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萍(综武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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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张丹枫真的走了,楚方白心里又觉得难过。不甘愿,意难平,还有怨恨。
张丹枫,张丹枫,张丹枫……
不由得便把心里想着的话,喃喃说出了口:“你开口说我是朋友之前,为什么不多想想呢?那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若我不是好人,你还要不要和我做朋友呢?朋友二字,从来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说出口的……”
楚方白看着客栈后院中,马厩下张丹枫的那匹白马正在对着自己驾车用的那几匹栗色马喷气,像是在示威,或是在欺侮,由得有些火起。
你这主人让我心中郁郁,你这马儿却也来欺负我的马儿?
他指尖一弹,一颗衣襟上的小小珍珠就飞射过去。白马儿机灵,一道风声刚过去,它便连忙向旁边跑,躲了过去。
楚方白又从一旁小殷方才端来的盘子里,拿过一颗花生,要打那白马。手指刚扣在了一起,却有人从旁边按住了他的手。
一抬头,张丹枫就站在身边,仍旧是昨晚的月白衣裳,脸上带着些风尘疲色。
张丹枫正笑道:“佩瑾,若是埋怨我今早没有告知你就上了嵩山,却也用不着拿我的马儿出气。它有什么过错呢?”
第二十二章 真心实言
第二十二章 真心实言
张丹枫脸上带笑,容色柔和,一只手自上覆住了楚方白的右手,然后握紧。
楚方白方才出神,根本未曾察觉他的到来。此时不由得吃惊,微微张开了嘴。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他瞧见了多少,又听去了多少。
张丹枫笑道:“佩瑾这模样,倒真是从没见过呢。我总以为佩瑾总会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原来佩瑾也有惊奇的时候,还是我让佩瑾这般惊讶,真是难得。”
楚方白低头,将手抽回来。张丹枫又伸手握住他的肩膀,笑道:“莫非佩瑾以为我不来了?怎么会呢?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路走的?”
他声音很轻,就在耳边。楚方白只觉得听着他声音,心里就软得像是整个人都泡在水里,浑身不着力。
一旁来回收拾东西的杨廉庭等人,原不知他和张丹枫昨晚的事情,停了一停,见张丹枫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意思,便各自去忙活了。楚方白想要扬声让杨廉庭过来,把张丹枫的东西给他,想要让他走。可是却开不了口。
过了一会儿,楚方白才道:“你怎么寻来了?你不记得我是谁了么?”
张丹枫笑道:“怎么会忘记?你是佩瑾,是楚方白,是我在路途中结识的朋友。昨晚虽说我知道了你另外的身份,却不妨碍……咱们相交。”
楚方白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那你今早怎么……”
他话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转过头又看那白马。张丹枫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也知道他素来性子骄傲,昨晚他说给刘正风听的话,大多也是说给他听的。
后来又说出来那样带着挽留和解释的意思的言语,已经是勉强了他自己了。现在又这么脱口而出质问的话,他自己也觉得丢脸。
张丹枫便笑道:“我今早怎么?我不过是上嵩山上,去和师叔说一声,要与你一道走。你却没等我下山,自己个儿走了,害得我好找。”
楚方白不说话,张丹枫叹气道:“我昨晚,不是没有犹豫的。你毕竟是……我自然要多想些。我如今和你说实话,不是没有想过,就此与你分道扬镳。”
他此刻已经在身边了,可楚方白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一紧。张丹枫似有所察觉,握住他肩膀的手用力,又道:“可只要一想,今后与你便是陌路人了,我便觉得,心中难受。咱们虽说相识日短,我却是真心喜欢你这朋友,真心想要和你做几十年的知交。
“我又想到昨晚那两位曲先生和刘长老,他二人不也是这般?却也没有断了朋友情谊。刘长老是一派长老,尚且不拘于俗世眼光,与曲长老朋友相交。我如今不过是江湖上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能得佩瑾看得起我,我还在乎些什么?
