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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旅行者[综影视小说]-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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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他伸着脖子寻找阿青的身影——

    在昨天他钓鱼的水潭终于看到他的人,他站在浅水潭洗澡,光、裸着身,水只堪堪到他膝盖,小麦色的肌肤紧致地包裹着匀称健美的肌肉,肩膀宽阔,腰线紧窄,浑身充盈着力量和某种合乎天道的超凡美态。

    韩泰锡心里一突,脸一热,喉咙有些干,觉得自己像偷窥狂,转念一想,又觉得彼此都是男人,并不需要如此心虚。

    阿青洗完,走上岸来,随便擦了擦身体,弯腰捡起裤子套上,然后点了根烟。身上忽然多了件外套,韩泰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冷吗?”

    阿青愣了一下,韩泰锡自己也吓了一跳,忽然觉得这样的行为在两个大男人之间显得那么突兀与奇怪,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扭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收拾昨晚的碗筷。

    这一件小事很快就被当事人抛到了脑后,吃过简单的早餐后,韩泰锡拿了相机和阿青到附近探险。说是探险,其实也不过是溜达,随手拍些照片,有不怕人的松鼠从他们脚边飞快地窜过,又转过头来睁着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看他们,有已经被蛀空的百年老树,深褐色的粗壮枯枝上还有细幼碧绿的嫩芽,昭示着生命的坚韧与不息。

    偶尔会在层层密密的林中遇见早就废弃的木头房子,年久失修的房子摇摇欲坠,有野猫蹲在横梁上警惕地望着侵入者,最令他们动容的是山林深处的一处石壁,不知被什么人经年累月地凿出一尊石佛,那石佛线条简洁而粗犷,比起名寺名刹里那些精美宛若艺术品的雕塑,它稚拙得像人类的童年,一双眼睛是清澈的,低垂着好像蕴含着大慈悲大智慧,一瞬间令喧嚣的灵魂都安静下来。

    阿青和韩泰锡站在那石佛面前久久不语,好像那一刻被剥夺了声音。

    山中天气多变,午后开始空气中的湿气重得仿佛实质,阿青抬头望望天,对韩泰锡说:“快点回去吧,要下雨了。”两人不再像来时那样悠闲,低着头只顾赶路,瓢泼的大雨终于倾倒下来,整个山谷都仿佛震动起来,冰凉的雨水瞬间将两人浇了个透心凉。山路陡峭而泥泞,一脚下去,有时候脚脖子都陷在泥水里。

    总算回到营地,幸亏临走的时候都将东西收在帐篷里,只有一只烧开水的铁皮桶还吊在架子上,被雨水打得哐哐哐哐作响。两人飞快地躲进帐篷,韩泰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尽管被冻得瑟瑟发抖,依旧觉得痛快。阿青道:“别发呆了,快点把湿衣服换下来,小心感冒。”

    韩泰锡一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等到脱掉毛衣,解开衬衫纽扣,一抬眼看见阿青已经利落地剥掉裤子,两条修长而结实的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眼前,韩泰锡一下子觉得帐篷是如此狭小而闷热。阿青已经扯了干净的裤子套上,弯腰站起来,一手提着裤子,一手微微拉开帐篷的拉链往外望去,外面已经是一个雨世界,到处是白茫茫一片。回头看见发呆的韩泰锡,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韩泰锡脱掉湿衬衫,从包里面翻出一件薄薄的毛衣,捧着覆到脸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默不作声地换上。

    雨一点也没有减小,噼里啪啦打在帐篷里,震耳欲聋。韩泰锡不知怎么又将收音机开起来了,依旧是那个唯一的频道,午夜都市情感栏目换成了一个金曲回顾,不变的是沙沙的干扰音。阿青无事可做,躺到地上,一条手臂搭在眼睛上假寐,过了一会儿,听见韩泰锡问他:“哎,崔钟哲,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阿青没回答,韩泰锡也不怎么在意,靠在帐篷边上,抬眼望着帐篷顶,有一刻的茫然怅惘,“有时候,忽然遇见一个人或者一件东西,明明素不相识吧,但又觉得似曾相识,在梦里面熟悉得纤毫毕现,醒来后却全不记得……”

