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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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界的人再提及那年,都会称之为“奇迹年”。
沃森拍这部电影,就是想要以一个奇特的切入点,用电影的形式刻画这位绘画界声名赫赫的人物的心路历程。对此,外界的评论只有两个字——疯狂。
为一个只有三十岁的人拍摄传记,哪怕是那个人在自己的领域已经封神,怎么说都是疯狂。如果不是拍摄这部电影的人是沃森,是接连六界奥克斯奖项提名者,三界奥克斯奖项最佳导演奖的得主,恐怕整个娱乐圈都会坐等看整个人的笑话。
可是没有如果,沃森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人,他要拍摄的就是那样一个同样疯狂的人的从十六岁到三十岁的短短十四年的经历。谁都知道出演沃森的电影一定会红,所以整个圈中想要陪他们“疯狂”的人大有人在。
涉及到了工作,沃森也就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在方随身上,似乎想要透过他看到陶君灼的少年伊辰。
作者有话要说:
☆、急转。
第六章.急转。
沃森仔细的打量着方随,片刻之后就应下了这个事情。一来,秦临渊的面子他不能不给,二来,这个年轻人的确很像他认识的陶君灼。至少,很像陶君灼的少年时代。
本来的来寻故友变成了和方随的经纪人接洽。方随的经纪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件事情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只是,沃森和方随一番接触完成之时,马场再也不见秦临渊的身影。被他挑中的那匹枣红色温血马安静的在马厩之中吃着草,一旁的工作人员对沃森说秦爷已经回去了。
一下飞机就来马场找自己的老朋友的沃森又被无情的扔在马场,和秦临渊相交十数年,已经习惯了的沃森无奈的耸了耸肩,索性也挑了一匹高大的白马玩了起来。
沃森的电影筹备的很快,就连选角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取消了“少年陶君灼”这个角色这样的大事,在整个娱乐圈也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或者说,因为这件事情之中掺杂了秦爷的影子,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敢搬弄口舌。
之前这部电影已经筹备了月余,一旦敲定了角色就即刻开拍。所以不出三天,方随就进组了。
和沃森之前拍摄的许多大制作的电影不同,这部电影更偏向于文艺与记实。片中全部是实地取景,无需多余的搭建和修饰,沃森要的就是真实。这也是为什么这部电影筹备的时间如此之短的原因。
化妆师的水平很好,再加上方随的底子不错,所以纵使他如今已经二十二岁“高龄”,演起十六岁到十九岁的陶君灼来也毫不费劲。唯一让沃森头疼的是,这个气质和他的记忆中的那人很像的孩子……脸长得太好看了。
方随自己也看过陶君灼年少的时候的相片,据说那是导演的私人照片——整个剧组都知道,沃森之所以要拍这样的一部电影,是因为他和陶君灼拼酒拼输了,所以答应下来给他拍一部以他为主题的电影。
德国人的正直的确让人头疼,陶君灼自己都只把那当做是酒桌上的一句戏言,然而沃森居然一本正经的开始筹备了。
相片中的少年清瘦,但是挽起来的袖子之后露出的肌肉却线条流畅。即使相片并不清晰,但是他眼中的光彩却怎么都无法掩盖。那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目光,毫不畏惧又夹杂着一点儿野性难驯,也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野心勃勃。不是方随想象之中的文质彬彬,也不怪他日后会做出那么多跌破人眼镜的事情来。
像是……什么呢?
方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总觉得照片里的人有些熟悉,但是那种感觉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让他想明白就被沃森的话打断了。
“像个小豹子吧?哈哈。”沃森毫无形象的蹲在了方随旁边,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没有了当日的半点贵族气息。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什么事情都藏不住。这些天他已经从旁人口中大概知道了方随和秦临渊的关系,所以对方随尤为好奇。
只是……小豹子?沃森被自己的比喻噎住了,心思急转,半响之后他才结结巴巴冲着方随问道:“方,你,你和秦认识多久了?”
