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剑三]-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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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家这小子，太直，有事都写脸上，玩不过别人。
　　“爸，你想什么呢？水都开了。”
　　魏爸爸看了看自家小子，把茶杯过了一道，点茶。
　　“喝一杯。”
　　魏韬接过茶杯，浅浅的喝了一口。
　　“今天过来做什么？”
　　“来看看公司的情况，他们说你不在，我就在这等会儿。”魏韬放下茶杯：“我那边挺好的，您别担心。”
　　魏爸爸想问的话咽进肚子里，父子两又坐着聊了会天。
　　最后，魏爸爸还是开了口：“你和蒋太子怎么样？”
　　魏韬一愣，勉强笑了笑：“还行，就那样呗。”
　　“人不要你了？”
　　魏韬脸色一变，想不到自个儿老爸这么八卦。扶着额头，苦恼的说：“你告诉我，您得罪了妈的时候怎么哄她的？”
　　魏爸爸闭了闭眼睛，沉默良久：“我没得罪过你妈，你也不准得罪你妈。”
　　魏韬被这老夫老妻的恩爱秀了一脸，靠在沙发上不动弹，他看着他爸办公室的天花板，幽幽的开口：“我俩可能性格不合。他那家伙做什么都不解释，我烦他这点儿。”
　　魏爸爸没回话，魏韬继续说：“爸，火车站被蒋氏标下了吧？你心里头那根刺是不是更深了？不过啊，只有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没人比我更了解。所以，爸，我虽然护着他，但也不是没立场的护着。我总会让你看，我才是对的。”
　　魏爸爸又倒了一杯茶，望着魏韬，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他这个性像他妈，也像自己。护短！
　　这儿子打小就喜欢闹幺蛾子，要不让他自己闯个头破血流，他是不知道回头的。
　　魏爸爸想，随意他吧，反正他管不了。
　　魏韬在云诺陪了老爸一会儿，就回了软件谷。
　　他把东西给了傅书生，让人尽快搞定。
　　傅书生接过u盘，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有了这。两小时，就能查到你要的东西！”
　　魏韬等着他查，自个儿坐在办公室里追补今天落下的工作。
　　公司的员工陆陆续续的下班，魏韬和傅书生还在各自的事儿上忙碌着。
　　七点一到，傅书生大声的呼叫魏韬，后者赶紧放下手头的事，凑到傅书生桌子前面。
　　他们两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一页一页的翻。
　　从最初的一版到最后的一版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修改的痕迹。
　　魏韬扶着额头，盯着傅书生链接系统电脑，他说：“把东西打印出来，电脑编号有显示的吧？”
　　“当然有，你放心吧。”
　　一个小时候之后，魏韬把文件塞进公文包，下班。
　　有些事，他必须和蒋臻说清楚了，如果他们还要继续走下去的话。
　　“大哥，你和太子爷好好说，别上火。”
　　魏韬松了松领带，笑道：“我还要你提醒？”
　　事实证明，傅书生的提醒的确有他的用处。在魏韬到了蒋臻家里，而对方一脸冷淡的把自己堵在门外的时候，他幸好想到了傅书生的提醒，才没至于当场发火。
　　魏韬笑着问：“我不能进去吗？”
　　蒋臻回答：“我家里有客，不方便。”
　　魏韬又笑，从蒋臻身边的门缝挤了进去，边走边说：“什么客人，我见见也没什么吧。”
　　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叶总，以及与他同进同出的夏总。
　　魏韬一愣，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二位。脸上扯起笑容，说了些客套话。
　　叶平眼力十足，当即笑着告辞，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蒋臻送了二人，回到家里对魏韬不满的皱了皱眉。
　　“有什么事儿吗？”他一面说，一面不失客套的给魏韬倒水。
　　魏韬不答反问：“没事我就不能过来？”
　　“你不是在生气？”
