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史家公子-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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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见他眼角眉梢都挂起了笑意,故意慢吞吞道:“哦?‘还有什么是环儿不知道的?’这小舅舅我就全然不知。”
“行了!你也换上出门的衣裳,和我一起出去。小舅舅的事情,以后再告诉你。”史墨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贾环嬉笑开怀,很自觉的开了柜子拿出他长搁在这里的衣裳,边拾掇边哼哼笑道:“怎么?你不管那金啊玉啊,麒麟了?”
史墨斜睨了一眼贾环,然后无奈的上前给小孩抻衣裳,“怎么不管,毕竟是我姐姐,就是不亲近也由不得别人欺负算计!”
“嗯?怎么管?”贾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跟偷吃了油的小耗子似的小表情,闹的史墨忍不住又捏了捏某人已经不怎么圆滚鼓起的小脸儿。
“怎么管?这事是我姐姐自己纵的,也只有她才能止得住话头儿。”史墨看着乖乖抬起头让他给整衣襟的小孩,嘴角弯了弯。
当日,史墨和贾环回禀了贾政,说是要到外面史墨的小庄子上住一宿,贾政虎着脸教训了一番,就挥手让他们去了。
而这日下晌午,主子们困中觉才起来,就听说史大姑娘在花园子里揪住几个婆子丫头,闹的不可开交,哭着赌气把宫绦上坠着的金麒麟给扔进荷花池子里去了,她身边的奶嬷嬷周妈妈气的打颤,左右开弓给了那几个嚼蛆的小人几十耳刮子,把牙都给扇掉了。史大姑娘哭个不停,一叠声吩咐要驾车,要家去,再听见什么话就越性一头撞死干净。唬的贾母和王夫人差点亲自寻到花园子去,好歹由迎春、探春出面把她哄到上房去。
史湘云捏着帕子哭的一双眼睛肿成桃子,平素大方爽朗的模样全不见了,看着就让人心疼。
却说这史湘云心里头也苦的很,脑子被那些事情塞得头晕极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把这戏演下去。
………………我是回想的分界线………………
想着隅中(上午九点至十一点)奶娘的话,就难受极了,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她怎么也想不到宝玉竟然已经与袭人有了首尾,她自小喜欢这个爱哥哥,一心一意想嫁给他,为着这她费心讨好老太太,又与老太太指派给宝玉的大丫鬟袭人交好,她也知道这袭人日后必会被宝玉收房,可……可,那也该是有了名头,老太太给开了脸才是,他们这时便、便……难道宝玉对袭人是有心意的?想起往日宝玉待袭人的不同,史湘云越发肯定,又想袭人满口称赞宝姐姐这好那好,想来她们也拧到一块去了,这还能有她什么事?
说起来史湘云这个姑娘,虽有些城府但到底单纯,她一边清楚知道日后不管谁做了宝二奶奶,宝玉房里,不止袭人,就是晴雯、麝月也会被收进房去,一边儿又抱有幻想,希望贾宝玉能像戏文上那样,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者,心里头最重的是她。
袭人与宝玉成就好事的事情被周妈妈揭出来,她又听到晴雯在那里指桑骂槐,说什么“鬼鬼祟祟干的那些事,叫我都替你们害臊”,这心里早已是信了的。周妈妈见她信了,拉她回房去,关了门只说道:“这种不正经的事原不该让姑娘知道,只是我看着那叫袭人的丫头实在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这是作践着姑娘的名声好把她自己做下的丑事掩过去呢!姑娘和她好,可也看看这人值不值得,您一个侯府千金,与个丫头称作姐姐妹妹算什么,她又不是老太君、太太身边的?再一则,姑娘想想,但凡这事传回侯府里去,可教你怎么立足呢?姑娘的心思奶娘知道,但老太太毕竟是老了,她给宝二爷做主能不问过宝二爷亲娘的意思?况且宝二爷身边还有个那样的狐媚子蹿蹈着,又与那宝姑娘日日在一处……我的好姑娘,你就绝了这念头罢!”