“你和刘长老说的那些话,我也都听到了。我虽说生长在塞外,却也不是从来消息不通,倒是真没有听说过日月神教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心下想想,也知道是我拘泥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么?那时候你与于大人素不相识,却还能出手相助。之后又一路护送,咱们这么一路走来,我却是知道,你虽说不是什么大善人,心地却是好的。
“平素里师傅教我,自然都是教我要走正道,千万警惕那些个诡谲奸邪。我听得多了,便像你说的那样,僵在了那里。一时间只想着正邪之分,却没有想过这正邪,究竟是怎么分的。也没多想,究竟是该信自己,还是信别人所说。
“当初你我相识,原是我凑上去,硬是要和你认识的。却不是你欺骗于我,我又怎么能背弃咱们的情谊。是我喜欢你,想要认识你,原不是你骗了我,叫我和你交好,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好的,又怎么能因为你身份就将你视作邪道。”
张丹枫扶着楚方白的肩,让他转过脸,对着他笑道:“我心中如何作想,现下可是原原本本地都和你说过一遍了。我知道你也是疑心我的,不然昨日里也不会径自就走,一句话也不容我分辩;今天也不会这么坏脾气,打我的马儿出气。我这可是给你解了疑,咱们说好了,日后不许再怀疑我。我是真心想和你相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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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方白肩膀一卸,从张丹枫手下脱身而出,站起来便将手里的花生丢了出去,那花生去得又快又急,正打在那匹白马的脑袋上。
白马吃痛,跳了几下,却没有真正伤着,又跑去对着楚方白的栗色马儿们喷气去了。真是一点记性也不长。
张丹枫无奈,抓住了楚方白又探向盘子的手,笑道:“你今儿就饶了它一遭罢。若是心中还有气,咱们去比剑。”
楚方白心中转过一个念头,噗嗤笑道:“是不是平素你师傅生气,都是去找人比剑?”
张丹枫眨眼,道:“你怎么知道?”
楚方白想起澹台灭明,兴许这家伙平素就是谢天华的出气筒,整日里要和谢天华比剑。
他原本就不是生张丹枫的气,只是郁郁的。可张丹枫这么一解释,他心里的抑郁忽然就变作了对张丹枫的埋怨,倒有些生气了。
心想着,人就是不能有人宠着,不然这脾气只会益发娇纵。楚方白暗自收敛脾气,然后才对张丹枫笑道:“算啦,我原本就不生气的。你那马儿只会欺负我的马,我才用花生打它。原不是生你的气。”
然后他一指客栈楼上,道:“你的行李都放在小杨那里呢,他如今要先行回去,你就去他那里取了你的东西吧。或是让小殷替你收着也好。”
张丹枫道:“那你呢?你可也要回去?”
楚方白抬眼看他,道:“若是我回教中,你可随我回去?须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见识日月神教的总舵的。”
张丹枫笑道:“果真如此,那还是我的荣幸了。只是怕你不好做。纵使是教主,也是要守着教中规矩的吧?随便带着人到总舵去,会不会……”
楚方白道:“你倒是乖觉。我如今尚没有回去的意思,却是想要在外面走走。只是现下还没有决定究竟要去哪里好——丹枫,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张丹枫听他这样问,一时间收了笑容。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有些想要往京城一行,只是……”
他声音渐渐从有到无,楚方白看着他低下头,知道他心里也有些犹豫。
江湖上并没有什么黑石庄盗宝事件,也就是说,现在张丹枫还找不到狮子林去。那么他这次到大明的疆界上来,更大的目的还是探查。
张丹枫本就是汉人的模样,他长相又是极为俊美,气度高华,漫说是瓦剌,就是钟灵毓秀的江南也少见这样风华的人物。此时做间谍,倒是不怕被人揭破真实身份。
而张丹枫自己,却愿不愿意做这些事情?楚方白冷眼看着,他心里对于他父亲的嘱托,大约并不是十分抵触的。
这一路行来,不说他先前的行程,单是跟着于谦的那几天,就见识了不少大明朝的腐朽。张丹枫心热爱民,自然会想,若是自家父亲坐了那龙庭上的龙椅,掌管了江山,定然要比如今大明朝的小皇帝英明得多。
只是他不是独自一人,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身边还有旁的人。若是他身边换了另一个人,估计张丹枫也就毫不大意的利用了;不过现在张丹枫认识的,是于谦,是他楚方白。
当初张丹枫说什么,想要看看永乐大典,其实也是托辞吧?想要进入皇宫,就要有个借口。楚方白工力夫极佳,若是有他在身边保驾护航,安全系数自然要高上许多。那时候张丹枫和他说永乐大典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借楚方白的力吧?
