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当家]厨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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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话题一直从糕点跑到药材，从东方跑到西方，总之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意。
时间就在两人的学术讨论中飞快流逝，当船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码头上等了很久了。
“可是殷凡殷公子？”来人恭敬地迎上来，客客气气地询问。
“我就是殷凡，阁下是？”殷凡挑起眉。
“不敢。”男子忙躬身行礼，“小的名叫全福，是舒穆禄家的管家，贝勒爷收到您的来信之后，就吩咐小的前来迎接公子。”
贝勒？殷凡有点惊讶，虽然隐隐觉得琉明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家，但也没想到居然是个王孙贵族。他脸上神色不显，先是与神色淡淡的罗子为告别，才平静地跟着全福坐上马车，他自信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家谋划的东西，因此也就很放心地跟着走。
“小凡！一别八年，你可是把我忘了？”随着一阵朗笑，身着深蓝便服的琉明就很热情地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殷凡笑着告饶，“哪敢啊，就怕你有了美娇娘就忘了我这个兄弟！”之前在街上就听说明贝勒新纳了两位格格，端的是坐享齐人之福。
莫说是两个摆设用的格格，就是我的嫡妻也及不上你！然而这句话只能放在肚子里。琉明有点不舍地松开手，苦笑，“你这是笑话我呢。”他感慨地看着眼前温文的青年，当真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殷凡对自己影响有多大，就因为那句调侃，他险些就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有点不满的明贝勒哼哼唧唧，“当初说好的两年，怎的竟成了八年。”
殷凡没有回答，上下打量，眼底透出几分赞叹，“难怪人说京城美男子非明贝勒莫属，看你这招蜂引蝶的模样，真是比之年轻时更加的风流了啊。”
琉明暗暗嘀咕，就你自己那副标致的模样，还好意思说我。“转移话题！你这小子就知道溜须拍马。”他没好气地说，坚决不承认自己心里都冒起了泡泡，“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殷大厨，说吧，什么事。”
被说破心思的殷凡毫无羞愧之意，“我想让你帮我查些东西。”他慢吞吞地吐出五个字，“黑暗料理界和传说中的厨具。”
琉明坐直身子，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他们惹到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永绝后患？”横竖不过是一帮厨子，八年前也是看他们传承不易才放过他们。
殷凡摇头，“你就帮我查出他们的底细就行，其他交给我来。”殷凡知道以琉明的身家背景总会有点秘密力量，但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要用自己的力量解决。
“行，改天我把他们的记录给你。对了，还没吃吧。今天就留下来，让你嫂子做点菜。”琉明理直气壮地说着，也没有问过殷凡就拍板决定了。
殷凡无语，“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琉明的嫡妻不是什么显赫的家族，只是富察氏的一支旁系，如果不是琉明故意选低，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嫁进舒穆禄家的。因此，她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只是安心地在家中教导儿子，从不干涉丈夫。