    阿青覆在眼睛上的手臂微微移开,目光与韩泰锡对视,交缠的目光中有一种湿润飘渺的东西在蠢蠢欲动,都是男人,其实都知道那是什么。


 蓝色生死恋(九)

    野营回来两天了,韩泰锡没有去找阿青;他有点怕;觉得一旦见他事情就会朝着一个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因此心不在焉又闪闪烁烁。

    尹俊熙打电话给他;想要他两幅画用作画展的特别展出。韩泰锡没多想就答应了,让他自己过来挑选。尹俊熙来得很快,韩泰锡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手榴弹似的抛给他一罐;引着他进了小小的画室——其实大学毕业后韩泰锡就不大动笔了;留下来的画作并不多。

    尹俊熙一眼挑中了那幅《灯塔》,那还是韩泰锡刚到美国时画的;大片深蓝;分不清是哪里是海哪里是天空;陡峭褐色的大块岩石上矗立着灰色朴实的灯塔,整幅画作透着一股孩子似的的简单、稚拙,简单稚拙中又是透明的,清澈的孤寂与忧伤。

    尹俊熙久久地看着,说:“如果你不是因为家庭原因,现在的成就肯定早就超过我了,我跟幼美一直都很为你可惜。”

    韩泰锡坐在一把高脚凳上,撑着腿笑,“就算没有家庭的关系,我也不可能像你一样专职走画家一条路,这种心无旁骛殉道似的事情不适合我。”

    尹俊熙笑着摇摇头,看着一圈后目光落到盖着白布的画架上,说:“你最近又开始画了吗?”

    韩泰锡还来不及阻止,白布已经被掀开——尹俊熙愣住,白布后确实是一幅已完成的油画,与韩泰锡一向惯用的冷色调不同的是,这回他用了大量的暖色调,几乎要破开天空燃烧起来的夕阳,将整个山林、清泉都掩去了原本的色彩,那深深浅浅的橘红,每一笔都倾注了画者火热而澎湃的热情,包裹着夕照中的男人,那男人裸着上身,微侧着头抽烟,因为逆光,五官看不分明,只是感觉到一种钢铁般的意志和力量。

    韩泰锡像被人窥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强自镇定地站起来,重新将白布盖上,勉强笑道:“随便画着玩的。”后又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是一个朋友,觉得适合就请他做了我的模特,没其他意思。”

    尹俊熙虽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没追究。

    韩泰锡送走尹俊熙,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他平时很少抽烟,第一口抽得急了,烟草刺激的味道呛得他咳出声来,后来慢慢好了,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他靠在墙上,微微苦笑,“真是疯了。”

    走出楼道,伴随着一声娇甜的“泰锡哥”,手臂被抱住,若有似无的香水味萦绕鼻间。韩泰锡转过头,就见本该在美国的尹芯爱的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不由地一阵头疼。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边问一边抽出被尹芯爱抱住的胳膊,但尹芯爱孜孜不倦地缠上来,轻快地回答,“有几天了,泰锡哥要去哪里啊,不请我上去坐坐吗?”说着,脸上带起了女孩子特有的娇嗔。

    韩泰锡再次抽回自己的手臂,脸上露出惯有的老少通杀的笑,温柔却坚定地拒绝,“下次吧,乖,现在泰锡哥有事要出去。”说着,疾步走到路边,拉开了车门,坐进去,谁知道刚刚启动引擎,副驾驶座的门就被打开,尹芯爱坐进来一脸娇蛮地望着前方说:“不行,人家千里迢迢地从美国回来,泰锡哥说什么也应该请我吃饭吧。”