湘云泪眼盈盈,嗫嚅道:“可……”
周妈妈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我听这府里的人言等不几日,宝二爷的大姐姐在宫里就要抬成娘娘了,到时宝二爷的事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你说这娘娘是偏着你呢,还是偏着她母亲她亲表妹?”
湘云怔怔的,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
周妈妈叹道:“好姑娘,奶娘是为你好,你想想,你在这里只住个十天半月的,可你日后是靠着老太太呢,还是靠着保龄侯府?若是如你愿了还好,若是不如愿,老太太一点边角都沾不到,你的名声却坏了,连带着还会牵累侯府,到时候芷姑娘婚事不顺,这……夫人会把账算到谁头上?你这一辈子就毁啦!”
周妈妈的话像霹雳一般,吓得湘云浑身颤抖。
半晌,她慢慢道:“该怎么办,我都听奶娘的……”
………………回忆结束的分界线………………
这才有了这一出儿“巧遇下人嚼舌头,史姑娘羞愤扔麒麟”的戏码。
问了半晌,史湘云就是不肯说缘由,只说若是再教她听见那些混话,她就索性抹了脖子干净。
上房内诸人听说这个,对她嘴里的混账话指的是什么心里就有了数儿。
贾母再料不到她为何突然闹出这一出来,但这不妨着王夫人高兴,王夫人用帕子攒攒唇角,温和劝道:“好孩子,是你受委屈了,我定给你出气。”说着,就叫凤姐把那几个嚼舌根子撵出府去,又吩咐堵了他们的嘴,叫他们再不可乱说。王夫人这倒不是为了史湘云的闺誉着想,而是怕保龄侯府借着这事作藉口找上门来,万一要把湘云塞给自己儿子可就不妙了。
王夫人唇边的笑意史湘云透过泪水看的分明,心中一恨,就哭道:“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家,却叫那些人这般编排,把我当什么了?”
说着就把托盘里新捞回来的金麒麟打掉,抹着眼泪说:“这劳什子我再也不要的,别说我是侯府家的女孩儿,就是贩夫走卒家的女儿,但凡庄重的,也不会叫人拿着自己的饰物浑说!幸而这金麒麟是常见的,哪家贵重的太太小姐没有个在手里把玩,就是有人编排也能证了我的清白。我婶母看戏时最厌那戏本里的什么成双对的信物,常说那戏里的女儿家就不是正经的好姑娘,要不然怎么肯拿着自己的闺誉乱作!老太太、太太疼我,狠狠惩治了这些混话,不然我怎么回去见我婶母呢?”
这一席话说完,王夫人和薛宝钗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薛宝钗紧紧用指甲掐着手心,才没羞愤到哭出来。
贾母脸色倒好了许多,爱怜的搂着湘云赞道:“云儿说的是,果然,云丫头最是庄重的。”又对探春等人道:“我和她婶娘一样,也最厌那戏折子里什么才子佳人成对的信物,那都是胡说!好人家的女孩儿走到哪里没有丫鬟婆子跟着,怎么就能见了那才子就巴巴拿出信物浑说?今儿这屋里就咱们娘们儿,我说这些也不算逾礼,你们都大了,叫你们的奶妈子丫头管好你们的物件儿,丢了事小,坏了名声事大!可都记住了?”
宝钗一张脸跟雪一样白,低着头,露出一段修长细腻的颈子……
此时,史墨和贾环正坐在马车里,把一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两个眼睛亮亮的,都想着,兴许,等来的不仅是位亲人,还是他们的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话小剧场】
贾环:嘿,小舅舅,嗯,也是我的小舅舅。只是……这舅母大人也太魁梧了罢?
史墨白一眼:哼!一丘之貉!
