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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16旧唐书(下)-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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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庆绪为王师所败,投鄴郡,其下蕃、汉兵三万人,初不知所从,思明击杀三千人,然后降之。  
  庆绪使阿史那承庆、安守忠征兵于思明,且欲图之。判官耿仁智,忠谋之士,谓思明曰:“大夫崇重,人不敢言,仁智请一言而死。”思明曰:“试言之。”对曰:“大夫久事禄山,禄山兵权若此,谁敢不服!如大夫比者,逼于凶威耳,固亦无罪。今闻孝感皇帝聪明勇智,有少康、周宣之略,大夫发使输诚,必开怀见纳,此转祸为福之上策也。”思明曰:“善。”承庆等以五千骑至范阳,思明悉众介胄以逆之。众且数万,去之一里,使谓之曰:“相公及王远至,将士等不胜喜跃。此皆边兵怯懦,颇惧相公之来,莫敢进也。请弛弓以安之。”从之。思明遂以承庆、守忠入内,饮乐之。别令诸将于其所分收其甲仗。其诸郡兵皆给粮,恣归之,欲留者分隶诸营。遂拘承庆,斩守忠、李立节之首。李光弼使衙官敬俛招之。遂令衙官窦子昂奉表,以所管兵众八万人,及以伪河东节度高秀岩来降。肃宗大悦,封归义王、范阳长史、御史大夫、河北节度使,朝义已下并为列卿,秀岩云中太守,以其男如岳等七人为大官。使内侍李思敬、将军乌承恩宣慰使,令讨残贼。  
  明年,改乾元元年,四月,肃宗使乌承恩为副使,候伺其过而杀之。初,承恩父知义为节度,思明常事知义,亦有开奖之恩,以此李光弼冀其无疑,因谋杀之。承恩至范阳,数漏其情,夜取妇人衣衣之,诣诸将家,以翻动之意谕之。诸将以白思明,甚惧,无以为验。有顷,承恩与思敬从上京来,宣恩命毕,将归私第。思明留承恩且于馆中,明当有所议。已令帏其所寝之床,伏二人于其下。承恩有小男,先留范阳,思明令省其父。夜后,私于其子曰:“吾受命除此逆,明便授吾节度矣!”床下二人叫呼而出,以告思明。思明令执之,搜其衣曩,得朝廷所与阿史那承庆铁券及光弼与承恩之牒,云:“承庆事了,即付铁券;不了,不可付之。”又得簿书数百纸,皆载先所从反军将名。思明语之曰:“我何负于汝而至是耶?”承恩称:“死罪,此太尉光弼之谋也!”思明集军将官吏百姓,西向大哭曰:“臣以十三州之地、十万众之兵降国家,赤心不负陛下,何至杀臣!”因搒杀承恩父子,囚李思敬,遣使表其事。朝廷又令中使慰谕云:“国家与光弼无此事,乃承恩所为,杀之善也。”  
  又有使从京至,执三司议罪人状。思明曰:“陈希烈已下,皆重臣,上皇弃之幸蜀,既收复天下,此辈当慰劳之。今尚见杀,况我本从禄山反乎!”诸将皆云:“乌承恩之前事,情状可知,光弼尚在,忧不细也。大夫何不取诸将状以诛光弼,以谢河北百姓!主上若不惜光弼,为大夫诛之,大夫乃安;不然,为患未已。”思明曰:“公等言是。”乃令耿仁智、张不矜修表:“请诛光弼以谢河北。若不从臣请,臣则自领兵往太原诛光弼。”不矜初以表示思明,及封入函,耿仁智尽削去之。写表者密告思明,思明大怒,执二人于庭曰:“汝等何得负我?”命斩之。仁智事思明颇久,意欲活之,却令召入,谓之曰:“我任使汝向三十年,今日之事,我不负汝。”仁智大呼曰:“人生固有一死,须存忠节。今大夫纳邪说,为反逆之计,纵延旬月,不如早死,请速加斧钺!”思明大怒,乱捶杀之,脑流于地。  
  十月,郭子仪领九节度围相州,安庆绪偷道求救于思明,思明惧军威之盛,不敢进。十二月,萧华以魏州归顺,诏遣崔光远替之。思明击而拔其城,光远脱身南渡。思明于魏州杀三万人,平地流血数日,既乾元二年正月一日也。思明于魏州北设坛,僭称为大圣燕王,以周贽为行军司马。三月,引众救相州,官军败而引退。思明召庆绪等杀之,并有其众。四月,僭称大号,以周贽为相,以范阳为燕京。九月,寇汴州,节度使许叔冀合于思明,思明益振。又陷洛阳,与太尉光弼相拒。思明恣行凶暴,下无聊矣!  