而当初,张丹枫在离开开封时,也很有些不舍得。那时候楚方白便觉得他有六分是真心不舍得于谦。可总还有四分,是存着其他的心思的。
到今天,张丹枫的确是和他说了真心话了,楚方白也看得出来,张丹枫是真心想要和他成为知交。所以最初的利用的心思,或是借力的心思,也都自然而然地烟消云散了。
也因此,此时张丹枫提起要去京城,倒是有些犹豫了。他到了京城,总不能什么也不做。而他要做些什么,还真是怕瞒不过手下人数众多,眼线广布的日月神教教主楚方白,泄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要做些什么,也会怕将好友牵连进去。
要按照楚方白最初的想法,是一定要把张丹枫和复国这件事情隔绝开的,那就自然不能让他去京城,甚至是恨不得他一辈子也不接触和大明朝廷相关的东西才好。
不过现在楚方白看着张丹枫犹豫的模样,倒是忽然觉得,佛家讲究拿起放下,张丹枫如今尚未拿起,哪里就有放下的心思了?
强行压抑,只会让他两面难堪。纵使一路两人相伴,他心里也总是要牵挂着那些事情的,反倒让他觉得是朋友束缚住了他。
就像是当年看萍踪侠影录时,总觉得云蕾过分。她不了解不体谅张丹枫的心情,拿着国恨家仇来压迫张丹枫,也压迫她自己,让他们之间的爱情分分合合,充满了痛苦。
楚方白可不想像云蕾似的,用他自己来压抑了张丹枫。他只希望张丹枫一直都是梁羽生笔下那个潇洒自若,英风四溢的张丹枫。
如果张丹枫真的就是书中那个有大智慧,不拘泥于一家一国的张丹枫,他见识得多了,自然会对复国之说有自己的看法。到那时让他自己决定要如何做,不更好吗?
楚方白想了一遍,眼见着张丹枫还在踌躇,便笑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想要去京城,便去就是了。京城物华风貌,颇值得一观。你虽说是奉师命出来游离,长见识,可也用不着总在武侠门派,荒山僻野转悠。京师也自有武林高人呢。”
张丹枫眨了眨眼,楚方白接着道:“咱们几日前还说过,要一路送于大人回京的。原本我想着咱们要在嵩山上耽搁几日,倒是误了于大人的归期。可先下瞧着,还有时间赶回开封,和于大人一道回京城呢。”
把于谦抬出来,张丹枫更加心动。纵使因为心中景仰和愧疚,他最终可能并不会愿意利用于谦,他也总是想要和于谦多亲近的。那样人品学问,从来直教人肃然起敬。能和他一路同行,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三生有幸吧。
又想了一会儿,张丹枫终究是道:“我只是想着,佩瑾想必是去过京城的,怕是再去,也觉得无甚新奇,净是无趣。如今倒是要烦劳佩瑾陪我了。”
楚方白笑道:“你方才不还说想要与我做几十年的知交么?那便少得这样客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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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晨的时间,楚方白改换了三次行程安排。原本是想着回黑木崖去,可因为想要给杨廉庭成长的空间,就决定要多在外面转悠几天。等张丹枫来了,温言软语地和他解释一通,又想着随着张丹枫的意思去京城了。
杨廉庭听他说要去京城时,脸上神情有些古怪,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楚方白放心,他定然会将教中事务处理妥当,让楚方白无忧。
小殷就更加无话,他在楚方白身边,其实和奴仆也并无甚差别。此时已然收拾好了楚方白的行装,去哪里都是妥当的。
当下老黎套好了车,小殷随楚方白坐上车,张丹枫还是骑着他的照夜狮子。只有杨廉庭,因为要快马加鞭赶回黑木崖,在拜别楚方白之后,就经由嵩县的日月神教暗舵离开了。
马车辘辘地开始向前走。这几日里天气凉爽了些,嵩县又没有购置冰块的去处,楚方白便撩起了窗帘,斜靠着车壁向外看去。
张丹枫就骑着马走在楚方白靠着的那扇窗子旁,脸上带笑。
楚方白有些奇怪,被他笑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你却是笑什么?难不成我今日有什么可笑的地方,我自己却不知晓?”
