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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5 夜玫瑰-第2章

小说: 5 夜玫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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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养过狗的关系吧。」
    「是吗?那你现在呢?」
    「现在没了。我养过的两只狗,都死于车祸。」
    我说完后,又蹲下身摸摸小皮的头。
    「你会伤心吗?」我们沉默了一会,叶梅桂又开口问。
    「别问这种妳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有点生气,同样是养狗的人,应该会知道狗对我们而言,像是亲人。
    亲人离去,怎会不伤心?
    「对不起。」她说。
    她一道歉,我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也不知该如何接腔,气氛有些尴尬。
    没想到她也蹲了下来,左手轻抚着小皮身上的毛,很轻很柔。
    眼神也是。
    「你知道吗?我以前并不喜欢狗。」
    「那妳为什么会养小皮?」
    「牠原本是只流浪狗,在巷口的便利商店附近徘徊。」
    她举起小皮的前脚,让小皮舔了舔她的右脸颊,然后再抱住牠。
    「我去买东西时,牠总是跟着我。后来我就把牠带回来了。」
    叶梅桂显然很高兴,一直逗弄着小皮。
    我猜测叶梅桂决定要带回小皮时,心里应该会有一番转折。
    由于是初次见面,我不想问太多。
    也许她跟我一样,只是因为寂寞。
    寂寞跟孤单是不一样的,孤单只表示身边没有别人;而寂寞却是一种心理状态。
    换句话说,被亲近的人所包围时,我们并不孤单。
    但未必不寂寞。
    「听过一句话吗?」我穿好鞋子,站起身说。
    「什么话?」叶梅桂也站起身。
    「爱情像条狗,追不到也赶不走。」
    「很无聊的一句话。」
    「我以为这句话很有趣。」
    「有趣?小子,你的幽默感有待加强。」
    「妳还是坚持叫我小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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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要叫你什么?」
    「我姓柯,叫柯志宏。」
    「哦?你不姓蔡?」
    「我为什么要姓蔡?」
    「我总觉得,你应该要姓蔡。」
    「其实也没差,因为柯跟蔡,是同一姓氏。」
    「真的吗?为什么?」
    「如果我告诉妳由来,那就是历史小说,而不是爱情小说了。」
    「你说什么?」
    「喔,没事。总之柯蔡是一家。」
    「那我以后就叫你柯志宏好了。」
    「谢谢妳。那我走了,明天见。」
    叶梅桂又蹲下身,抓起小皮的右前脚,左右挥动。
    「小皮,跟哥哥说再见。」
    「哈哈哈。」她的动作和说话的语气很逗,于是我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仰起头,瞪着我。
    「没事。只是觉得妳的动作和语气很可爱。」
    「我不喜欢被人嘲笑,知道吗?」
    她的语气和眼神,都很认真。
    「我不会的。相信我,我真的只是觉得可爱而已。」
    「嗯。」
    叶梅桂和小皮,同时仰头看着即将离去的我,她们的眼神好像。
    「妳是因为小皮的眼神,才决定带牠回家的吧?」
    「嗯。我看到牠独自穿越马路向我走来,我突然觉得牠跟我很像。」
    她迟疑了一下,接着问:「你会不会觉得这很夸张?」
    「不会的。」我笑一笑:「别忘了,我养过狗,我知道狗会跟主人很像,尤其
是眼神。」
    「谢谢你。明天什么时候搬来?」
    「傍晚吧。」
    「那明天见。」
    「明天见。」
    叶梅桂抱起小皮,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小皮的下巴抵住她的左肩,从她的身后,看着我。
    进房门前,她再转身跟我挥挥手。
    她们果然拥有同样的眼神。。
    我躲到所有光线都不容易照射到的角落里,坐着喘息。
    用夸张的呼气与擦汗动作,提供自己不跳下一支舞的理由。
    也可以顺便避开旁人狐疑的眼光。
    因为,有时这种眼光会带点同情。
    除了围成一圈所跳的舞以外,一旦碰到这种需要邀请舞伴的舞,我总是像个吸
血鬼,寻找黑暗的庇护。
    躲久了便成了习惯,不再觉得躲避是种躲避。
    「学弟,怎么不去邀请舞伴?下一支舞快开始了。」
    背后传来不太陌生的声音,我有点吃惊地回头。
    白色的灯光照在她的右脸,背光的左脸显得黑暗。
    虽然她的脸看起来像黑白郎君,但我仍一眼认出她是谁。
    「学姐,我我不太敢邀女孩子跳舞。」
    「别不好意思。」
    她伸出左手拉起我的右手,走向广场中心:「这支舞是华尔兹旋律,很轻松也
很好跳。我们一起跳吧。」
    音乐响起:「I was dancing with my darlingto the Tennessee Waltz 」。
