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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上瓷.二嫁娘子 作者:燕赵公子(晋江非v2014-05-27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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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惠柔听了凄凉一笑,低声道:“昕姐姐,只要能离开叔叔家,我便是自己把自己卖了,也好过平白给他们享受卖身钱。”
  顾昕慈听了心里颇有些难过,她拉过阮惠柔的手,也压低了声音讲:“惠柔妹子,姐姐家里没什么能耐,也只够糊口,现在是帮不了你什么忙,但你自己既然想明白,何不真的卖了自己呢?”
  阮惠柔虽说这些年被叔婶折磨得心肠硬起来,但到底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听了顾昕慈的话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看着她。
  巷子里这会儿比刚才更明亮了些,顾昕慈见她尖细的瓜子脸上薄唇微张,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感叹到底是个漂亮的好姑娘,只可惜……
  她定了定神,这才说:“我猜你父亲当年只是在柳家的码头上打零工,并没有签契,后来他亡故,柳家还能给抚恤银照顾你,也说明柳家主人并不是那等恶人,你不若去求求当年关照过你的柳家管事,把自己卖到柳家做工三年,等着柳家攥着你的卖身契,那你叔叔婶婶就没的话讲了。”
  阮惠柔听了她的话,眼睛一亮。
  她以前不是没想过把自己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了事,但她却时刻记得早年父亲对自己的教育,就算家里再贫困,也不能为了那些银子卖断自己一生,就连她现在陷入这等走投无路的境地,她也到底没有硬下心来卖掉自己。
  可她并没有想过,其实有时候,卖身契也是很有讲究的。
  她自幼在坊间长大,并不懂高门大院的弯弯绕绕,但顾昕慈却多少知道一些。
  虽说柳家并不是仗势欺人的富裕人家,可到底不会好心到那个地步,他们会这样帮着阮惠柔,肯定是因为当年她父亲的死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柳家算是景梁镇最富裕的人家,他们要脸面,是自然不希望事情被外人知道的。
  所以如果阮惠柔去找当年来善后的管事求情,那事情一定不会难办。
  毕竟,他们这样算是给阮惠柔一个天大的人情,当年的事情即使阮惠柔知道了真相,却也没办法继续理直气壮地到处宣扬与追究,说起来,这算是一个一举两得的事情了。
  阮惠柔虽说年幼,却也不傻,她听了顾昕慈的话认真思索良久,很快便把事情明白了个大概。
  “昕姐姐,您真是我的贵人,我听你的,劳烦你给我仔细讲讲到底要如何来办。”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是周二=V=

☆、038云端思

  顾昕慈口齿伶俐,而阮惠柔则年少老成,两个人没说多久话便把事情通透了个大概,末了阮惠柔道:“昕姐姐,今日若不是遇见你,我恐怕就要去见我爹娘了。”
  顾昕慈摸摸她的头,虽说是刚见面的陌生人,却觉得关系特别亲厚,到底是一桩缘分。
  “你且去吧,抓紧安顿这个事情,下旬我还要进城,如果得了空,我便去柳家看你。”顾昕慈柔声说道。
  “好,昕姐姐,我都听你的。”阮惠柔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伸手环抱住顾昕慈纤细的腰肢。
  她是独生女儿,家里没有长姐,此刻便觉得顾昕慈真是她亲姐一般。
  见她像个总角孩童似地撒娇,顾昕慈脸上弯出浅浅的笑意,她又仔细嘱咐了家中地址,这才跟阮惠柔依依惜别。
  这会儿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便加快了脚步,迅速往村中赶去。
  兴许是因为认识了这般投缘的妹子,顾昕慈心情很好,一路平安无事回到村中,到了家便跟父母弟弟展示今日挣得的银钱。这可是个大数目,如果能成,他们家不仅能还上所有的欠银,之后一两年也不用再发愁了。
  她这一路倒是高兴,却没成想有个人却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等她到了家,才一脸阴沉地看着那个明亮温暖的小院。
  顾昕慈家里离村口并不远,他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盘算着许多事情。
  一把有些尖细的嗓子打断了他的沉思:“呦,这位壮士怎么这么面善?”
