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绝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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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烦的身份。暗地里的监视也就算了,对我日常行程的关注表现的这么明显,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
‘啧,谁让出生没办法选择?赶快推二十代目上位,和奈奈妈妈找个安静的地方养老才是最完美的结局啊……’
‘不管怎么说——’
‘那种被束缚了自由的日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一边在脑海里和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抱怨着纠结难解的现状,另外一边,少年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他微微皱着眉,像一个这个年龄不愿被家长管教的孩子般,丝毫没有半点要搭理仍然站在原地的侍者的意思,快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一边像是不满似的埋怨着:“真是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已经和九代爷爷说过了么?今天我和威尔帝约定好了在他实验室里见面的,九代爷爷不会不愿意让我去了吧?——岚守先生?”
正从转角里走出的九代岚守愣了一下,那双虽然已不再年轻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从拘谨站立着的侍者和倔强的盯着他看的棕发少年身上扫过,微微眯了起来。
真的很少见啊——这样孩子气的表现。
他清楚地记得,这个从一出生起就被密切关注着的孩子,自小就表现出一种常人难及的气度,那样沉稳而又耀眼的气质以及对广博知识的狂热追求,往往会让人忽视掉“这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那么,像今天这样表现出明显的不满,而不是礼貌而生疏的拒绝着——是不是说明,那孩子已经把Vongola当成像家一样可以任性随意的地方了呢?
心底小小的雀跃着,面容严肃的九代岚守竭力露出一个富有亲和力的微笑:“怎么会呢,纲吉?既然是九代目同意了的,那就一定不会反悔。”他转过头去,示意下属前去通知负责一路警戒的护卫,“那么,请一路小心,如果回来晚了的话——务必注意安全。”
金棕色的双眸对上另一双翻腾着暗色思绪的。稍微思索了一下,少年郑重点头:
“嗯,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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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种在他平时习惯中几乎绝不可能出现的随意姿态推开房门,少年随手把手里的小巧箱子扔在实验台上,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呐,威尔帝,我按照约定来了呢。”
被这一连串动静打扰,坐在另一个实验台前正埋头运算着的科学怪人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是得到的却是少年强力抑制却仍旧闷闷传出的笑声。
‘噗……啊哈~一个二头身的婴儿搭配上这种眼神,真是无与伦比的喜感呢~’
‘……你也稍微的适可而止一点吧!先是试探了九代目,又扭歪了九代岚守的思维方式,现在又来戏弄彩虹之子……有你这么个半身,简直是太糟糕了啊!’
‘嗯?究根到底我们不还是一个人么,你也骂到自己了呢,白夜。’
小幅度的向上推了一下眼镜,掩饰住眼里瞬间闪过的异色,少年笑的更开心了。
‘而且,以我们一贯的行为方式,不这么做才奇怪呢,束手待毙的被动可不是我们的原则……话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吐槽了?之前还说我会吓到帝国舰队的士官们,‘冷彻’的你要是进化成了冰山闷骚,说不定连瑟琳娜公主都会干脆的投奔敌军呢。’
识海深处传来另一个自己恨恨的磨牙声,少年心情愈发好了起来,他毫不客气的在穿着白大褂正揉乱一头乱糟糟青绿色头发的科学家面前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怎么样,威尔帝?打赌的事——”
气急败坏的雷之彩虹之子一巴掌拍上了眼前厚厚一摞资料,“怎么可能?!明明是不符合逻辑的事情——!”
“——但是却得到了相应的结果,是不是?”少年脸上的笑容褪去,金棕色的双眸里渐渐透出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与睿智,他下意识的摩擦着右手的食指与拇指,脑海里在一瞬间迅速排除了成千上万的可能性,只剩下看起来最荒谬的一种,“……结果真的如此?”
颓然的张张嘴,威尔帝第一次没有与他的朋友争辩起来,他扭过头去,闪烁的双眼不愿意直视那双仿佛能洗净一切恶念的双眸。
他害怕,在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他会忍不住抛下自己所有的骄傲和执着,将自己的软弱、绝望以至肮脏不堪的挣扎全部暴露在那个人的面前。
为什么……彩虹之子的未来……
不。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在身体接受诅咒变成婴儿的那一刻,他便隐隐的察觉到,他已经没有所谓未来了。
至于他,或者说其他和他同样的彩虹之子,仍然苟且存活在这世界上的原因,也不过是因为那该死的自尊,而不愿意……
他不愿意……
似乎有轻轻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威尔帝在突然的失重中惊讶的睁大眼睛,望进一片泛着潋滟金色的湖光里。
“这才只是个开始。”明明是稚嫩清冽的少年声音,却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安心,那初窥秘密所带来的浓重绝望仿佛成了暖光下铺就的薄雪,渐渐消弭无踪。
“——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的,威尔帝。”
504
无意识移动着的笔尖停了下来,威尔帝垂下眼睛,烦躁的看了一眼当思绪不在自己控制范围之内时、随手涂画在原本实验材料上的无意义符号。
虽然有理性在压制着,但是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心烦意乱到这种程度了么?
