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三千与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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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遮住了双眼，看不清了。岁千颜把头埋下，呜咽着说：“请结束吧！”
阿灼是不懂眼泪的，因为没有人告诉他哭是什么，也没有人能够让他哭泣。记忆里最初的那个男人死去的时候，他没有哭，后来学会了悲伤难过，他仍是哭不出来，索性就放弃了。
阿灼现在会的全是他一路跌跌撞撞自己摸索的。能力也好，情感也好，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失去的注定找不回来，将来的他也不想得到，他只是在怀旧而已，怀念那片早已随着历史一起消失在时间里的桃林与他的家。
叹了口气，阿灼伸手在脸上一摸，瞬间就变作了另一个人。依照那个男人的模样所变化的。记忆里的那个男人的脸模糊得不能再模糊，他只隐约记得，那个男人是上挑的桃花眼，唇很薄。摸了摸，现在的脸，阿灼想，对不上号的吧，毕竟太久了。
结束吧。这样想着，阿灼踏进了风的梦里。
风对阿灼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跪坐在三千身旁呆楞地看着他，他一点也不担心再受到袭击，因为所有的黑影都在三千倒下的时候消失了。
三千的伤势太重了，不是风包扎一下就能处理的。风觉得自己快疯了。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台词是早就背好了的，只是开口让阿灼感到不自在，他张了张嘴，发出简单的音节，干巴巴的。苦笑着摇摇头，阿灼想，他这是不是离人类更进一步了？
“真是令人敬佩，带着一个拖油瓶竟能撑到这个地步。”阿灼是个很好的演员，在戏里，他从不泄露自己的情绪，“不过，这也就是极限了吧！不好好治疗，很快就要死的吧，所以说，你们人类真是脆弱得可以。”
风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阿灼。他没有说错，以三千现在的伤势来看，是撑不了多久的。压下心底里翻滚得汹涌的情绪，风开口问道：“你想怎么样？”
“别说得我好像大坏蛋嘛~我可是很好心的，要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类能够离开这里，但是呢，今次为了表达我的敬佩之情，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由你来决定你们两个谁离开。” 阿灼认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很多人有很多个诺言，但是这很多个里很少有人真的守了信。阿灼印象最深的是一对情侣，山盟海誓，如果无法白头到老，至少要一起死，可是呢，在跳崖的那一刻，男人犹豫了，害怕了。。。。。。他舍弃了恋人，看着她落入悬崖。
“三千。让三千离开。他需要治疗。”这种事情，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风的愿望是三千活着。
“真是干脆啊~要不要再想想？你和他怎么看，都是你活下去的几率高吧，那个人也是希望你能活下去吧！”其实这个结果他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千颜固执地不肯，她说想要确凿的答案。。。。。。她不想就这样放下哥哥。
“没必要！你快点送三千离开！”
“为什么？人不都是自私的吗？”
“他是我爱的人。我却不能保护他，反而要他豁出性命来保护我。与其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宁愿先走一步。可是他不用死，只要离开这里，他就有机会获救，所以呢，我愿意为此付出我能给的任何代价。”
风说得很自然，没有停顿；也就没有犹豫。
千颜在梦外哭得更凶了。
风很好，千颜是知道的。风对三千是真心，千颜也明白。只是她不放心也不愿意放手。考验，是给风的，结局也是给风的。岁三千的时间已经不会再有岁千颜了。
呐，风先生，哥哥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煽情无能，存稿二。
☆、走丢了的孩子回不了家
仅有的月光隐在了黑暗里，风眼里没有世界，只有空旷的黑暗。渐渐的，有了声音，路人行走时发出的细小声音，喧哗声，交谈声，各式各样的物体的碰撞声。。。。。。以及三千温柔的呼唤。
风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周的一切。他们还在床上，他只穿了里衣，三千没有受伤，那个古怪的男人也不见了，世界很明亮。
只是一个梦吗？风撑坐起来，右手抚上额头。他现在很混乱。
“做噩梦了吗？你昨晚睡得很不安稳呢。”三千捧着白瓷杯坐到风的身旁，接着将手中的细瓷杯递给了风，“喏，热牛奶。”
“可能是吧！”三千接过牛奶并没有马上喝掉，他将被子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起身抱住三千。三千穿得很单薄，如果里面缠有绷带一类的东西，拥抱时会产生凹凸不平感，这就是昨晚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一个梦的证据。
“怎么了？”三千疑惑地看着风。有点反常；像是在确定什么。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吗？