  青叶村本就是那男人的故乡,听到这把嗓音登时吓了一跳,回头就狠狠瞪去:“闭上你的嘴。”
  他猛然见后面是个年轻的窈窕女子,眼光便更有些猥琐,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对她的样貌却有些熟悉:“你是,罗家那个小丫头?”
  罗倩倩十分享受男人打量的放肆目光,即使那人脸上伤疤狰狞吓人,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高大威武,罗倩倩想了许久,也不记得自己曾认识这样一个男人。
  “哎呦,我可不认识你哩,不过你盯着的那家人我是知道的。”
  罗倩倩自幼便跟顾昕慈不对付,因着上次的事情还被云瑞吓了一顿,眼看有这样凶恶的人盯着顾家,她便想着撺掇一二。
  郑大勇冷哼一声,粗声粗气道:“小死丫头,我是你郑大哥,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啊。”
  听到他的话,罗倩倩一惊,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我说是谁呢,郑哥可比以前气派了,我可是认不出来。”
  郑大勇见她十分上道,眼睛一转,便合计起来:“我听说顾家那个老丫头还没嫁出去呢?”
  罗倩倩也并不怕他,当年出事的时候她生了场重病,后来病好了郑大勇已经跑了。村里人对这事情颇有些忌讳,竟无人告诉她事实,只说那户人家走了水才没的。这些年来,村人渐渐淡忘,她也依旧不知道郑大勇就是那屠杀一家七口的亡命人。
  不过听他用这样的口气打听顾昕慈,罗倩倩也跟着计上心来。
  即便她不清楚当年的事情,这郑大勇看起来也真真不是个好人,倒不如……
  她这样想着,口里直说:“哎呦,郑哥,顾昕慈那是命不好,不过要是能有个命硬人娶了她改改命,说不定以后日子就能好过了,您说是不是?”
  郑大勇听罢点点头,两个人不怀好意地相视一笑,脑子里想的倒是同一件龌龊事情。
  且不说这边两个做着美梦,那边顾家却是开始忙活起来。定金既然已经交了,那便要开始动手,争取早日开窑出货。
  第二日一大早,顾昕慈便跟父亲一起敲开了云瑞家的院门。因着来得早,云瑞还没出门,倒是很巧。
  他见父女俩一并来了,心中也十分了然,客气地请二人进了屋,又要忙着上茶。
  说起来顾长生对这个青年是十分有好感的,他稳重懂事,能干孝顺,关键还救过自己女儿的命。因着章安晴跟他说过几次结亲的念头,顾长生看云瑞就总会用另一种态度,类似于老丈人打量女婿,却觉得越瞧越好。即便是家里穷一些,但如果能对女儿好也是使得的。
  最近他已经看开许多,想着只要女儿高兴,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他是都可以答应的。
  这样想着,他便越看云瑞越顺眼,见他竟要去厨房沏茶,忙笑着拦他:“瑞哥不要这样客气,上次的事情顾叔我打心底里感谢你,这次来要先跟你说一句谢谢,要是没有你,昕娘也不会好好坐这里了。”
  听了顾长生的话,云瑞难得有些脸红,低声道:“邻里之间本就相亲,小顾当家的事情我自然是应当帮忙的。顾叔这样讲我要不好意思了。”
  他说完,又扫了一眼顾昕慈,声音更低了些:“索性小顾当家现在好起来,那便值得了。”
  这话说的到时实在,顾长生见女儿无端红了脸,心里便有些成算,于是笑着说:“叫什么小顾当家,瑞哥也忒见外了,村里哪有那么多讲究,就叫她昕娘便是了。”
  云瑞这次没有扭头看她,只低声道:“上次我家里有事,也多亏昕娘和小毅帮忙,也还未上门感谢。”
  村里确实没那么多讲究,无论是长辈们还是和她一同长大的玩伴,几乎人人都叫她昕娘。不过,这两个字被云瑞低沉的嗓音喊出来,顾昕慈却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她不太敢看父亲的目光,低着头就往里屋里去:“我去看看婶娘,你们先说着。”
  不知道为何,她心跳有些快,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发酵起来,让她的脸越发红润起来。
  蒋彤这会儿正靠坐在里屋炕上,见顾昕慈猛地进来,脸上洋气温柔的笑容来:“昕丫头,可又来看我了,婶娘都想你了。”
  顾昕慈脸上还是红扑扑的,她走上前去坐在炕沿上,伸手握住蒋彤的手。
  她的手很瘦很凉,仿佛一把干柴,一丝人气都无。
  “彤婶娘,可不要打趣我哩,您这几日身体如何?”
