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时间-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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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脸色黯了一黯，难掩失望，却仍然安慰张无忌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姑姑她本来就是淡薄的性子，你没听说过她的下落，那也是应该的。”
张无忌忍不住问道：“你那姑姑对你很好么？”
“姑姑同我在一起两年有余，对我名为恩师实如姊弟，虽然本门心法要摒绝七情六欲，可我知道她是一片真心。”杨过叹一口气：“而且她性格单纯天真，未经世事，对外间险恶一概不知，现在一人出了古墓，孤身漂泊，我实在担忧。”
张无忌沉吟半晌，忽道：“……那晚以后我也曾暗中留意观察潭水，并未再发现奇异的白光——直到今天又见。我记得一年之前，你出现之时正是十五月满，现下朔月刚过，光芒又现，虽然这主意实在有些荒诞冒险，可若是猜对了，或许可送你回去找你姑姑。”
“真的？”杨过挂念小龙女日久，此时听到可以回去确认她是否安好，心里好像一块大石终于能放下，难免喜形于色。但转眼又觉得有些不大妥当，皱眉道：
“可我若能回去，想到你独自一人留在这谷中，却也是一样的挂心。”
张无忌笑容有些勉强，他扭过脸看着外面：“……真啰嗦。此刻我身中寒毒已经痊愈，性命无碍。你尽管回去，不必记挂。”
但杨过怎么会看不出。
他抓住张无忌肩膀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我心中牵挂未能了结，必须走这一趟。但我们原先约好要一世相互照应，我不愿留你一人在此，不如你我同去？”
张无忌一愣，待说什么，还未出口杨过便抢先道：“你若不应承，就是丢下了我，是你对我失信了。”
他这逻辑甚是无赖又强词夺理，一听之下却好像又有那么点道理。其实张无忌心中也确实不愿和这好朋友分开，他想自己既然无甚牵挂，去与不去似乎也无什么分别。而有杨过在，这世间倒会变得有趣多了。
杨过见他终于点头，大为高兴，用力抱住他道：“我就知道，无忌你是不舍得我的！”
张无忌脸上微红，赶忙一把推开杨过：“你别太笃定了，怎么知道一定回得去？”
杨过一脸莫测神秘，说道：“我当然知道，其实你也知道。”
张无忌上下打量他一番，想了一想，点头道：“是了，你既然没失忆，怎会不记得击毙蒙哥这种事？再说看你现在模样和武功造诣，又哪里有什么大侠风范了？你若回不去，便不会有襄阳大战之胜了。”
杨过摸摸鼻子，却也得承认张无忌句句说在点上，只好说道：“现在虽没有大侠风范，有小侠风范，那也是一样的。”
于是两人又商议了一回，各自分头准备不提。
张无忌在夜间去探了几次潭底，果然见最底部潜流转向处是一块巨大透明石墙，触手微凉温软，内有光芒隐隐放出，视之有目眩神迷之感。他既探明了潜流方向，又同杨过再三确认，知这墙壁应当是来去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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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月望之夜。
两人将衣衫结束停当，并肩坐在深潭边大石上。水中月影初时鲜明，慢慢的，水中白光光芒渐长——此时满月已至中天。潭中急流涌动，水面波纹粼粼，竟似煮沸了一般。最后光芒胜极，整潭水被映照的仿佛是一大块通透水晶。
张无忌道：“是时候了。”
杨过没说话，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翻身落入水中，借助潜流之力，顺利靠近那片白光的中心。