哼,还真是狼狈啊。
二头身的奇怪婴儿抓了抓一头乱糟糟的青绿色头发,终于还是放弃了要在这种情况下勉强自己继续原先还兴味十足的研究项目的想法,小巧的身体向后一靠,压抑着某种糟糕情绪的双眼透过镜片,投向了虚无的空中。
尽管潜意识里一直想要逃避自己真正会如此狼狈不堪的原因,但是在确切的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回复到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他原先,并不畏惧着死亡的。毕竟,作为一个以追求极致的真理为目标的疯狂科学家,他每时每刻都在与死亡擦肩而过,甚至还在略微期待死亡那一刻带来的微妙感受。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实验之外注意到自己本身,到了现在,竟然还会为已经隐约预料到了的、彩虹之子的结局而惊慌失措呢?
雷之彩虹之子微微挑起嘴角,为回忆里纯粹的快乐而露出了一个与往日总是带着些许冷意和嘲讽的表情不同的——一个完全愉悦的微笑。
最初在网上相遇的时候,他本来以为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研究者也不过是个埋头于书海的死板学者,并对那个人所写的评述不屑一顾,所幸,过了几天之后,抱着“休息时间随便看点什么消遣一番”的心情,他点开了那个署名为“苍夜”这样奇怪名字的精短论述。
——他到现在还在感谢当初那个随意的决定,让他没有错过一个可以与他畅快讨论这个世界上常人难以理解的理念的朋友。
尽管在实际见了面之后,他才知道那个家伙只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鬼,也才知道,为自己命名为“苍夜”的少年,身上背负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枷锁。
能在身上流淌着初代Vongola首领的血液、自从出生就被严密监视、未来命运几乎是无可辩驳的与这个西西里岛流传百年、荣耀与腐朽共同积淀的黑手党家族紧紧束缚在一起——这样的压力下,还能够专注狂热的从事研究的人,大概也只有那个少年了吧?
纯粹,温和,包容,在某种程度上还带着毫不退缩的固执——想起某次在关于如何处理一个实验细节处的激烈争执,威尔帝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但是,也是一个非常贴心的朋友。
是泽田最先提出要检查和细究他的身体的——虽然带着些微被侵犯隐私的不悦和某种难以启齿的恼羞成怒,威尔帝还是对自己进行了细致到血液和皮下组织的检查——某些问题,也因此被暴露了出来。
回忆在触及到一些自己下意识避开的问题时,自主自发的停了下来。他咬牙切齿的瞪视着虚空中的某处,把它想象成导致“世界上最强的七人”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的诅咒——
够了……他什么时候也这么幼稚了?!真以为自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婴儿么?
威尔帝苦恼的揉了揉眉心,从特制的座椅上跳了下来,走到被泽田随随便便扔在实验室里的手提箱前。
输入密码,打开——那个混蛋小鬼生日八进制的源代码转换,还是那么恶趣味……
身材被缩水了的科学家拿起那按照类型整齐整理好的、或是打印或是手写的材料,一页页快速的翻看着。
那绝对不是仓促间可以收集整理出来的材料,让他不由自主柔和了面部表情,而那间或出现的清俊隽永的熟悉字体,更是缓和了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烦闷。
——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上,有一个如此理解你、这样关心你的人,还在期待着与你的另外一次唇枪舌剑呢,你又怎么能任由自己沉浸在虚无荒谬的恐慌中,兀自绝望下去呢?
更何况,距离那种恶心肮脏的结局,还有非常充足的一段时间。
他已决定,不再以那种狼狈不堪的状态,来迎接他的好友。
——这世上,必将存在所谓的“奇迹”。
只要人类有燃尽灵魂热量去寻找的信仰。
而支撑他在这冷清世界上继续行走下去的力量,也只不过是一束微微照亮了他身周黑暗的暖光而已。
605
嗒,嗒,嗒……
迅速而又轻微的脚步声,像一片悄无声息降落于湖面的羽毛,以一种微小但是绝对的姿态划出了瞬间扩散开的涟漪。
身体右后方三十米左右有四个人,初步判断没有携带大型热武器,与此相比更加迫切的是从前方弧形包围过来的——
前进的速度不变,在作出精准判断的瞬间,少年伸出右手无声的按在古朴墙面上,整个身体利用离心力,旋转——
利用到西西里岛古旧街道的繁复地势,少年的身影很快隐藏于夜色中。
‘啧……还真以为自己是甩不掉的苍蝇么,有没有个完啊?’
‘如果说对方是苍蝇的话,那么我们又算什么……?毒舌的话也要有不要骂到自己的自觉吧?’
