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之禛心禩意-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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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来了，你是，你是……你是丘明左大人身边的那个……那个卫队长袁汲！”周之秣这下就全懂了，丘明左！竟然是他！御史大夫丘明左，跟辅相霍昕平起平坐的代国重臣！只是，丘明左那么大的官，陷害他一个小小县令有什么好处啊！
“你记性还不错。”袁汲的冷笑道。
周之秣见到那袁汲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牢房中，连一个侍卫都没惊动，心里更是害怕，不过好在还有牢房的围栏挡着，于是便打肿了脸充胖子的对袁汲吼道。
“你可别过来，外头看守的那都是周亚夫的兵，他们，他们很厉害的！”周之秣凶巴巴的龇牙咧嘴，直看得那人想笑。
“放心，他们现在都睡熟了，等到你死了，他们自然会醒过来的。”袁汲自幼受丘明左训练，不仅武功高强，下毒下药的本领也是一流。
周之秣一跺脚，还当人家是真睡了，心中暗道什么时侯睡不好，偏偏这时侯睡！他若是这次能活着，以后一定告诉周表兄，军队禁止午睡恶习！
“唉！罢了罢了！天要亡我啊！”周之秣长叹了一声。
“袁汲，就算死，你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吧，那王孝义可是你杀的？”周之秣问道。
袁汲点点头，反正周之秣也快死了，让他做个明白鬼也没什么！
“为什么呀？”周之秣费解的问道，远日无冤，今日无仇的，丘明左废老大功夫杀一个县丞做什么！
“因为他知道了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袁汲回答道，王孝义是前汾阴县令王钟杰的儿子，当时在整个代国来说，也是个有名的才子，十八年前被保举到了代国都城做官，就在当时的丘明左手下，做了一个记录的文职。
渐渐的，那个聪明的王孝义发现了丘明左的秘密——丘明左利用御史职务之便，将一些代国边境的城镇官员都控制在手里，与当地奸商勾结，私自篡改盐粮的价格，从差价中获取大量的利益。大惊之下，王孝义偷偷的将证据都记录了下来，写成了一本书，叫《代国边城货殖异录》。起了贪念的他用这本手稿来威胁丘明左，要求同分一杯羹，丘明左无奈之下，便将他遣回了汾阴，同时将汾阴的‘生意’都交给了王孝义，这才堵住了王孝义的嘴。
王孝义名义上虽然只是一个县丞，但是却是汾阴实际的掌权者，他在汾阴翻云覆雨，胡作非为，以至汾阴的物价比起其他边城竟高出一倍不止。丘明左做事一向秘密，他知道王孝义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要暴露，早就对他起了杀心。奈何王孝义警觉得很，将那本证据藏得是滴水不漏，这才让丘明左有所顾虑，迟迟不敢下手……
直到这次，黄河泛滥，代王起了念头要到汾阴巡查。丘明左命人星夜兼程前往汾阴通知王孝义，提前布署好，切不可露出马脚。王孝义也算是聪明，即刻开了自家的私仓赈灾，又有意的激化了他和周之秣李朗之间的矛盾，做出了受害者的姿态，打算把小贪虫周之秣推出去顶罪……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周之秣听了袁汲所言之后，只觉得浑身发凉，自己这些年来倒底生活在怎么样一个阴谋赫立，危险丛生的地方啊！汾阴简直就是龙潭虎穴，他在这里足足八年了，如此复杂的日子，楞被他过得像猪一样简单。以往他只觉得王孝义总是不让他处理公务，是因为王孝义看不起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王孝义瞒着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巨贪啊！
“好了，你也该上路了。”袁汲拔出了长剑，只轻轻一挑，牢房的门便应声打开。
“给我个痛快的吧，我怕疼……”周之秣已经放弃了，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等死，只是眼闭了半天，却迟迟没见有什么动静。不由得疑惑，稍稍睁开了一只眼，模糊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立在自己面前，而那袁汲竟然已经倒在地上了。
“代，代王！”周之秣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扑通一下便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的开口道。
“代王，您，您怎么会……”
“哼！压下去！”胤禛不理会那周之秣，只吩咐了一声四周便顷刻间涌出了许多的侍卫，将袁汲带了下去，带头的正是周亚夫。
“代王，丘明左那边已经控制住了，只待袁汲和丘明左口供对上，便可以定案了。”周亚夫也是今天才知道代王的计划，虽然诧异，但是一想到自己表弟的冤屈可以洗清，心中也是高兴。
“很好。”胤禛点点头，随即冷凛的双眸看向了周之秣，将周之秣看得浑身发毛，他总觉得今天的代王看他的眼神格外吓人，他什么时侯得罪代王了？
“至于你嘛……周之秣。”胤禛冷言道。
“本来，本王是打算把你跟李朗一起绑起来，当街处斩，以平民怨的。”
“代王不要啊！”
“请代王手下留情。”
周之秣和周亚夫同时跪在了地上，一个吓得瑟瑟发抖，令一个则是焦急的求情。
“先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胤禛慢悠悠的道。
