了。”宋毅恒带路往里走去，“这里按地图应该是文俊海的书房，南面便是仓库，书房东面就是文俊海的寝居，往北还有他小妾和子女的寝居。每次文俊海见些神秘人，据厨子说都是在书房。”“先从书房找起吧，说不定就有密道之类。文俊海既然能引水上来，就说明应该对地下的地道之类非常熟悉。”
四人在两层的书房里找了个遍，终于在一个又破又旧却纤尘不染的书架上找到了机关。扭开机关便转开了墙，果然是通向地下的阶梯。“我是听说过没见过，世上果然有这等地下洞穴。”无欢感叹。眼前展开的火把长明的洞穴规模相当可观，和文俊海外宅的大堂可以并论。一行人小心翼翼在里面检查，确认没有机关和敌人之后便开始搜查有没有关于流沙门的蛛丝马迹。
“毅恒，是不是在先王时期，西域曾有一个朱家，善于此类建筑和水利之事？我好像记得这朱家的族长好像是什么朱步击，还有两个儿子什么的。”“是，朱家有两支。据说朱家继承了一部分先秦时墨家的机关技术，后代又有人专注于建筑研究方有今日成就。属下认为，文俊海这个宅子能引水上来必然有朱家的帮助在里面。但是属下疑惑，这个朱家早就消失在西域了啊？”“嗯？”“朱家分两脉，一支在我大齐国境内游历行医，另一支就留在西域继续建筑祖业。殿下说的朱步击有个弟弟叫朱步恒，朱步恒的儿子朱元清就是当今皇上的帝师之一。”“哦，原来是朱元清大人。此人据说医术也相当厉害。”“似乎这个朱家都是这般厉害人物。而朱步击本人则有两个儿子，朱元安和朱元杰。先王还在时，曾经传闻朱元安为当时的西羌权臣野力吉吉所杀，朱步击气死，朱元杰报仇未遂然后整个家族便从西域消失。”
“如果这个宅子真的和朱家有关系，那么。。。”“殿下！”无欢还在拿着火折沉吟，一个随从便拿来一沓文书。“这是，西羌文字！”无欢惊叹，这是西羌的文字，凭她仅有的部分西羌语学识，勉强能看出是在说一些军政之事。但是具体所指何人何事却因密语的使用没有办法看明白。“还有这个！殿下请看！”宋毅恒在一面墙上发现非常隐秘的纹路，便用随身的一点水淋了上去，一副地图立显。“是流沙门在各地的分舵吧，”无欢顺着火把的光亮一路摸索过去，“除了富山，还有并州，青州，甚至京师。这样看来，前阵子所谓的刺案，恐怕和这个流沙门脱不了关系。不过是他们做的和找别人做的这点区别而已。”
然而再想找些什么，密室里已然没有可供他们怀疑的了。于是四人慢慢向外走，摸索出去的通道。无欢边走边在思索计策，这样直接去逼问文俊海毫无意义，说不定什么问不出来，手上根本没有筹码。至于铲除流沙门什么的，擒贼擒王就可以。我砍去你的首脑中枢，那你的四肢百骸便毫无用处了。
四人走到上行楼梯的尽头，小心推开，发现是在花园假山之外。一时听得有人从后门进来，四人便小心的躲了起来。宋毅恒往外瞟去，黑暗中依稀看见是文俊海在和一个天命之年的男子说话，两人说到要紧处神色都显得有些慌张。宋毅恒耳力并没有无欢那么好，但也好歹听得正好是在说那个被他们北府抓了的舵主的事。
等到听到两个字时，宋毅恒浑身的血都热了。
六十四
“老大，这样不行啊，这个舵主之前和龙护法在一起共事处理过李造信，龙护法就是在那个时候喝醉酒向他说过原来的事啊。这个舵主在离北府那么近的地方做事，万一是被北府抓走的那可怎么办？万一是被无欢抓走，无欢知道了要来报仇可怎么办？”“你现在连无欢在哪里都不知道，兴许还在京师，我可没听到她离京的消息。也许主上那里会有人在她附近卧底，你不如直接去问主上？再说了，不就是无欢吗？我还真想见识见识，所谓铭武宗第一高手的无欢有多厉害。成天主上把她说的和什么一样，我才不信。老夫纵横西域这么多年，杜确那个家伙还在学走路的时候我已经扬名立万了，哼！”
宋毅恒正想说什么，无欢却一个飞身跳了过去。弹出的钩爪锋利无比，虽然只是扫过文俊海和男子的脸庞，却立刻见血。“什么人？！？！”文俊海大叫，护卫们冲了出来，将无欢团团围住。两个亲信想冲下去，却被宋毅恒制止。
他已然明了无欢的计策，如果猜的不错，无欢已经算的差不多，只差开杀戒。
