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雨飞花溅泪-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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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溅泪放下帘来,低声道:“白大哥,他便是淮安王,也就是那晚和我们交手的朝中第一高手姜太公!”白无迹道:“我明白。”
只听淮安王又道:“白无迹,我一直也挺看重你,没想到你却是如此卑劣之人,萧雨飞对你何等义气,如今他身陷聚雄山庄,你却带着他的女人私奔!我不想当着她面杀你,冷了她心,但你若要以卵击石,我也只有成全你!”白无迹冷笑道:“你的消息倒灵通!”
淮安王笑道:“那是当然。告诉你也不妨,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那义子梅九龄早已打探明白,只是前些天我有杂事缠身,不得方便,不然还能容你们自在缠绵这几日?”白无迹道:“你要想带走她,也得先问问我这手中宝剑答不答应!”
淮安王冷笑道:“果然是年轻气盛,只晓逞血气之勇!”谭清道:“王爷,何必与这种不识抬举之人多费口舌,让我去会会他!”手腕一翻,腰间金刀已在手。
淮安王道:“且慢,你不是他的对手,待本王亲自拿他!”手中钓杆一甩,金丝铁钩化作一道长枪,直奔白无迹面门而来。
白无迹身形纵起,凌空一丈,已离开马车。淮安王金丝回转,毒蛇般缠住了马脖一旋,那金丝犹如一圈利刃,已将马脖子生生切断,那马儿还未及发出一生悲嘶,已是倒地身亡,鲜血如泉,淌了一地。
白无迹怒叱一声,凝聚了全身功力,趁淮安王绞杀那马,还未及撤回金丝,足尖一点,凌空飞越,手中长剑直刺淮安王前胸。
淮安王来不及撤回金丝,右手一松,丢掉钓杆,双掌闪电般一合,已将那刺到胸前的剑身夹住。一股汹涌的内力沿着剑身排山倒海般袭来,白无迹右臂一麻,胸中一痛,气血翻涌,连忙松手,身子借力在空中一旋,落在了马前,手腕一翻,却又从袖中拔出一柄寒光四溢的短剑,不向淮安王刺去,却猛地斩向淮安王坐下黑马的前腿!
马儿悲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接着侧倒在地。淮安王身形纵起,飘然落地,冷冷道:“白无迹,你敢伤我的马儿!我要拿你的手臂来赔我马儿的前腿!”将刚刚夺下的长剑迎风一展,划出一道刺耳的破空之声,斫向他的左臂。
白无迹举剑迎招,知他内力强劲,远胜于已,不敢硬碰,仗着身形灵巧,剑身一碰即滑向一边,借力消力。两剑相碰,竟未发出半点声响。两人的身形在荒草丛中翻飞,犹如两只巨鸟。谭清在一旁观战,目不转睛,手中暗暗扣了一把金钱镖,准备伺机而动。
忽然,白无迹一剑刺往淮安王肋下,淮安王瞅得明白,正欲用手中长剑震断他的短剑,却见夕阳下,金光一闪,三枚金钱镖正向白无迹疾射而来。淮安王伸出左手一抄,已将那金铁镖尽数抄在手中,右手回腕去格那已刺到肋下的短剑时,劲道便缓了一缓,虽将白无迹的剑格开,却未能一举将剑震断。
淮安王道:“谭清,休得出手!本王出手,还用得着你相助?你此时出手,反倒累赘!”谭清垂手道:“是,王爷!”
淮安王一抬手,将左手中扣的三枚金钱镖呈品字形击向白无迹左胸,两枚在前,一枚在后。他内力雄厚,这镖的力道和谭清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当当两声,白无迹举剑磕飞了两枚金钱镖,只震得手腕发麻,剑柄几乎脱手飞去,再不敢去接那第三枚金钱镖,只得一侧身闪过,避得已有些仓促。淮安王早已料定他必会朝左侧身,手中长剑早已向他右腰空门处刺去!