“不过有个人他非不让本王杀你，他的话本王可不敢不听，无奈之下就只好同意了。今日且留你一命，不过这官是不能再做了，即日起驱出代国，永不录用。”
“谢代王恩典。”闻言，周之秣和周亚夫连忙谢恩。
周之秣一听自己小命保住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拍着胸口。好在好在，看来他的运气果然是绝顶的好，这么危难的时刻还能有贵人帮他求情……不过？那人是谁呢？连代王都对他忌惮三分，不敢不听他的话……
“代王，周之秣而今是带罪之身，官什么的我真的也不想再做了，我也不适合做，只是仍想在走之前，见一见自己的恩人，跟他道声谢谢。”周之秣想了想，他这下被驱逐出代国了，恐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能再回来了。他打算去长安，投靠周勃，临走前还是要见一见自己的恩人的，若是日后有缘再见，那时再图报答。
胤禛闻言笑了笑。
“你也算是个有孝心的，让你见一见也无妨，只是这人的身份极其秘密，你知道了可千万守住自己的嘴啊！”胤禛提醒道。
“请代王放心！”周之秣指天誓日的道，别的他不成，但他绝对是个一流的守密人。小时候他家隔壁那王二傻子，跟他说他暗恋村头小花，叫他保密的事儿，他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跟任何人说呢！
“那好，你且等等，一会自会有人待你去见他。”
抄家皇帝
周之秣越发的觉得自己的恩公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前头有个小丫鬟领着，七拐八绕来在了一处幽静的小苑中。穿过长廊，是一扇高高的屏风，四周假山流水林立，一座淡雅的小楼矗立其中。
“请周大人自行进去吧，主人正在里面侯着呢。”小丫鬟将周之秣带到了房门口，便自动的离去了。周之秣推开门，刚一踏进去，便闻见一缕幽香暗暗袭来。
女儿香！周之秣心弦一动，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了。
“是周大人吧，请进来说话。”
周之秣闻言，更是欢喜了，果然是女子！声音真好听啊！就是……就是听着有点耳熟……
周之秣刚转入了内堂，便看到珠帘后探出了一双素手，而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周之秣登时楞在了那里，张大的嘴都能塞下一颗鸡蛋了。
“怎么？周大人。”胤禩笑了笑。
“你不认得我了？”
“你，你不是表舅娘的什么，什么的女儿吗！啊不！我是说，你不是艾姑娘吗！”周之秣断没想到他们之间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内心喜忧交错，心情很是复杂。
胤禩一笑。
“是王大人的府上的奶娘的侄女的叔父的义兄的表舅娘的邻居的姐姐的女儿，呵呵，难得周大人还记得。”
“嘿！我哪儿能忘啊！”周之秣嘿嘿的笑了两声，忘了谁都不能忘了美人不是！只是，他不是过来见救命恩人的吗？难道说……
“周大人，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胤禩道。
“今日你放我一马，他日我自然会回你一报，我们这也算是恩情两清了。”
“你，你究竟是谁？”周之秣终于明白了，他就说嘛！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帮他求情呢！原来是早就相识了。
“其实，我真叫艾禩。只不过现在很多人，都习惯叫我窦漪房。”
周之秣闻言吓了一跳，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窦漪房，窦美人！天哪！他调戏了代王的嫔妃！
“周大人莫要慌张，代王他并不知道那日的事情。”胤禩道。
周之秣回过神来，连忙跪在了地上。
“多谢窦美人的救命之恩，窦美人莫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我已经不当官了。”
“先起来说话吧。”胤禩上前几步，伸出手来将周之秣扶了起来，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看得那周之秣面红耳赤，胳膊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你有表字吗？”胤禩忽然问道。
“有。”周之秣稀里糊涂的点点头。
“是我们村里那个教书先生给我起的，叫穗满。”
胤禩一下就笑出来了，这哪儿能算是表字啊！外号还差不多。周之秣见被美人笑话了，也是非常不好意思。
“其实，我也觉着这名不老好听的，可惜我没读过多少书，起不出什么有水准的表字……不过，美人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没文化的大老粗，斗大的字我还是认识一箩筐的！”周之秣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每次他只要见到这个艾禩，就觉得头脑晕乎乎，嘴巴也不利落，说什么错什么。
胤禩闻言也不忍着了，放开了声音大笑起来。
“好好好，穗满就穗满吧，盈车嘉穗，穰穰满家，多好啊。”胤禩笑道，这表字听着多喜庆啊！
周之秣听了对方的形容，更是觉得美人不仅漂亮，还有文化！这么庸俗一个名字，被她这么一说，都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了！
“既然你已经不当官了，那日后可有什么打算？”胤禩问道。