“不用去问杜确我在哪里了，我就在这里。单枪匹马，前来复仇。”无欢夜色中镶着金色的黑衣迎风飘舞，犹如鬼魅。“原来，所谓北宫爵无欢就是这样啊。我见过你父王，也见过你王兄，看来你确实比你哥哥长的像你父王多了。”
“朱元杰前辈，久仰。无欢乃是后辈，对往事知之甚少，唯独知道朱家曾几何时叱咤西域，而今却销声匿迹。能在这里见到前辈，本座实在很想知道为什么前辈会投靠了杜确。”朱元杰仰天长笑，“我朱家一世豪杰！本来周旋于南齐和西羌之间，游刃有余。你父王聪明之极，担心我们朱家会出卖南齐的关于重要防御工事的机密情报给西羌，便离间我们和西羌人！他找人暗中传话给野力吉吉说他知道了西羌哪里哪里的工事构造，是我们朱家出卖的。根本不是我们，是你们北府那么四通八达的细作们发现的！！！野力吉吉大怒，杀了我哥哥，气死了我父亲。我本来想去杀了野力吉吉不想受了重伤，最后被杜确的叔叔杜化隆救下来。”
朱元杰绕着圈，一边说一边一点一点靠进无欢，无欢却似乎专心听着没有什么戒备。朱元杰突然之间出掌打去，一掌力道惊人，无欢猛地躲开以免钩爪震碎。“给我杀！！”文俊海大声道，众人群起而攻之。无欢以锋利钩爪格挡劈杀，却似架不住人多一样，一边打一边沿着宅子里的回廊往北跑。潮水般涌来的护卫们杀不尽一样，且战且走的无欢看起来有些狼狈。
陡然间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劈头砍下，无欢硬是接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北宫爵无欢，你今日是自投罗网！！我不但要杀了你哥哥，今日还要杀你了，明日还要杀你哥哥的那两个孽畜，彻底绝你们家的后！！”无欢不答，将钩爪一翻，一只手便向小腹攻取。朱元杰往后一退，没躲多远终究还是破了层皮。这点伤又如何灭了他气焰，朱元杰追着一路打一路跑的无欢去了。
达到后门之处的照壁，无欢越发显得狼狈。一个不防，被两边飞来的长索钩住双手，朱元杰飞来便是一脚踢在胸口。力道之大，仿佛崩断了铁索，将无欢踢出数丈之外。
侍卫们将无欢团团围住，朱元杰拿着刀缓缓走上去，看着貌似仰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无欢，“哼，看来你也不过就是个脓包，杜确居然那么高看你。我想你今日来，是想知道你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告诉了你吧，免得你死不瞑目。自我被杜确的叔叔杜化隆救了之后，治好伤我隐遁山野，教授弟子，只求传承朱家技艺。我们家与你父亲本来算是交好，奈何你父亲为了国家还是选择了出卖我们。天理昭昭！你父亲战死之后，你哥哥继位的仓促，你父亲以为最信任的结义兄弟昭明皇帝起了杀心啊！哈哈哈哈哈哈！昭明皇帝派人千里迢迢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帮助你除掉你哥哥。一来二去我们谋划得当，在你哥哥的日常生活中慢慢下毒。你哥哥生性有些豪气有余细心不足，北府上下当时又青黄不接没有老人来协助他，终于也让我们捡到空子。他的饮食起居，皇帝都赏赐了好多人给他，我们就慢慢的在其中安排本性相克的许多东西，慢慢慢慢形成剧毒，终于弄死你哥哥了。哈哈哈哈，当然还有他老婆。不过王妃倒是细心，让娘家带来的亲信掌管他那两个孽畜的生活，所以没有一网打尽啊。而今，你可满意？”
无欢心里沉重却又庆幸。庆幸的是，嫂子还算有心，而当初照顾无琰的人，正是今日自己的大管家曹尽墨，看来而今的人是没有问题的。当初有问题的人，被临终前混乱暴躁的哥哥全部赐死陪葬了，也许那时候他已经发现有问题了。沉重的是，果然，就是昭明皇帝算计北府，永远永远，北府都是朝廷最忌惮的势力。
“是，我很满意。”