花溅泪大惊,叫道:“住手!”淮安王的内力已可收发自如,长剑刚已触到白无迹衣衫,便即收回,剑尖一撩,仍将白无迹的衣衫划下一片来。一闪身,跳到一边,笑道:“香妃有令,小王岂敢不从?”
花溅泪理了理长发与衣衫,缓缓掀帘走出。远山残阳如血,猎猎秋风,吹得她的白衣飘飘乱飞,千万道霞光正照在她脸上,那一双眼睛竟比这古道夕照还要充满秋的萧索。淮安王痴痴地瞧了半晌,低声道;“你还好么?”
花溅泪扶着车厢,淡淡道:“还好!王爷想要我做什么?”淮安王道:“我要接你回去。你剩下的日子已不多,我想让你好好地过几天清静日子。”花溅泪道:“好,我跟你走。”白无迹变色道:“不,不行!”
花溅泪跳下车,上了谭清让出的枣红马,对淮安王道:“咱们走吧!”竟不再看白无迹一眼。
忽地,远处传来一声清若龙吟的长啸!起伏的枯草尖上远远掠来一条人影。在如血的夕阳下,他身上的粗布麻衣也已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玫瑰色。来人轻功绝顶,转眼已到跟前,手中一柄长剑化作一道长虹直刺淮安王!这一剑的气势已将那夕阳的光辉比了下去!
饶是淮安王也不敢直攫其剑锋,身子如狂风卷着一般,往后斜掠。来人却猛地刹住身形,用剑身在花溅泪所骑枣红马的屁股上轻轻一点。枣红马负痛载着花溅泪狂奔而去。淮安王正要出出手拦截,来人却已挡在了他的身前,笑道:“姜太公,我来陪你过几招,如何?”回头对白无迹叱道:“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白无迹已从他那凌空一击中看出,他的武功不在淮安王之下,心下感激,却不多言,忽然回手一剑,出其不意地刺在了谭清腿上,冷笑道:“你刚才偷袭我,现在我也依样还你一剑,咱们也算扯平!”
谭清扑地倒地,口中骂声不绝。白无迹却已欺上前来,出手如风,点了他的软麻穴与哑穴,回头对伤心客道:“好了,你们现下一对一,公平之极!淮安王,恕不奉陪!”转身朝着花溅泪奔去的方向追下,转眼失了踪迹。
淮安王功败垂成,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沉声道:“你究竟是谁?”来人笑道:“别人都叫我伤心客。”淮安王道:“伤心客?武林中还从未听说过有这号人物。”伤心客道:“武林中也鲜有人知道,朝中第一高手就是姜太公,而姜太公就是你淮安王。”
淮安王沉思片刻,道:“似你这般身手,年龄,外貌,又如此回护他们,最符合你身份的应该是欧阳俊生!”伤心客既不应承,也不辩驳,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对手,也是敌人便了。”淮安王也不再言语。右手握紧了剑柄。两人均知对方正是劲敌。四目对视间,都露出掩不住的杀机。
忽听两声暴喝,两人仿佛已心有灵犀,都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出手讯息,大喝声中,手中青钢剑同时闪电般刺出,当当当当,两人身形交错的一瞬间,竟已是接连过了四招。谭清看得眼花缭乱,竟不知二人是怎样出手的,却见两人已同时落地,互换了位置,两人面色都甚是凝重,看来果然是半斤八两,旗鼓相当。
两人足一落地,眼中均露出惊讶之色,似乎都对对方的武功甚为佩服。但只一瞬,两人身形又起,两柄长剑再度交错。只听沉闷而又刺耳的长剑碰击声犹如暴豆般响个不停,两人身形均快如鬼魅,交错纠缠在一起。谭清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仍未看出两人的招式,也未能看出高下。初时还能勉强从剑击声中分辩出已过了几招,但两人出手越来越快,百招之后,竟已无法听清。
