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失去的时间-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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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绿萼急道:“杨大哥,你别介意,妈妈定然不会害你。”又向母亲柔声道:“妈妈,他们怎么知道怎么称呼你呢?你教他们就是了啊。不要生气。”
那婆婆嘿嘿一笑,道:“那好。老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江湖上人称‘铁掌莲花裘千尺’的便是。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飘裘千仞,便是我的亲兄长。你们几个既然行走江湖,就说些铁掌帮的情由给萼儿听听罢。”
小龙女自然不知什么铁掌帮,不由望向杨张二人。杨过和张无忌对视一眼,杨过忍不住问道:“铁掌帮是什么?没听说过。”
裘千尺听他这句话,心中恼怒,喝道:“你这小子当面扯谎!铁掌帮威名振于大江南北,与丐帮并称天下两大帮会,你怎会不知?”
杨过道:“丐帮嘛,我自然是知道的……”
张无忌心下一动,道:“我听过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名头,原来就是前辈的兄长。他极有才略,武功也高,铁掌招式巧妙, 连丐帮降龙十八掌也是略有不如。自从铁掌歼衡山之后,铁掌帮威震江湖,的确是江南的第一大帮会。但华山二次论剑之时……”他说到此处,突然想到华山二次论剑时裘千仞皈依佛门,铁掌帮从此散伙,正好差不多是杨过出生之时,他不知道也不奇怪。自己所以记得,是因为小时候听爹爹说过一灯大师的生平故事——只怕此时说出来会大大刺激这位老前辈,声音不由得越来越低。他突地瞥见裘千尺衣不蔽体,忙扭脸将外衣脱下,递给公孙绿萼。就此将话题打住。
公孙绿萼会意,走上前去,将袍子给母亲披在肩头。
裘千尺听得连连点头,并没计较张无忌神色有异,她在绝情谷中僻处近三十年,江湖上变动可从未听闻,心中只道铁掌帮称雄逾百年,此时定然更是兴旺。当下用手抓住衣襟,傲然道:“你小子还算略有见识。”
杨过忍不住用眼睛直盯着张无忌,目光之中却是在说:你怎么又知道了?从来也没告诉我?
张无忌冲他微微一笑,回了一眼,意思是:我并非故意隐瞒。你也没问过啊。
他两人不过几个眼神来回,便交换了数句说话,想到竟与对方默契如此,杨过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张无忌心里却是高兴多些,但他俩来不及细想,只觉全身突然又是一阵剧痛,几乎站立不定,忙伸手互相搀扶。
裘千尺冷不防见他二人如此,面上变色,右手颤抖着探入怀中,似欲取甚么东西,但转念一想,仍是空手伸了出来。
公孙绿萼却没放过母亲一举一动,此时见她如此,忙哀求道:“妈妈,他们俩中了谷中情花之毒,你能不能设法治上一治?”
裘千尺冷笑一声,说道:“我身陷此处,自保尚且不能,谁来救我?我又怎还能救人?”
此时小龙女在旁淡淡说道:“你纵不救他们二人,以他们二人的为人,就不瞧你女儿的面子,也会尽力救你。你心里不明白么?”
杨过此时缓过气来,道:“老前辈放心罢。此处虽然地势甚险,我瞧着却也并非是个绝境。”
裘千尺仰头望着洞口天空,忽然长叹一声,说道:“你说的不错,要从此出去,其实不难。只是我手足经脉俱断,周身武功全失,不然何以在此枯守十几年?”
杨过等人其实早看出她举动有异,但听她口中主动说出,还是吃了一惊。公孙绿萼心中痛惜,忙问:“你不小心跌下来,跌伤了是不是?”
裘千尺森然道:“你怎得如此天真?当然是被人害得如此。”
公孙绿萼心中一动,却是想到了什么,颤声道:“是谁?是谁害你这样?我们去找他报仇!”
裘千尺嘿嘿冷笑,向她道:“挑断我手足筋脉的,便是那恶贼公孙止——你难道下得了手么?”