朱元杰听得这句话心里一惊，这底气十足毫无损伤的声音完全不是一个被自己踢成重伤的样子。未及怀疑完，无欢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把手上的钩爪放出，登时刺死数人。而她一个筋斗，接住宋毅恒掷过来的飞仙，顺便发出响箭。
文家的宅子里，一瞬间火光冲天。
内宅全部着了，角楼上已经没有人守卫，四个出口不是林冲的人守卫住来者便杀。无欢用第二套计划，让这里变成她发泄仇恨的人间地狱。用来放火的除了携带的草料，还有从厨房里找到的油。烧得滚热，直接泼在身上。
朱元杰此刻才明白，刚才无欢先调虎离山，让她的人有办法靠近然后默默设好陷阱；然后以身犯险，引诱众人再回到这里，并且从自己狂妄的嘴里得到了她想知道的全部事实。她的受伤全是装的，铁索是她自己内功震碎，同时把自己一脚的威力卸在铁索上，留下一点让身体飞出去罢了。
悔不该不听杜确这个和她交过手的人的话啊。
“前辈，本王今夜非常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之前不知道的事。刚才前辈要是打的不爽，我们现在重新来过。”无欢有些嘲讽的说完这些话，铿的一声拔出飞仙，右手执剑立在原地。朱元杰大喝一声冲了过来，却一下子置身异度空间，在面前看见了自己的样子，似乎是站在镜子面前一样。未及明白过来，便已身首异处。
“这一记天外飞仙，算是我对你最好的谢礼。”幻想散去，无欢收起飞仙。烈火漫天，朱元杰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地上咕咕滚动。
“殿下，抓过来了。”宋毅恒在混乱之中把文俊海给抓了过来，“说吧，文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文俊海此刻为了保命什么不肯说啊，一股脑全部坦白了。他在流沙门的地位仅次于朱元杰这个老大和杜确这个授意的主上，各级人物，都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全部交待了。“小人，小人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就请北宫爵殿下放小人一条活路吧！！”“他刚才说的这一切，记下来了吗？”无欢扭头问宋毅恒，“全部记下来了。有文书也有属下的脑子。”宋毅恒微微感觉，今晚的无欢和平日不一样，今晚的无欢身上全是阴柔而锋利的气场，似乎近者若非亲信便立刻被刀锋封喉而死。
“好。林冲！”无欢起身，“今晚这里，一个活的都不能有。”“是！”“殿下！！！殿下！！！小的已经交待了啊！！你放过小的吧！！！殿下！！”也许文俊海还想喊些别的话来求饶，但是喉咙已经被无欢随意拾起的剑贯穿，随着流血发出咕咕的声音，“我因为朱家的仇恨和皇帝的猜忌失去了亲人。而你不但是帮凶，还行贿，还是间谍，我怎么放过你呢，嗯？你告诉我，我怎么原谅你呢？”
无欢说的缓慢，却令旁人一阵胆寒。她一边说着一边旋转手腕把文俊海的喉咙割的破碎。“把他全家的人头都给我砍下来，拿回去和何家兄弟的人头一起挂起来示众。”
夜火如此刺眼，映红星空。
六十五
子静听到御史奏报文俊海全家被无欢灭门之后，心中暗喜，立刻下令由黄子澄带队彻查无欢是否与之前刺案有关。矛头对的如此明显，无欢立刻上疏要求入京申辩，却被子静一句话打回去：未经传召，不可离开属地半步。一旦发现，便是欺君罔上，杀无赦。
谅你不敢杀我，可是如若违抗皇命，便不是武力可以收拾得了的事情了。“还能是怎么样，这必然是皇帝和流沙门原先在京中的分支有联系，朝中只怕也有这伙人的喉舌，统统是被杜确买通了的。现在皇帝除了想打压我别无他念，根本不管杜确到底什么来意！！”
茶碗应声而碎，宋毅恒看着无欢恼极了的样子只好叹气，“殿下，而今我们也只有顺了皇帝的意思，被勒令留守属地也不是全是坏事，至少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