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长路更长-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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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宿舍里人很多，很乱。平白无故的歌舞，不分场合的哭叫，夹杂着明灭不定的红绿灯光，使你愈来愈产生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在做梦，又像是迷失在浩如烟海的沙漠里，不知不觉，你的眼前就迷糊了，你看不清周围所有人的面孔，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你就想放弃自我，混进这虚脱的氛围里。
你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说，该诉说些什么。今天不是昨天，你知道。
四
你竟疯狂地迷恋起酒。你哀痛的脸倒映在五加白里。
你明知无人安慰你，无人原谅你，你不能不去喝酒。酒是什么东西？它不过是某种希望，某种对象，你可以从那里得到安慰，得到宽恕。你愈是在孤寂中，就愈是觉得自己干了不少蠢事，你就愈是渴望与酒交朋友，把一切倾诉给它听。
酒很苦很涩，比你的泪还苦还涩。
五
黄昏，你站在一棵树下已有几个小时了。你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沉郁的暮霭使你捕捉不到你向往的东西。一只厚实的手忽然落在你的肩上，你木然地回头，一个高大的男孩黑着脸站在你身后，他并不漂亮，但他有一股说不出的魔力使你没有把他的手从肩上拉下。他的声音粗糙糙沉甸甸的，却有一丝温柔在里边，使你感动得想哭。
起初你看见就觉得无聊，但仔细想想，我们哪一个又何曾没有这种感觉？——真想找个人谈谈，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我们并不熟悉，只是此刻想对你说些什么。说什么呢？一切。我们都渴望有这种不期而遇，不需要解释就看透对方的孤独无助，渴望有位好心人把手搭上你的肩而没有任何邪念。
你期望能像歌中唱的那样：“你会了解我的感觉”。
六
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晴朗的下午，你站在窗口看河里的一位老人搭桥。河水浸没了他短裤的大部份。他其实不是在搭桥，你想，只是用一些细长的树枝架成桥的形状，一只山羊也许就能把他自命不凡的那座水上建筑踩塌。或者，他在玩一种水上积木的游戏。你终于走出了你的那间白屋，来到河边。他正神情孜孜地将两根木棍接连的地方用红绸绑牢。那座浮桥上缀满了红红绿绿的绸结。
你的桥不牢。你说
它是给鸽子走的
鸽子能飞过河去不用桥鸽子也能飞过去
它是给没有翅膀的鸽子走的
所有的鸽子都有翅膀
没有翅膀的鸽子没有翅膀
你不是没有翅膀的鸽子。你同样渴望着一座坚实的桥。
第四部分：以你选择的方式度过一生大三的女孩
天空还是一样的湛蓝。
曾经何等钦羡却始终不会是自己的那朵白云还是一样的翩然……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已经大三。
天空还是一样的湛蓝。
曾经何等钦羡却始终不会是自己的那朵白云还是一样的翩然……
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那么改变的竟是自己吗？
女孩很迷惑，甩甩长发，想要弄清楚，却又很怕真的太清楚。