公孙绿萼全身一震,知道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一般,但她心下总难相信,仍然问道:“是爹爹。可是……为……为什么?”
裘千尺喝道:“闭嘴!谁许你叫那恶贼做爹爹了!”她深吸一口气,闭气眼睛,强自平定了一会思绪,方慢慢说道:“萼儿,你问我为何身陷在此?为甚么公孙止说我已经死了?你好好坐着,等我慢慢说给你听罢。”
☆、'7…19'
当年裘千尺的大哥裘千丈籍籍无名,武功平平,但他与弟弟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的长相一模一样,惯于冒充裘千仞,四处生事。两兄弟常为此事口角。某日两人又吵,裘千尺与大哥手足之情更深,忍不住出言相助,与二哥闹翻,一怒之下离开了铁掌峰,独自闯荡江湖。因为追杀一个恶贼,无意间来到了绝情谷,遇到了公孙止,二人情投意合,便结为夫妻。
公孙止祖上为避安史之乱,举族迁居在这绝情幽谷之中,他所承袭的家传武艺虽然高明,但其中漏洞颇多。
裘千尺不仅挖空心思助他将家传武功中的漏洞一一补足,更是连自身武艺也尽数倾囊相授。她自觉两夫妻在谷中日子甚是恩爱,但某日无意中,竟听到公孙止与谷中一个叫柔儿的年轻婢女商量着要离开绝情谷远走高飞之事。
原来这两人在她当年怀公孙绿萼之时,已经勾搭成奸,公孙止表面对她恭敬,暗地里却一直和这柔儿来往。
裘千尺恶狠狠得道:“他们知道我将闭门静修七日,便约定第三人辰时相会,一同逃走。我心中恼怒,但强忍着没露声色,只待第三日一早,便假装枯坐练功,公孙止来瞧了几次,等他终于走开,我立即赶到他们幽会之处,只见柔儿那小/贱/人果然等在那里。我怎会跟她废话,直接抓起她丢进了情花丛中……”
杨过他们四人听到此处,都是大大吃惊,公孙绿萼更是忍不桩啊’了出来。
裘千尺瞪了她一眼,又道:“公孙止一赶到便看见他那相好在情花丛中翻滚嚎叫,那份惊慌也不用提了,我此时从树后跃了出来,乘他不备,扣住他脉门,将他也丢进了情花之中。这谷中原有解救情花之药,名叫绝情丹。我见公孙止和那贱婢一起互相搀扶,狼狈至极的奔进丹房,哈哈……你们猜他见着什么了?”
即使是张无忌这种没什么心机之人,听到此处,也不免心里暗道:“你说的这么恶狠狠的,自然是预先把解药全给毁了。难道还会是别的么。”
裘千尺说到此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他奔到丹房,却看见桌上放着一大碗砒霜水,里面泡着几百颗绝情丹。嘿嘿,要服解药,就中砒霜之毒。但不服解药,那也是逃不过一死。这绝情丹药方是他祖传,诸般药材珍奇难得,又要连经秋露春霜,至少三年方成一剂。”
杨过心中忽然一动,问道:“这解药配制起来竟然如此麻烦?”