琉明也待她不薄，不养外室不纳小妾，仅有的两个还是皇帝看不过去塞给他的，唯一的儿子也是嫡妻所出，两人相敬如宾，在外人看来倒也鹣鲽情深。
富察氏并不美貌，只能说清秀，难得的是一副安静柔和的性子。听说丈夫许久未见的兄弟来了，便亲自洗手做粒戳思概叹滦〔恕Ｎ兜浪淙槐炔簧洗蟪觯挂脖鹩蟹缥丁Ｏ涎奂煞蚱灯悼聪虬追⑶嗄辏徊焓狭成仙凉鋈弧Ａ钜蠓灿械阋馔獾氖橇鹈髡饷刺糇炷啥鲈喂サ娜耍幸惶炀尤灰不崂侠鲜凳档爻苑梗质且环锌斯皇腔岜涞摹�
既然兄弟来了自己地盘，东道主的琉明自然当仁不让地带着人四处转悠，反正自己也只是在工部领个虚衔，上面也不会过分苛责。
“小凡，我给你介绍的这家店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他们家的松子扒肉、熘三样、香椿拌豆腐和千层白就连我也是念念不忘啊。”琉明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衣袍，琉明则依旧是一袭绛紫，均是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布料。两个气质出众的人走在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视线。琉明似乎是改不掉这个谈到吃就滔滔不绝的习惯，还没等他把菜单报完，就听到了骚动。
两人对视一眼，往人群处走去。
身材魁梧的金发男人手持长棍，一脸挑衅地指着面无表情地罗子为。
“有意思，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巧手罗氏，喂！和我来一场男人间的决斗吧！”
这不是钢棍解吗？殷凡对这个有印象，记得他每次做料理前都会展示自己发达健美的肌肉。而且似乎喜欢四处找人挑战，今天倒霉的是罗子为吗？
罗子为看向自己眼前的钢棍，冷漠地吐出三个字，“休假中。”
“噗。”殷凡没忍住，捂嘴偷笑。
解师傅歪歪头，没有明白不接受挑战与休假有什么关系，他咧开嘴，讥道，“看来罗氏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吗。”
原本无动于衷的罗子为立刻一改颓废模样，死死瞪向金发的男人，“比什么。”
“这才像话嘛。”解师傅满意地哈哈大笑，“我知道你擅长糕类，那我们就比糕好了！”
琉明眼睛一亮，清清嗓子，“爷也来凑个热闹，拥有全北京最挑剔舌头的我，你们可不要让我失望！”有好吃的！怎么能少了明贝勒！
殷凡笑眯眯地走上前，“罗兄，我是否有资格做评审呢？”
罗子为点头。“可。”
解师傅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京城不愧是京城，这不是传说中的药厨吗？怎么样，比一场？”
殷凡也露出几分狂热，“行啊！先打败了罗兄再说。”
第23章 脸蛋VS肌肉
罗子为的目标很明确，摆明了是要做马蹄糕，削皮洗净切成块，这么小的马蹄削下来的皮居然还能连起来，实在不容易。罗子为被称为巧手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表情平静地搅拌马蹄粉兑成制成的粘稠生浆，手上几乎出现残影，看得人眼花缭乱。罗子为保持着左手搅拌的动作，右手则开始煮冰糖水。殷凡看他左右开弓毫不忙乱不由啧啧称奇。
相比这边的淡定美男，解师傅那边的动静就大了去了。
不管厨艺好不好，一身虬结的肌肉就够引人注目。殷凡眼见解师傅露出这么一身叫人艳羡的腱子肉，觉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刺激。不知道为什么，两世加起来他都练不出这样健美矫健的好身材，可能是体质原因。总之，殷大厨给人的感觉一向是俊美书生，不瘦弱可惜也不强壮。
殷凡下意识地捏了一把身边人的胳膊，琉明茫然地看向他，怎么了？
感受到衣衫底下隐隐的肌肉线条，殷凡不爽地撇开脑袋。解师傅也就算了，凭什么身娇肉贵的琉明也有肌肉啊！
本着不吃亏的原则，明贝勒伸出爪子也摸了一把，嗯，骨骼偏细，跟个书生似得。