  上元二年,潜遣人反说官军曰:“洛中将士,皆幽、朔人,咸思归。”鱼朝恩以为然,告光弼及诸节度仆固怀恩、卫伯玉等:“可速出兵以讨残贼。”光弼等然之,乃出师两道齐进。次榆林,贼委物伪遁,将士等不复设备,皆入城虏掠。贼伏兵在北邙山下,因大下,士卒咸弃甲奔散。鱼朝恩、卫伯玉退保陕州,光弼、怀恩弃河阳城,退居闻喜。步兵散死者数千人,军资器械尽为贼所有,河阳、怀州尽陷于贼。  
  思明至陕州,为官军所拒于姜子坂,战不利,退归永宁。筑三角城,约一月内毕,以贮军粮。朝义筑城毕,未泥,思明至,诟之。对曰:“缘兵士疲乏,暂歇耳!”又怒曰:“汝惜部下兵,违我处分。”令随身数十人立马看泥,斯须而毕。又曰:“待收陕州,斩却此贼。”朝义大惧。思明居驿,朝义在店中。思明令腹心曹将军总中军兵严卫,朝义将骆悦并许叔冀男季常等言:“主上欲害王,悦与王死无日矣!”因言:“废兴之事,古来有之,欲唤取曹将军举大事,可乎?”朝义回面不应。悦曰:“若不应,悦等即归李家,王亦不全矣!”朝义然之,令许季常命曹将军至。悦等告之,不敢拒。其夜,思明梦而惊悟,据床惆怅。每好伶人,寝食置左右,以其残忍,皆恨之。及此,问其故,曰:“吾向梦见水中沙上群鹿渡水而至,鹿死水乾。”言毕如厕。伶人相谓曰:“鹿者,禄也;水者,命也。胡禄命俱尽矣!”骆悦入,问思明所在,未及对,杀数人,因指在厕。思明觉变,逾墙出,至马槽,备马骑之。悦等至,令傔人周子俊射,中其臂,落马。曰:“是何事?”悦等告以怀王。思明曰:“我朝来语错,今有此事。然汝杀我太疾,何不待我收长安?终事不成矣!”因急呼怀王者三,曰:“莫杀我!”却骂曹将军曰:“这胡误我,这胡误我!”悦遂令心腹擒思明赴柳泉驿,曰:“事已成矣!”朝义曰:“莫惊圣人否?莫损圣人否?”悦曰:“无有。”时周贽、许叔冀统后军在福昌,朝义令许季常往告之。贽闻,惊欲仰倒。朝义却领兵回,贽等来迎,因杀贽。思明至柳泉驿,缢杀之。朝义便僭伪位。  
  朝义,思明孽子也。宽厚,人附之,使人往范阳,杀伪太子朝英等。伪留守张通儒觉之,战于城中。数日,死者数千人,始斩之。时洛阳四面数百里,人相食,州县为墟。诸节度使皆禄山旧将,与思明等夷,朝义征召不至。  
  宝应元年十月,遣元帅雍王领河东朔方诸节度、回纥兵马赴陕。仆固怀恩与回纥左杀为先锋,鱼朝恩、郭英乂为后殿,自渑池入;李抱玉自河阳入;副元帅李光弼自陈留入;雍王留陕州。二十九日,与朝义战于邙山之下。逆贼败绩,走渡河,斩首万六千,生擒四千六百,降三万二千人,器械不可胜数。朝义走投汴州,汴州伪将张献诚拒之,乃渡河北投幽州。二年正月,贼伪范阳节度李怀仙于莫州生擒之,送款来降,枭首至阙下。又以伪官以城降者恆州刺史、成德军节度张忠志为礼部尚书,余如故。赵州刺史卢淑、定州程元胜、徐州刘如伶、相州节度薛嵩、幽州李怀仙、郑州田承嗣并加封爵,领旧职。  
  思明乾元二年僭号,至朝义宝应元年灭,凡四年。  
  列传第一百五十  
  ○硃泚 黄巢 秦宗权  
  硃泚,幽州昌平人。曾祖利,赞善大夫,赠礼部尚书。祖思明,太子洗马,赠太子太师。父怀珪,天宝初,事范阳节度使裴宽为衙前,授折冲将军。及安禄山、史思明叛,累为管兵将。宝应中,李怀仙归顺,奏为蓟州刺史、平卢军留后、柳城军使。大历元年卒,累赠左仆射。祖、父之赠,皆以泚故也。  
  泚以父资从军,幼壮伟,腰带十围,骑射武艺亦不出人。外若宽和,中颇残忍。然轻财好施,每征战所得赏物,辄分与麾下将士,以是为众所推,故得济其凶谋。初隶李怀仙为部将,改经略副使。硃希彩既杀李怀仙,自为节度,以泚宗姓,甚委信之。希彩为政苛酷,人不堪命。  
  大历七年秋,希彩为其下所杀,仓卒之际,未有所从。泚营在城北,弟滔,主衙内兵,亦得众心。滔变诈多端,潜使百余人于众中大言曰:“节度使非城北硃副使莫可。”众既无从,因共推泚。泚遂权知留后,遣使奉表京师。十月,拜检校左散骑常侍、兼御史中丞、幽州卢龙节度等使、幽州长史、兼御史大夫。其年,泚上表令弟滔率兵二千五百人赴京西防秋。代宗嘉之,手诏褒美。  