    我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衣物外,只有一台计算机。
    原本想自己一个人慢慢搬,大概分两次就可搬完。
    但朋友坚持开车帮我载,可能是因为他听说我的室友是个女子的关系。
    搬离朋友的住处前,我还向他爷爷上了两炷香,感谢照顾。
    我抱着计算机主机,和朋友准备搭电梯上楼时,电梯门口又贴了张字条:「电
梯已故障,请您多原谅。何不走楼梯,身体更健康。」
    昨天电梯故障时,字条上只写16个字,没想到今天却变成五言绝句。
    我欲哭无泪,只好抱着沉重的主机,一步一步向上爬。
    终于爬到七楼,我先轻放下主机,喘了一阵子的气,擦去满脸的汗水。
    然后打开门,再抱起计算机主机,和朋友同时走进。
    小皮看到我们,狂吠了几声后,突然向我朋友冲过来。
    我双手一软,立刻抛下手上的计算机主机,蹲下身抱住小皮,安抚牠:「小皮
乖,这是哥哥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不见得是朋友。」叶梅桂坐在沙发上,淡淡地说。
    「哥哥的朋友,总该是朋友了吧?」小皮仍在我怀中低吼。
    「那可不一定。李建成的朋友,可能会要了李世民的命。」
    她仍然坐在客厅中间三张沙发的中间,看着电视,简短回答我。
    「原来这只狗叫小皮喔。小皮好漂亮、好可爱喔」
    朋友蹲下身,试着用手抚摸小皮的头。小皮却回应更尖锐的吠声。
    「甜言蜜语对小皮没用的。」叶梅桂转过头,看着我们。
    「那怎么样才有用?」朋友问。
    「催眠。」
    「催眠?」
    「嗯。你得先自我催眠,让你相信自己是只母狗。」
    「这」朋友转头看看我,显然不敢置信。
    「总比催眠小皮让牠相信自己是女人,要简单得多。」
    叶梅桂的语气,依旧平淡。
    我们只好先将东西放在七C 门口,再下楼搬第二趟。
    剩下的东西不多,我一个人搬就够了。
    一起下楼后,朋友倚着车喘气,仰头看着我住的大厦。
    「你住七C ?」朋友问。
    「是啊。」
    「七C 听起来不好,跟台语' 去死' 的音很像。」
    「别胡说八道。」
    「而且你搬进来的第一天,竟然还碰上电梯故障。这是大凶之兆喔。」
    朋友低头沈思了一会:「我回去问我爷爷一下。」
    「怎么问?」
    「叫他托梦给我啊。」
    「是吗?他会托梦吗?」
    「会啊。昨晚他就托梦给我,叫我帮你搬东西。」
    「真的假的?你不是因为知道我室友是女生的关系?」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啊。」
    「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他上了车,摇下车窗:「对了。我爷爷说,他
跟你有缘,会一直照顾你的。」
    说完后,他发动引擎。
    「这句话是生前说的?还是死后?」我很紧张。
    「死后。」他摇起车窗,开车走人。
    「不要啊」我跑了几步,但车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怀着惊魂未定的心,一步一步爬上楼。
    打开门进了七C ,叶梅桂还在客厅看电视。
    而阳台上躺着我刚刚匆忙之间抛下的计算机主机,已经摔出一个缺口。
    小皮正手嘴并用,从主机的缺口中,咬出一块IC板。
    「唉呀!」我慌忙地想从小皮嘴中,抢救那块IC板,跟牠拉锯着。
    「怎么回事?」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叶梅桂,转头看着我们,然后说:「小皮!
不可以!」
    她立刻起身,跑到阳台,从小皮嘴里,轻易取下那块IC板。
    「小皮,这是不能吃的。来,姐姐看看,嘴巴有没有受伤?」
    「喂!你怎么把这东西放在这里?」叶梅桂看着我,有些埋怨。
    「我刚刚只是」
    「你看看,这东西很尖锐,小皮会受伤的。」她指着手里的IC板。
    「可是」
    「以后别再这么粗心了。」
    她又仔细检查一次小皮的口腔,然后呼出一口气,说:「幸好小皮没受伤。」
    「但是计算机却坏了啊。」
    「哦?那很重要吗?你不像是个小气的人呀。」
    她把IC板还给我,然后又坐回沙发,继续看电视。
    我有点无奈,搬起计算机主机,把IC板咬在嘴里,进了我的房间。
    我先清扫一下房间,在整理衣橱时,发现几件女用衣物。
    「这些是妳的吗?」我拿着那些衣物,走到客厅,问叶梅桂。
    「不是。」她看了一眼:「是我朋友的,她以前住那个房间。」
    「那她为什么搬走呢?」
    「因为她不喜欢狗,受不了小皮。」
    「喔。」
    她的反应简单而直接,我却不敢再问。
    虽然我以为,既然是朋友,似乎没有必要为了一只狗而搬走。
    「当初带小皮回来时,我朋友就很不高兴。」
    没想到叶梅桂反而继续说:「后来小皮老是喜欢乱咬她的东西,而且总是挑贵
的东西咬。」
    「挑贵的?」
    「嗯。便宜的鞋子和衣服,小皮不屑咬。牠只咬名牌的衣服鞋子。」
    「哇,小皮很厉害喔,这是一种天赋啊。以后可以用牠来判断东西是否为名牌,
这样就不必担心买到仿冒品了。」
    我啧啧赞叹了几声:「小皮一定具有名犬的血统。」
    「呵呵」叶梅桂突然笑了起来:「你的反应跟我一样,我也是跟我朋友这样说。」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总之,我们吵了几次,她一气之下,就搬走了。」