这一把摸得妙啊，不太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的殷凡险些没跳起来，睁着眼睛瞪向无辜的琉明，“你干嘛！”
琉明理直气壮，“你先摸我的！”
殷凡同学气结，重新把注意力转到比赛的俩人身上。
解师傅揉面团的样子确实十分男人，那双手所能发挥出的力量恐怕能在瞬间击倒一个成年男人，也不怪琉明眼眶发热地思考把这厮弄进私军的可能性。
解师傅将绿色的面团抛向空中，露出邪笑，“喂！怎么了！这么软绵绵的可做不出好吃的点心来啊！准备好成为我钢棍上的击坠记号吧！”
罗子为眼神专注，完全没有理会对手的挑衅，手上动作堪比机器，将煮好的冰糖水慢慢倒入，继续搅拌，他双手越转越快，最后往空中一指，马蹄浆居然顺着惯性飞起来一截才慢慢回到容器中。
“好厉害！”所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惊叹这两人的技术。
“快看！那个男人！”突然有人惊叫着指向钢棍解的方向。
就见解师傅抽出菜刀将空中的面团切成小团，一跃而下就着手边的馅料，轻轻一捻一挖一捏一揉，碧绿的团子就在他手边成形，端的是高效无比。
“真是爱出风头的男人。”殷凡笑着摇头。
“他打算做青团吗？”琉明微微蹙眉，嘴角下拉，“我最不喜欢青团了。”
“不是普通的青团。”殷凡耐心地与这个正统北方人解释起来，“青团是用泥胡菜、艾蒿和鼠曲草揉进面团做成的，解师傅用的是苎麻，准确来说应该是闵饼。苎麻是一味草药，性味甘寒无毒，能清热解毒消炎止血。江南就有一家专门做闵饼的铺子，享誉很高。”
“一点也没错！”解师傅已经将闵饼放入蒸笼，走到殷凡面前，“这是我之前流浪到南方的时候吃到的，这是那家铺子的秘方，死活不肯教给我，我只好自己琢磨，最后才变成了这个‘解师傅特制闵饼’！”
众人了然点头，不就是偷师吗。
当解师傅的闵饼出锅时，罗子为的马蹄糕显然也好了。绿色与白色的光交织而上，宛如青白二蛇，蔚为壮观。
“这个青团和我吃过的不太像啊！”显然，明哥儿脑子里并没有闵饼的概念，夹起通体碧绿的团子好奇地说着，“怎么这么通透呢！”
“我在面粉里掺了澄面。”解师傅得意地笑起来，“代替淀粉，加入口感较好的澄面，就会让它看起来比较通透。”
“不止如此，面粉和澄面的比例要拿捏得刚刚好，既保证通透又不失嚼劲。”殷凡在一旁补充道。“不愧是号称大陆第一的面点师，名不虚传！”
“小小的团子里还塞了豆沙、桃仁、松仁、糖猪油丁，口感一点也不腻。”琉明陶醉地闭上眼，细细咀嚼，“简直能作为贡品上贡了。”
显然，两人对解师傅的闵饼评价颇高，罗子为一点也不紧张，静静地等在一旁。
“接下来是罗兄。”喝了口清水，殷凡和琉明夹起几近透明的六角形马蹄糕。
马蹄糕作为广式点心的代表，由罗氏的老板罗子为做出来显然是登峰造极，色美晶莹。一入口的清甜爽滑，让两位评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难得的是那淡淡的马蹄香，完美的融入糕点之中，增添了别样的风味。
“琉明，我们各自写下自己的选择吧。”两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自己纠结的表情，最后还是殷凡叹息着提议。
琉明一脸沉痛，点头。
饶是见惯世面的罗子为和解师傅在这一刻也不由紧张起来，对视一眼，解师傅哈哈大笑，“这场比赛实在痛快！”罗子为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露出几分微不可见的叹服。
两位临时评审举起手中的纸，琉明苦笑，“我们显然没有默契啊小凡。”琉明写的是“罗”，而殷凡纸上的是“解”。
这样的结局显然不能接受，罗子为思忖了一下，开口，“找人。”
殷凡知道他的意思是再找几位评审，就随手指出三个围观群众，将选择权交给他们。为了避免平票，他特意选了单数。
衣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投给了罗子为，老实巴交的老人投给了解师傅，最后的选择权落在年轻的少女身上。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等待结果，现场几乎鸦雀无声。少女感应到了强大的气场，坐立不安，看看威武雄壮的解师傅又看看英俊高大的罗子为，脸上莫名露出羞涩的表情，心一横，素手一指。
…………