白光温柔的占据了视野的全部。时间好像静止了。
就是这种感觉。杨过想着，这种柔软的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放弃所有一切的感觉。但是他现在有不能放开的东西。
他更紧的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另一只手。
☆、＇2…1＇
杨过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是茅草铺成的屋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一时间觉得自己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但是梦到了什么，却又一点也不记得了。
这时他听到脚步声，忙挣扎着坐了起来。
来的是一位白衣女郎。
她一头黑发，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苍白异常——杨过乍一见她，仿佛像在梦里没醒过来一般愣愣的发呆。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他这一年来心心念念记挂的师父小龙女。
小龙女在他床边坐下，将手中替换衣服放在一旁，微微一笑道：“你醒了？这一年多来你去了哪里？我到处找你，却也找不到。”
其实日常间小龙女性子冷若冰雪，并不经常对他微笑，说话语气也并非温柔如此。但杨过只觉此情此景却像是熟悉极了，他眼睛一热，胡乱用袖子抹了抹脸，抬头微笑道：“姑姑，不管去了哪里，过儿现在都回来啦。”
等杨过换过了干净衣衫。两人长久不见，一时间不免有许多说话。
原来小龙女自那日脱困以后，并未有再回古墓，只是在水道出口不远处寻了个荒僻所在，搭了间小茅屋。她心中挂念杨过，又是个死心眼，并不愿相信他必然死了这个事实，经常回水道中寻他。每每落空也未有放弃过。如是过了接近一年——今日竟见他昏迷在水道入口处，总算又见到了他。
杨过心里其实早已在想张无忌去哪里了，因为这茅屋低矮，一眼可见全部，并没有他的影子。只是刚与小龙女重逢，看小龙女难得比平日多了几句话，他不敢也不愿拂了她意。但始终心中焦急，抓抓头发，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姑，你可还见到了一个少年？跟我差不多高，小圆脸尖下巴。”
小龙女想了一想，说道：“是有这么个人。我见他和你躺在一处，也是昏迷不醒。”
杨过忙问：“他现在在何处？”
小龙女道：“还在那里啊。我并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好是坏。所以只把你带了回来。”
“……。”
这下杨过一刻也躺不下去了，他翻身跳下床急道：“姑姑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得去找他！”
小龙女原本只道杨过除了自己，并无甚亲近之人，此时见他表情急切，不解道：“这人很重要么，你虽无大碍，总该要静静的躺一会才好。”
杨过只得对小龙女解释道：“是无忌救了我性命，没有他我便再见不到姑姑你了。”
小龙女略微沉吟，说道：“好吧。只是那洞口极是隐秘，我怕你找不到，便同你一起去吧。”
杨过大喜，于是依言跟小龙女身后，那水道入口果然是难寻，两人在山中绕了一刻，拐过几处怪石，杨过才看见张无忌——半边身子还浸在水里。双眼紧闭。他急忙探他鼻息，又摸了脉搏，并未异常，心才落回了肚子里。他暗暗想到，看来这倒转时空的后遗症就是昏迷不醒，自己是第二次，自然能醒得早些，无忌却是第一次，现在还未醒也能说的通。
当下将张无忌抱了回去，又给他换上了干爽衣物。直到夜间张无忌才醒，得知杨过已经顺利找到他姑姑，了了一桩心事，便也替他高兴。两人说笑了半夜。第二日杨过便拖着张无忌在小龙女的屋舍边另起了一座茅屋。三人如此在谷中住了下来。
