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锁尘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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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玉续道:“琼华上下目前一心飞升,对此事全不在意。若非我与师兄无意听到,想必派中弟子应无一人知晓此事,天青师兄他对此定然亦是一无所知……”
夙莘艰涩的勾起嘴角,似是想要安慰夙玉,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想必是掌门长老们年纪一大便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懒得去除那妖罢了,未必便是那妖物能耐太大的缘故。云天青那人平日里虽懒散,可机灵得很,修为未必那样差到连自卫都不能,况且玄霄师兄已去,说不定再等几个时辰,到了晚饭,便能看到那臭小子一路抱怨着滚回来了……”
夙莘强笑起来,声音却涩得几乎干裂。这般勉强的解释,空洞到一戳即破,不过聊以□罢了。
她转头看向夙玉,却发现少女怔怔的,眼光不知落在何处。
夙莘还未发问,就听夙玉的声音响起,细如游丝仿佛一碰就折,“玄霄师兄他,方才修习双剑时便受到了羲和反噬,我知道他性子刚强不愿让我知道……他的内伤远比他对我说的那般要严重许多,只有尽快静坐调息,方可慢慢痊愈,绝不能再运用灵力,否则……”
她看向极高远的天空,清澈透明的碧蓝,宛如整块琉璃,稀疏云层间穿过的天光柔和的洒落在铺满了白雪的山巅上,坚硬的轮廓也明媚起来。
夙莘想伸手去摸藏在腰间的酒壶,只是颤抖的手丝毫使不上力,酒洒了一地,醉人的香味散开在空气中。
夙玉一向淡然明定的心此刻乱作一团,她没来由的想,即便一直瞒着玄霄,或是刚才拦住了他,又能怎样呢,结果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师兄他,从来便是那样的人。他不在乎时,便当真冷硬得丝毫不近人情,没有任何的回
转之地,一旦决定了接受,就会将其纳入一个被刺保护着的地方,那样的尖锐后,是那样的柔软。
沉默不代表没有被触动,就像口中吐出多么刺耳的话,也从不代表是真正的绝情。只是有多少人被表面迷惑了双眼,以为看到的就是真相,而那所谓的真相就是没有任何刀或剑能在连烈火都烧不融的顽石上划下刻痕,又怎会被凡俗琐碎暧昧不明的感情而伤害。
大部分人,都在那层坚壁前望而却步,只有那样一两个有着特殊心性的人,才能发现那柄锋锐的利剑,在人类复杂的感情面前却困窘得像个孩童,总是自伤三分,再伤人七分。
要怎样的鞘,才能包裹住这样的剑,最后,也不过是剑穿了鞘,鞘离了剑,两败俱伤,再分不清孰对孰错。
当玄霄穿梭在高天的层云中,大风如刀,刮过脸颊生疼,只有脚下的剑才是这虚无的天地间的唯一依靠,那么令人心安。
不详的预感如鲜血染成的妖幡,已自他身后缓缓升起,侵骨蚀髓的冰冷与疼痛将会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愈加鲜明。玄霄并没有时间去观望推测那星辰所预示的吉凶,身体的本能在提醒他赶快逃离那可怖之地。
但我的人生里,没有畏惧和妥协。
他的灵魂在想要退缩的身体后冷漠的注视着已然兴奋燃烧的炎之剑。
虚幻的火光尾随在淡淡的身影之后,于空澈的苍穹中烧出一道决绝的焰痕,笔直的向着一个方向飞行,迅捷绝伦,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吾辈很勤奋的更新。。。。。。希望能有人踩个爪印。。。。。。
☆、第 6 章
西南蜀中,气候通常潮湿闷热。然则群山层叠,山峦迂回起伏,云海奔腾变幻出奇,天地间的灵气,汇集于川岳之间。相传有不死奇人,吸取山中灵气,突破凡人之躯,御剑飞行,追风逐月,星海飞驰,世人多称其为剑仙。
所谓剑仙,行于九天之上,来去无踪,瞬息千里,更加之除妖斩魔,为百姓除害。于是世人口口相传,代代向往,所为者,究竟为何,其实并没几人能说得清,看得透。
而在世人眼中,妖物是诡异神秘的存在,虽然同剑仙一般虚幻,地位却有天壤之别。
它们比凡人低贱,却又比凡人强大,完美的皮囊下包裹着非人的躯体,令人沉迷又厌恶。妖的神秘如同一切未知的事物一样有着对人类致命的吸引力,厌恶的同时被吸引,矛盾的无力感令人羞耻。人类总是骄傲与自卑共存,不允许这样迷惑人心之物的存在。
于是,非我族类,其心必殊。杀。
对此,云天青回应的只有嗤笑。
说不定你今世是人,来世便要做妖,那你一直坚持的东西岂不可笑?