　　魏韬差点儿被这句话给逗笑了，低声道：“你还知道我在生气？那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为那块地，或者是为今天的招标会。”
　　真是直接，直接的魏韬都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他抓着水杯，猛地灌下一口水，也不看蒋臻，闷闷的问：“你有没有解释的？”
　　“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魏韬的眼睛才转了过来，盯着蒋臻的双眼，好像想从里面看到点儿什么。
　　然而，蒋太子的眼里波澜不兴，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魏韬想，自己都找上门来让他解释，他居然不肯松口。不论是不是他做的，他根本不想提及这事。
　　他为什么不想提及？是因为就算说了也无用吗？
　　屁话！
　　魏韬拉了拉领带，可还是让他喘不过气。他干脆把领带解开，顺手解了两粒衬衫扣子。“你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想说的？那就是说，我爸爸的猜测都是对的？”
　　蒋臻依旧是那张脸，“你来这已经有了判断。”
　　“是啊，我当然有判断！我没有判断我来自取其辱！？”魏韬被他这不温不火的样子折腾疯了，上前两步，抓住蒋臻的胳膊：“你只要说一句，我就相信你！你知不知道？”
　　蒋臻抬了抬眼皮：“我不知道。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说完，挣脱开了魏韬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去吧。我明天还有重要的工作。”
　　“工作、工作！你除了工作能不能想一想我！？”魏韬急了，赤着眼睛对蒋臻道：“你看一看我，用一丁点儿时间想一想我今天为什么会到这儿来。你说你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可是你现在就在一点点的把我放走！你在让我恨你，你知道吗？”
　　蒋臻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变，他看着魏韬，道：“我不懂，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
　　“蒋臻！”
　　蒋臻摇了摇脑袋，好像放弃让魏韬离开了，他说：“你睡在客房吧。”
　　说着，他竟然想回到房里去。魏韬对他这样的行为简直叹为观止，脑子里闪出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身体快于大脑的上前一把拉住要进房间的人：“你在干什么！？你以为我过来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
　　“以后？”蒋臻看着魏韬：“你来到我家里，对着我发火，只是因为你根本不信任我。对，相信谁是你的选择，我不想干涉，也干涉不了。但我想我有拒绝和沉默的权利。”
　　“你在怪我不信任你！？那你就没有利用我？！”魏韬笑起来，“从陆凡林出事，你精力不足以兼顾西区的事务开始，你就开始打算了吧！？叶总说，书记有机会上调，上你考虑周祥，你告诉我，让我家里闲置着地。然后是什么，我家和蒋氏的工程出现问题，整个公司就跟剥皮抽筋了似的，谁干的？！”
　　魏韬盯着蒋臻，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接着呢，你说要买地，价格是怎么样你心里有数，还特别补充抵押也可以！你别说不知道我爸的个性，你说过多少次，你看人不会错！合同一签，钱就过账，那么大笔钱，早准备好了吧。你早就知道两省共同繁荣才是保书记上升的重要举措吧！？”
　　话一句比一句说的狠，魏韬把那些埋在心里，倒背如流的句子急迫的念了出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却由盛怒转为嘲讽。
　　“现在好了，你地也得了，招标时候又是针对着我家来的。a市的这杯羹，您们蒋氏分了一大半，派您下来，真是对极了。叶总过来，莫不是也在这里面掺了一手？要您一一犒赏分成？”魏韬扯着嘴角，手狠狠的捏着蒋臻的手腕：“不过，我不管这些，我就想问一问太子爷，您把我当做这些个环环套套里的哪一个关卡呢？”
