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 奇迹诞生之前-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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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做小征的拉拉队的！”
看着她病弱的身体，我实在有些不堪她的不自量力。然而就在夏江发表了“拉拉队”声明的第二天，她穿着体操服出现在空地的球场。并没有坐轮椅，而是用毫无肌力的双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小征，这个是毕业时社团老师送我的彩带。”她对我挥舞着那两捧彩虹色的球形物体，“我如约地来了哟。”
那个时候，我突然想起夏江的高中时期。硬是在众人的反对下加入了篮球部，虽然难以胜任经理的职务，但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记分员。
我还记得，夏江的高中，是洛山高校。
那一年，他们获得了全国大赛的冠军。
*
对于篮球，我似乎有着超越将棋、更加天赋异禀的才能。
自诩为拉拉队员的夏江，总是用“变态”来形容我球技进步的速度。那个时候，我们两人常常霸占了空地的球场，不知疲倦地传递着手中的橙色篮球。
渐渐的，因为无趣而开始玩起来的篮球，对我来说变得有趣了起来。
“小征应该多喝牛奶啊，打篮球这么矮的个子可不行啊！”
也许是逆反心理作祟，从那天起，我便不再喝牛奶。夏江为此苦恼了好久，还双手合十地拼命像我道歉，但我依然没有妥协。也许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证明给夏江看，即便没有优秀的外在条件，人类是同样能够依靠才能和努力战胜自然。
——所以，请活下去。
堵在心里十几年的话，直到最后的时刻都没能对夏江说出口。
也许就像夏江时常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不愿对人坦诚的坏家伙吧。
从本家和外祖父那里学会的生存哲理，是只有前进没有后退的单程旅途。少年老成的我，眼中只看到了带着面具的人的生活方式。
所以，我也只能选择带上面具。
只能孤独前进。
只能赢。
*
“在小征的眼中，世界是什么样的颜色呢？”
夕阳落日的斜坡，我看向夏江的侧脸。血色的霞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苍白的手握着篮球，表情依然是如此淡定沉静。
突然觉得，在这个适者生存的社会，对于出生便患病的夏江来说，实在是一种残酷的不公平。
“我呢，觉得是彩虹色的哦。”
“以前的我一直在想，对于从出生便注定死亡的我，生命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所走的每一步，所作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让时间离死亡更近一点。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出生来的比较好。”
“但是后来我慢慢发觉，原来这个世上有这么多值得留恋的东西。加入篮球部的时候，我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度过如此快乐的时光。所以，活着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只要能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你想象不到的美好风景。”
然而，乐观的夏江终究还是被病魔击垮了。就好像是吸食了夏江的生命一样，在她日渐憔悴的容颜下，我的体能却变得越来越好。
“小征，未来的路，代替我走下去吧。”
“交几个朋友，要学会和别人好好相处。”
“你这孩子，总是让人有太多放心不下的地方了。”
“想笑的时候就大声欢笑，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泣，去尝试一下青春的滋味吧。”
“还有，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到我的坟前来告诉我。”
“拜托……”
就如同她爱管闲事的性格，最后的遗言也格外唠叨。当她那满是伤口的心脏终于停止跳动的时候，我坐在她的床边，低着头，陷入了深深的哽咽。
——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泣。
这样的自己，始终无法想象。
但是，即便冷漠如我，也依然明白生命逝去意味着什么。再也看不到夏江的笑，再也听不到夏江的加油声，再也不能对她幼稚的思想发表鄙夷的言论。
夏江死了。
我心中唯一认可的人，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
呐，夏江。
你所谓的想象不到的美好风景究竟是什么呢？
*
叛逃京都，来到东京。
升入国中的我依旧在寻找那个答案，然而就是在那里，或许我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接近了你所谓的“风景”。
这个世界，也许是彩虹色的也说不定。
…tbc。
07
幸福的时光总是如梭飞逝，烟火大会转瞬便在眼前。
换上一身青绿色底纹的新浴衣，绽放在衣角的水草图案显得极为别致可爱，两只金鱼漫步其上，一副栩栩如生之姿。在拜托女佣帮我系上伊达后，连她也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桃井小姐，真是太漂亮了！”