他总是这般漫不经心的反驳,虽然碍于玄霄不快而多数沉默以对,心底也从来不曾认同这种观念。除了当真穷凶极恶的妖魔,他从来都是能放则放,亲手杀过的单手便数的过来,为此进了不知多少次思返谷,也从不悔改,到了最后连玄霄也任他去了,只道他心肠太软,天性难改。
然而今日,杀与不杀,再也不是能由他决定的事,即便心存慈悲,最后也要死在妖物的手下,不知站在奈何桥头时,会不会后悔往日多次的手软。
这关头,他心里倒微觉讽刺。
谁说剑仙是不死之人,或许当真有吧,但肯定不是他,他云天青只是那美好传说下垫起的累累尸骨之一,终究也只是散在了烟尘中,再无他也曾活过的证明。
若是都归了尘土,再何来妖仙之别。
数不清的藤蔓在空气中舞动着,灵活的穿插过每个缝隙,本就逼仄的空间更加令人窒息。看似柔软的枝条噼啪作响,每一次挥动,都在周围的地面上留下粗深的痕迹,而四周的草皮全被掀起,浓重的植物腐烂的气息,混杂着烂泥的气味,令人作呕。
一声声闷响不停地在空气中传播着,那是枝条重重抽打在人体上的声音,即便不看,也可想象出在那样的力道下,比土地脆弱得多的肉体已是怎样的状况。
云天青胡乱抹了一把唇边挂着的血丝,顾不得身上几乎撕裂般的疼痛,闪电般地在密不透风的枝条间循着缝隙窜动,一边
召回被扫落一旁的剑,顺手直劈在当头甩下的一根枝条上,力道之大几乎将自己的虎口震裂。
然而这也只是将那树妖阻了一阻,粗大的枝条虽然应声断裂,却在落到地面上的一刹那间,猛地弹起,接在了断口处,下一刻便灵活飞舞。
将人一步步拖入绝望的深渊。
木依土而生,风克土而胜,云天青虽不精通火系法术,无法将那树妖一举焚毁,所幸在风、水两系上他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造诣。几次三番下来,他也伤了那树妖不少,只是身上受伤之处过多,若是再这般耗下去,莫说体力不支,便只论失血过多,也再无幸存之理。
他一咬牙,以雨润之灵使己身灵力暂且恢复至七八成后,猛然施出罡风惊天,刹时狂风骤起,一道风壁将那树妖卷在其中,数十道疾风纵横交错,合为声势浩大的风柱,如刀刃如剑锋,皆刺向那粗壮到骇人的树干正中。
那里应该便是它的致命之处。此一击对云天青而言已是强弩之末,若是不中,哪怕只偏了毫厘,这条性命也要结果于此了。
其实本不该如此,纵然这是修炼了千年的树妖,纵然此地灵气充盈,也不该拥有如此超出常理的威力。
原因究竟为何,云天青已无暇去思考。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失血过多带来的恶果便是头脑晕眩,心跳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宛如雷鸣在耳边炸响,四肢沉重仿佛灌了生铁,整个身体像是快要被拆成四分五裂的碎块。
恍惚间,云天青发现所有的枝条,慢慢的垂落在地上,而树干的中央,似是被轰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所以,成功了么?果然我向来好运,若是归位在这种地方当肥料,只怕下了鬼界都不甘心呐,老子还没有向……
从树妖极粗的树干中四散开来的枝条灵活诡异,如同冰冷的蛇类蜿蜒。
而蛇是天生的冷血杀手,在发动最终攻击前,向来是安静而从容,危险只在没有警惕的刹那。
云天青看见那些藤蔓般的枝条一反方才安静姿态,高高的扬起前端,仿佛蛇在吐信,鲜红的信子带来的是死亡宣告。
它们在云天青漆黑的瞳孔中,猛然刺落,却寂寥无声。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已闭上了眼睛,耳边恍惚有清冷的风刮过,将那些腐烂气息,一扫而尽。
他没有看到那般壮大的景象,刹那间袭来的火焰席卷了天地,通红的光芒将一切笼罩在令人颤抖的炎热中。