　　“你说完了？”
　　蒋臻极其冷静，像是连心都冰封起来一般。他挣了两下被没挣开魏韬的手，沉着声音说：“请你放开，然后出去。”
　　“怎么，都被我猜对了？蒋太子恼羞成怒了？”魏韬自嘲的笑着：“我真怕呀，我把你当成宝，你他妈就踩着我往上走。我是给你们蒋氏添砖添瓦！”
　　蒋臻依旧抿着嘴不说话，没有神采的脸上白了一点儿。魏韬继续说：“真他妈逗，我也是自个儿犯贱的栽你手上，怪不得别人。活该倒霉了全家陪你。”
　　“太子爷，牛逼！”
　　魏韬松开蒋臻的手，竖起大拇指。他看着蒋臻的脸，那家伙却依旧那副样子，再没了开口的打算。
　　魏韬心底越来越寒，蒋臻永远都不会想，他进来跑到他家里来是干什么，怀着一颗怎样的心来的。
　　话说到这份上，居然还不能让他开口！
　　他们的感情，在这场商场的角逐中已经灰飞烟灭的吧？
　　魏韬，你他妈太拿自己当回事！
　　“得，我也就一个毛病，太拿自个儿当回事。您是太子爷，我玩不过您，给您跪安了。”
　　魏韬低声一笑，转身出门，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抱有希望的看了一眼蒋臻。可对方依旧站在原地，不做任何反应。
　　魏韬低声一笑，喃喃自语：“其实，我们可能真性格不合。”
　　“我没有做！”
　　蒋臻突然低吼出声。
　　四个字一落，就见着门口的魏韬猛地窜到他面前，紧紧的抱住他。蒋臻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有水流过。
　　魏韬，他哭了吗？
　　是的，魏韬哭了，因为，只差一点儿，就只差一点儿，他就要放弃他了。

　　☆、第63章　沟通

　　这个夜晚，蒋臻被魏韬抱着，不知所措。他张着嘴想要开口说话，却半天发不出声音。魏韬的手臂一点点的收紧，脖子上的水越来越多，蒋臻缓缓举起手，抱住这个无声哭泣的大男孩。
　　他不知道他哭什么？该难过的是自己不是吗？
　　手在碰到魏韬的背的时候，不自觉的收紧起来。在感受到自己抱着一个真实的个体的时候，蒋臻不自觉的颤抖。
　　他害怕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在刚刚有可能永久的消失。
　　刚刚的他是不自觉的低吼，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魏韬抱住了，现在想想，原来是他的身体已经快过他的思考的想要留住魏韬。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太可怕。
　　他们相拥，自个想着各自的心事，魏韬把脸埋在蒋臻的肩窝里，整个人像一只委屈的豹子。
　　他说：“对不起，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当然相信这不是你做的，我从来都相信你。”
　　闷在脖子上的话说的不清晰，蒋臻的心却跟着这些不清晰的句子跳动起来。
　　他好像有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两个个体的心脏似乎以同一种频率跳动着。
　　“蒋臻，你得告诉，无论你想什么，你都得告诉我。”
　　蒋臻沉默着，他紧紧的闭着嘴，轻轻的点了点头，像是在强迫自己。
　　魏韬心疼这样的他，却也无可奈何。
　　他微微松开搂着人的手，在对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拉着蒋臻走到客厅，让人坐在自己面前。他们四目相对，两手交握，认真的看着彼此。
　　“你看，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对你的信心会一点一点的减少。我告诉别人，我相信你，也会成为没有立场、没有依据的信任。蒋臻，你该给我点肯定，是不是？”
　　或许作为蒋臻而言，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他从来不需要去维系这么微妙的感情。他所以的感情在血缘和利益上就足够了，而魏韬却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种。
　　或许，他是应该想一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而，自己是想让他高兴，可他却如此难过。