☆、晋江发表
25、
这一年春上;荣国府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东府蓉大奶奶青春早丧,二是大姑娘元春喜封贵妃。
前者小蓉大奶奶秦氏素日慈老爱幼,怜贫惜贱,阖府里从长到下没有不喜欢的,骤然去了;俱都悲嚎痛哭。
后者却是大大的喜事了,将秦氏丧期之悲冲刷的一干二净;就连东府亦是慌忙撤下白绸换成了红缎带子,宁荣二府上下里外;莫不是欣然踊跃,各个儿面上都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
其余勋贵之家;听到这喜信,送礼道贺之余,都有些惊疑:听说这贾家长女在宫里原也只是个皇后娘娘跟前的女官,就算被当今看中了颜色,也不至于一飞冲天就封了个贵妃出去,还赐住了凤藻宫。
凤藻宫是什么地方,那原是历代皇后的寝宫!只不过先皇,也就是当今的皇祖父为纪念早逝的元后孝淳贞皇后,才令继后迁宫长春宫,之后凤藻宫就被空置了,如今的太上皇一辈也是把凤藻宫独空下来,如今竟叫贾妃住进去了,这怎么不教人诧异。
不过也有明眼人看出些端倪,就如史墨和贾环眼前这一位:青年站在小窗前,长身玉立,丰神俊朗,脸上带着一抹和熙的笑,容貌上与史墨有七八分的相像,不是史墨的小舅舅元澈是哪个。
史墨只觉得小舅舅眼睫毛浓密,一双凤眼星星碎碎,宛如墨空中的星子,着实吸引人极了。
贾环在一旁,看看这个,瞟瞟那个,心说这甥舅俩也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而且小舅舅竟这样年轻,和史墨站一起不像甥舅,倒似同胞的兄弟。
元澈扫一眼眼神放空的小外甥,心里好笑,他秘来京城这半个月,对自家外甥那是满意至极,墨哥儿什么都好,就是有这么个爱出神的小毛病儿。不过这看在小舅舅眼里,自家外甥的这点子小毛病不仅无伤大雅,还可爱极了。
“愣什么?不是刚还有话要问舅舅?”元澈摸摸外甥的小脸儿,暗自嘀咕,小孩儿皮肤就是好,不想某些人,硬邦邦不说还有胡渣子剌手。
“嗯。嗯?”史墨回过神来,小脸儿一下子红了,暗自唾弃自己不就是个美男子么,自己前世电视上什么好看的人物没见过,竟然看着亲舅舅就出了神,真没出息。
贾环在一旁嘴角弯的高高的,险些没笑出声来。史墨暗暗瞪他一眼,这小孩儿不地道,看他出糗也不提醒下,还看上热闹了!
元澈碎星子似的眼睛一扫,把两个孩子的动静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欣慰:
说起来他知道外甥的情况比外甥知道他要早多了,先前史墨在金陵时,他鞭长莫及史鼐又看的紧,得到的消息还很少;随着今上继位,还有他在北边的势力地位也稳定下来,在史墨进京后,就早安插了人进了保龄侯府去,可以说这两年来史墨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这孩子心思缜密,能忍也有手段,可以说继承了长姐十成的智慧,叫他这做舅舅的看了也自豪的很。可就是因为这,他才心疼,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要自己筹谋打算,孩童的烂漫好玩的天性都被苦苦压抑,身边只得奶娘杨氏一个真心人,连个年纪仿佛的玩伴都没有。到外甥进去荣国府后,说实话,他本来看好的是贾兰,可没想到这贾环倒真是一块璞玉,元澈的人日夜不空足足监视了贾环一整年,他才认可了这个小娃儿作为自己外甥的挚友,也因此,他才对外甥带着这小孩来见他的举动淡笑默许。
“怎么,忘了要说的话?”元澈轻笑。
其实这元澈,看着面目俊秀,气质令人如沐春风,可实际上真不是什么温润君子,他未及弱冠之年就家逢巨变,这十几年来背负着满腹仇恨,于夹缝之中求生,改换名字做出这一番事业来,早已心如铁石,非昔日那个名满京城,策马观花的贵公子了。就像他明知道外甥在史侯府举步维艰,备受压迫,仍然只是叫人看着,顶多就是把戚夫人命令的下在食物茶水里的致人虚弱的慢性毒药给偷换了,若是史墨不堪造就,或者更明白的说,达不到他的要求,他是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这个没见过一面的外甥面前的,事实上,元澈本来的打算就是确保外甥做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罢了。
只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两年外甥的一举一动都通过飞鸽传书送到他的桌案上,他从新奇到惊讶再到期盼,从淡漠到欣赏再到心疼,终于还是把这个血脉相连的小孩放到心里去了。尤其是从史墨掌握了长姐留下的巧庄之后,便立刻派人去往塞北打听自己的下落,甚至拿出长姐留给他的一半家产用作这个,他那个白马布行做起来之后,也是单抽出两层的纯利存去钱庄,当元澈看到探子传回来的信上说外甥存去钱庄的两层利是用的是他昔年的旧名,元澈就再也忍不住,让人把自己的消息捅给了外甥的人,还破坏了原有的计划,背着人悄悄的提前回了京城两个月……
“舅舅!”史小墨恼羞成怒,嘴里道,“哪会忘,我是来跟舅舅辞行的!”