裘千尺冷笑道:“那是自然,这情花可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古怪之物,若寻常药物便可解得,何以够资格以情为名?”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心中明白他想我顾念夫妻情意,不会将绝情丹尽数毁去。就自回静室等待,果然过不多时,他赶来求我,双膝跪地,赌咒发誓,耳光打了无数,说只要我肯饶他二人性命,立时将柔儿逐出谷去,永不跟她见面,永不敢起二心。我见他口口声声的柔儿柔儿,心中越发气恼,便只取出一颗绝情丹来,对他说你知道半颗无法解毒,这只能救一人性命,你愿意救谁,便去救谁。他立刻取了丹药向丹房奔去,我悄悄跟在后面,见公孙止对柔儿道:‘你好好去罢,我们一起死。’那贱婢见他情深意重,满脸感激之情,挣扎着道:‘好,好,我们就去阴间再做夫妻。’然后公孙止拔出剑来,当胸刺死了她。”
“我当时吃了一惊,只怕他提剑要抹了自己的脖子,见他又提起剑,便要出声喝止。但他只是将剑在柔儿尸身上擦去血迹,随后便还剑入鞘。转头向窗外道:‘姐姐,我真心悔悟,已将这贱婢杀了。请你饶了我。’说着举手往口边一送,将那枚绝情丹服了下去。这虽然出乎我意料之外,不过我想他定然是真心悔悟,也就不予再究。当晚他设下酒宴,殷殷把盏,毒誓发了几千几百个来向我赔罪。我喝下几杯酒,见他满脸抱歉惊惶之色,便伸手又取出一颗绝情丹来。对他道:‘你实在心急,当时若你再向我求上几句,我便会给你两枚丹药。可惜,可惜……’”
公孙绿萼听到这里,只觉得父亲实在无情狠辣,眨了眨眼睛,落下泪来。问道:“妈妈,若他真的求你,你会不会给他两枚丹药?”
裘千尺恐怕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沉吟了一刻,道:“我……我当真不知道。后来我也想过,若救了这贱婢,将她赶出谷去,那么公孙止对我心存感激,说不定从此改邪归正,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但他为了自己活命,忙不迭的将心上人杀了,须怪不得我啊。”
“公孙止那晚不住劝我喝酒,我只道心事了结,胸中通畅,竟然喝的大醉。待再醒转,就已身在这石窟之中,手足经脉全被挑断。这狗贼连见我一面的胆子也无……哼,他这会只道我连骨头也化成灰了,嘿嘿,嘿嘿。”
她说到后来,目中凶光极盛,神色甚为可怖。四人面面相觑,却都沉默无言。
过了良久,公孙绿萼首先振作,环顾四周,见满地碎石树叶乱草,凄然道:“妈,这十多年,你靠什么为生的?”
裘千仞道:“这要感谢老天,在这窟中生了许多枣树,我以此为食,总算没得饿死。”
杨过道:“裘老前辈,公孙止跟你说起过这石窟么?可还有其它通路?”
裘千尺冷笑道:“我跟他做了这许多年夫妻,他从未说过这石窟和水潭之事。我想若当真另有出路,他岂会容我在此?那些鳄鱼可能是后来所养——哈,他终究怕我逃出去。”
杨过见她如此说,便知道再问也是无用。四人不死心的在石窟中又绕了几圈,果然出了进来的入口外再无通路,抬头往上,顶上洞口极高。虽然壁上生有数十棵大大小小的枣树,却都离洞口有大段距离。
小龙女微微皱眉道:“过儿,这里似乎也看不到什么。你要不要上去瞧瞧。”
杨过想了半天,正没个计较,听小龙女如此说,心中一动,答应一声,向最近的一棵树跃上。他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越行越高,及至爬上最高一棵树顶端无法再爬时,却发觉高处石壁凸凸凹凹,全不似底下滑溜,心中一喜,屏住了呼吸,直接纵上石壁,仗着轻功卓绝,手脚并用,一路化险为夷,竟是越爬越高,如此又向上爬了六七十丈。但爬到离洞口七八丈时,发觉此处石壁不但光滑异常,再无可容手足之处,而且向内倾斜,无处攀附。所幸此处离头顶洞穴已经不远,能看到那洞穴径长丈许,足可一人出入有余。
他心下大概定了个计较,就溜回窟底,将上面情况尽数说了,又道:“找个足够长的树干卡在出口处,再系上绳索,也就能出去啦。只是恐怕要根极长的长索才行。”
张无忌想了一回,道:“这也不难,我看枣树树皮坚韧,应该合用。”
几人又商议了几句,都觉得这办法可以试试。当下杨过先用匕首割下一条枣树枝干,长约一丈五尺,又割枣树树皮,张无忌幼时生长在冰火岛,对这种以树皮制索的法子甚是纯熟,当下便将关键窍要交给了杨过等人,众人协力搓绞树皮,连接成索。
这道工序极是繁琐,直到日色向晚,才终于完成了这条极长的树皮索子。公孙绿萼和小龙女合力将绳索拉了几下,只觉得果然甚为坚固,笑道:“这可断不了啦。”
杨过先将一条较短的绳索缚在树干中间,向三人环顾一眼,突然对张无忌道:“你上的去么?我们二人合力,把握会大些。”
张无忌不明所以,只道他害怕自己失手,往上看了看,问道:“这里比起华山绝顶如何?”
