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时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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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又试了一试，确认他当真无事，当下‘哼’了一声，径自走了开去。
两人忙上前查看洪七公和欧阳锋状况，只见两人气息奄奄，萎靡不振，杨过想将二人扶进山洞休息，却被张无忌制止，原来他二人现下精力透支，真气严重受损，根本难以动弹，勉力运功疗伤已是不易，如何还能移动？
是夜杨过和张无忌挖来些山药烤熟了，慢慢的喂了两人吃下，又守了整晚，待得天色微明，再看二人方才恢复了些精神。他二人便将洪七公和欧阳锋扶进山洞，分卧两侧。两人时时看顾，又修养了数日，洪七公胃口渐开，复原就快。欧阳锋却是镇日间不言不语，神色郁郁不乐，杨过有时逗他说话，他也是不答。
张无忌见两位老前辈一日好过一日，心中自然高兴，但这几日来他自知理亏，给杨过赔了无数小心，说了无数软话，杨过却总是爱理不理，让他好生郁闷。这一日他俩在山中觅食，张无忌用石子掷中一只雪鸡，当时那雪鸡正飞在半空，被击中后远远落在崖边扑腾。杨过和那雪鸡距离甚近，此时往鸡身上看了一眼，却没任何反应，只是专心挖地下的木薯。待张无忌跑过去时，那雪鸡已经挣扎扑棱到崖下去了。
张无忌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按捺不住，转身走到杨过面前，一脚踢开他面前积雪，怒道：“你闹够了没有？”
杨过冷笑一声：“看不过眼，尽可再给我当胸一拳啊，然后点了我穴道，将我扔在一旁便是。”
张无忌那时是情急之下出手，心下本就歉疚，此时听他一说，顿觉气势矮了半截。他沉默半响，方道：“可我已经对你说了对不起啦。当时情况凶险，我无暇细想，再说也幸而侥幸无事……”
杨过听他又来道歉，心中更觉有气，当下道：“你虽说了这几日的抱歉，心里却并不认为是做的错了。既然没错，何必道歉？”
张无忌无奈道：“你又胡缠。我伤你不防，当然有错。”
杨过道：“我却不气你使诈伤我。你故意避开我胸前大穴，手下也有分寸，我岂能不知。”
张无忌愣了一愣，道：“那却是为何？”
杨过抬头看他，过了半晌，叹道：“你实在不该点我穴道。当时我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二人掌力夹击，虽然你内力强过我，但比之两位前辈又如何？这几日我每每想到，那时你未得侥幸，我就要眼睁睁看你死在我面前，就觉得好生后怕。我知道你是怕我遇险，你眼中我的性命自然宝贵，但对我来说你的性命却也是一样，我只盼你设身处地，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们两人须共同进退。”
这几句话语气恳切。张无忌之前并无想到这许多，此时听他说来，也觉得自己当时的确过分了，便在他身旁坐下，柔声道：“这么说来，确是我的不是。我错啦。以后就按照你说的办。别生我的气啦。”
杨过道：“你此话当真？”
张无忌道：“自然是当真了。”
杨过见他答应的认真，再无怀疑，他郁结了这几日，此时见话说开，心中觉得轻松，笑道：“只是这样也太便宜你啦。”
张无忌也笑道：“那你要如何，我便如何，听你发落罢了。”
杨过点头道：“那好，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张无忌道：“哪三件事？说罢。”
杨过道：“我此时却是想不起来，等我什么时候想到，随时告诉你，当然绝不会是有违原则之事。现下只要你金口一诺，绝不违约就行。”
