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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短篇小说(第十四辑)-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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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漂亮,走出去也人模人样,高档料子的裤子掩盖了左腿的残疾,但出嫁就成了
问题,28岁了,还没有跟男人接过吻。偏偏师傅又不愿意嫁一个有残疾的人,她固
执得要命,她说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她能挣来钱,她比很多正常的人还富裕,
她不能在婚姻上受委屈。小风总是在心里暗暗嘲笑着师傅,觉得师傅不能正视现实
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小风一点也不想当裁缝,但她现在还没有攀上高枝,只好先屈
就于孙霞的手下了。她的师傅叫孙霞,管她吃管她住,偶尔也还给她些零用钱。她
出去打听过,像孙霞这样的师傅现在已经很少了,有的徒弟还要给师傅交学徒费呢。

    小风把假腿给孙霞安好,随口说,对门的男人离婚了。孙霞说,你怎么知道?
小风说,我听见他家吵得很凶。孙霞说,吵架不一定就离婚。小风说,他是离了婚
才吵架的,好像是他家的人跟他吵,不让他离,让他找他老婆说好话要求复婚。孙
霞说,他找他老婆去了?小风说,没有,我刚才在阳台上还看见他了,他还冲我笑
了一下。孙霞说,他为什么冲你笑?小风说,是呀,他老婆都没有了,他竟然还笑
得出来。孙霞说,谁说老婆没有了就笑不出来?正因为老婆没有了才有了笑的心情。

    小风没接话,她知道孙霞要出去洗头,她就忙着帮师傅穿衣服。孙霞临出门时
交代小风抓紧时间把顾客下午要取的一条裤子做出来。小风一边答应着一边把师傅
送出了门,然后返身又回到了阳台上,可是对门的男人已经不在旁边的阳台上了。
小风扫兴地回到缝纫机旁,开始懒洋洋地做师傅交代的那条裤子。对门的男人长得
还算可以,不知道是不是个有钱的主儿,如若有钱,她一定要想法做他的老婆。她
知道自己已经跟别的男人睡过,嫁给一个离婚的男人也没什么可委屈的。她以前在
一家旅游鞋厂当临时工,为了能长期在厂里干下去,她从乡下摘了一筐新苹果送到
厂长家里去。厂长的老婆不在,厂长看上去刚刚睡醒,见她扛上来一筐苹果,满面
通红,额头全是汗珠,就忙着给她拿毛巾让她擦汗。她坐在沙发上喘气,觉得嗓子
一点水分也没有,就想要点水喝,一抬头,就发现厂长盯着她看,那目光怪怪的,
有点烫人。她便也盯着他看,迷迷糊糊的,觉得什么都不真实了。厂长的老婆回家
后把她和厂长抓在了厂长家的那个铺着红色毯子的床上,那女人真是疯了,拿了菜
刀就要砍她。厂长跪在老婆面前求情,厂长的老婆还是打了她几记耳光,并让她滚
出旅游鞋厂。小风惊惶失措从厂长家里出来后,再没敢回过旅游鞋厂。她怕那个疯
女人,她怕那个女人真的会砍了她。那厂长后来悄悄找过她,给了她1000元钱,要
她去职工市场摆个地摊卖小百货,他还偷偷给她办了个下岗证。此后那个厂长没再
露面,她也没去摆什么地摊,她嫌摆地摊太苦又赚不了几个钱,还不如寻找机会嫁
个有钱的丈夫。小风曾把自己的这段经历讲给孙霞听过,孙霞当时说,你咋这样随
便?小风说,我不是随便,我当时也想过,只要我和厂长睡过觉,我就会永远在厂
里干下去,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我反而那么快就离开了旅游鞋厂。孙霞说,你恨那
个厂长吗?小风说,我恨他干吗?是我情愿的,何况人家还给了我1000元钱,说明
他还是爱我的。孙霞说,这也算爱?小风说,这咋不算爱?我睡过他老婆睡的地方,
难道还不能算爱?孙霞想说什么,又摇摇头不吭气了,她怜悯地看了小风一眼,就
埋头做活去了。小风在师傅出去洗头的这段时间里,边做那条裤子边盘算着如何去
爱对门的那个男人,达到做他老婆的目的。