忽听当的一声锐响,两道剑光忽然变作了四道——两柄长剑竟同时折断,接着两声闷哼,纠缠在一起的两条身影倏地分开,同时后掠,淮安王与伤心客两人各自退出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淮安王脸色煞白,忽一张嘴,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伤心客持着半截断剑,胸膛也起伏不平,笑道:“咱们再来过?”一张嘴,却见满口鲜血,原来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只是强撑着没有把涌上的血吐出。
淮安王道:“你我正是棋逢对手,再打下去,必是两败俱伤。你我身份,都非同一般,就在此荒郊野外拼个同归于尽,似非明智之举!”伤心客道:“能以我一命,换你一命,似乎也有赚。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因为你不能死在我手上。你的命,我须得留给另一个人来取。”
淮安王道:“谁?”伤心客道:“你这数十年来,无论是朝廷中还是江湖上,结下的仇怨均不少。你不妨一一慢慢想来,看谁最该取你性命。只怕你仇人太多,一时也想不明白。”
淮安王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本王堂堂金枝玉叶,命丧何日,命丧谁手,皆是天意,又岂是竖子可为?”伤心客摇头叹道:“你还是这般执迷不悟。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今生已杀人无算,天网恢恢,必将疏而不漏。”
淮安王道:“成王败寇,天又奈何?”伤心客点点头,道:“好!果然是一代枭雄!你虽心狠手辣,却也是性情中人。咱们今日就点道为止。他日战场再逢,咱们再战,不死不休!”淮安王点头道:“你既有此意,届时定当奉陪!”
伤心客抛掉手中残剑,缓缓转身,举步慢慢行去,高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没人腰的荒草径中。
淮安王走到谭清身边,解开他的穴道:“快想办法通知石将军,叫他带两千骠骑,一路追踪这伤心客,务必将他斩杀,提他头来复命!”谭清愣了一下,道:“王爷,你不是刚答应他,要与他——”
淮安王冷冷哼了一声,道:“本王身份,何等尊贵,今日与他一战,不过是迫不得已,真有战场相逢的那一天,本王岂会轻涉险境,与他们这些江湖亡命之徒性命相搏?他武功如此之高,不趁此机会行将他除去,岂非养虎为患?”
谭清毕恭毕敬地道:“是,王爷!卑职遵命!”
湛蓝的海水轻拍着船舷。
远方地平线上托出一轮红日,万道霞光铺在水中。海水轻漾,变幻出七彩之色。
花溅泪望着这浩翰的大海,胸中大畅。已是深秋,海风很凉。白无迹给她披上一件披风,道:“外面风大,不如回舱中去吧?”
花溅泪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没想到竟这样美,这样壮阔——”陡然想起萧雨飞来,他也从未见过大海,若是他此时就在身边,定会象个孩子似地欢喜雀跃,不由笑意顿敛,牵肠挂肚起来。
白无迹见她神色一变,知她又在为萧雨飞担忧,道:“你又在担心他?你放心,等我将聚雄山庄的地图交给我师父,她定会去救他!”花溅泪道:“你师父?她的武功很高么?”白无迹道:“那当然,应该不在聚雄会主之下。”正说着,远处隐约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原来是一个小岛。花溅泪道:“那就是蓬莱岛么?”