  蒋彤说话费力,却还是一字一顿答她:“好些了,乖孩子,好些了。”
  顾昕慈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病弱妇人,所以她心里对蒋彤也十分亲近。见她比自己母亲身体还要孱弱,心里不由有些难过,忙笑着逗她:“好了便好,我今日和爹爹一同来请云大哥去我家帮忙,等着下月挣了大钱,我就给婶娘送红豆饼来吃。”
  蒋彤也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可爱孝顺的好姑娘的,听了她的话脸上笑意更是温和,道:“昕娘,婶娘,可喜欢你。”
  顾昕慈听了她的话一愣,脸上的红晕还未褪下去,转眼就漫上一层瑰丽色彩:“婶娘,我要不好意思哩。”
  蒋彤没说话,拍了拍她的手,指了炕桌上的点心叫她吃。
  “婶娘,我刚吃了早食过来的,可吃不下啦。”
  屋里两个说的高兴,外面的二人也同样和乐融融。
  顾长生是个实在人,说话也爽快,三两句就跟云瑞说清了开窑的事情,又给他开了一月的工钱。
  这工钱自然比其他家要给的多,但顾长生也知道,家里只有他们老少三个人忙活,如果云瑞去了,想必这一个月要数他辛苦。
  揉泥和拉坯是他们两个做的,等粗坯晾干之后,就是顾昕慈一个人的活了,她需要把青花纹饰整整齐齐画到泥坯上,最后再由顾长生与云瑞两个上釉。
  到了进窑之时,还要把做好的坯子放进匣钵里码放到葫芦窑中,而后便是封窑烧制。
  瓷器的烧造成色与窑温关系最大,云瑞这些年来在各个窑坊做工,主要学的就是看窑火。窑火有一丁点差错,出来的瓷器成品都有可能碎裂变形,那之前的辛苦就白费了。
  窑火需要时时有人盯着,顾长生腿脚不好,那这活计也要放在云瑞身上,这样熬过六七天之后,才到最后开窑的时间。顾长生就是想着他辛苦,所以给的工钱很高,一个是云瑞确实值这个钱,再一个,也是心疼他一个人照顾重病在床的母亲。
  云瑞倒是没想到顾长生这样大方,忙说:“顾叔,这工钱也高了些,您不用这样客气。”
  他这样说,顾长生更是喜欢,笑着答:“瑞哥哪有你这样的,多给工钱还不要,怎么这样老实。你放心,顾叔给你开这多工钱,也是家里早就商议好的,到时候还要你多多使力呢。”
  他这话说的有意思极了,家里早就商议好到底是跟谁商议的不言而喻,云瑞听到这个,又想到顾昕慈正在屋里陪伴母亲,心中更是暖和。
  这姑娘这么好,这么巧,这么合心意。
  如果他还是幼时境况,那怎么也得千金求回家里,日日让她锦衣玉食,共享荣华富贵。
  可是……如今他住在这样残破的茅屋里,又怎么配得起这样好的姑娘?
  想到这里,云瑞的脸色不由黯淡下来,有道是相逢已晚,时过境迁,无端惹人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要更新哒~要放假了好开心!