    这样想的时候,小风不怀好意地笑了。这种秘密的愿望,这种暗中的誓言竟然
使她心里酸溜溜地想大哭一场。她后来就真的哭了起来,她希望她的哭声能引来对
门的男人,但她哭了很久,对面悄无声息。她为了哭,忘了做孙霞交代的那条裤子,
惹得顾客很不满意。

    三

    夏天的早晨,太阳的红脸褪尽,剩下的白光闪耀,那闪耀的白光进入金车的恶
梦中,他挣扎了好久,便醒了。他梦见自己被人杀了,那红通通的血液还残留在他
的眼底,不过这个恶梦还是被强烈的日光所粉碎了。

    他爬起来,光着上半个身子到阳台去,头顶上是明媚的天空,他伸缩双臂像船
桨一样划动着,似乎要把身边阳光织成的金色帐幔拨开。10点钟刚刚敲过,中午就
已经进了屋子,瞪着火焰般的眼睛。他是不好意思再睡下去了,免得被对门的孙霞
和小风笑话。

    自老婆离开他后,他就成天关在屋里面对一台电脑敲打键盘。这台电脑是在他
刚做生意时为英英买的,他让她上了电脑培训班,目的是让她对外服务,挣些零碎
钱,免得她老泡舞厅。没想到英英死笨,上了几期培训班,还是玩不转电脑。金车
说英英是笨鸟,英英说金车是笨驴。金车不信邪,买了许多有关电脑的书来研读,
结果就深陷其中,彻头彻尾地迷上了电脑。迷上电脑后,他的生意一不小心就做砸
了。生意是做砸了,老婆也跑掉了,但电脑不会离开他,除非他离开电脑。他的落
魄使他失去了亲朋好友,不过没关系,他每天坐在屋子里就能跟网友聊天。不过,
他不经常跟这些只有声音没有面貌的网友闲聊,他觉得他们都没水平,他的大部分
时间是用来编一个花最少的精力赚更多的钱的软件。他研究了很多资料,费尽心机
地在做这件事。可他总是编不顺,程序总是不认读,他几个晚上都没休息,想了个
好主意,但编不进去,问网友,网友说不是语言的问题,也许是他在进入某个程序
时,少了一个简化的过程,所以不认读。这么一件事,弄得金车头昏眼花,偶尔他
也会想起他所欠下的那4 万元的欠款,如果他把手头这个软件搞出来,他用不了多
长时间就会还清欠帐。还清了欠帐又干什么去呢?再娶老婆吗?第一个老婆是家里
出钱为他娶的,这第二次结婚金车就不会麻烦家人了。花最少的精力挣更多的钱,
只要这个软件一问世,人就不会被钱围困一生,人就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愁
吃喝了。金车对未来的生活想得过于遥远,至于现实,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个模
模糊糊的婚姻,像一条蛆虫一样蠕动在他苍白的记忆中。

    在这个星期天的早晨,金车光着膀子到阳台上活动筋骨,目光溜到右边的阳台
上,看见小风正盯着他看,那目光野野的,脸也贪婪地红了。他是过来人,非常熟
悉这种目光和这种脸色,记得他前妻跟他搞对象时就是这种样子。难道这个小风要
跟他搞对象?这样想着他的身体就起了某种变化,他就也盯着小风看,觉得天空的
晴暖阴雨还不确定,或许这个小风会神使鬼差做他的老婆。

    小风听见师傅喊,就回屋了。

    金车索性坐在阳台上的一只破木椅里,在阳光下眨巴着眼睛。楼前是一条青石
板小路,路边有零零星星的柳树,还有一条渠,渠里的水是混浊不清的,不远处搭
着那种很古朴的木头桥。金车看见对门的孙霞出现在楼下的小路上,她穿一身银灰
色的套装,腰肢很细,身材修长。他的眼睛追觅着她身体的各个部位,他的内心竟
然充满了一种对于美而产生的痛苦,一种炽烈而混乱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变得很丑
陋,他第一次有了失落的感觉,于是他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当他再次抬头时,孙霞
已走过了那个很古朴的木头桥,很快便消失于另一条小路了。该死的滚动的阳光包
围着他,他的眼又开始花了,一种清晰而又湿津津的眼花缭乱。

