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开无言问平生 作者:宋莲生(晋江2012-09-22完结,还魂)-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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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心一沉，是玉家和云家的人，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住，宋凉想起了她一直刻意忽略的事，目光更加黯淡，管家一行人走近，宋凉忙掩下异样，笑着迎了上去。
　　“娘亲。”人太多宋凉叫不过来，只好没礼貌一些，又行了一个礼，被玉老夫人扶起。
　　“就要嫁入皇家了，这些礼太重了。”
　　“月儿始终是娘的女儿，只有礼太轻，何来礼重呢？”
　　玉老夫人满意的笑，无忧早就忍不住，偷偷牵了宋凉的袖子，宋凉看到这个久违的弟弟，还有站在辛嬷嬷身边忍着眼泪的芸脂，心中不禁柔软了几分。
　　“三妹，恭喜你。”玉绯云脸上有淡淡的笑，却掩不住眼底的哀伤，宋凉偷偷瞧了一眼云殊亦，他依旧是儒雅的模样，有礼却疏离。姑姑和姑丈也恭喜她，却是不见表姐云想容。宋凉勉强应对，管家在前面带路，大家都去前厅说话。
　　说的不外乎是一些妇德啊恭喜的话，玉老夫人说宋凉以前太过任性，嫁人以后可得改了这毛病，说的分明是宋凉离家出走的事，宋凉听的乏味，露出了倦色。
　　“月儿。”玉老夫人出声提醒，
　　“娘亲，月儿失礼了。”
　　“不怪你，是最近筹备婚礼累了吧？”
　　宋凉称是，脸色有点怪异，氤氲起一抹绯红，不是筹备婚礼累了，而是和玉无言每夜赏月说话缺少睡眠才累的。
　　“女儿家出嫁怎么能这般没精神呢，你委实该和你的二姐和表姐学习学习。”
　　宋凉应是，“想容表姐。。。定下亲事了？”
　　玉蒗华掩着嘴轻笑，“你表姐定下了无双城秦家，等你出嫁了大约婚期也近了。”说罢玉蒗华有些惋惜的模样，大约是因为错过了玉无言这么一个最佳女婿人选吧。
　　宋凉有些恍然，云想容当日见到玉无言的羞涩情状还在眼前，其中情意自是不由分说的。爱深如她，也要妥协么？
　　“芸脂，服侍小姐休息。”玉老夫人威严的指挥，宋凉道了声失礼，便和芸脂一起走了。
　　一路上芸脂沉默着，宋凉这丫头大概是生她气了。
　　“芸脂，”宋凉软软的开口，“好芸脂，你莫不是生气了吧？”
　　“小姐。”芸脂红了眼圈，摇着头，耳上的翠玉耳环左右打着她的脸颊，宋凉忍俊不禁，“芸脂知道小姐对芸脂好，可是小姐为什么不带上芸脂，小姐一个人出门，得受多少苦，芸脂都不敢想。”
　　“芸脂啊，”玉绯月叹，“你这般小姐我委实感动，可是芸脂，我知道我走不远，始终要回去，何苦连累你到时候受责骂呢？辛嬷嬷是个好人，她定能照顾好你，我的好芸脂，我可舍不得你受苦受难。”
　　“小姐，”芸脂仿佛坚定了什么一样，“以后芸脂就跟着你，寸步不离，不让人把小姐欺负去了。”
　　宋凉失笑，摸了摸芸脂的头，“傻丫头，若有人与你一辈子不离不弃，那也该是你的夫君。”
　　“小姐，芸脂不要嫁人，芸脂要陪在你身边！”
　　“傻芸脂，你家小姐给你赎身好不好？”




☆、第　25　章

　　芸脂正要回答，后面却有人追了上来，“三妹，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了。”
　　宋凉会意，对芸脂道，“芸脂，你和芸香去端些茶点来。”
　　“是。”芸脂和芸香离去，宋凉带着玉绯云走到了临近的亭子里。
　　宋凉脸上有点烧，昨夜她和玉无言在这处亭子赏月，赏到后来又是以一个缠绵的吻结束。
　　“三妹，两个月前我们还在说将来你会嫁给谁，不想这一天竟来的这么快。”玉绯云神色间颇有安慰，“想来三妹是要嫁得良人了。”
　　宋凉讪笑，“二姐，你别取笑我了。”
　　玉绯云执住她的手，“三妹长大了，也学会害羞了。我听说尊王待你极好，上京现在都是你们俩鹣鲽情深的传言了，二姐为你高兴呢。”