记得那一年，女孩总是喜欢没完没了地写那些仿佛永远也写不完的家信，然后把思乡的情怀统统塞进那个油漆斑驳的邮筒，心中不免泛起一阵不曾有过的哀伤；在每一个月夜，总是喜欢轻吟“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之类的诗句，又想象自己飞回久远的旷古，挥一挥衣袖，尽抛烦愁，谁知泪水早已经潸然……
那是大一的女孩。
不知从何时起，口红、眉笔占据了书桌，开始热衷于对着小圆镜琢磨起自己，抱怨很多，但依然精心描画一番，终于对镜中那个连自己也不太认识的女孩粲然一笑，推门而去。
舞场当然是最好的去处。
长发飘飘，衣裙飞扬，旋转，再旋转，才知道青春最喜欢灯光摇曳与欢歌笑语中的那份辉煌与夺目。
那段日子真的很灿烂。
这是大二的女孩。
如今呢？
女孩无法拒绝，很不情愿地相信：自己已经是一个大三的女孩了。
大三的女孩子还可以毫无顾忌地想哭就哭爱笑就笑根本不必在乎淑女不淑女吗？
大三的女孩子还可以恣意任性地沉醉于爱河缠绵于情网惊天动地死去活来而置身于万丈红尘之外吗？
女孩子不知道。
女孩子只知道，大三很忙，有很多事情应该去干；大三很现实，一点儿也不浪漫；大三很有意思，却又那么无奈……
关于大三，女孩依然有着无数的幻想——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停止追梦的。
将暮未暮的黄昏，背上空了两年的沉沉书包，踩着沙沙的落叶，女孩在寻找一种久未有过的感觉——她能找到吗？她会找到吗？
女孩又甩甩长发，很自信地笑了。
哦，大三的女孩！
第五部分：我喜欢这种平常的快乐朋友慧子
慧子是我们六个女孩子中最善良、最温柔、感情最丰富细腻而又最有才华的一个。
慧子不需要像有的女孩子一样靠恋爱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慧子是我们六个女孩子中最善良、最温柔、感情最丰富细腻而又最有才华的一个。这是我们其他五个女孩子一致公认的。慧子和我们每个人都相处得极好，当然，慧子最好的朋友是我，慧子是我最好的朋友。
奇怪的是，慧子这么一个出色的女孩，大学四年中竟然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也许是因为慧子相貌并不出众，而且性格文静内向的缘故吧。但据我以慧子最好的朋友的身份观察得出的结论，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慧子生活丰富多采、感情世界又无比充实的缘故。慧子不需要像有的女孩子一样靠恋爱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慧子是勤奋的，每天早晨她总是第一个起床，等她跑完步回来我们还一个个沉在梦乡。慧子从不逃课，不管多热多冷的天，作为学习委员的慧子总是第一个赶到教室，擦净黑板，整理讲台，顺便为我们占好座位。有一次冬天下很大的雪，第一二节课是英语视听，一名外籍老师和另一名漂亮的中国女老师通过电视给全校上千名学生同时上课。没有老师点名，窗外的雪又越下越大，我们都赖在被窝里没动，根本没有去上课的意思。慧子却不声不响地背起书包走了。下了第二节课慧子回来时我们还躺在床上开“卧谈会”。慧子放下书包拿了两个大饭盆买了一大堆热气腾腾的烧饼回来，惹得我们一个个山呼“慧子万岁”。
因此，慧子的成绩永远全班第一，然而每次考试前慧子从不像我们一样手忙脚乱废寝忘食，她照常读小说听音乐打毛衣。
慧子读很多的书，中国的外国的文学的哲学的历史的什么都读，不像我们一心迷恋琼瑶三毛。常常有外系高年级的男孩或女孩来和慧子谈论一些在我们看来深奥透顶而又枯燥无味的问题，我们在一旁直听得目瞪口呆莫明其妙，而慧子总是一副沉静如水怡然自得的样子。慧子爱读书出了名，以至于图书馆的老师们在几千个前去借书的学生中竟然记住了慧子这样一个女孩子。
慧子读书读得知识渊博，竟然可以和系里最有学问的老先生探讨问题。老先生感叹十几年来这样的学生真的很少碰到了，他硬是说服了犹犹豫豫的慧子，等毕业后攻读他的硕士研究生，这时候慧子还只是一个刚刚迈进大三门槛的女孩子呢！