“不。没什么。”风紧紧地抱着三千，一点也不打算松手。他庆幸地想，幸好昨夜只是一个梦。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三千歪着头困惑地任由风抱着自己。他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更何况，风的样子也不像愿意说。可是，这样子的风，感觉有点不适应呢。小小的，软软的，嗯，应该就是很可爱吧，刚刚风看着自己的眼神，唔，那种感觉很难受，虽然不太懂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使没有看着对方的脸，依然可以猜得到，对方是怎么样一个表情。风抱着三千浅浅微笑，悲伤却又那么愉悦。总觉得这样乖乖任他抱着的三千很可爱。
愿岁月静好。
谁都可以死去，但你不能。
“风，牛奶快冷掉了。”
“我喜欢喝冷的。”
“哦。”
“三千”
门外，岁千颜靠着墙壁呆呆地望着对面墙上的挂画。
太顺利的话，会不知道珍惜；太过坎坷，又怕放弃。人生的路上就是不断地有人走丢，而且没有几个人能够找到回家的路，最后的最后，只有一个人能伴着走到终点。
岁千颜是走丢的人，岁妈妈是走丢的人，岁爸爸是走丢的人。。。。。。。除了风，其它的人都不知道迷失到了那里去。能够陪伴岁三千走到终点的人，也就这么一个。
哥哥，我不甘心啊！我真的。。。。。。真的不甘心。
哥哥。。。。。。。
“已经告别了吗？”阿灼叼着巧克力蹲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好不惬意。
“那个已经不需要了。”关上房门，千颜走到桌前，坐下，“写信就好了。”
人类的心思，真的很复杂呢，就算是他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未知生物也觉得难以理解。牵挂太多，想要的太多，但是没有一样是能带走的。人的可悲之处也在这里吧。
“阿灼，我还有可能再见到哥哥吗？”停下笔，千颜转过头看向阿灼。
“这个几率太低了。”
“是这样啊。”
千颜淡淡地笑了笑又提起笔开始写。其实她写得并不长，只是一笔一划她都写得很郑重，每个字都是想了很久才写下去。她想写下所有想说的话，但是那就太可疑了吧，哥哥不会怀疑，也会觉得不对劲吧！所以啊，要让哥哥相信我会很幸福才行啊~就算没有哥哥，千颜也会好好地走下去哦！
啊勒，如果我在信封上画上桃心的话，会不会变得很像情书呢？
最终没有画上桃心，这是告别信啊。千颜放下笔；将信纸叠了两次然后装进信封里。就这样了吧！
“走吧！”
“恩。”
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推门进来叫千颜与阿灼的三千没有看见一个人。屋子是空的。三千走进里面，一眼就看见深红色床头柜上显眼异常的素色信封，上面写着，给哥哥。三千打开了信封。信上说：
最最亲爱的哥哥：
写这封信给你，是为了告别，本来应该当面说的，但是我怕我会哭得很厉害，舍不得走了，哥哥你知道的，你妹妹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爱哭鬼，所以原谅我吧！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确定哥哥你过得好不好，因为哥哥你有时候太烂好人，我实在担心你被人骗。不过真是太好了，哥哥过得很好呢~还遇见了风先生。风先生人很好，哥哥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放心很放心。
哥哥不用担心我哦~妹妹我一定会很幸福！你不在的时间里，我也成长了很多，哥哥别不信！我已经不再害怕黑暗了，不会因为小鸟死掉就哭得惨兮兮的。。。。。。我很想让哥哥亲眼看看我的成长的；不过不行呢；时间不够。
哥哥记不记得呢？我小时候说要当哥哥的新娘，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去看海，去看极光。。。。。。不过一个都不能实现呢，真是好可惜。就算不能当哥哥的新娘，我也希望能陪着哥哥一辈子。
祖母常说，天不由人，人由天。哥哥你说我们这算吗？
呐呐，不知道哥哥你有没有察觉呢，你对风先生很不一样哦~已经不只是朋友了吧！哥哥你，是不是喜欢风先生呢？
如果喜欢的话就要主动出击啊！不然风先生会被抢走的！
我很喜欢风先生呢。。。。。。
不知道还要写什么了；就这样吧。
哥哥，再见！
岁千颜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步入剧情，存稿三。PS：没有存稿四。
☆、未来与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 抽风了吧，随便怎么样都好，总之二十年前这一块儿是彻底完了。下一章就是往后了，我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了。啊噗，其实我放着复习资料不管，来更就已经很抽了。好吧，其实我原本很想将这个当做元旦礼物，送给所有看得到的人。
窗外的阳光很温柔，抬起半掩的碧蓝色窗帘，细碎地撒在屋内，投下一层斑驳的阴影。
玻璃圆桌上是三千沏的龙井，茶盏的瓷盖摊放在一边，温软的绿色荡起浅浅的细纹，倒映出的天花板冰冷，坚硬，却又柔软得不可思议。
风盘坐在椅子上，眼睑微闭，细长的睫毛轻微地不住颤动。不知道为什么，风觉得很不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吗？
闯过廊道的风在骚动。急促的心跳声伴着衣袂翩飞的猎猎声闯进风的耳中。
三千回来了。