元澈眼睛微眯,仍笑道:“辞行?你要出远门儿,舅舅怎么不知道?”
史墨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儿,他知道自家舅舅不简单,想不到竟然把触角伸得这样长,不由的怀疑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寻他。不过,史墨毕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小少年,他心里很理解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儿,血缘代表不了什么,他只相信付出换回报,真心对真心,至少这半个月来,他对自家舅舅是满意到骨子里去,两个人也渐渐生出了温热浓郁的亲情,相处起来自然随意。
“您不是知道了么?现在元妃娘娘正得宠,荣府二太太地位水涨船高,大权在握。我和环儿两个都过了府试,环儿还是案首,正是扎眼珠子的时候,我们每日外出已经引起了荣禧堂那位怀疑,今天出来时后头就坠着小厮。所以,我们才想着在府里安生呆一段日子,等这风头过了再说。”史墨说着,也有些不舍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巴巴的看着元澈,“舅舅,你能在京城待多少时候?若是若是,呆的短,那我还是每日都来,顶多不带环儿了,反正那位盯着的还是环儿。”
史墨看看舅舅,再看看小孩,眨巴眨巴眼就把小孩抛弃了。
贾环嘴扁起来,幽幽的瞥了眼史墨,心里头忽然有种想法——总有一天让你把我排在所有人前头!
元澈听见小外甥为了自己抛下了好友,端的是身心舒畅,但终是看不过外甥的可怜摸样,笑道:“放心罢,舅舅这回回来了就不走了,只不过舅舅本应该是下月光明正大的回来,所以这些日子还不能让人知道。”
史墨一听,和贾环对视一眼,心里头小猫爪子挠啊挠,又好奇起舅舅的身份了,只因小舅舅有言在先,非要到了时候才告诉外甥,还美其名曰是惊喜。
贾环半低着头,思量了一会,忽然郑重道:“舅舅,你若是有余力,请把史墨接出来罢!这次童子试,史墨学识远在我之上,可为了……才故意考差!就是这,保龄侯府里也容不下,自童试出案后这些天,不仅有人偷跟着他,就是往他身边送人也送了好几拨了!还引他去结交孙家、杜家的子弟,那都是些声名狼藉的人物,这分明是……”
贾环想的明白,比起他来,史墨的处境更艰难,他至少还有个迂腐重视功名的父亲,只要不闹去贾妃那里,他总能去参加科举,可史墨却不同了,史家那些人明摆着是要把他踩到泥土里去,不仅让些坏坯子勾|引史墨学坏,还无所不用其极的败坏他的名声,史墨将来是要出仕的,没有个好名声哪个德高望重的先生愿意收他?
元澈看着躬身行礼的贾环,唇边淡淡的牵起笑容,温声道:“哦?把墨儿接出来不难,可日后他就不能与你在一起了,我会送他去最好的书院。”
贾环看史墨一眼,压下心中不舍,咬牙道:“他在荣府,整日帮我与些深宅夫人斗心机能有什么出息!就依舅舅所言,把他送到最好的书院去。”这却是顺杆子往上爬,直接忽略了元澈的意思,坐定了元澈要把史墨送去最好书院的事情。
史墨在一旁,兀自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会儿看元澈要说话,不由急道:“用你多什么事!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