白衣的青年单足立在附近一株残缺的大树上,脚边的的
参差枝桠上横放着昏迷的云天青,一柄燃着烈焰的赤红长剑悬浮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
玄霄望了一眼浑身鲜血的云天青,面上神色无有任何波动,他只伸出手掌,轻按在已然陷入重度昏迷的青年后心处,有淡淡红光从中透出,半晌才将手放下。
自始至终,他并未看那嚣张的树妖一眼。而那些纠缠的枝条,竟未敢靠近他一步。
玄霄将目光转向狰狞树妖。此刻的它像是畏惧什么一样,一边悄然缩向后方,一边不断将空气抽打出响亮的声音,以作凶狠姿态。
青年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汝本平凡树妖,即便修炼千年,功力也是泛泛。此刻异常之态,定是得了本不属汝之物。将它交出,或可免汝形神俱散。”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生死在此这般简单。
沉默的对峙蔓延,树妖终于嘶哑的干笑几声,难听得好像是多年未用的铁锈车轴转动时发出的声音那般刺耳已极。
“无知竖子,吾修炼千年,遭无数劫难而从未动摇,今上天感于吾苦修坚毅,赐于灵珠,令吾脱胎换骨,实乃命运,你身为修仙之人,岂不知天道之数,皆为恒定。吾之灵珠,岂是你说交便交的?”
“原来是土灵珠。”
方才树妖的一番话,他竟似完全无视了。
那妖果然经不起这一激,大怒道:“无礼小儿!你们剑仙从来便这般等目中无人,今日定要你葬身于此!莫以为你有绝世利器在手便可来去自如,吾岂会惧怕区区一柄剑!”
又是漫天的藤蔓枝条涌来,遮盖了整个天空。
在那片笼罩了方圆数丈之内的昏暗降临的一瞬间,青年只是扶上手中长剑,眉间朱砂沉静。
他极轻的声音几乎被风吹走,“它是羲和。”
若是从上空俯视,便会发现,大地上的那片浓密森林中,以一处为轴,盛放的火焰之花旋转出一个极大的圆,宛如冲破了地狱的红莲业火,焚出绝世的残酷之美。
剑气在被火焰烘烤的微微扭曲的空气中纵横往来,俯视着萎缩成一团团焦黑的枝条,在狭小的空间里上下翻腾,随着那人手臂的交错起伏,将一切斩杀。
玄霄已然静静地立在树冠上,单足立于一枝纤细树桠上,他黑至纯粹的眼眸被漫天火焰染成了令人失语的红。树妖凄厉的叫喊在他没有杂质的瞳子里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他从来看不到那些无谓的挣扎,他的眼中,只有被掩盖到几乎寻不着任何踪迹的欣赏,与对战斗的狂热。
那是他的
剑,如果握着它,睥睨天下又何妨。
树妖痛苦得尖锐嘶鸣,疯狂而又毫无章法可循的挥舞着几乎被烧掉大半的枝条,渐渐陷入绝境。猛然间,它将所有仅剩的枝条迅速收回,又一起迸射出来,向着玄霄如长蛇般张开血盆大口似疾电卷去。
玄霄单手伸出,轻划出一道透明的弧线,瞬时便向外无限延展,电光火石间,所有扑来的枝条尽皆断裂。
就算活了上千年又如何,疯狂起来一样愚蠢得不堪。濒死一击纵然强势,却也只是强弩之末……
尖细的藤蔓,幽灵般的出现在青年身后。
玄霄以突破极限的速度回转身体,将羲和召回格在身前,却察觉到其中所蕴藏的深不可测之灵力。
原来那树妖竟将所残存的所有妖力加上土灵珠的灵力灌输在这根细小的藤蔓上,在玄霄斩断那些枝条时,悄然潜至他身后,发出真正的必杀一击。
所谓必杀,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无知。
玄霄心中不屑,聚起灵力以抗。就在此时,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痛,刹那间全身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般横冲直撞,灵力瞬间溃散,奔涌在四肢百骸间。他知道自己不必看,无法述说的剧痛已经告诉他,那条条经络已浮现出多么可怖的痕迹。