拾起小袋准备前往青峰等人寝舍的途中，我再次遇到了赤司。
他没有如同我们一般换上浴衣，而仍是一副清爽的运动装扮，手中拿着篮球，悄悄地从边门离开，往平日训练的篮球场上赶去。
他并没有看见我，又或者说，他注视的目光始终只会聚焦在篮球之上。
他又去那里练习了吧。我默默地想道。
只是前几天偶然露夜出去了一下的时候，从小商品店回来的我听到星空下的篮球场上还有哒哒的运球声。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从铁丝网向内望去，那个暗红色的身影依然奔跑在寂静无人的场上，只有一盏时不时会暗掉的路灯陪伴着形单影只的他。
我站在那里看了赤司很久。
是的，他比谁都要努力。或者说，有点努力过了头。
明明是被大家誉为“天才”的人，就算不用这么努力的练习也能在那个赛场上轻松超越很多人的赤司，却在此刻，在大家都不会注意到的地方，拼了命地努力着。橙色的篮球不知是第几百次的从他双腿的胯下穿过，激起一阵流畅的线条。左手轻轻一勾，球如同**控了灵魂一般从他的手中脱出，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应声入篮。
多么漂亮的弧度。
矗立在场外被深深震撼到的我，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他拂去下颚的汗水，然后继续，重复，重复，再继续。
总觉得，那个人和篮球之间，有着某种过于深刻的牵绊了。
那种牵绊仿佛变成了信仰，造就了他异于常人的执着。在减轻了篮球队其他人的练习份额的同时，赤司却比平时更加努力。仿佛要把大家落下的进度全部在他一个人身上补回来一样，他强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增加自己肩上的担子。
深夜时分，推开窗子，我还能看到在众人熄灯后变得一片黑暗的庭院内，有一个房间依然亮着小小的烛光。屋外的廊檐上，只有雷诺斯还不眠不休蹲在原地陪伴着自己的主人，看着那个少年不断地耗尽自己的力量，然后不断发掘着自己新的底线。
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让他对篮球如此执着呢？
我不明白，我想，也没有人能够明白。
*
与赤司的努力相比，青峰等人也十分认真地完成了这次合宿集训的全部目标。帝光这支目前看来人员似乎还残缺不全的队伍，在新学期开始的时候，一定会让大家看到一番新的面貌。
但不知是为了什么，原本在反赤联盟胜利后得到应允的一日假期，众人都没有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施行。直到接近合宿末的时候，我才忍不住地问青峰：“阿大，你之前说的富士山之行呢？”
“哦，那个啊。”青峰一副才想起来的表情，“放弃了。”
“放弃了？”
“嗯，因为我们都准备了要去烟花大会啊。”
八月二十日的烟花大会，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箱根这座城市的夏日祭竟然定在了我们合宿结束前的最后一天。来到这里以后从来没有好好欣赏过箱根美景的我们终于能在这最后一天走上街区，加入热闹的庙会中，最后在半山坡上好好欣赏一番烟花的壮丽美景。
“诶？我们？除了你还有谁啊？”
“就是黄濑他们咯，我们所有人都把假日安排在那天，准备去烟花大会啊。”
“那温泉呢？还有小绿想去的神社，小紫也同意吗？”
“是啊，到不如说，那群家伙早就兴奋起来了，明明之前还各管各的样子。”
我微微有些吃惊：“就是啊，先不说别人了，连阿大会改变自己的决定就很奇怪吧。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是那种十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哈？”青峰转向我，努了努嘴道，“有什么关系，反正阿哲想去，偶尔看看烟花什么的也不错吧。”
“哦，是为了黑子啊。”
“哪、哪有！五月还不是！五月在东京的时候不也一直说什么想参加夏日祭啊，想穿和服，想去烟花大会啊之类的嘛。”
“啊~~总感觉在阿大心中，我好像是附带品一样的感觉呐。”
“笨、笨蛋！又在那里胡说点什么啊！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啊！好烦啊！我要出去散一下步！”
从来不会去了解女人内心的青峰一直是个迟钝而又耿直的家伙。看着那样尴尬地摸着自己后脑勺飞速离开的青峰，虽然心里稍稍吃了一下黑子的醋，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那家伙，还真是容易被人看穿内心呢。
青峰有了值得信赖的同伴，我打从心底觉得高兴。
黑子真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整个篮球队的人都如此信任着他。如果赤司能够做到他的一半，不，三分之一的话……
突然回想起了那个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孤独训练着的身影。
——因为自己无法成为大家信任的人。
——因为自己只能是让大家惧怕的人。
——所以为了球队，需要建立一个原点。而那个原点，就是黑子哲也。
呵呵，这或许只是我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而已。
*
合宿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下来，这在网络上也得到了体现。