解师傅傻傻地看着手指方向面瘫脸的对手，不可置信地叫起来，“这是看脸了吧！绝对是看脸了吧！我哪里比不上这个死人脸啊！”
琉明玩味地说，“看来有的时候还是脸蛋比较重要。”
殷凡同情地拍拍解师傅j□j宽厚的胸膛，“哥们儿，看来卖肉不吃香。”
现场的百姓们也纷纷笑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掌声越来越多，欢乐的气氛在这一刻充满了京城的一角。
既然没有让罗子为成为自己的击坠记号，解师傅也就很光棍地拍拍屁股走人，临走前，他遗憾地表示和殷凡的比试看来得推迟。看到这个男人露出夸张的失望表情，头上拖下黑线的殷凡告诉他务必要去广州的阳泉酒家，那里有很多不管是创意还是能力都一流的特级厨师。
殷凡说的时候想到的是十全大师和及第师傅，他发誓绝对没有让解师傅去找小当家茬的意思，可惜，该遇上的总会遇上。很久之后，当殷凡再度遇上解师傅的时候，想起今日的一场比试，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解师傅居然颇为惆怅地说，“果然命里和面瘫犯冲，当时就不该听你的去广州。”
第24章 味觉大比拼
殷凡随手拿起眼前做工精细的茶点心，抛入嘴中，含糊不清地说道，“味道不错……你听得懂吗？我一个字也没懂。”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梨园戏曲的一窍不通，专心研究桌边的点心。
琉明细心地将果盘和点心放到殷凡手边，慢悠悠地说，“其实，爷也听不懂。况且，大好男儿惺惺作态作小女儿状，爷觉得不自在。”
殷凡看了眼台上咿咿呀呀婉转娇啼的伶人，轻轻地说，“若是有选择，何必做这营生。”
一曲毕了，那样貌清丽的优伶就待离开，不料有人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这美人，爷要了。”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猥亵的笑容就迫不及待地摸上对方的脸庞。
“黛元不卖身！”那伶人挣扎起来，想要摆脱男人的禁锢。
“不过是个下作的戏子，我们爷可是正儿八经的正五品同知！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休要不识好歹！”公子哥儿身后的小厮叫嚣起来，那张坑坑洼洼的脸颇有点张牙舞爪的味道。
殷凡平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眼看那个叫黛元的伶人被拉走，他坐得笔直，蔚蓝双眸蒙上暗影。
琉明整个人陷进椅子里，懒懒地说，“我以为你会上去拦下他的。”
“不说他有官职在身，我只是一介平民，就算我救得了黛元一次，下次他还是会遇上这种事。”殷凡有点怅然，“不能改变自己，怎么能寄希望于他人？”他没有提身边的贝勒，就算是一品大员也要给点薄面。
琉明双手交叉，“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忍心，我可以帮忙的。”
殷凡摇头拒绝，“如果你救了他，恐怕明天就要传出明贝勒爱好男风的传闻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伶人，用不着。”
琉明一怔，他从来没有想到殷凡会为了他的名声考虑，心底涌上淡淡温馨，“我不是什么惜羽的人，只担心你不痛快。”原本颜色深沉的黑瞳落在殷凡身上，那其中的宠溺几乎满溢出来。
对上那双黑瞳，殷凡本能地察觉那其中的感情丰富得搅动人心，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琉明看到殷凡突然转过脸去，淡淡一笑，告诉自己不能太急躁。对付他这个骄傲又自强的小兄弟只能如温水煮青蛙一般一点一点磨掉他的性子，想到这里，自嘲一笑。他舒穆禄贝勒何时对一个人花过这么大的心思，就算是要追个公主，也只需进宫请道旨意罢了。
在殷凡专注点心一百年的时候，琉明叫过身边的小厮，低低嘱咐了几句，小厮眼中闪过暗芒，领命而去。琉明重新懒懒散散地坐回原处，本来还不打算下手，既然是自己送上门的把柄，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