方随显然没有料到沃森会这么问,他知道沃森和秦临渊是旧识,但是他进组这些天对这个导演也有所了解了。沃森从来都是公私分明的人,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触及到他的隐私,即使秦临渊是他的朋友,沃森也不应当如此失礼的询问的。
然而这也并不是什么秘密,若是有人有心打听的话,很快就能知道。得罪导演不是明智的事情,方随索性大大方方的回答:“三年了。”
这个回答让沃森夸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飞快的用手捂住了自己对的嘴。一双钴蓝色的眼睛之中,满满的震惊根本就掩藏不住。如此巨大的反应让方随有些奇怪,但是到底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就仿佛是一个小插曲,至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很快,方随的戏份就开始开拍了。
只是方随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拍摄地点居然是秦府——秦家的老宅,秦临渊自从“包|养”了他之后就三年多没有回去的地方。在此之前,方随一次都没有进入过秦家老宅,然而这个地方他却并不陌生。
方随不会忘记,自己十八岁的那年,万念俱灰的情况下因为偶然听人说,锦城就没有秦爷办不了的事情,所以他在秦宅外面整整等了三天三夜,才终于等到了秦临渊的身影。也是在秦宅门前的青石板上,他冲着秦临渊跪了下去,打算用自己换舅舅方流景一命。
对于方随来说,秦家的老宅实在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然而剧本中写了,陶君灼的父亲曾经是大户人家的管家,他小的时候是跟那家少爷一同学油画的。整个锦城之中豪富之家众多,但是作为曾经朝代更迭、百年动荡的重灾区,被战火层层渲染之后,老宅还能够保存的如此完整的,也就只有秦家这一家了。
陶君灼是锦城人,这场电影自然要在锦城拍摄,所以他少年时期的戏份一定得在秦家老宅拍不可。
在秦家老宅拍电影,锦城人听了无不惊悚莫名,对沃森的态度也就开始变得万分微妙起来。在真正的豪强面前,光鲜亮丽的娱乐圈不过是个玩物,即使沃森是导演不是随意爬床的演员也难入锦城世家的眼。可是加上“和秦爷私交甚密”的前缀,沃森的身价迅速提升。
对此沃森倒不怎么在意,他若真的在意这些,也就不会隐姓埋名了。
更让方随惊讶的是,这次和他演对手戏的居然是秦家的小少爷。当秦羡鱼出现在剧组的时候,方随彻底愣住了。
被秦羡鱼一声一声叫着“金毛儿叔叔”的沃森一脸苦笑,无奈的对方随解释道:“这是他把秦家老宅借给我的条件,他要演少爷。”
方随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暗道这次拍摄时间恐怕要延长一倍。然而秦羡鱼又一次让他意外了,一旦开始拍摄,秦羡鱼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倒是很轻易的把握住了富家少爷这个角色,整场戏拍下来,就连NG都很少。
然而,当秦羡鱼和方随拍对手戏的时候,方随总觉得他像是在透过自己看一个很熟悉的人。在镜头之外,秦羡鱼看他的目光之中总是带着难以掩藏的傲慢。可是一旦进入到了镜头之中,他的目光就变得很平和,就仿佛他们两个真的是从小一起长大,一同学习的朋友。
秦羡鱼的戏份很少,再加上他的训练也很紧,所以沃森特地调整了一下剧组的拍摄进度,将他的戏份都集中在了一小上午。在拍摄的时候 ,秦羡鱼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而方随不自觉的,也仿佛透过秦羡鱼看到了其他人的影子 。
为了体现少爷的养尊处优,秦羡鱼的脸被化白了两个色度。一向尖锐的眉眼也被特地柔化,变成了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当秦羡鱼从化妆间出来的时候,沃森脱口而出:“哇哦~真像十六岁的秦。”
秦羡鱼显然被沃森的这句话取悦了,就连被迫带上假发的不爽都被冲散了不少。指尖随意的拨弄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碎发,秦羡鱼“哼”了一声:“那是当然,小爷自然长得像我哥。”
秦羡鱼和沃森语焉不详的话语和暧昧不明的态度让方随有些不爽,特别是话题涉及到了秦临渊。他很不喜欢旁人谈论秦临渊,无论是恭敬的还是畏惧的。而沃森这种熟稔的方式更让他不舒服。
大概是因为那个男人太像流景了。方随这样告诫着自己,然而更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的事情是,他反复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梦到过他的流景了。自从他进入了这个剧组,他就一次都没有再梦见过。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连沃森隔着镜头都能看出来他的不妥。幸而方才那段镜头主要对着秦羡鱼,方随瞬间惨白的脸色后期的时候可以剪掉,没有必要重拍。
快速结束掉秦羡鱼的戏份,沃森示意整个剧组可以休息片刻。
秦羡鱼的训练逼得紧,幸而此次拍摄的地点是他家,所以一结束他的戏份他便开始火速卸妆,上楼回自己的房间换了一件宽松的运动服,背上自己的装备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整个过程不过十分钟,当真是来去如风。
送走了那小祖宗,沃森回身递给了方随一瓶水。
“不舒服?”他看方随的脸色实在是难看,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竟然弥生出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到底是秦临渊的人,他少不得需要照看照看。
方随接过了水,道了谢。喝了大半瓶,他的脸色方才好了一点。冲沃森摇了摇头,方随表示自己没有事。今天主要都是他的戏份,他一旦状态不好就会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这是他第一次参演国际名导演的电影,绝对不能出这样大的纰漏。
沃森看着他还是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拍了拍方随的肩膀。