果然发生了什么吧！那个人一直都是淡漠的，步伐还是第一次这么凌乱。那么，是和岁千颜有关了吧，那个人也只会因岁千颜而乱了情绪。想到这里，风不禁皱起好看的眉，清淡的忧愁在眉尖缭绕。到底岁千颜身上发生了什么？那个人竟如此慌乱。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轻而急，廊道里的风也跟着跑进了房间，暖暖的阳光泻下，转眼，风便散了，只剩下岁三千站在门口，茫然无措的迎接风担忧的目光。
他原本有很多很多东西想告诉风，但在他看见那双眸直白地跟他说，风在担心，担心他的时候后，他竟像失去了声音，什么也说不了了。
什么都不说就只有沉默，三千不懂，风是懂却不愿。时间仿佛被谁给拉住了，行走异常缓慢，空气里的水分子也不再流动，变得干燥无比。
如果只是看着对方，能从眼睛里看到些什么呢？自己还是所谓的内心深处正在喷薄的情感？听得见吗？砰砰跳动的心撞在一起的声音。我听见了呐。
古老的钟声从一楼大厅传来，跌进桌上绿莹莹的茶面，一圈一圈的纹路在整个房间扩散开来，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速度。
“茶凉了，三千。”风略垂下头，不长的刘海刚好遮住了三千的视线，风看见斜角的蓝色窗帘下摆滚动成波浪状，弯曲的间隙里阳光折射灼眼的金色细线。
“啊。。。。。。啊，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不是紧张，或是其他什么，他只是太不习惯了，太不习惯面对这样的情况。
“这茶就不要了吧，饭前喝茶本来就不好，何况凉茶伤胃。”三千，三千。。。。。。在心里可以不间断地念这个名字，念一辈子也不会有人拦，可是总觉得堵得慌，有结，如果用一辈子来消磨这个结，那么下辈子是不是可以再相遇？
“嗯。”三千低低地应了一声，柔软的唇微微蠕动，终是抿死了。他不擅长说，更不懂怎么轻描淡写地告诉那个人。犹豫了一下，他向风走去，步伐已不复之前的慌乱。他在风面前停下，然后半跪在那个人跟前，但是他没有看他，风的目光也放得很空。
这时的岁三千好像才是真正的岁三千，能够平静的和风说话了。
“他们走了。”
“千颜身体从小就不好。”
“我走的时候她快十五岁了。”
“我不是个好哥哥，我总是让她哭。”
“我担心她，风。”
三千的声音很轻，像落进了乌云了，很是抑郁。而每个句子之间似乎一点联系也没有，但是风听懂了，听得很真切。
风看着三千，久久的又是一片安静。
“三千，我们回中国去吧！”他这么说，“你之前的家在哪儿，我们就回哪儿去。”
“风，找不到的。”
“会挨得很近。”你担心岁千颜，那我们就去离那个人最近的地方。
“好。”
那个人，干净的眉眼，温暖了岁月，他只是低垂下头与那个小小的人靠在一起，却是我见过最美好的画面。
而在遥远的另一个空间，那个有着与岁三千相似眉眼的少女紧紧地闭着双眼，细碎的透明珠粒顺着她圆润的脸部轮廓慢慢淌下。
阿灼提着纸浆的灯笼站在一旁，蓝幽幽的光芒有些昏暗，却是仍是清楚地显现了岁三千与风紧紧相偎的声音。
“非常感谢你。。。。。。到这里已经够了，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下去看了。”睁开眼，世界一片朦胧，不过也是无所谓，这个世界本就只有黑暗，这是前往轮回之道的路。
阿灼没有做声，他只是安静地站着，淡淡地看着那个少女超乎所有的决然地迈向那条没有归路的路。
岁三千没有担心错，他只是担心晚了。他带到岁三千身边的只是实体化了的灵魂，一个短暂的只有三天的幻象，也只有这个时候的岁千颜才能穿越时空。
把哥哥送走，送到哪里都好，只要那里没有我，那里没有回家的路，有哥哥的幸福，有能代替我成为下一个最重要的人的地方。这是岁千颜许下的愿望，构成这个愿望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说，她知道她要死了，她知道她的死亡不可更改，她不想那个人看见她走哪怕她曾经的愿望就是和那个人一起到死，再比如说，她不知道岁三千知道她活不长久，她不知道岁三千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除了必要都不离开的原因就是他担心他什么时候回来会再也见不到她。。。。。。
其实破绽也有很多，可是这里我们什么都不说。这是岁千颜最后的时间。
轮回是深渊，一路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眼泪的温热是最真实的触感，
这条路很长很长，足够岁千颜回想很多很多。
岁千颜六岁的那一年的某一天，岁三千不小心摔碎了岁千颜最心爱的瓷娃娃，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笑得很可爱，可惜碎了。岁千颜哭得很伤心很伤心，岁三千站在旁边茫然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他拥抱她，她还是哭，然后累了睡了。岁三千很费力地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然后回到娃娃那里把所有的碎片都捡起来，他用了一个很笨的办法——粘。真的很笨，他的举动除了笨拙再也找不出其它的形容词了。也是幸好，娃娃的碎片还算大，他粘好了它，只是真的很难看很难看，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脸上身上多了那么多的伤疤。第二天，岁三千把粘好的娃娃放到岁千颜的面前时，她又哭了，哭得比昨天还要惨，娃娃身上有很多疤，但是岁三千手上的伤痕比这个更加醒目，更加刺激着她。她走不动，她是一半用手爬一半栽过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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