  九年,就加检校户部尚书,赐实封百户。幽州及河北诸镇,自天宝末便为逆乱之地,李怀仙、硃希彩与连境三节度,名虽向顺,未尝朝谒。至是泚率先上表,请自领步骑三千人入觐,诏修甲第以待之。九月,泚至京师,代宗御内殿引见,赐御马两匹、战马十匹、金银锦彩甚厚。又以器物十床、马四十匹、绢二万匹、衣一千七百袭赐其将士,宴犒之盛,近时未有。泚又上表,请留京师,从之。因授其弟滔兼御史大夫、幽州节度留后。仍以河阳永平军防秋兵,郭子仪统之;决胜军杨猷兵,李抱玉统之;淮西凤翔兵,马璘统之;汴宋、淄青兵,俾泚统焉。  
  十一年八月,加拜同平章事。寻令出镇奉天行营,复赐金银缯彩并内库弓箭以宠之。十二年,加检校司空,代李抱玉为陇右节度使,权知河西、泽潞行营兵马事。  
  德宗嗣位,加太子太师、凤翔尹,实封至三百户。建中元年,泾州将刘文喜阻兵为乱,加泚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与诸军讨之。泾州平,加泚中书令,还镇凤翔,而以舒王让遥领泾原节度。二年,加泚太尉。硃滔将反叛,阴使人与泚计议,以帛书纳蜡丸中,置发髻间。河东节度马燧搜获之,以闻,并送帛书及所遣使。泚惶惧,顿首乞归罪有司。上勉之曰:“千里不同谋,非卿之过。”三年四月,以张镒代泚为凤翔陇右节度留后,留泚京师,加实封至一千户,与一子正员官,其幽州卢龙节度、太尉、中书令并如故。  
  四年十月,泾原兵叛,銮驾幸奉天。叛卒等以泚尝统泾州,知其失权废居,怏怏思乱。群寇无帅,幸泚政宽,乃相与谋曰:“硃太尉久囚空宅,若迎而为主,事必济矣!”姚令言乃率百余骑迎  
  泚于晋昌里第。泚乘马拥从北向,烛炬星罗,观者万计,入居含元殿。明日,移处白华殿,但称太尉。朝官有谒泚者,悉劝奉迎銮驾,既不合泚意,皆逡巡而退。源休至,遂屏人移时,言多悖逆。又盛陈成败,称述符命,劝其僭伪,泚甚悦之。又李忠臣、张光晟继至,咸以官闲积愤,乐于祸乱。凤翔泾原大将张廷芝、段诚谏以溃卒三千余自襄城而至。贼泚自谓众望所集,僭窃之心,自此而定。乃以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须秀实久失兵柄,故推心委之。遂发锐师三千,言奉迎乘舆,实阴有逆谋。秀实与刘海宾谋诛泚,且虞叛卒之震惊法驾,乃潜为贼符,追所发兵。至六日,兵及骆驿而回。因与海宾同入见泚,为陈逆顺之理,而海宾于靴中取匕首,为其所觉,遂不得前。秀实知不可以义动,遽夺源休象笏,挺而击泚,仍大呼曰:“反虏万段!”泚举臂卫首,秀实格拉之,忷々然。李忠臣驰肋泚,泚素多力,才破其面,逆徒噪集,秀实、海宾遂并见害。  
  明日,声言以关王权主社稷,士庶竞往观之。八日,源休、姚令言、李忠臣、张光晟等八人导泚自白华入宣政殿,僭即伪位,自称大秦皇帝,号应天元年,愚智莫不愤心。侍卫皆卒伍,行列不过十余人。下伪诏曰:“幽囚之中。神器自至,岂朕薄德所能经营。”彭偃之词也。伪署姚令言为侍中,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礼仪使,许季常为京兆尹,洪经纶为太常少卿,彭偃为中书舍人,裴揆、崔幼贞为给事中,崔莫为御史中丞,张光晟、仇敬忠、敬  
  釭、张宝、何望之、段诚谏、张庭芝、杜如江为节度使,仍以其兄子遂为太子,遥封弟滔为冀王。太尉、尚书令,寻又号皇太弟。  
  十日,泚自领兵侵逼奉天,窃威仪辇辂,阗溢道途,蚁聚之众军势颇盛;以姚令言为元帅,张光晟为副。以李忠臣为京兆尹、皇城留守,居中书省。寻以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兼平章事。泚军合于城下,浑⒑喂逵瑳佒诖蟀埽勒咄蚣啤伿站诜钐於锵掠笮薰ゾ摺C魅眨瑳佊址直谇晗骂悄诖笳稹! 