　　因为自己而难过。
　　蒋臻垂下眼角，低声的说：“我没有做。在云诺买下地之后，我就没有再去想过。我的目标转成了政府的招标会，因为我知道云诺在a市的影响力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夺得。”
　　他声音很低，一点一点的说着这段时间的心里路程，那些从来不会告知魏韬，他独自一个人承受下来的东西。
　　魏韬捧着他的手亲吻，给他继续说下去的力量。
　　“我很忙，不但是招标会还有我们蒋氏的新项目。我没想到你家会出事。”蒋臻说到这儿停了停，他看了一眼魏韬，却立马垂下眼：“我决定买地的时候并不知道西区的走向已经有变动了，但在买了之后的确是比你们先知道。我没有存心的要去欺骗你，但事情就好像往这种误会上不停的发展着。”
　　“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好意，这些都是意外。”
　　蒋臻沉默了一会儿，从魏韬手里抽回了手，他说：“这不是意外。你说的对，没有一个企业会因为停工几天就这样地动山摇的，有人在做幕后的推手。”
　　魏韬笑了笑，道：“想让我们家倒下去的人太多了，不是你，是谁我都不奇怪。”
　　蒋臻瞅着魏韬：“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必须得有个事件的触发点？而这之后谁最得益？”
　　“难道你想说是你干的？”
　　蒋臻撑着额头，缓缓的说：“这不是我干不出来的事。”
　　魏韬看着他不说话，直到人和自己对视之后，他猛地往前一靠：“我知道，不是你。”
　　“那你说是谁？”
　　“我知道。问他就行咯。”
　　说着，魏韬从公文包里掏出那一大叠表格：“这是我黑了自家公司系统找出来的工程表。事情不都从这个表格开始的么？想要查，就从这个表格开始。”
　　蒋臻接过那一叠文件，一张一张的翻起来。过了一会儿，他说：“这都一样，没有被修改的记录。”
　　魏韬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挑着眉毛看向蒋臻，洋洋得意：“系统里没改过，不代表送去给你们的没改过。不录入系统，所以后期核对根本查不出来，只有把你们手上那份拿回来才知道有一页是被修改过的。”
　　的确如此，可也有可能是蒋氏的员工做的，并不能说明问题。尤其是这份材料到了蒋氏应该经过至少五个人的手，其中谁出了问题都有可能有变动。
　　可魏韬却说：“其中一个数据的变动，就会影响到后期的计算。这个人很懂行。”
　　蒋氏的人，都是行内人。
　　要修改一份这样报表，也就是一个晚上的事情。
　　蒋臻就像是和魏韬故意争执似的，一个个击破观点。魏韬也不恼怒，毕竟，蒋臻说的就有可能是对峙的时候那个人反驳的。
　　但是，其中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这一份表格是从魏韬的新公司打印出来的，而交到蒋氏的表格应该是由云诺的打印机打印。在云诺的企业文化里，要求一切都带上云诺的标记，包括打印文件时候，右上角不可缺少的印花。
　　而魏韬知道，那一份交出去的表格上，一定是有印花的，不然早被发现有问题了。
　　“是他？”
　　蒋臻抬起头，有点迟疑。
　　魏韬点点头：“我想不出还有谁，或者这其中还过了谁的手。直到我让书生查了他的电脑，发现了这个。”
　　最后一张文件被翻出来，蒋臻扫了一眼，道：“你做事很仔细。”
　　“我不想错怪任何人。”魏韬从蒋臻的对面坐到他的旁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更不能让你受委屈。”
　　“谢谢你。”
　　“是你说我们之间不要说这个的。”魏韬咬着蒋臻的耳朵，惩罚一样。温热的气息喷在耳朵上，让对方缩了缩肩膀，推了他一把。
　　“先说正经事。”蒋臻道：“我们知道，他只能做做小动作，没有这个实力。”
　　“那得看他勾结了谁。”魏韬撇撇嘴：“说不定还是对方被他利用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沉默下来。
　　那个人，总是那么不让人省心。
　　魏韬望着蒋臻，看那家伙一脸的面无表情后面是深深担忧便觉得略微神奇。
　　他从来没见过蒋臻这样担心谁。担心后面又是深深的失望和自责。
　　这些感情在蒋臻身上太奇怪。让魏韬不得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