看了一下腕表,沃森对方随说道:“你去书房休息一会儿,二十分钟之后咱们再开拍。”秦家老宅虽然很大,但是进驻了一个剧组之后也就不怎么宽敞了。唯有秦临渊的书房还算是安静,沃森掂量了一下,觉得让方随去那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大碍。
方随抿了抿唇,最终感激的对沃森笑了笑,跟着一旁恭候的老管家向书房走去。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怎样,他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调整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直下。
第七章.直下。
方随进入了秦家老宅的书房之中。
秦临渊已经三年多没有来这里了,秦羡鱼也从不用书房,但是秦家的佣人还是会每天打扫这里。
方随觉得头疼欲裂,只想要找个地方安静的坐一会儿,于是他便向着书房的酸枣木大书桌走去。
秦临渊的书桌并不似这个男人往日的华丽,干净得近乎是朴素。桌面上只有两个相框,一个相框之中有四个人的合影,其中两个少年都大多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另一个青年大约二十出头,而被他抱在怀里的那只眉目刚刚张开,只能看出三四分和照片之中的白衣少年的相似,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罢了。
方随看了一眼相框之中的照片就已经将相片之中的人认出了三个。秦临渊,秦羡鱼,沃森。而另一个少年的手搭在秦临渊的肩膀上,方随并不认识他,只是觉得有三分莫名的熟悉。
那照片有些年岁了,照片之中的秦临渊还眉目青涩,然而却颇有几分眉眼动人。鬼使神差的,方随伸出指尖轻轻的触了触相片之中的白衣少年,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微笑。
他蓦然想起那天从马场回去,他本来是想要搬去公司住几日的。男人把他宠坏了,受不得一点委屈,更勿论那委屈是秦临渊给他的了。然而等他回到家中,看到的却是秦临渊坐在餐桌旁在静静的等他。
桌上摆着的都是极为寻常的菜式,糖醋排骨和白灼西兰花,油焖大虾和蛋花汤。那些菜的卖相并不怎么好,平日秦家的餐桌上,哪怕是一个煎鸡蛋,如果煎得不圆的话都是绝对不允许上桌的。所以方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些是秦临渊亲自下厨的。
餐桌旁的男人正在低头读一本书,是一本日本人写的骈文,虽然和六朝时候的华丽相比稍微寡淡,但是消磨时间尚可。橘黄色的灯光映在秦临渊白玉也是的脸上,褪去了平日的三分睥睨,暖意融融的样子,一下子就让方随心软了。
算了,和他较什么劲呢。
方随暗叹了一声自己痴傻便坐下静静吃饭了,那天的事也就这样的揭了过去。这是他们这些年渐渐磨合出来的相处方法,秦临渊会宠会哄乐意让步,而方随也从最初的暴烈变得渐渐平和。很多一触即发的矛盾就这样被秦临渊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和最初的一年的会闹得满城风雨截然不同。
方随长得实在是漂亮,如今他轻抚相框淡淡微笑的情景简直可以入画一般。
忽然,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的收回了指尖,伸手捻着自己拂过秦临渊的少年影像的指尖,方随紧紧的抿起了嘴唇。
慌乱的将目光转向秦临渊的书桌上的另一个相框,仿佛能够减轻自己脸上的热度和心悸。另一个相框之中并没有相片,只是一行清隽的行楷——一蓑烟雨任平生。
苏轼的词,被认认真真的誊写在雪浪笺上。大概是因为岁月侵蚀,雪浪笺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黄色,然而却被人仔细的收藏在相框之中,仿佛封印一般的被摆在时常能够看见的地方。
方随跟了秦临渊三年,他是能够看出来的,那样清秀纤细的字体并不属于秦临渊。秦爷的手腕很细,但是他的字却是霸道张狂,铁画银钩一般的仿佛被嵌入纸张之中,张牙舞爪的仿佛要扑面而来。
“一蓑烟雨任平生。”清凉的语句跌落在唇齿,泛起些微的酸涩。忽如其来的一阵心烦意乱,方随抬手将那个相框扣了过来,自己也趴在了冰凉的书桌上,用额头贴着沁凉的桌案,方随想要从混沌的心绪之中寻找一丝理智。
他对秦临渊的态度越来越奇怪,而他的流景才离开两年多而已,他却已经越来越少的想起他了。
秦临渊。方流景。
方流景。秦临渊。
这两个名字就像两把利刃,一把插入他的脑子,而另一把则插向他的胸口。前尘和今事反复拉扯着他的理智,方随想要看清自己的内心,可是却总像是有什么东西隔着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秦家老宅的书房,熟门熟路的走向了秦临渊的书桌,却愕然的发现,他原本看上的地方却早就被人占了。
方随并没有睡着,他只是想在书桌上安静的趴一会儿。那个人的动作虽然轻,但是方随还是发现了。
不可能有人能够随意闯入秦临渊的书房,方随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骤然坐了起来。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睡醒过后的迷茫,只是因为方才的姿态,他的眼角不自觉的飞出了一段水红。
来人看见他醒了也没有丝毫乱闯被抓住的窘迫,反而大大方方的对方随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微微停顿了一下,那个看着三十多岁的男子像个孩子一样狡黠的一笑,而后才说道:“我是任平生。”
任平生,“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任平生。
方随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用这个微小的动作掩盖了眼底的锐色。他不疾不徐的站起了身,缓缓的握住了那个人伸出的手。
脸上的微笑无懈可击,语音语调也丝毫听不出被方随压抑住了的敌意,方随恰到好处的对那个人微笑,而后说道:“陶先生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