    这么漂亮的孙霞,却安着一只假腿。这是小风偷偷对他说的,小风说这话的时
候,金车就盯着小风的腿看,小风的腿又粗又短,远远不及人家的假腿好看。金车
跟小风已经很熟悉了,便也有些了解孙霞的生活了。

    有一次在街上碰到孙霞,他看见孙霞站在一片盆景花前,他便走过去打招呼。
孙霞微微笑着,她说她要买一盆米兰花给朋友送去,想请金车帮她搬去。金车没有
理由不帮她,他抱着一盆开满了黄花的香气四溢的米兰走在孙霞的身旁,感觉上自
己精神了许多。孙霞转过头望着他,眼里闪现着一丝温柔的光,让他愉快地感到她
忧郁的面孔像水果一样甜。这种忧郁的甜味让人想起一幅画一幅挂历,唉,这样的
女人是给人看的,金车不由得叹了口气。当他把米兰花送到孙霞的朋友家时,孙霞
俨然他的女朋友,很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孙霞的朋友也是个男的,长得怪精神的。
那男的望着金车,不知为什么表情有点尴尬。孙霞说,新娘呢?听说你结婚了,一
直忙,没顾上贺礼,今个儿补上。那男的说,你也快结婚了吧?同贺同贺!那男的
说完,就一直盯着金车看。金车把那盆米兰放在地板上,他的胳膊软绵绵的死亡般
地落了下来。孙霞没答话,脸上一副中性的表情,后来就告辞了。孙霞挽着金车的
胳膊走出来后,才不自然地放下了他的胳膊。

    走到大街上,各种建筑物在城市的上空笨重地起伏着,活像一只只巨大的杂色
奶牛。天气很热。金车感到有一个发热的身子挤在他身边。通过前面的建筑物,他
看到很多学生和一面飘在长杆上鲜红的国旗。那个发热的身子有意无意碰撞着他,
他去不敢伸出手去扶那细软的腰身。

    孙霞邀请他去餐馆吃饭,他跟她去了。吃饭的时候,他和她说了很多话,他第
一次发现自己的口才竟是那样好,言犹未尽时,他的目光就粘在她脸上移不开,那
种感觉真是很强烈。她也对他说了很多话,她说话时,脸红红的,那种清新的水果
香味更加浓郁。金车那时候觉得自己的嗓子一阵奇怪的发痒,好像他的身子全部悬
在空中,竟然有几分浪漫的情怀产生,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和孙霞是一对情侣。

    金车这天早晨坐在阳台上想起这些没用的事情时,他同时又不堪忍受地感到了
自身的某种自由,一丝孤独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一阵敲门声把金车引回屋里,金车没想到来人竟是胡二。他有些呆怔,胸中充
满了陌生的气息,有一瞬间,他竟然以为胡二只是一个在他梦中出现过的人,他和
胡二不曾有过任何关系。

    其实胡二是前妻英英的远房表哥,金车欠了他的帐,见了他就有点抬不起头来。
胡二说,我最近打麻将让大盖帽抓了,罚款一万,我来收帐了。金车说,我,我现
在还没有能力还。胡二说,屁话,你啥时候有钱?金车说,我正搞一个电脑软件,
搞出来就可以给你还钱。胡二说,你目光真是远大啊,你以为你是谁?我以前是看
英英的面子借钱给你,现在你和英英散了,你不会是想赖帐吧?金车说,我没想过
赖帐的事,生意做砸了,你宽限我一段时间行吗?胡二说,你现在就是要饭你也得
还这笔钱,你以为你生意做砸了就可以赖帐了吗?胡二就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从腰
弯里拔出刀子的,刀子直达金车的心窝,来回划动着他的皮肤。金车看见刀尖上有
一滴血,他的眼前是一团浓浓的模糊不清的恐惧。他以为他今天要死在胡二手里了,
奇怪的是,在疯狂的胡二面前,他的脑袋像沉睡的浆糊,一股生机却爬上了他的面
孔。