根本,已连手都举不起来,更加无法聚起灵力召唤羲和。
时间仿佛静止,凝滞的气氛中,藤蔓没有任何阻碍的刺进了玄霄的胸口,然后纤细的蔓身在品尝到鲜血的一刹那迅速涨大。
整条鲜血淋漓的藤蔓长长地穿过玄霄的身体,然后回转,极紧的缠绕间,将他以不可思议的力道重重摔在了地上。
浑浊的泥水,焦黑的灰烬,腐烂的土壤,青年毫无生气的身体流出的鲜红混在了其中。
虽然他最厌恶的便是污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实你本躲的开吾这最后一击,只可惜,你用的是把双刃剑!吾早在开始便观你体内气息,却没想到你遭此剑反噬竟如此严重。”
“吾受此珠,本就是天命,你逆了天意,遭此结局是必然。吾今日便教你一个道理……”
“天意不可违,一切因果,皆由自生!”
树妖的身后,慢慢爬出了更多的枝条藤蔓,往后看去,它四周其余焦黑的树竟奇迹般的迅速吐出新鲜枝条,到处都是坑洼的土地上也渐渐冒出了蛇一般的长条,像是自地狱中伸出的鬼爪。
“汝等剑仙一流,向来视吾等为低贱之物,无论有罪与否,见
则斩杀,却仍旧享尽世间美誉,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徒,有何资格?!今日,吾便先杀了你的同修,要你也知道,失去同族的滋味!”
数不清的枝条早已爬上那株放着云天青的树,高扬的前端不停摆动,只等那声残冷的夺命。
树妖的话在玄霄耳中只留下嘈杂而模糊的印象,他陷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他依然以凄惨的模样趴伏在地上,只是那地上没有令他厌恶的任何污秽。
玄霄并没睁开眼睛,而那些光芒穿透了他薄薄的眼睑,让整个世界变成了火焰的海洋。
他听到有人在低吟,那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进入了他的内心。
「玄霄吾主,吾一直等着您的到来。」
「玄霄吾主,吾带给您的疼痛,只是那伟大的开始。」
「玄霄吾主,吾与汝,终将合为一体。」
「玄霄吾主,吾等待您的命令,吾便是您的四肢耳目。」
「玄霄吾主,吾将永远追随您身后,万世不改。」
「玄霄吾主……玄霄吾主……玄霄吾主……」
玄霄从没想过自己也会被蛊惑,但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着从未有过的强劲节奏,某种东西从灵魂的深处苏醒,像是高吭的歌声,像是焖烧的火焰,像是被深深压在地底的滚烫岩浆,只等冲出地面的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一片混乱,各种斑斓的色彩从眼前闪过,所有的人事轮廓都被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他空白的眼前闪过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
早已忘却的亲生父母,马背上再不回头的模糊背影,生着似烈焰燃烧般的红发的奇怪男人,在倒下的最后一刻被救起时看到的清瞿老人,严厉冷峻的师父,面部模糊的同门,与自己一起修炼双剑的清丽少女……
他以为自己最后会看到那些星辰。
但是回忆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晴朗的天空下有柔和的光芒,一张灿烂笑容的秀朗面孔。
不可以,不可以。
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