内心深处是与目前所遭遇到的追击状态毫无相关的轻松对话,以轻捷动作转过弯去的少年一边警惕着周围,一边熟练的整理着在高速奔跑中凌乱的衣领。
‘这种程度又不会在意嘛。说起来,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是被情报界赫赫有名的Air的名声所吸引,还是被‘苍夜’制造的高端武器迷昏了头呢?哦,说不定是被那种听起来像是黑手党教父备胎的头衔给夺取了心神吧?哈,那群蠢狗又像是闻到新鲜的肉香一样嘴角滴着口水奔过来了哦——’
‘可恶——’在心底简短的咒骂了一句,少年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揉按着额头,遏制着不耐烦之下几乎想要不顾一切释放出精神污染的恶意,转身向着另一方向跑去。
‘唔,其实从今天出门之前九代岚守话里面的暗示来看,应该是针对Vongola的攻击吧?在原定继承人死伤不一、明知道唯二有希望人选都在绝对严密的保护之中、而且我们的身份还在S级保密的情况下,还能有着对我们出手的勇气,还真是让人想要称赞一下啊。’
‘大概是Vongola内部人员吧。白夜,你还没有说出明显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出门去威尔帝实验室而且返回的时候不带护卫——这样理应被严格保密的事情哦。’
‘嘛,这样一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就太直白了么,我本来还对有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而满心期待的,——又一次被当做‘诱饵’,其实那个老头子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初代血液吧?就连重要的预定继承人都能抛出来吸引敌对者,干脆一点让Xanxus继承家族不就好了吗?’
‘如果能够这样就结束的话,我可是做梦都会笑出来的啊——!’
猛地一低头,从消音手枪小口径枪口里悄无声息射出的子弹擦过发梢,在墙面上划出一串剧烈的火花。
‘啧……要我来吗?’
脑海里响起的清冽嗓音里,明晰的浮现出冷彻的漠然、不屑,以及对这种追击场景的不耐和恼怒。
少年再次用一个急转弯巧妙的摆脱了敌人,在短暂的喘息时间里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不用,如果是你的话,虽然能看见华丽绚烂的虐杀场景,但是,我可是只对电脑技术和科技研究感兴趣、仅仅接受了Vongola情报人员基本逃生训练的‘泽田纲吉’啊——’
‘唔——’
“咦?……”
在两重人格同步发出低低的惊呼声的时候,从狭窄小巷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让他熟悉不已的雾属性波动。
怎么……?
没有给他因为太过于惊讶和不敢置信而难得停滞的思维重新运转的时间,从小巷另一边以极其相似的动作悄无声息窜过来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
——!!
几乎在同一时刻,两个人都伸出手来,在黑暗中凭借着感觉,覆盖上对方因长距离奔跑而微微喘息以及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因为惊吓而呼叫出来的嘴唇。
……可以确定了。
一片沉寂的黑暗里,只有近在几步之遥的、敌方因找不到目标而愤愤响起的低声咒骂,以及覆在耳侧的、虽然强行抑制却依旧因紧张而剧烈躁动的心跳声。
哼……
微微低下头去的少年,眯起眼睛,隐藏了在金棕色眼底一闪而过的冷然嘲讽,以及掺杂着悲悯心痛的激烈愤怒。
那单薄削瘦的身体,急促不稳的呼吸,隔着衣物依旧隐隐察觉到的温热和腥甜,几乎无意识扩散的精神波动,以及……静静抵在自己咽喉上的、三叉戟的冰冷触感。
你竟然……
前些天在意识空间见面的时候,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还得意洋洋的抚弄着头上随意翘起的发丝,对自己骄傲的宣称已经用幻术再次破坏了一个肮脏的黑手党,带着犬和千种来到了一个远离西西里岛的地方,而那时白夜冷冰冰的嘲笑还清晰的一如昨日……
你竟敢——!!
冰冷的愤怒席卷而来,曾经在六道轮回中跌跌撞撞走向归路的记忆还依旧鲜明,然而真正在现实中见面的这一刻,夏久苍日却只想不管不顾这家伙的伤口、恶狠狠的揍他一顿。
六道骸你这混蛋——!你到底把你自己的生命、把别人对你的关心和牵挂——都当成什么?!
与平静中略带一些惊慌困惑的、特意表现出符合这个年龄阶段的表象不同,在意识世界的深处,夏久白夜轻轻放下手中的瓷杯,一向冷彻漠然的脸上,露出一个会让人从脊椎上激起一阵寒意的危险微笑。
像这样惹恼我的罪过,可是很重的。
——就让你一直在迫切寻找的、已经成为执念的存在,再一次的从眼前擦肩而过,——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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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吐息擦过肌肤,带来奇异的战栗感……
黑暗中翻滚着令人惊惧不安的、浓重宛如墨色的憎恨与恶意,仿佛想要挣脱那看不见的牢笼一般,无声嘶吼着。
低语时柔软的嘴唇在覆盖住声音的掌心间若有若无的摩擦,像羽毛一样轻软,却又如同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