“代王已经下了旨，将周某逐出代国，周某无处可去，打算前往长安投靠我那表叔周勃，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有机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了。”周之秣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当日李朗帮他对付王孝义，替他出了气，他便将李朗当成自己的亲兄长一样言听计从。而今承了别人这救命的大恩，一时间内心悽悽然，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了。
“唉，周老将军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他被吕太后娘娘困在了长安，你去了也好，可以给他老人家解解闷。”胤禩道。
“至于我的恩情嘛，咱们不都两清了吗。”
“窦美人莫要说笑了。”周之秣苦笑道。
“窦美人当初去那王家，肯定是代王的授意吧？那时窦美人没有揭穿我，就已经是大恩了，更遑论现在您又救了我一条命。”周之秣经过了这次牢狱之灾，也变聪明了不少。回想今日之事，代王最后神奇的出现，肯定是老早就计划好了的。而他和李朗的那些个小心思，代王也定然老早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我说穗满啊，该聪明的时侯，你也不傻嘛。”胤禩不由得一笑，黑亮的眼睛盯着周之秣看，让后者又闹了个大红脸。
“既然你要记着我的恩，那我也便不拦着。”胤禩言罢，又解下了腰间的白玉佩。
“此行你去长安，路途遥远，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侯才能再见。这玉佩乃是代王赏赐于我的，本是一对，我将其中之一送给你，就当个礼物吧。”
“美人……”周之秣不解其意，这，这，算是定情信物吗……这样一想，周之秣整个人跟着了火似的。接过玉佩，嗫嚅的开口。
“我，我一定收好，就算我死了，这玉佩都还是好好的！”
胤禩当然看得出周之秣再想什么了，无奈的摇摇头。
“不要瞎想了。”胤禩出声提醒道。
“这玉佩的确是个信物，但不那种信物。我只是未雨绸缪，没那么好心思的。”
“啊？”周之秣失望的叹了一声，果然……他这辈子难得碰见一个这么令他心动的美人，竟然还是名花有主的。唉，有主也就罢了，要是那苦主无权无势，大不了抢人也就是了，结果人家美人的丈夫是代王，堂堂一国之主啊！他啊，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周之秣，这人生在世，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现在虽然是代王身边的宠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谁又能保证以后会怎样呢？红颜为老恩先断，这个道理谁都懂。”胤禩平静的道。
“若是我有一天遭难了，你会不会来救我？”胤禩凤眼微微一挑，看向了周之秣，周之秣忙用力的点头。
“会！我肯定去救你！”周之秣的心思很单纯，他喜欢胤禩，自然为了他两肋插刀都不怕。
“如果救了我，你便会丧命呢？”胤禩很感兴趣的接着问。
“那……”周之秣挠挠头。
“那便算我倒霉好了。”周之秣此言非虚，本来就喜欢的艾姑娘变成了窦美人，现在还成了自己的恩人，两样加在一起，分量就更重了。
胤禩无奈的笑了起来。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的，我说了，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若是日后我拿着令一只玉佩去找你，求你帮忙，我希望你能记得你现在说的话。”
“美人你放心，我肯定记得！”周之秣能想到，窦美人在利用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点也没有感到不高兴，反而觉得很欢喜。起码，他还有地方可以被美人利用，而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那你会来找我吧？”周之秣现在不怕美人来，他只怕美人不来，就此没了音讯……
“大概吧。”胤禩也不知道未来有没有用得着周之秣的地方，他对周勃还是很钦佩的，他并不希望看到日后周勃和四哥反目。但是胤禩很清楚，四哥不是那软性子的刘恒，依四哥唯我独尊的脾气，是容不下那个处处对代王颐指气使的周勃的，二人如今远隔千里还好，若是日后君臣共事，则难免……
周之秣听到这个‘大概’，顿时心情低靡了起来，大概就是没准呗……说不定人家美人一转身，就把他这个小老百姓忘到一边去了。
“傻小子，别那么失望。”胤禩忍不住伸出手来点了一下那周之秣的额头。
“我虽然不能离开代国，但是你可以写信给我啊。”
周之秣一听这话，又来精神头了！对啊！可以写信的嘛……不成！他从今天开始就要练字！千万不能让美人看了笑话！
“放心，我说过的，我与你是有缘的，他日必有再见之时。”
周之秣闻言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方道。
“其实吧，我也觉得咱们俩挺有缘的，就是遇见得太晚了……要是，要是真有一天代王那什么你了，你就来长安找我吧，我肯定对你好，天天把你当佛爷供着，我一辈子对你好……”
胤禩听罢了只是笑笑，会有那么一天吗？他只知道，若是有一日四哥不要他了，就算是玉石俱焚，他也不会把四哥让给别人，如果不能好好的活着，那就两人一起下地狱吧！
不过，大概不会有那一天了，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周之秣，若是遇见了好姑娘，就赶紧成个家吧，我是一朝是代王的人，就一辈子都是代王的人，别胡思乱想了。”胤禩知道，对于周之秣这种单纯的人而言，模糊概念只会害了他，最好就是这样，彻底把他的念头断了。
周之秣失望的点点头，看来他的表白是失败了，不过也不算冤枉，谁让他的竞争对手是代王呢。他是真心喜欢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