杨过与小龙女每日钻研九阴真经，张无忌仍然自行练习九阳真经。两个少年闲暇时间每日游戏嬉闹，倒也十分快活，只是有时候男孩子玩的兴起，不免有些冷落了小龙女。
小龙女虽觉得杨过回来以后，对自己几乎是一样的敬爱，细处却毕竟和以前有所不同，想来是他交了新朋友的缘故，心中不免有些难过失落。但她本是淡淡的性子，于感情上凡事不欲深究，所表现的便与常日无异。张无忌偶尔感觉她对自己像有些芥蒂，但又不明所以，便只道是自己多心。
☆、＇2…2＇
这一日，杨过白天教张无忌学了趟拳法，两人都耍的累了，睡的比平时早。等到了午夜，杨过梦中隐隐听呼呼风声，却是有人打斗的拳声掌风，猛然惊醒，见对面张无忌也大睁了一双眼睛。两人对望一下，同时起身。
杨过一马当先到了小龙女屋外，拍门低声道：“姑姑，你听到什么没有？”
屋外比屋内掌风更响，小龙女应该早就听到，但茅屋内却不闻问答——他推开门，只见榻上空空，小龙女已经不在。张无忌早已抢先一步往掌风声处奔去，他奔出数十丈远，已经可听出其中一人正是小龙女，但对手掌风沉雄凌厉，武功却远在她之上。不禁心下发急，脚下更快。转弯后月下是一大片开阔地，小龙女正与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相斗——那人武功高强，小龙女在他掌风之下只能勉力支撑，眼看支持不住，就要被他所伤。
张无忌此时也不及细想，斜跨一步插入二人之间，用全力将小龙女推了出去，后背硬生生接下那人一掌。所幸他有九阳神功护体，自然生出反应，替他化去了大部分掌力。但他毕竟功力不纯，只觉得这一掌仿似千斤铁锤砸在胸口，当时就立足不定摔倒在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那人见他硬接自己一掌，举掌却待再劈，这一掌却是用上了十成力气，掌风未到，张无忌便觉得压力罩顶而下，他心中暗叫不妙，无奈全身一点力气也无，也只能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杨过赶到时正看见那人一掌要劈到张无忌身上，心中大骇，叫道：“住手！”
说也奇怪，那人‘噫’了一声，手掌竟当真就此悬在空中不再落下，慢慢说道：“这声音怎得有些熟悉？”
杨过此时心急如焚，几个起落已纵到三人身边，扶住 张无忌道：“你怎样了？”
张无忌觉得胸口气血翻涌，所幸那怪人并未用全力，所受内伤有限。于是慢慢借杨过之力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说道：“还死不了。”
杨过急忙将真气送入他后心，一试之下果然经脉不曾受创，只是看他嘴角襟前血迹，不免大是气愤，转身便待与那人理论，但两人一个照面，他一腔怒气却转为惊喜交集了——那人满腮须髯，根根如戟，一张脸犹如刺猬一般，正是分别已久的义父欧阳锋。
此时欧阳锋回过神来，一掌要向张无忌面门再度劈下，他势道雄浑无比，眼看无法抵挡，幸好小龙女从旁抢上，伸掌与他相抵。杨过一惊，知道她功力远不及义父，时刻稍久，便会受伤，当即伸五指在欧阳锋右肘轻轻一拂，正是他新学九阴真经中的“手挥五弦”上乘功夫。他虽习练未熟，但落点恰到好处，欧阳锋手臂微酸，全身消劲。小龙女见机何等快捷，只感敌人势弱，立即催击，此一瞬间欧阳锋全身无所防御，虽轻加一指，亦受重伤。
杨过急忙翻手抓住她手掌，说道：“且慢动手，是自己人！”
欧阳锋听他声音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他只觉面前三人年纪轻轻，却都不可小觑，怒道：“你说什么自己人？”
杨过知他神思不清，只怕是已经忘记了自己，于是拉住他手叫道：“爸爸，是我，我是你的儿子啊！”这几句话说得情真意切，欧阳锋一呆，将他脸庞转到月光下细看，正是自己寻找了数年的义子。只是他身材长高，样貌也与儿时有异，是以一时不曾认出。他心情激动，当时抱住杨过叫道：“孩儿，我找得你好苦！”
此时小龙女与张无忌对视一眼，她并不知道此人来头，心中正大惑不解。张无忌倒听杨过提起过他有个义父，不想今日见到，心里一边替他高兴，一边又觉得伤怀：不知义父在冰火岛可好，他虽身体硬朗，毕竟目盲，又独自一人，唉，不知我何时才能再见他一面。竟怔怔的发起呆来。