　　宋凉有些别扭，这二姐从来和她不大对盘，虽说在她家人之前缓和了许多。可自从自己在她大婚当天她离家出走，这番相见，玉绯云态度好的前所未有，让宋凉有点不太习惯，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大约是那件嫁衣的功劳吧。
　　“二姐莫说我了，倒是你，怎么有些愁眉不展？”
　　“你也瞧得出来么？偏他就装着看不见。”玉绯云嘴角是一抹嘲讽。
　　宋凉隐隐察觉到什么，心里直盼望自己想的是错的。然——
　　“三妹，我玉绯云自认嫁到他家，礼敬公婆，全力持家，可为什么他要这么不待见我？新婚之夜，他，他竟然坐在喜房喝酒喝到天亮，连娘亲都不知道我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玉绯云愤怒，大声控诉，宋凉忙看周围，幸好此处僻静，没有人来。
　　宋凉知道云殊亦这般大概是自己的缘故，心里纠结，及笄礼后自己可谓是桃花朵朵开，惹了不少麻烦。
　　“二姐，表哥他许是心里有结，日子久了总会慢慢开解的。”宋凉不敢多说，只能拿些寻常的话安慰。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也有希望等下去，”玉绯云一脸苦涩，“他心里必是有别人了，你不是我，不会知道那人在他心里又多大的分量。”
　　“二姐。”宋凉唤，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妹，你知道吗？我想知道那人是谁，又不敢知道，知道了，我怕自己会嫉妒，会变成他最讨厌的妒妇，不知道，我又是那样的不甘心！”
　　宋凉心惊，勉强压下心里的悸动，“二姐，不管那人是谁，嫁给表哥的人是你。”
　　“是，嫁给他的人是我。”玉绯云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就算他一辈子都不看我，我也占着他的正妻的位置，不管那个人是谁，他和她之间永远隔着我！”
　　宋凉叹，情这一字啊，连她这聪慧端庄的二姐都能被荼毒成这般模样，幸好，幸好自己遇上的人是他。
　　“三妹，我失态了。”玉绯云回过神，一脸的尖利已经消失不见，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端庄有度的玉府二小姐，只是她眉眼间的病态的执着，让宋凉替她捏了一把汗，她的表哥，那样一个儒雅的人，怎会乐见这样的偏执？
　　宋凉和玉绯云告别，其实现在的她没什么办法化解她和云殊亦之间的心结，婚期将近，她和玉无言的计划也到了要施行的时候，余下的时间不多，又碍于云殊亦对她的情意，这件事委实让她头疼了。
　　芸脂和芸香估计是避开太远了，这会了也不见她们找过来，所以玉绯云和宋凉是各自回去的。转过一丛月季，宋凉看到一个石青色的人影，暗叫不好，转身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了树枝，“咯噔”一声听在宋凉的耳朵里无吝于五雷轰顶。
　　“月儿。”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宋凉深吸一口气，换上笑容，“姐夫，姐姐方才回去了。”
　　云殊亦目光一暗，端起一杯酒放在唇边，“月儿，嫁给他你幸福吗？”说吧仰头一饮而尽。
　　宋凉心里一紧，面上却还是笑着的，“自然是很好的，就像二姐可以嫁给姐夫一样。”
　　“月儿何必粉饰太平？她与你聊过了，想必月儿也知道我的不是了。”云殊亦嘴角是嘲弄的笑，“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月儿早些来到这世上，那么与我有婚约的会不会是你？”
　　“姐夫！”宋凉急，“你答应过月儿，会是月儿最亲的家人，会是月儿最好的姐夫，二姐是个好女人，姐夫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她呢？”
　　“为什么？”又斟了一杯酒，“为什么，因为我的眼里只装了一个心里没有我的人。”
　　宋凉骇异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云殊亦的自持到哪里去了？这会她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他又何必说这些让两人都困扰的话？