张无忌心想：他自然不会对我不利，就答应了让他高兴也不妨。当下一笑，伸掌和杨过手掌拍了三下，说道：“如你所言。”
两人于是前嫌尽释，张无忌此时想到一事，问道：“那时你靠近来，却不是想也点我穴道罢？”
杨过心虚，脸上却一派若无其事，说道：“绝无此事。”
此时忽然不远处洪七公和欧阳锋所待山洞中传来了对话声。两人停下说笑，对视一眼，心下暗道不妙，忙沿着来路急奔了回去。
☆、＇4…7＇
两人赶回洞内，原来是洪七公和欧阳锋吵了起来。
洪七公叫道：“臭蛤蟆，你服我了么？”
欧阳锋道：“服你什么？我有许多武功尚未使出，若能尽数施展，定打得你一败涂地。”
洪七公道：“哈哈，正好我也有好多武功未用，你听见过丐帮的打狗棒法没有？”
欧阳锋心下一凛，心想：这打狗棒法的名字倒好像听见过，厉害得紧，难道这老家伙居然会使？但他和我这般拼命恶斗，怎么却没用过？不对，或者他早已使过了，要不就是压根儿不会。便道：“打狗棒法有什么了不起？”
洪七公心中早就后悔，日前拼斗，只消使出了打狗棒法，定能压服了他。只是觉得他神志不清，自己本就占着便宜，再以丐帮至宝打狗棒法对付，未免胜之不武，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岂止欧阳锋人虽疯癫，武功却并不因此稍减，到头来居然闹了个两败俱伤。眼下要再使这路棒法，却已经没了力气，听欧阳锋如此说，心中甚不服气，这时候正好杨过张无忌二人赶了回来，他灵机一动，对张无忌招了招手，说道：“那姓张的小子，你过来。”
张无忌依言走了过来，洪七公附在他耳边说道：“娃娃，你可知道我是丐帮的前任帮主？”
张无忌点点头，他听父亲说起，五绝中九指神丐洪七公武功盖世，肝胆照人，乃是大大的英雄好汉。
洪七公道：“现下我有一套武功传给你，这武功向来只传本帮帮主，不传别人，只是那老蛤蟆出言小觑于我，我却要你演给他瞧瞧。”
张无忌忙道：“老前辈这武功既然不传外人，晚辈还是不学为是。欧阳前辈神志不清，老前辈你也不用跟他见识。”
洪七公笑道：“你学了架势，却不知运劲诀窍，临敌之时并无用处。我也不是要你去打他，只是摆几个姿势，他一看便会明白。因此并不是传你功夫。”
张无忌心想：这套武功自然是高深至极了，欧阳前辈万一抵挡不了，岂不是又受刺激？万一他再犯了病，又受了这内伤，可大大的危险。当下推脱说不敢去学这丐帮秘传。
洪七公见他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便高声道：“臭蛤蟆，这小子知道你敌不过我的打狗棒法，不肯摆式子给你瞧。”
欧阳锋立时发怒，转头对杨过说道：“孩儿，待我将那些神奇武功告知于你，你快去与那小子比过！”
杨过和张无忌被两人一个劲儿的相逼，大是无奈，最后无法，只得点头。张无忌便先走到洪七公身旁，洪七公取了一支树枝，将打狗棒法中第一招‘棒打双犬’细细的说给了他听。张无忌一学便会，当即照样演出。
这棒招果然厉害，欧阳锋想了良久，才将一式仗法说与杨过听了，杨过依言演出。洪七公微微一笑，赞了声好，当下又说了一招棒法。
是以两人大费唇舌的比武，从午间比到傍晚，也只拆了十余招。张无忌和杨过都已是累的满身大汗，当夜休息不提。及至次日清晨，又再比过，过了三天，三十六路仗法方才说完。这仗法虽然只有三十六路，其中变化确是奥妙无穷，越到后来，欧阳锋思索的时刻越长，但他回击招数，却尽是攻守兼备，威力凌厉的佳作，洪七公看了也不禁连连叹服。
到这日傍晚，洪七公将第三十六路棒法‘天下无狗’的第六变说了，这是打狗棒法最后一招最后一变的绝招，这一招使将出来，四面八方是棒，劲力所至，便是有几十条恶犬也一起打死了，是谓‘天下无狗’。这棒法之精妙，已臻武学中的绝诣，欧阳锋自是难有对策。当晚他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