    叶梅桂的语气,又归于平淡。
    然后向小皮招了招手,小皮乖乖地走到她脚边,坐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份?」我们同时沉默了一会,叶梅桂问我。
    「过份?怎么说?」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却为了小皮而翻脸。」
    「也许是沟通不良吧。」
    「你的意思是,我很难沟通?」她眼睛一亮,好像刚出鞘的剑。
    「不是这个意思。」我急忙摇了摇手:「我只是觉得,可能妳们之间在沟通时
有些误会而已。」
    「哪有什么误会?我都说了,我会好好管教牠,不让牠再乱咬东西。」
    她摸了摸小皮的头,看着牠的眼睛:「小皮只是淘气而已,又不坏,为什么非
得要赶牠走呢?」
    或许是我也养过狗的关系,我能体会叶梅桂的心情。
    很多人养狗,是因为寂寞。可是养了狗之后,有时却会更寂寞。
    也就是说,如果是因寂寞而养狗,那么你便会习惯与狗沟通。
    渐渐地,你反而不习惯跟人沟通了。
    我突然很想安慰她,因为我总觉得,她是个寂寞的人。
    可是我也认为,她一定不喜欢被安慰的感觉。
    因为如果一个人很容易被安慰,那他就不容易寂寞了。
    所以我没再多说什么,走到她左前方的沙发,坐下。
    把视线慢慢转移到电视上。
    


第四章
    「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
    我和叶梅桂同时沉默片刻后,她又开口问我。
    「什么疑问?」我转头看着她。
    「在你之前,有很多人也要来租房子。如果是女的,小皮不讨厌,但女生却不
喜欢小皮。如果是男的,下场就跟你朋友一样。」
    「喔。所以呢?」
    「所以小皮很明显讨厌男生呀。」
    「那妳的疑问是?」
    叶梅桂仔细打量着我,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问:「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愣了一下,有点啼笑皆非:「我当然是男的啊。」
    「你不是那种你知道的,就是那种生下来是女的,但在青春期时却发现自己除
了少一些器官外,应该要是个男的。于是开始打扮成男生的样子,学习做个男生」
    「不是。我一直是男的。」
    「或许你的父母很希望有个儿子,所以你虽然是女的,他们却把你当男孩子带
大,以致于你一直觉得自己是男生」
    「我是男的,生下来就是男的。」我再强调一次。
    「或许你动过变性手术,把自己由女生变男生。」
    「喂,妳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 …  是 …  男 …  的!」
    「没关系的,也许你有难言之隐。」
    「我没有难言之隐,我就是男的!」
    我的声音愈来愈大。
    「你是不是被我看穿秘密,以致恼羞成怒?」
    「大姐,饶了我吧。我真的是男生。」
    「你看,你竟然忘了要叫我叶梅桂,一定是心虚。」
    「我没有心虚,我就是男的。要我证明吗?」
    「你怎么证明?」
    「妳看看」我指了指喉咙:「我有喉结。」
    「那还是有可能是因为手术。」
    「喂!难道要我脱裤子?」
    「那倒不必。」叶梅桂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你真的是男生?你
没骗我?」
    「我没骗妳,我是男生。」
    「好。我问你一个问题,就知道你会不会说谎骗我了。」
    「妳问吧。」
    「何苦呢?承认自己是女生又没关系」
    「不要说废话,快问。」
    「说真的,如果你是女生反而更好,这样我们可以做个好姐妹。」
    「妳到底要不要问?」
    叶梅桂歪着头,想了一下:「好吧。我问你,我漂不漂亮?」
    我被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叶梅桂,她的表情很正常,不像是开玩笑。
    她穿着很普通的家居服,衣服宽宽松松,颜色是很深的红。
    她没戴眼镜,头发算长,应该有烫过,因为发梢仍有波浪。
    我说过了,她的眼神像是一口干枯的深井,往井中看,会令人目眩。
    可是如果不看井内,只看外观的话,那么这口井无疑是漂亮的。
    此外,她的眉毛很像书法家提起醮满墨的毛笔,从眉心起笔,起笔时顿了顿,
然后一气呵成,笔法苍劲有力,而且墨色浓淡均匀,收笔处也非常圆润。
    可惜的是,眉毛的间距略窄,表示性格较为忧郁且容易自寻烦恼。
    「妳算漂亮吧。」我犹豫了一下,回答。
    「这么简单的问题,却回答得不干不脆,还说你不会骗人?」
    「好。妳很漂亮,这样可以了吧。」
    「不行,这题不算。我要再问一个。」
    「再问可以,不过不要问奇怪的问题。」
    「我只会问简单的问题。」
    说完后,她站起身,右手拨了拨头发。
    「我性感吗?」
    「喂!」
    「你只要回答问题。」
    「妳穿的衣服太宽松,我很难判断。」
    「你的意思是要我脱掉衣服?」
    「不是。衣服脱掉就不叫性感,而是银色的月光在夜色下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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