原来欧阳锋那日在嘉兴铁枪庙中与杨过分手后，过了一月有余才伤势痊愈，便去找寻杨过。他从桃花岛一路寻到终南山，这些时日中，已是踏遍了终南山周围数百里之地，却始终未寻到他。这一晚事有凑巧，他行经山谷之旁，突见一个白衣少女对着月亮不知想些什么，疯疯癫癫的就上前询问，小龙女自然不加理睬。欧阳锋又问几句，便动起手来——两人竟这么毫没来由的斗了起来。
既然相认，义父义子各叙别来之情，欧阳锋过去之事早已不大清楚，对杨过所说也不甚了了，只听他说跟小龙女习武，又结识了张无忌这个好兄弟。摇头道：“我看你师父武功远不及我，你师弟跟你们更不是一路。你同他俩一起浪费时间，让我来教你。”杨过听他如此说，偷瞥二人一眼，心中觉得不好意思，说道：“爸爸，他们待我很好。”欧阳锋赌气道：“原来我待你不好吗？”杨过知道他这几年找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于是笑道：“你当然也好，这世界上，只有你们三个人对我好。”欧阳锋哈哈大笑，说道：“乖孩儿，那我把这世上两大奇功的诀窍传你罢！”他凡事想到便做，当下便指手画脚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说一段蛤蟆功，又说一段颠倒错乱的九阴真经，也不理会杨过是否记得。杨过听了半天，觉得他每句话中似乎都有深意，繁复古怪，一时之间又怎么领会的了？
欧阳锋说了一会，却想起小龙女和张无忌还坐在一旁，于是叫道：“不好，莫给这女娃娃和臭小子听了去！”他走到两人面前，说道：“喂，我传我孩儿功夫，你们莫要偷听。”
小龙女冷冷的道：“那有什么稀罕，谁要偷听了？”
欧阳锋想了一想，又道：“那你们便走远些。”
张无忌却不在意，当即便走了开去。小龙女转过头不愿理他：“我干嘛要听你的差遣，我不爱走自然不走。”此时她背心上一麻，却是欧阳锋点了她穴道。这一下出手飞快，她惊觉抵御，上身已僵硬不灵。欧阳锋在她腰间和喉头各补一指。飞掠过去，连走到数丈外一棵花树之后的张无忌也一并点倒。
杨过正在默记口诀，潜心思索，并不知发生何事。欧阳锋过来牵了他手说：“好啦，这下可不会有人偷听啦。”杨过心下好笑，想义父硬要传功，无忌和姑姑怕是也不愿学。但也无谓跟他争辩，于是随他走的远了。
这边张无忌和小龙女被点穴定在当地，心中只觉好笑好气。他俩都无甚临敌经验，是故欧阳锋偷袭一击就中。两人分头运功自解穴道。小龙女所运九阴真经与欧阳锋逆转九阴真经背道而驰，试了几次，竟然是求脱反固。张无忌九阳内息却正好合了欧阳锋内息，只是他背心刚受了一掌，丹田之气流转不畅，运气时胸中烦恶欲呕，勉强冲开了腰间穴道已是气力不支，只得作罢。
好在他两个都是淡然的性子，想那疯汉传完武功自会来解救，就不再焦急，望着天上的星辰，不一会都睡了过去。
☆、＇2…3＇
过了好久，天色渐明。张无忌似听到衣物窸窣之声，他睡得迷糊，本不想理会，但是后来渐渐清醒，最后突然想到这荒野之地怎的会有这种声音，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那声音果然并非幻觉，仔细辨认，似乎从小龙女倒地处发出，其中还杂了第三人的喘息之声——。
他正是十五六岁年纪，于事故懵懵懂懂，本能觉得事情大有不妙，欲起身查看，却发现躺了许久，上身穴道未解，兼受了内伤，要坐起来时，全身竟都僵硬麻痹，几乎无法移动。当下狠狠咬住舌尖，强迫真气流转一个周天，猛冲背心穴道。也合该他走运，一冲之下，穴道豁然而解。但内息却同时也入了岔道。只觉得全身经脉寸断般剧痛，已然无法提气，此时却也顾不得了，当即从树丛中跳了出来。
虽然他喉间穴道还未解，发不出声，动静却也足够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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