次日清晨，众人尚未起身，欧阳锋突然大叫：“有了，有了，孩儿，你便以这仗法破他 ！”他声音又是兴奋，又是紧迫，杨过张无忌听得他呼声有异，忙瞧过去，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欧阳锋虽然年老，但内功精湛，须发只是略现灰白，现下受了这严重内伤，又思虑过度，一夜之间竟然须眉尽白，似乎忽然之间老了十多岁。
他二人觉得心中难过，欲待求洪七公休要再比，欧阳锋却一叠连声的相催，杨过只得去听他指拨。这一招十分繁复，他繁复解说了数遍，杨过才领悟得，于是依样演了出来。
洪七公看他演完，当即脸色大变，他本来无力动弹，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跃而起。大叫：“老毒物，欧阳锋！亏你想得出这一着绝招，当真了得！老叫花今日可是服了你啦！好欧阳锋，好欧阳锋！”说着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他。欧阳锋数日恶斗，一宵苦思，此时精疲力竭，反而脑中空明，听他连叫三声‘欧阳锋’，忽然之间心中如明镜一般，数十年来往事历历，尽数都在眼前。他哈哈大笑，叫道：“我是欧阳锋！我是欧阳锋！你是老叫花洪七公！”
他两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初时声音洪亮，后来却渐渐低了。张无忌与杨过急忙抢上前去将二人分开。原来他二人内伤严重，只应静养，这几日反而思虑太过，伤势更是重了。但此时欧阳锋居然神智复明，他两人虽气力不济，却又说了一阵，把这数十年来的前嫌尽皆弃了，种种深仇大恨一笑而罢。
张无忌和杨过万料不到事情变成这样，当真大喜过望。他二人既然言归于好，便各自静下心来调养不提。
幸而华山险峻，人迹罕至，各种草木药材甚是丰富，加上张无忌尽力为他二人医治，两人终是一天好过了一天，只是年事已高，总无法再回复如初了。但他二人心性豁达，对此也并不在意，待得精神恢复了大半，竟结伴同游，径自下山去了。
这日早上，杨过和张无忌醒过来时，发现洞中没了洪七公和欧阳锋的踪影，他二人相视一笑。心中知道他二人不愿分别的麻烦，所以自行走了。
杨过当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说道：“这山上呆了月余，你闷是不闷？”
张无忌道：“有两位老前辈在，听他们每日说些江湖趣事，斗斗嘴，哪里会闷。不过既然现下他二人离了此处，我们也该快去找龙姐姐啦。”
杨过想到小龙女，立时有些郁闷，说道：“唉，已经过了这么许久，不知她现下到了哪里。”
张无忌的心情倒是很好，他随意往前路一指，笑道：“你在这烦恼也没用啊，我们不如就从这里下山去。”
☆、＇5…1＇
两人原本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当下乘兴下了山来。既然不知要往何处去，索性往南便行，行了些日子，来到汉水之畔。
此时离他二人下终南山来过了数月，时至初冬，朔风萧瑟，枯树败草，原没什么有趣，但两人毕竟少年心性，一边行路，一边游玩，互相讨论各种新奇武功招式，倒也是自得其乐的很。
这一日行到正午，一路上不断地遇见花子。两人瞧那些人的模样，有不少都是身负武功，杨过心下琢磨：“难道丐帮大集人众，要和李莫愁一决雌雄？这热闹可是不看白不看了。”当时和张无忌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他两人毕竟还是孩子，有热闹当然要看，当下便混在这帮花子里同行，好在他二人此时衣衫打扮和花子们无异，倒也毫不显眼。行到申牌时分，忽见两头白雕从众人飞掠而过，向前扑了下去。只听一个花子说道：“是黄帮主到了，今晚九成要聚会。”又一个花子道：“不知郭大侠来是不来？”另一个花子道：“他夫妇俩公不离婆，秤不离砣……”此时他们几人瞥眼见杨过张无忌似在听他们说话，于是向他二人瞪了一眼，却是住口不说了。