慧子读了那么多书却并没有变成书呆子，慧子看起来还是那样一个纯净如水的女孩子，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上去毫不设防。
慧子还写很多的诗，校报上和广播中时常能见到和听到慧子的作品。她写“祖国，我愿是你流泪的红蜡烛”，也写“你的眼睛是温暖的太阳/融化我冰封千年的心”。我惊异于慧子从没有恋爱过对于爱情的感觉却总是写得那样深刻和透彻。我问慧子，慧子总是浅浅地笑，并不说什么。后来我想，也许慧子也渴望爱情吧？“哪个少女不怀春？”只是慧子还没有遇到她“等候千年的缘”罢了。对于我这一猜想，慧子仍然不置可否，有时我急了就用她的诗来开她的玩笑，一定要追问她的白马王子是谁？慧子就笑着要来“撕烂你这臭嘴”，追赶得我在走廊上四处乱跑，我们的笑声于是充满了整整一层楼的空间。谁说慧子不是一个爱笑爱闹充满了青春活力的女孩呢？
慧子除了嗜书如命还酷爱音乐，书和音乐简直是她的第二生命。慧子对于音乐也是“博爱”，她喜欢古典音乐，也喜欢流行歌曲。慧子自己唱歌也唱得极好，有一阵子女生中时兴弹吉它，慧子也赶时髦买了一把。在我们玩了一段时间又束之高阁之后，慧子不知不觉中竟然弹得非常娴熟了。那一次学校评选十佳歌手，慧子以她的一曲吉它弹唱获得第三名，慧子这样文静内向的女孩子竟然也敢登台表演，这当然要归功于我们其他五个女孩子尤其是我的极力怂恿。
当我写完上面这些文字的时候，慧子背着书包从教室回来了。她对着我面前的稿纸探探头，说：“喊你去上自习你不去，原来躲在这儿写情书哟。”聪明的慧子这一回算是猜错了，我对着她狡黠地一笑，而慧子，也还了我一个极温柔极甜蜜的微笑。
第五部分：我喜欢这种平常的快乐我喜欢这种平常的快乐
人生苦短，怎么能不珍惜快乐？人生漫漫，怎么能不创快造乐？
快乐是听得见的，正如我想象着花开的声音，一瓣一瓣地，张开、绽放，是江南淅淅沥沥的细雨，是空巷悠悠长长的足音，是庙宇声声敲响的木鱼，是情人呢呢喃喃的絮语，是思念的梦呓，是风吹动长发……真的，快乐是听得见的。
曾有过一段最低落的日子，那时候我忽然懒得见一切往日的亲朋至爱，甚至懒得打任何电话，固执地死守一个角落，十头牛也拉不出我。下班就直奔宿舍，把自己摆放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玻璃，看夜晚怎样从窗子走到房间里。这使我想到那个叫三毛的女人，那个有过自闭经历的女人，她会在家人外出的时候，掐断电话，用整整一个周末的时间来将窗帘改为裙子。
这时候，有一个人掀开重重帷幕，走进我的小屋。我感谢他，更多地是由于他能够掀开我无力掀开的帷幕。我的纪念册从不收容愿意而不能够的人。
他是我的学兄，过去从不曾谋面的一个学兄。他有他的传奇。
假如不是隔了千山万水，或许我们会成为更亲密的朋友。这是我在一个失眠的晚上醒悟的结论。那天晚上我就是睡不着了，可能是睡前喝多了咖啡，也可能是搭错了某一根神经，我在辗转中感受时间分分秒秒地从身边流逝。我做不到真正的安之若素，心如止水，于是就烦躁起来，决定不睡了。穿着睡衣爬起来坐到桌前，扭亮台灯，在没方没格的信笺上写着歪歪扭扭、带着一肚子情绪的字。我喜欢用素白的信笺，没有任何约束，所有的字都可以恣意横行，伸胳膊扔腿。
那天晚上，我发明了“快乐原则”和“便利原则”并把它们上升为现代人的品格。现代人理智、实际、豁达、自我中心。思念太累，等待太苦，这是现代人尽量避免的温柔陷阱。人生的质量提高，密度加大，但忍耐的极限却在降低。古人可以忍耐寒窑18年，在现代人看来只是一个童话。童话之所以是童话，就因为它有着合情不合理的荒谬。
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很不讲理的，不过是任性地把偶然失眠的焦躁硬塞给另一个人。