    如果是其他不相干的女人,韩泰锡当然可以三言两语轻易将人打发,碰上尹芯爱,韩泰锡也只有无奈投降的份——他当然明白尹芯爱对自己的感情,但他是天生浪荡子,因为是好友的妹妹,所以更加不愿意伤害她。

    韩泰锡开着车,有些心不在焉,车子不知不觉开到渔港。一直兴致勃勃地跟他讲着话的芯爱渐渐没了声音,嘴唇抿起来,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韩泰锡没注意到她的神情,他自己也是才反应过来,半晌顺水推舟道,“这附近有一家小食店,海鲜炒饭做得很不错啊,海鲜都是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很新鲜。”他说的自然是崔家的小食店,或许是内心里也在找借口见他一面。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啊,泰锡哥,我们回去吧。”忽然变得不高兴的尹芯爱让韩泰锡吃了一惊,转头看看她,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不想在这里吃,停车,我要回去了。”尹芯爱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显出一种厌恶和痛苦,极力克制着那些被自己紧紧压在心底的往昔,这让她整个人像绷紧的弦。

    韩泰锡停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说话,尹芯爱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往回走。韩泰锡赶紧追过去,却见芯爱忽然站住了,离芯爱面前五六米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短短的黑发贴着头皮,洗得褪色的旧裤子包裹着笔直的腿,裤子下摆全扎进军靴里,手里拎着一只红色的塑料桶,不是阿青又是谁?

    芯爱的喉咙堵住了,张了张嘴,沙哑的嗓音溢出一声干涩的“哥”。

    韩泰锡的脚步顿住——哥?他的目光不由地在阿青和芯爱之间游移。

    阿青看着眼前的芯爱——原来那个瘦弱干瘪的小丫头已经长成一个高挑明艳的美人——阿青道,“你来看妈?”

    芯爱咬着唇,在阿青漆黑平静的目光中,感觉到无所遁形的羞耻,她不敢反驳——她一直都怕阿青,小时候,是因为崔钟哲混账,会打她,后来,她怕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好像能够轻而易举看穿她内里所有的不堪。

    阿青走到她面前,说:“走吧。”

    芯爱垂着身侧的手微微握成拳,一言不发地跟在阿青后面。

    韩泰锡不明情况,只好默默地跟着两人回了崔家小食店。

    在多年前拖着行李离开崔家的那天起,芯爱就觉得自己已经断绝了与崔家的任何联系,也失去了再回到这里的资格,她选择了富裕的亲生父母,抛弃了养母,所以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装作曾经十四年的生活根本不存在,装作一出生就是得天独厚备受宠爱的小公主,有时候,她看到恩熙打电话给重洋之外的崔母,细声细语地讲着自己的事情,心中会滋生一种恶意,那种恶意像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着她——所以无论恩熙表现得多么友好和退让,她永远也无法喜欢上她。

    崔母将一罐汽水小心地放到芯爱面前,小声地说:“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想喝汽水,我没有买给你——”

    芯爱咬着唇肉,一种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撇过头道:“现在谁会想要喝这种东西啊?”

    崔母麻木的脸上有点黯然,垂了下眼睑,又爱怜而贪婪地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说:“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芯爱没有看崔母,道:“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当然对我很好。”

    崔母的脸上露出放心的表情,喃喃地说:“那就好。”

    芯爱的两眼酸涩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她飞快地站起身,扭头说:“我回去了。”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拿起包快速地走出了小食店。

    崔母站起身,呆呆地看着,神情哀伤。韩泰锡面露着急,看看门口,又看看阿青,最后说:“我过去看看。”

    他跑出去,在渔港边上看到芯爱,她直直地站着,瘦削的肩膀撑着一身脆弱的骄傲,两眼通红,却硬生生地逼回了眼泪,那么倔强。

    韩泰锡将芯爱送回去之后,并没有回家,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马路上,天擦黑的时候,韩泰锡打转了车头,又回到了渔港。他将车停下,熄了火,却没有下车,从车里望出去,可以看见崔家小食店的一豆灯火,他将头靠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车窗被轻轻敲了敲,韩泰锡抬起头——车窗外阿青微弯着腰,俯身看他,漆黑无波的眼里流露一点关怀。

