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们回家-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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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成到最近才愿意和父亲对话,可是,苏银又从中介入,子成失去所有她爱的人。
半晌,自新捧著他做的拉面出来,“来,批评指教。”
“旧车怎样?”
“没事,已进车行修理,起码还可以用三年,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
“你别见怪,全是我粗心。”
两人相敬如宾,十分文明。
子成想到那张照片,不由得妒忌年幼无忌无知的自己,像从来不曾爱过那样热烈,像永远不会再爱那般迫切,每个人都该如此热恋一次。
她垂头落泪。
自新问她:“怎麼了?”
子成抬起头,“你同我家长讲了没有?”
“应伯母下星期一来看我们。”
子成嘀咕:“这些长辈,七日不乘飞机就怕失礼世人,非找个芝麻绿豆理由走一趟不可。”
自新只是笑。
他斯文儒雅,敬人又自重,涵养功夫一流,最重要的是,他认识她,她不必作假,她的事,他都知道,还不清楚的,也猜得到。
自新雪白衬衫还著洗衣粉香气,长裤熨得笔挺,他懂得照顾生活。
“来,去看看我的宿舍,旧是旧一点,可是气质搭够。”
他把她带到一座维多利亚建筑三层房子,拉她步行上三楼,“你有这个运动永远不用节食。”看见古色古香雕花大门,子成就高兴,推门进去,只见有历史的木地板上斑痕累累,窗台、墙角,都镶裙边,他俩像走进二十世纪初期,子成骇笑,“天呀,还用水汀。”
她喜欢得不得了,这时,刚好一群鸽子在窗外飞过,不知谁家的玳瑁猫,自防火梯爬下蹲在窗台偷窥新邻居。
“喜欢的话可以马上搬进住。”
“我自己的房子呢。”
“充作度假屋,周末用,星期一到五,住宿舍方便我工作你上课,你说如何。”
他都安排好了,不用她操心。
子成可以继续做她的三不管。
她连转系的事都渐渐打消,还有一年毕业,届时还清债项,海阔天空。
自新当晚这样同应伯母说:“是,子成比起同龄女子,的确没她们老练,但是,想她长大,您必须允许她长大。”
伯母立刻知道女儿这次选对了人。
第二天中午,子成与母亲说话:“我替你准备客房。”
母亲答:“我不与你们住,我当然住酒店,一早已定妥。”
讲师声音虽然愉快,但并没有太多诚意,当然,这不过是他的工作,班上还有好几时名学生需要兼顾,不过,一个也不能少,否则,人头会问他:为何贵子弟全做了逃兵?饭碗不保。
这一该,子成分外想念诚恳自新,她赶回家去,自新却不在,电话响起,原来母亲大人驾到。
“别忙,四时正我们在酒店楼下吃英式茶点。”
幸运女子
原来老妈带著新助手,苏银走了,轮到新人顶上。
子成觉得诧异,因为助手仍称她为应太太,她并没恢复本名,为什麼?
“中年女子用应太太比较叫人放心,因为背後有个男人,不怕不正经。”
子成惋惜,“那你找不到男伴了。”
子成听见母亲叹一声气,“我还到何处去找男伴?”
“人生充满意外际遇。”
“我的要求比较高,像父亲那样年纪,我会嫌他老。”
子成吃惊,张大嘴巴,什麼,她嫌他老,不是他嫌她憔悴?
“若是老伴,当然不会厌憎:他如走路蹒跚,言语唠叨、视听衰退。。。。。。庆当更加疼惜,这是亲人责任,可是,我此刻是找新伴侣,实在不想同花甲老翁约会。”
子成试探说:“那麼,我介绍年轻人给你。”
“那更加可笑,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子成说:“一个人至要紧自得其乐。”
“我工作得很起劲,说真,还得多谢苏银,由她带我做生意,我发觉英式下午茶大有可为,接著,我会到伦敦走一趟,看清楚这习俗。”
这时,年轻助手兴致勃勃说:“茶具十分重要。”
“我们到古董市场去找一些维多利亚时代水晶座灯、银制茶具、以及各种瓷器,配搭一下,引客人入胜。”
助手又说:“如果可能,找一些古董家具。”
“装一个货柜,运到东方。”
她们像是注射了兴奋剂,谈个不停。
子成知道母亲其实已经找到男伴,这个男友,她对他好,他一定回报,他不会辜负她,只要她用心用力,他不会叫她失望,他的名字叫工作。
一抬头,只见自新来了,她给他留言,他立刻赶到。
子成发觉母亲的女助手忽然停止说话,凝视自新,脸上露出复杂情绪:艳羡、意外、妨忌,接著,收敛目光。
她在想什麼?
可是在想:我也是一个标致聪敏的年轻女子,可是,我却从未遇到如此优秀男生?
子成警惕,呵,真要小心看牢身边这个人,真要知道应子成是个幸运女子。
这时母亲自手袋里取出一双红封包,“自新,子成,这是给你们的小小礼物。”
自新连忙说:“妈妈,我们自己还有一点节蓄。”
应太太答:“听到这话我就放心。”
子成却接过红包,放进口袋。
自新看她一眼。
她微笑:“What?”
自新说:“这是你最後一次勒榨娘家。”
子成笑答:“说明是娘家,永久供应。”
女助手又投来羡慕眼光。
子成觉得幸福不宜招摇,以免招致他人不安。
永志在心
她对母亲说:“祝你大展鸿图,有空来看我们。”
“我会时时穿梭两地。”
自新感喟:“这十年用载,新移民真的成为太平洋东西两岸的桥梁。”
他俩郑重向母亲道别。
他们走了,女助手忍不住说:“世上原来真有幸福恋人。”
应太太笑笑,“你看人好,人看你好,看上去都很好,还想怎样?”
女助手意外:“啊?”
“这个世纪的婚礼,我想已无可能是一辈子的事,不过,也不能因噎废食,年轻人总还得结婚。”
助手说:“请记得给我帖子,我想见识场面。”
“他们决定不举行任何仪式,即不请客不穿白纱不上教堂,只会注册签字。”
好不意外,助手满以为娇纵的应子成会得在盛大婚礼戴上钻冠。
“他们有他们想法。”
这时,助手心情略为平复。
那天晚上,约莫半夜时分,子成惊醒,看到房外有灯光,以为自新没睡好,起来听音乐。
她下床出寝室去陪自新说话,可是,房门外并不是她的家,而是一座军营。
子成吃惊,回头,寝室门已经不见,她知道是个梦,只得任其发展。
背後有人叫她,她转过头,看到范朋坐在轮椅上,他一脸亲切笑容,轻轻说:“我来祝贺你。”他的声音,同子成想像中一模一样动听。
子成在不远处站著,忍不住落下泪来。
范朋问:“你看到我的战地书了?”
子成点头:“我永志在心。”
“一个人独自在战场上,又不良於行,情况特殊,感触良多,如果令你情绪不安,恳请原谅。”
子成问:“范朋,你好吗?”
“我平安喜乐。”
子成轻轻说:“那我就安心了。”
这时,忽然有人推她,子成不舍得离开,“让我再多讲几句。”
可是那股力道不肯让她留在军营,使劲地推她出外。
子成哎呀一声惊醒。
自新扶起她,”子成,你怎麼了?“
原来子成自床上跌到地下,肩膀疼痛。
”似小孩一样,居然摔下床来。“
”是,真羞愧。“
”没有摔痛吗。“
子成抱怨,”你去了哪里?“
”我在书房备课。“
”别再离开我。“
”永不,我们这些出过战场又回家的人,特别珍惜身边人。“
四十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