　　“我此生，后悔过两次，第一次是我答应做你的家人，你的姐夫，第二次，是在我大婚那天，没有抓住最后一次把你留住的机会！你好狠的心！”
　　宋凉逐渐平静，眼里带着怜悯，“姐夫，人最苦的莫过于执念，月儿言尽于此，姐夫保重。”
　　宋凉决然的离去，下一刻却落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背后，是很疲倦的声音，“不要动，就这一次，最后一次，让我好好抱抱你。月儿，下辈子，我一定要第一个遇见你。”
　　宋凉叹息，放弃了挣扎如果他真能死心，就凭他吧。
　　过了一会，宋凉正想提醒云殊亦该放手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宋凉大骇，抬眼看见了伤心欲绝的玉绯云和她身后的芸香，宋凉挣开云殊亦的怀抱，正欲开口解释，一个巴掌已经盖到了脸上，宋凉被打偏了头，嘴角有一丝血流下，发丝散乱，很是狼狈，宋凉捂着脸回看玉绯云，云殊亦满脸心疼的问宋凉怎么样，还把愤怒的目光投向玉绯云。
　　玉绯云大震，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大笑出声，“这就是我的好夫君，我的好妹妹！若不是我叫芸香来寻你，你们是不是打算让我当一辈子的傻瓜？！”看向宋凉的目光已是狠厉，宋凉想起方才在凉亭玉绯云说的话，心里不祥的预感越重。
　　玉绯云抬手，扯下发髻上的一支钗，摔在宋凉脸上，宋凉躲避不及，左脸眼下几寸的地方划了一道指甲长的伤痕，细细的血珠溢出，顺着脸颊流下，触目惊心。
　　“绯云！你要做什么？”云殊亦大怒，奈何宋凉倔强的拒绝他来扶他，心中焦急疼痛，五味杂陈。
　　“你护着她？云殊亦，谁才是你的妻子？”玉绯云目光支离破碎，全无半点温婉。
　　“绯云，这不关月儿的事，是我痴缠她。”
　　“月儿？你唤我最亲近不过是绯云，云殊亦，你，你好得很，好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玉老夫人赶到，目光巡视一圈，又惊又怒，最后目光落在了宋凉受伤的脸，怒气更盛。
　　“都到后厅去，荷数，叫人找言儿和大夫回来，今天的事要有人敢说出去半个字，多事的舌头也别留着了！荷数，打发人去前厅，王府的管家来送礼服来，你们太不像话了！”
　　众人噤声，芸脂含着泪来扶宋凉，宋凉勉强扯起一抹笑安慰芸脂，胸腔里的东西一寸寸往下坠，真想就这么晕死过去算了，可是想到那个清冷的人，又多了力气。
　　玉绯云恨恨的看了一眼宋凉，拂袖而去，芸香忙追上去，还不忘给宋凉一记恶狠狠的眼神。
　　后厅，玉老夫人坐在首座，面色阴沉，“谁来给我解释下，嗯？”
　　“舅妈，是殊亦的错，殊亦不该纠缠表妹，让绯云生气。”云殊亦面无表情的解释，眼里隐着沉痛。
　　“逆子！你怎么可以负了绯云！”云父惊怒且羞愧，作势要踢云殊亦，幸好云母及时拉住，否则云殊亦不躲不避，这一脚下去且得伤重。
　　云殊亦定定的站着，突然撩起袍子跪下，腰杆挺得笔直，磕了一个头，“殊亦对表妹起了妄念，是殊亦负了妻子，折辱表妹，殊亦自知犯下大错，愿以余生弥补。从此以后，我云殊亦只玉绯云一个妻子，如若负她，便让我不得好死！”
　　云母眼里心疼，走到玉绯云面前，作势要跪下，玉绯云忙拦住，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云儿，亦儿他，唉，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娘。”玉绯云低了头不言语，表情却已经显示出她的动摇，那是她花了十几年做的一个梦啊！
　　“既然是误会一场，云儿也莫生亦儿的气了，亦儿，还不快向你家娘子赔罪？”玉老夫人语气缓和，打着圆场，云殊亦果然起身，向着玉绯云行礼，玉绯云面色转成绯红。
　　“你说的，可是真的？”玉绯云咬着下唇，微微期待。
　　“是，殊亦绝不再负于你！”