    韩泰锡心跳骤然紧锣密鼓起来,他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打开车门出来,看着阿青却又忽然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青说:“我出来倒垃圾,看见你的车。”

    韩泰锡胡乱地点点头,“噢,”半晌又多此一举地解释,“我送芯爱回去了。”

    阿青说:“谢谢。”

    韩泰锡终于镇定了一点,想了想,说:“我不知道芯爱是你的妹妹,我一直以为……”他未尽的话语阿青都懂,靠在车身上同他解释了当年的那件事。

    韩泰锡没料到其中竟还有这样复杂的内情,他认识尹俊熙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两个同龄的妹妹,还觉得奇怪,但尹俊熙不解释,他也就没问,只是敏感地察觉到尹俊熙和尹母更偏疼恩熙,而尹父则偏爱芯爱——因为自己是私生子的关系,他自然也往那方面想去了。

    “伯母还好吧?”

    阿青点点头,淡淡地说:“没事,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两人一时之间又陷入静寂中,并排靠在车身上,阿青低头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慢慢地抽着,韩泰锡闻着那种略略辛辣的烟草味道,觉得心情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激荡交织的情境中。秋意深重,夜风扫着落叶哗啦啦地打着旋儿,阿青抽完一支烟,将烟蒂扔在脚下碾灭了,抬头对韩泰锡说:“有点冷了,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泰锡打断了——

    “去兜兜风好吗?”他这样问阿青,眼神清亮,平平静静的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沉淀下来了。

    阿青点点头,上了车。韩泰锡一声不响地打转车头下了坡路,往渔港开去,港湾还没有沉寂下来,渔船的桅杆上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还有渔民提着大桶的水在刷甲板。韩泰锡打开了车顶,让咸涩的海风直直地扑向他们的脸面,像一群疯孩子似的跑过他们身边。

    车子沿着海岸线奔驰,渐渐远离了人烟,一条笔直的马路一直通向前方,好像没有尽头,右手边是漆黑的大海,海浪一波推着一波地前进,层层递进的声音像某种来自远古的音律。

    韩泰锡终于将车停下,两条手臂直直地撑着方向盘,望着车灯照射出的光柱,问:“崔钟哲,你是gay吗?”等了一小会儿,他微微侧过头,掀起眼皮,纤长的睫毛在微光中掀起一片动人的柔软,他试探性地朝阿青望过去——

    四目相对,眼神中涌动着熟悉的悸动,像火柴划过,腾的窜起灼热的火苗。阿青忽然探过身压在韩泰锡身上,一手扣住他的后颈,张嘴吮吸他的嘴唇,一手按在他的肩部揉捏。韩泰锡吓了一跳,下一秒,身体里面升腾起的欲、望奔腾汹涌,瞬间要将人燃烧。韩泰锡心惊于自己骇人的热情,一手紧紧按着阿青的后颈往自己这边压,像野兽一样吮吸啃啮着对方的唇,恨不得吃进去,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用力地抚摩那紧致宽厚的背……

    等到分开的时候,彼此都气喘吁吁,嘴唇晶亮,韩泰锡捧着阿青脑袋,短短的发茬有些扎手,他抵着他的额头,小声喘着气问:“哎,崔钟哲,我们这算是勾搭到一起了吧?”

    阿青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

    韩泰锡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笑起来。


 蓝色生死恋(十)

    韩泰锡把车子顶棚关上了,两人坐在车里也没说话;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韩泰锡心跳得厉害;他不知为什么就是知道,阿青对自己也像自己对他那样渴望;男人之间也没那么多迂回花招;但车内空间狭小;实在不是地方。周围虽然静悄悄的没有人烟,又是晚上;任韩泰锡再放得开第一次也不敢就这样幕天席地地打野战,何况青浦那么小;谁知道会不会被人看到,他是无所谓;但不得不考虑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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