  十一月三日,杜希全与泚众战于漠谷,官军不利,自是泚益骄大。王师乘城而战,人百其勇,贼多败恤。或出野战,官军又获利焉。泚乃大驱百姓填堑,夜攻城,城中设奇以应之,贼乃退缩。西明寺僧法坚有巧思,为泚造云梯。十五日辰时,梯临城东北隅,城内震骇。浑购钪僮璐罂樱氐老葜S肿莼鸱倨涮荩缙穑滴揖谄奈!6矶缁兀翟艟{益薪泼油,万鼓齐震,风吹俱炽,须臾云梯与凶党同为灰烬。城中三门悉出兵,王师又捷,其夜兵复出攻,泚众败绩。李怀光以五万人来援,自河北至,泚众惶骇,因而大溃,长围遂解焉。众庶以怀光三日不至,城则危矣。  
  三十日夜,泚走至京城。时姚令言于城中造战格抛楼,每坊团结,人心大异。泚自奉天回,乃悉令去之,曰:“攻战吾自有计。”前此每三五日,即使人伪自城外来,周走号令曰:“奉天已破!”百姓闻之,莫不饮泣,道路阒寂。时有入台省吏人,不过十数辈,郎官六七人,而亦令依常年举选,初有数十人陈状,旬日亦皆屏退。泚自号其宅曰潜龙宫,悉移内库珍货瑰宝以实之。识者曰:“《易》称‘潜龙勿用’,此败征也。”无几,百姓剽夺其珍宝,  
  泚不能禁止。  
  明年正月一日,泚改伪国号曰汉,称天皇元年。二月,李怀光既图叛逆,遣使与泚通和。銮驾幸梁、洋,自此衣冠之潜匿者,出受伪官十七八焉。怀光初与泚往复通好甚密,以钱谷金帛互相馈遗。泚与书,事之如兄,约云:“削平关中,当割据山河,永为邻国。”及怀光决计背叛,逼乘舆迁幸,泚乃下伪诏书,待怀光以臣礼,仍征兵马。怀光既为所卖,惭怒愤耻,遂领众遁归河中。  
  三月,李晟、骆元光、尚可孤之众,悉于城东累败泚众。四月,泚使韩旻、宋归朝、张庭芝等寇武功,浑灾诩巴罗勖薮蟀芄槌蹦娴惩蛴嗳擞谖渫ごā! 
  五月,泚又使仇敬忠寇蓝田,尚可孤击之,大破泚众,擒敬忠斩之。李晟、骆元光、尚可孤遂悉师齐进,晟屯光泰门,逆徒拒官军,王师累捷。二十八日,官军入苑,收复京师,逆党大溃。  
  泚与姚令言、张庭芝、源休、李子平、硃遂以数千人西走,其余党或奔窜,或来降。泚众缘路溃散,乃奔泾州,才百余骑。田希鉴闭门登陴,泚令谓鉴曰:“我与尔节度,何故背恩?”希鉴乃使人自城上掷泚所送旌节于外,续又投火焚之。泚遂过数里,息于逆旅。泚将梁庭芬入泾州说田希鉴曰:“公比日杀冯河清背叛,今虽归顺,国家必不能久容,公他日不免受祸。何如开门纳硃公,与共成大事!”希鉴以为然。庭芬乃追及泚言之,泚大悦,使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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