“不,不是。”白无迹:“我们乘坐的船是岸边渔民打渔的船。每天都有许多渔船、商船路过这小岛。蓬莱岛上的人若要到中原去,就坐小船划到这小岛来,转乘来往船只。而这些渔船、商船的人也知道过了这小岛不远就是蓬莱岛,都不敢过去,都会绕道航行。”
果然,所乘渔船一到小岛便停了下来,待二人上了小岛,渔船便自顾自划开了。小岛的另一边,停着一艘小舟。二人上了小舟,向东方划去,一个时辰后,已看见了一座海外仙岛。
岛很大,一望无际,犹如一块新陆,岛上怪石嶙峋。花溅泪踩着那松软的沙滩,只觉心中从未有过的舒畅宁静。虽已深秋,岛上却温暖如春。走过沙滩,又跟着白无迹在乱石丛中东穿西绕。穿过石阵,眼前便霍然开朗了。
这是一大片空旷之地,开满无数高过人头的鲜花。万紫千红,蜂飞蝶舞,一眼望不到边。望着这一大片花海,花溅泪的心都醉了,已暂时忘了所有的忧愁与烦恼。一株树上拴着两匹大黑马,白无迹将马牵了过来,与花溅泪各自骑了一匹,从花中空隙驶过。花儿繁茂,与马头一般高,不须下马,不须弯腰,只一伸手便可摘到。花溅泪在花海中纵马狂奔,只觉心情格外地好。
花海的尽头,是一座高山。山坡下,有四、五个春装少女正在花丛中放风筝。秋天,本不是放风筝的季节,但这里的秋也就是春。花浪起伏,少女们衣袂飘飘,欢笑追逐,如一群小鸟。花溅泪望着她们,忽然想起自己幼时与可情在冷香宫那花海中放风筝的情景,如今,这最好的闺中秘友已阴阳相隔,心中一痛,如花笑靥顿时凋谢。
两人一下马,那几个少女立刻迎了上来,脸上都带着春光般灿烂的笑:“大师兄,师父正在念你呢,说你怎么还不回来!”白无迹微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们看,我把人接来了!”他一指身后拘束无语的花溅泪。那几个少女只瞧了一眼,便拍手笑了:“果然沉鱼落雁,当真闭月羞花!”
花溅泪脸红了,只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恍然如在梦中。那几个少女却甚是热情,围了上来拉着她手,叽叽喳喳问长问短,拥着她向山上走去,倒把白无迹凉到一边。山上林木繁茂,道路弯弯却很平整。沿途不少少男少女都在偷偷打量着她。山顶上居然很平坦,修着一座巍峨瑰丽的宫殿。那几个少女拥着她穿过无数殿堂,来到了后山面临绝壁而筑的一处玉石平台。
十余对宫装少女分列两旁,一位面蒙轻纱,白衣如雪的年轻女子正背对着她,手抚崖前的玉石栏杆而立。她云鬓高挽、装束淡雅。就那么随随便便立在崖边,却风姿卓越,别有一种令人目眩的美。
花溅泪一见到她,便如正立于镜前,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熟悉之感。所有人都偷偷注视着她。她们关在太像了!既似母女,又似姐妹。花溅泪呆呆地望着那女子,心道:“这一定就是白大哥的师父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女子头也未回,过了良久,才轻叹一声道:“你们都退下吧!”众宫装女子齐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清眸竟是红的。她凝注着花溅泪,过了半晌,才道:“到我身边来!”声音格外柔和,却夹着一丝轻颤。
她的话竟似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花溅泪就似听到了一种遥远的召唤,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在她身边的一方大红毡毯上跪坐下。那女子也坐下,牵起她手,轻轻道:“让我好好……看看你!”目中满是柔柔深情。一股暖流忽地流过心底,花溅泪全身俱泛起温暖之意。这种滋味不同于萧雨飞握她手时的感觉,萧雨飞让她兴奋,这女子却让她宁静。她看着眼前这举止怪异的女子,只见她目中已蒙上了一层泪雾,柔声道:“我姓叶,你就叫我叶姑姑吧!”
花溅泪低声应道:“是,叶姑姑!”
忽听身后有人长长叹了口气,道:“秋烟,你还要瞒她到什么时候?她已这么大了,又来日无多,好不容易来了,难道还要相见不相认么?”花溅泪只觉这女子的手一颤。她猛然回头,便看见了一个身穿玄色长袍,发别乌木簪的老妪。
这老妪大约五十岁左右,头发却还大半乌黑,只在两鬃有几许斑白。一双大而美丽的眼睛依稀可表露出她当年的月貌花容。花溅泪见她面容祥和、自有一种从容、大度的风仪。青丝飞舞,无半点人间烟火气,不由脱口道:“婆婆,你便是蓬莱岛主吧?”话一出口,方觉自己未免有些冲动无礼。
玄衣老妪慈爱地道:“不错,我便是此间主人。”叶秋烟扭转身,走到崖边,扶着栏杆,泪如雨下。蓬莱岛主道:“十七年的清修,你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