    胡二给了他十天的期限,就离开了他。有一秒钟,金车让自己飘动在胡二留下
的刀光剑影中。尔后他四下打量他的房间,四壁空空,两个沙发,一张桌子,一台
电脑,一把椅子。很快,他的脑子也空了,什么都没有,既无恐慌,又没仇恨,没
有任何运动,甚至连一丝微微的波动都没有。

    一股昏沉的强烈的气味从他身上发出,这股气味后来就掩盖了他。

    四

    对于孙霞来说,这一年的夏天,她开始了她的爱情,以前她的男朋友都是亲朋
好友介绍的,多则交往几个月,少则交往几天,她还没什么感觉,人家就抽身了。
自她搬进202 房,她感到她在渴望着对门的那个叫金车的男人。爱的热望把那些灰
暗的想法都吸掉了,她觉得自己很年轻,只有20岁出头。也许金车此时并感觉不到
她的深情,但她生来就是为了等待他的,就像水在风中泛起波纹一样地在他爱的抚
摸中去皱缩。他那么健壮,那么英俊,离婚只是一段不体面的记忆,等她嫁给他,
谁也就不再提这事了。

    孙霞边做活边想象着她的爱情,嘴里不觉哼出一首情歌。

    小风偷望了一眼孙霞,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呱地一下笑出了声。

    孙霞的想象被小风的笑声打断了,她说,你怎么了?小风说,没什么,我突然
想起了对门的金车,他光着膀子站在阳台上的样子很好笑的。孙霞说,是吗?光膀
子的男人似乎没什么好笑的。小风说,哎呀,你没见他的样子,我看了他两眼,他
就差点从阳台跌下去了。孙霞说,他为什么要从阳台跌下去呀?小风说,你说他会
不会是看上我了?孙霞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自作多情呢。

    小风老是这样自以为是地谈论金车,总使孙霞感到不痛快。在金车和小风之间,
她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关系。金车这样的男人,第一次婚姻失败了,第二次婚姻肯
定得慎重,不可能找像小风这样随便的女子做老婆的。孙霞忽然发现自己竟有点讨
厌小风了。她们一时无话,静静地各自做着各自的活,缝纫机的哒哒声充斥于房间。
但在这同时,孙霞又用小风的眼光看到了自己,又讨厌起自己来。

    这时,一个矮矮胖胖的女人来取一件紫色的上衣。小风把衣服给了女人,女人
穿在身上左看右看,后来脸就阴沉下来,说这衣服做得不合适,赔她80元钱算完了
事。小风说,怎么不合适了?我看蛮合适的。女人说,合适也该有个标准呀,我难
道不知道假腿是怎么走路的?小风说,你这人咋这样说话?这和假腿有干系?孙霞
知道这个女人的来路,她来送料子做衣服的那天,孙霞就预感到这个女人是来闹事
的,孙霞曾和金车给她家送过一盆米兰。孙霞说,我想请教一下,假腿到底是如何
走路的?女人说,假腿能在高档料子的掩盖下,走出以假乱真的效果来,换言之,
做衣服也一样,能在合适的幌子下粗制滥造。小风说,我师傅干了10年的裁剪,声
誉很好,从没做对不住顾客的衣服。女人说,因为顾客就是被你们的声誉迷惑了。
小风说,你,你纯粹是无事生非。孙霞说,小风,别说了,我赔她80元算了。小风
说,师傅,你不要听她的,她这种料子市场楼上才卖20元,她这是来骗钱的。女人
脸跟她的上衣一样变成了紫色,她说,我没有骗你们,这料子是厂里顶替工资的,
顶的就是80元。小风说,哎呀,敢情你家穷得揭不开锅了,你用这料子死皮赖脸换
点钱过日子呀!女人扑过去想跟小风撕扯,孙霞拦住了她,把80元给了她,让她赶
快离开,免得影响裁缝店的生意。女人拿到了钱,不敢恋战,匆忙夺路而逃。小风
还气呼呼的冲着女人的背影“呸”了一下,埋怨师傅太没原则。孙霞说,这样的女
人,就是有一双好腿,又能怎么样呢?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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