☆、039双心思

  那是云瑞第一次走进顾昕慈家的顾记窑坊,整齐的砖瓦房遮挡了葫芦窑的本身,却让整个窑坊看起来更气派了些。
  里面的残瓷码放整齐,釉料与颜料都堆放在架子上,屋檐下成排的木板正斜斜搭在坯架上,等待一个又一个坯子放在上面阴干。晒架下面从村外小河引过来的塘水正安静地沉寂着,晒架塘旁边摆放了六个半人多高的淘洗桶,预示着云瑞今日的工作。
  如果仔细看,那桶也是有讲究的,往往三个一副,中间那个略小一些的椭圆桶是粗桶,旁边一左一右两个大个圆桶是细桶,是用来淘洗瓷土的。顾家虽说只有两副桶,却并不代表他们是不上台面的小窑坊。
  云瑞在许多家窑坊都做过工,此刻见到顾家这般民窑也能做到这样干净整齐,倒也十分难得。
  时间临近三月,天气略有些回暖,云瑞只穿了薄衣薄裤过来,顶着日头走进窑坊的时候,脸上竟然流了些汗水。
  顾长生正在窑坊里清点买到的不子,见他来了,随手指了旁边隔开的木板屋道:“瑞哥来的到是早,先去擦擦汗吧,到底是年轻儿郎,三月天就觉得热了。”
  云瑞也笑:“顾叔早,今个倒是真热,大清早太阳就很毒。”
  他边说着边走进屋里,见里面放着干净的水盆和手巾,也不嫌弃,直接擦干净脸上的汗水,这才觉得不那么闷热。
  因为有晒架塘,所以窑坊里有些阴凉,这个时候待着倒也算舒服。
  云瑞很有眼力见,看顾长生已经点好了不子,忙过去说:“顾叔,今日就开始淘洗吗?”
  顾长生点点头,叫他过去一同击碎不子:“我们先碎了这些,傍晚毅哥会过来浸水,瑞哥,吃过饭了没?”
  云瑞点点头,手里活计却使得很有力气:“吃了,这事晚上我来做吧,小毅年纪还小着。”
  “这事他还做得,要是不让他做他要生气呢,今日咱们要一同去劈些柴下来备着,待会儿昕娘送了早饭过来,你且再吃些。以后也都过来顾叔家吃,甭说昕娘了,你顾叔我手艺也好着呢。”顾长生笑道。
  他年轻时为人直爽,只不过这些年因为腿脚拖累家里,反而有些阴郁,前些日子得了长辈点播才醒悟过来,现在又慢慢变回以前那个样子。
  云瑞同他投缘,所以顾长生自然也不会跟他外道。
  听到顾昕慈待会儿要过来,云瑞觉得脸上刚消下去的热度又慢慢涨了回来,他心里多少有些期待,却又想要逃避。
  这世间一花一树一草一木,皆随心而生,可人却不行。
  短短几次相遇,让顾昕慈的身影一点一滴走进云瑞空寂十几年的心房,他早已不是幼时那个锦衣玉食的孩童,如今带着重病的母亲混迹市井,即便是遇到如此让他心动的佳人,却也已经不敢唐突了。
  他欣赏这个能抗大半家业的女子,怜她辛苦,喜她坚韧,总觉她要有最好的将来,也自觉到如今也无法做到最好。
  如果不能给她最好的生活,何苦把这样好一个姑娘求进家中,日日陪他辛苦?
  更何况,家里的情况如今又不太明朗,即便真的出了事,到时候也只他和母亲两个,不用再拖累别人。
  幼时遭逢劫难,颠沛流离辗转生活,云瑞总是努力给母亲最好生活,他不认为母亲是他的负担,相反,他总是为不能彻底根治母亲的疾病所困扰。
  这些年来,他已经从懵懂孩童长成青年,人长大了,话却越说越少。
  在他心里,一旦一个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那便不能受半点委屈与辛苦,她要享尽荣华富贵,要金玉满头,要开心安乐,要平安顺遂。
  现在的他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总是很难过,很彷徨,很无奈。
  云瑞干活很使力,他既然答应了来顾家做工,那就要做到最好。至少,尽其所能让顾昕慈少辛苦些,也是值得的。
  他一边想着,一遍用力地用锤子碎着不子,顾长生在旁边瞧瞧看他动作,见他一点都不惜力,心里不由对他更欣赏几分。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干着活,突然一把轻柔的嗓音响起:“爹,今个做了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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