杨过听见了郭靖和黄蓉的名字，心下冷笑，想到：从前我年幼无能，吃了你们许多苦头，但此刻我以天下为家，还倚靠你们什么？张无忌见他面色有异，便宽慰道：“都过去啦，郭黄夫妇侠之大者，怎会故意轻贱于你，其中定有误会。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杨过嘻嘻一笑，搂住他肩膀悄悄说：“媳妇儿，你心也太好了，须知这人心最是难度，不信就赌上一赌。”
张无忌问道：“赌什么？”
杨过道：“现在我们就装作潦倒不堪，前去投靠，且瞧他们如何相待。若被你说中，我以后心里再也不气他们啦。若你说的不对，嘿嘿，我也不为难你，说一声好相公我错了就行。”
张无忌无语，不过想了一想，回道：“说不答应，好像怕了你。那就赌上一赌。”
于是两人寻了个僻静所在，互相将头发扯的乱七八糟，衣服撕得七零八落，杨过更在泥尘中打了个滚，再看起来，果然是一副穷途末路的模样。装扮已毕，两人随着众花子而行，丐帮中有人打切口问他是否是去参加大宴，两人只是不答，就这般混在花子群中，忽前忽后的慢行。
天色将晚，两人来到一座破旧的大庙前面，只见白雕栖息在庙前一株松树之上，武氏兄弟一个手托盘子，一个在盘中抓起肉块，抛上去喂雕儿。但见武敦儒神色彪悍，武修文则是轻捷灵动，两人穿着绸缎袍子，腰间束着绣花锦缎英雄巾，人才很是出众。
杨过一拉张无忌，首先上前打了一个躬，结结巴巴道：“两……两位武兄请了，别来……别来安好。”
此时庙前庙后都是乞丐，各个衣衫褴褛，所以他二人灰尘扑面，却也不显刺目。武敦儒还了一礼，上下打量了杨过一眼，当然认他不出，便道：“小弟眼拙，尊兄是哪一位？”
杨过道：“贱名不足挂齿，小弟二人……想要见黄帮主。”
武敦儒听他声音觉得有些熟悉，还待再问，此时庙门口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叫道：“大武哥哥，我回来啦。”正是郭芙到了。听得她出声一唤，武敦儒便急忙迎了上去，和她说话，武修文也抢了上去，两人尽力巴结，当时就把杨过二人丢在了一边。又过了一会，武敦儒方记起，转头问道：“你们来赴英雄宴吗？”
杨过可不知道英雄宴是什么东西，顺口应了一声，武敦儒便向一名花子招了招手：“麻烦接待一下，明儿招呼他们去大胜关。”说着便不再理他。
那花子果然答应一声，过来招呼。他二人本来就是无名之辈，是以那花子自然不识，也不在意，只是问道：“你们兄弟从哪里来？”
张无忌道：“从陕西来。”
那花子想了一想，说道：“陕西？莫非是全真门下？”
杨过可是一听全真派三个字就脑子疼，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先前跟贵帮黄帮主见过一面，特来求见，想告借些盘缠返乡。”
那花子听他如此说来，皱眉沉吟半响，为难道：“黄帮主要在英雄宴接待天下英雄，恐怕没空见你们。”
杨过原本特意要装的寒酸，对方越是轻视，他心里就越是开心，当下更加可怜巴巴的一番求恳。张无忌怎么不知他心中所想，暗自摇头，但面上也装作愁苦之色，与他配合。那花子见他俩哀苦，丐帮又绝不轻贱穷人，当下便道：“两位小兄弟先进殿内饱餐一顿，明日我们到了大胜关，做哥哥的给你回禀长老，再转禀帮主，瞧她老人家怎么吩咐，如何？”
两人于是点了点头，便随他进殿吃饭。正吃了没两口，只见郭芙笑语盈盈，飘然进殿，武氏兄弟分侍左右。只听武修文道：“那我们今晚连夜赶到大胜关，我去把你的红马牵出来。”三人自顾自说话，对地下吃饭的杨过张无忌看也没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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