张丹枫仍旧是笑着,摆摆手道:“哪里是笑佩瑾来?我自有些高兴的事情——实不相瞒,我却是在笑,杨兄弟可终于不和咱们一道啦。”
第二十三章 中国之人
第二十三章 中国之人
他这话倒让楚方白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平素看杨廉庭和张丹枫相处,虽然脾气性格差异悬殊,可是这两人并没有什么摩擦过节。
且张丹枫的性子,自来都是与人为善的。杨廉庭虽说不爱说笑,但也不是那种喜好得罪人的人。怎么现下张丹枫却说,因为杨廉庭不与他们一路走,便觉得高兴?莫非是他二人私下有些什么龃龉,他却分毫不知?
若真是这样,楚方白觉得,自己倒是耳不聪目不明了。杨廉庭是他身边的人,连他的心思情绪他都不能察觉,可见这几日实在是被杂务蒙蔽住了心窍了。
当下楚方白便有些担心杨廉庭。他方才脸上表情古怪,不会是以为自己是为了张丹枫驱逐了他吧?可当时给他差事的时候,张丹枫还没到来呢,杨廉庭总不至于疑心那般重。
便问道:“怎么?丹枫对小杨有些不喜么?我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于你了。”
张丹枫又笑着摆手,道:“没有的事。我与杨兄弟和睦得很,只是有些怕他的规矩。佩瑾不知晓,当初一路同行时,但凡是我有丁点对佩瑾的不恭敬,杨兄弟便会对我怒目而视。我知道他是觉得佩瑾当是我长辈,我要恭敬以待。可我心中却当佩瑾是好友,有时难免逾矩,过昵而失之轻浮,有杨兄弟在一边看着,我总觉得是自己犯下了大错,心中老不自在。”
楚方白有些无语,只道:“原来却只是这个?我觉得,倒真是你自己多想了。小杨是他自家规矩多,倒不是你有失礼之处。”
他又笑了笑,带着些戏谑道:“不过有件事,你却是真该改改了!你说你生长在塞外,平素看不出,与我在一处时,却显出行迹了。论年纪,论江湖资历,我都是你长辈。咱们便是平辈论交,你也该称我一声兄长才是。”
张丹枫笑道:“我却不愿意称你做兄长。我叫你佩瑾不好么?佩瑾,佩瑾,又是好听,又是亲近。”
楚方白看他嬉笑的样子,知道从最初他便没有叫过自己大哥兄长,此时也断断不会改口了。便改了正色,叹道:“我原是不在意这些个。我又不是正统汉人,不计较那么多礼数。只小杨自小家教严谨,他有时推己及人,确是对你过于严苛了。”
张丹枫道:“佩瑾不在乎这些,我便放心啦。旁人怎么看,我张丹枫还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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