　　玉绯云欣喜，娇羞了一张脸，云殊亦面无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怎样的血肉模糊，可是他不能再靠近心心念念的人了，脑海里掠过那个倔强的受伤的身影，心愈加疼痛，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罢了。
　　“嫂子，他们小两口还年轻，闹些别扭是难免的，倒是我们小题大做了，这夫妻两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云母和玉老夫人一样，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玉老夫人点头，吩咐二人回房休息，他二人走了，芸香跟着去伺候，后厅里人一下子少了不少，玉老夫人看了一眼宋凉，眼里有难以描述的寒意。
　　“月儿，跪下！”
　　宋凉手指掐着掌心，一步一步走的缓慢，重重的跪在了玉老夫人面前，伤口已经包扎过，绷带缠了小半张脸，露出苍白的脸色。
　　良久，母女二人就这么对峙着。
　　“《女诫》一书，自你识字起我就亲自教导，上面是有哪一条教你这样出格了？”
　　宋凉抬头，倔强的看向玉老夫人，不说一话，玉老夫人似乎有所触动，目露忧伤，却只是一瞬间的事，快的仿佛没有发生过。
　　“嫂子，”云父不忍，终是开口，“说到底是亦儿那个孩子，月儿身子弱，后日又是她大婚，就别为难她了。”
　　云母听到云父责怪自己的孩子，有些不悦，但到底是识大体，“是啊，嫂子，就别怪月儿了。”
　　宋凉勉强依着云母站着，双腿打颤，芸脂赶紧上前帮着云母把宋凉扶到一边坐下。
　　“言儿怎么还不回来？”玉老夫人皱眉，这时辛嬷嬷走进来，福了福身，“夫人，无人知晓少爷的行踪，奴婢留了话给商行的伙计，要是看见少爷就叫少爷回府，只说是三小姐的大婚事务。”
　　“嗯，管家那你是怎么说的？”
　　“奴婢说后院起了小火，小姐受了惊吓，老夫人陪在一边不能离开。”
　　玉老夫人沉吟，“荷数，你带月儿回房，照顾她，顺便教她些新妇该学的事，纵然王爷怜惜她，不肯她受规矩束缚，我玉家的女儿也不该这么不懂事。”
　　“是。”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芸脂惊呼，大家慌乱，原来宋凉终于还是昏死了过去，在黑暗将她彻底包围的那一刻，她庆幸，真好他看不到我这狼狈的模样。。。
　　宋凉躺在帐子后面，芸脂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辛嬷嬷伺候在玉老夫人身后，摆手示意芸脂不要着急，云家夫妇已经被打发回去休息，玉老夫人放下茶碗。
　　“荷数，今天在场的人不多，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已经交代下去，还了卖身契，拿了银两打发回乡了。两位小姐的丫鬟是心腹，荷数想并不需要驱逐，做个提醒也好。”
　　“嗯。还没醒么？大夫呢？”玉老夫人看在帐后的人，手指无意识的抚着椅子的扶手。
　　“咳咳。”隐忍的咳嗽声响起，宋凉清醒了过来。
　　“小姐，你醒了！”芸脂惊喜，捧过一杯温茶，宋凉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摆手示意不要了，这才低低唤了一声，“娘。”
　　玉老夫人做到宋凉床沿，握住她冰凉的手，“月儿，娘无意责骂你。娘看的出来，你对亦儿并无意，只是，唉，你也该受些教训，否则将来在王府，你可怎么应对？男人和女人，出了事，错的多的总是做女人的。”
　　“娘，月儿知道您是为我好。”
　　“嗯。”玉老夫人点头，“大夫一会儿便到了，你这孩子，总不让人放心。”
　　“娘，”宋凉心里一动，“不必了，月儿后日出阁，这外面的大夫要是半夜来看诊，不定得生出什么事端，还是不要了。”
　　“可是你的身子。。。”
　　“娘，王爷前一段遣御医帮月儿诊过脉，留了一些丸药，说是我气血不足可以服用，这御用的药想来是极好的，娘莫要担心了。”
　　“也好，芸脂，把药丸找来。”
　　宋凉躺在床上指点芸脂放药的位置，芸脂寻来，用温水化开一颗，宋凉饮下，玉老夫人观察了一会，看宋凉起色似乎有所好转就放了心。
　　“月儿，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