邀请了青峰很多次后，他终于以“取名字好烦”这样的ID登入了我们的聊天室。美少年和雨宫雾子纷纷对取出这样ID名的青峰施以了不同程度的嘲笑。然而青峰一句“有种的把你们的本名报上来，老子开学后必定登门拜访”的威胁之词把两人完全吓到在地。美少年还不忘弱弱地私信了我一条“我错了，组长你的朋友该不会真的来找我们报仇吧”。
然而就在我们四人聊得不亦乐乎的时候，shadow却好像失踪了一般，一连几日都没有在聊天室内看到他。
对了，除了网络上消失的shadow，现实生活中也有一件让人颇感担忧的事。
黑子病了。
大概因为近日来天气炎热，之前和赤司比赛时留下的伤口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愈合，黑子在合宿快要结束前的第三天，突然倒下了。
烧发得不高，但是人却软弱无力。赤司在派了私人医生来看过后，确定只需要几日的休息，便会无恙。虽然黄濑他们都十分担心黑子的身体状况，但为了不耽误他们平日的训练，赤司决定由我来照顾黑子。
黑子的双颊由于发烧的关系略略有些烫红，为了让黑子安心养病，原本与他同宿的青峰暂时搬到了我的寝舍。如今黑子的房间内除了围在四周一排满满的冰块外，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躺在里面。
每日让黑子安心养病便是我的主要任务。
黑子是一个很好的病人，不仅听话，而且非常配合。他从不会对淡而无味的食物发表怨言，也不会因为要一日好几遍地重复吃着发苦的药而抗拒。他只是会在喝完药后静静地坐在原地，然后望着那扇窗户的外面。
小小瘦瘦的身影，仿佛空气一般没有存在感的身影。
虽然窗外什么都没有，但是我知道，他是希望回到球场，和大家在一起的。
每晚黑子睡下后，我便会回到自己的寝舍。然而某一日，当我发下遗忘了随身物品重新折返的时候，却发现昏暗的走道尽头，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
我静静地待在原地，直到那个影子从黑子的房间离开后才重新进去。
黑子依然睡着，似乎没有醒来的样子。房间内的陈设并没有变，只是在黑子的枕边，多了一个红色的福袋。上面用绣线绣着“御祝康健”的字样。
没有看错的话，那个背影，确实是赤司征十郎没错。
原来赤司会这样默默地关注着我们吗？
*
傍晚六点，我与青峰等人在庙会街口如约相遇。离烟花大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我混在那一队穿着各色浴衣、身材高挑的男人中间，无不受到了众多路人投来的羡慕目光。
从荷包内翻出早就准备好的几个福袋分发给众人，单纯的少年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哟，小桃不愧是女孩子啊，好细心呀。这个是特地帮我祈福得来的吗？”黄濑举着我给他的那只上面绣着“事业运”字样的福袋，欣喜的表情如同孩子一般。
“听说有模特公司来找你签约，纯粹希望你这个猪头不要在外面砸了帝光的牌子而已啦。”
“真是口是心非呢。”黄濑亲密地环过我的肩膀，“小桃穿着浴衣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嘛。”
“我一直都很可爱啊。”
“嗯嗯，更何况胸部也恢复了。”
咚的一声重拳出击，黄濑捂着胸口原地后退了三步。然而队友们都无一例外地朝他投去“你活该”的眼神。
青峰对于自己收到的是“学习运”这样的祈福袋露出了不满意的表情，绿间也同样用不解的眼神望着自己手中的“人际运”的祈福袋。紫原的举动则更是令人出乎意料，他直接抽开了袋口的细绳，然后朝自己的手心倒了倒。
“诶？还以为有糖果在里面。”
小孩子吗！我在内心默默吐槽了一番。
“对了，阿哲还不来哦。”青峰看了看远处渐渐变得密集起来的人群，“等一下占位会很困难。”
“哎哟，我们这里有小紫原耶，才不用担心占位的问题。”
紫原瞟了黄濑一眼，歪了歪脑袋似乎完全没有明白黄濑那句所谓“我们这里有小紫原”和“不用担心占位”有什么直接联系。
“不过黑子会来吗？他的状况似乎还不太好吧。”
绿间的话让青峰不自觉地皱起了眉：“难得的烟花大会，那家伙这么想看。喂，黄濑，有没有带摄像机？”
“我哪有那种东西啊！”黄濑大叫起来，“小青峰自己不是有手机嘛。”
“他手机是渣像素啦。”我终于找到了吐槽青峰那部原始到不行的翻盖手机的机会，“拍不到烟花绽放的美景，完全是拜某人觉得‘手机这种东西只要能打电话就可以’这种顽固不化的思想所赐。”
“五月你！不要总是揭我的短啊混蛋！”
“哈哈哈，小青峰现在的表情好滑稽哦。”
……
又是日常随时可见的一番吵吵闹闹，然而那个时候，我甚至完全不曾想过，那天晚上所等待着我们的，并不是圆满而欢乐的合宿落幕，而是任何人都不曾预计得到的灾难。
*
“啊！是小黑子！”
顺着黄濑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从人群中走来的那个单薄身影。
黑子没有和大家一样穿浴衣，而是很普通的白色T恤。在宽大T恤的衬托下，他显得更瘦了。一张还留着病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在看到我们集结的队伍后，他默默地对我们摆了摆手。
然而，举起的手却在将要做出回应时突然停在空中。因为在黑子身后几米的地方，紧跟着他而来的人，是赤司。
原来，黑子也邀请赤司了吗？
两个穿着短袖t恤的少年一前一后地朝我们的方向走来，气氛莫名地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嗯，没关系哟。什么嘛，连小赤司也来了啊，早知道我们应该一起出门的。”
黄濑想要缓和气氛的话似乎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