学兄到底是学兄，有处变不惊的大将风度，我的信带着呼啸风声、跌跌撞撞地飞出去，到了他那里，就好像撞到一堵棉花墙。他依旧打着电话，讲着故事，声音笃定、从容，温吞而响亮，我们没有更亲近，也没有更疏远。而我，并非当真信奉我发明的原则，但也无将其全盘推翻之意。那两条“战时状态”下的金科玉律被我弃置脑后而已。
善惠曰：人在桥上过，桥流水不流。宋代也有两句境界极高的佛家偈语：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唐代还有一个著名的禅宗故事，讲的是六祖慧能因作《慧能偈》而得传五祖弘忍的衣钵：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到底，几乎所有的不快乐归根到底都是庸人自扰。
我喜欢这种平常的快乐，这不是那种好事从天而降的惊喜，不特别地为了什么，心就那么舒展着，好像用一把温温的熨斗，把一颗心上那些皱着眉头的结一个个地轻轻熨平，让人没有一点皱纹，朗朗的。
人生苦短，怎么能不珍惜快乐？
人生漫漫，怎么能不创快造乐？
学兄在电话里向我描述一种花开的声音，并真心真意地为之感动。他说我是才女，可以用这个名字写一篇很美的文章。于是，我倾述了一种快乐的声音，让大家都听到。
第五部分：我喜欢这种平常的快乐女生如花
最可爱的是年少的我们藏了许多少年心事，一瓣挨一瓣地挤到心窝里的某个角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却总不见它们在校园晨风中怒放。
校园时光是我们生命中的花季。
那时候，我们年少、活泼、无瑕，十足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本真样儿。最可爱的是年少的我们藏了许多少年心事，一瓣挨一瓣地挤到心窝里的某个角落，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却总不见它们在校园晨风中怒放。
花开在心里。直到走出校园，直到琅琅书声成为远去的地平线，那些珍藏已久的少年心事，那些平淡如初的人和事才如出墙的红杏，尽情绽放于心力交瘁的间歇或沉思旷远的静夜里，为我们的成长的岁月洒落一路芬芳。
杜鹃花
玲是一位很普通很一般的女孩，但开学第一天，我便记住了玲。那一天，几乎每一位同学都穿戴一新，尤其是那些女孩子，个个修饰得如同春天里的花朵，娇艳欲滴。玲自然就成了天鹅群中的“丑小鸭”，她穿着一条灰不拉叽的筒裤，一件褪了色的皱巴巴的夹克衫。特别扎眼的是：她的上衣肩臂处竟然补着一块大补丁。
那年是1983年。这显然不该是正值花季的中专生的装束。后来我才知道，她正是因为家境贫寒也忍痛放弃上大学的梦想而念师范的。
我的境遇跟玲颇类似。所以，我对自己只读个小小的师范颇有着不屑和不满。从进校门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好好读书。一年学期的时光挥霍完之后，我成了全年级数学科目惟一的补考学生。
补完考，我神情漠然地回到了教室。坐在桌前，当我打开文具盒时却见一张字条赫然在目：“别自己打倒自己”。那字极娟秀、极女孩子气。我一时怎么也想不起这是谁的笔迹。只有那感动，在一浪一浪地拍打着我的少年情怀……
以后，有数学课的日子里，课后我都可以从课桌上的文具盒里“捡”到几页记得密密麻麻的课堂笔记和几道练习题。而且，颇有用心的是，每一道练习题的回答要领我都可以从习题纸的背面找到。仔细一看，依旧是那极娟秀的笔迹。
一切都是悄悄地进行着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塞字条的人是谁。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玲，问：“这是你干的吗？”
玲没说话，脸火烧火燎似地红着。然后，便低着头匆匆地离开了。
我和玲直到现在也没有更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