杨过想到那时情景,不禁笑了一笑,道:“没错,我可真是多此一问。”
于是两人各自背负树干长索,攀援而上。石壁虽然难行,但张无忌留心谨慎,杨过也配合他放缓些速度,过了一刻,总算有惊无险,攀到了石壁尽头。当下张无忌使出千斤坠功夫,帮助杨过牢牢定在壁上。杨过则双臂运劲,大喝一声,全力将树干向上抛出——这一下劲力恰到好处,树干横落,正好架在洞口。杨过拉着绳索,将树干拉到洞穴边上,使得树干两端横架于洞外实地者较多,而中断凌空者只是数尺,又试了两下,便对张无忌道:“等我先上去看看。”说着双手抓住绳索,交互上升,片刻间便抓到树干。手臂再一用力,呼的一声,便飞出洞口。
张无忌见杨过顺利出洞,舒了一口长气。又待片刻,见杨过脸从洞口露出,对自己笑道:“一切顺利,这就拉你上来。”
待他终于出洞之时,白日已过。东方正有一轮明月从山后升起。风徐徐吹来,带着野草和不知名花的香气,将闭塞的鳄潭与石窟中留下的烦闷吹去了大半,张无忌用力呼吸了数次,只觉得此时胸怀充盈满溢,当真是说不出的舒畅。但想起小龙女她们还在石窟之中,也就无暇细细体会,忙解下背上长索,与树干上的短索接驳。又招呼杨过来帮忙将绳索放下洞中。
两人面对面的将绳索整理好,再依序一圈圈理顺。张无忌做的专心致志,不防杨过突然问道:“无忌,刚才裘老前辈所说,这情花之毒甚是难解。你怎么想?”
张无忌怔了一怔,心想,对了,这情花之毒古怪至极,我在谷中待了许久,试过研究这毒性原理,却毫无头绪,要是做不出解药……既然正有一枚绝情丹,就哄他服了再说。当下道:“你不相信我?我说解得,就是解得。”
杨过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怕你……会不相信自己。”
张无忌听的大惑不解,不禁抬头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明白?”
杨过盯着他眼睛,道:“那我现在要你再说一遍,你保证能解这情花之毒。”
张无忌道:“我……我解得。所以你就……”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一半,被杨过截断了。
杨过只说了一个字。“好。”然后他把手放在张无忌肩膀上。
张无忌坐在地下,杨过是半弯着腰,所以居高临下的顺势就把他推倒了。现在正是春季气息最盛的时候,地上的草毛绒绒软绵绵的,像毯子一样。张无忌没被摔疼,一时也就忘了反抗,只觉得杨过的脸挡住了月亮,他的眼睛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 然后杨过低下头,忽然吻了他——第二次。
跟第一次不一样,这次是温柔的吻,把他的疑惑堵在了喉咙口。甜蜜之后就是疼痛,从心里炸开一般的痛苦瞬间占据了意识。两个人都在发抖。
张无忌心里突的一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想要张口说话。可是有个东西掉在他嘴巴里,四四方方,苦涩的要命。他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另一个人的舌头也伸了进来,按着那颗要命的药丸,一点点的往他喉咙里推。
就是这个。他又痛又喘不上气。他知道杨过也是一样,所以还不能放弃。但是杨过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脖子。
绝情丹终于从张无忌喉咙落下去的时候,他觉得又愤怒,又绝望,怒气一生,疼痛立止。身体反应先于头脑,一拳便挥了出去。
裘千尺见杨过和张无忌二人先后到了洞外,一时再无动静,心中急躁,向公孙绿萼怒道:“蠢材,你放他两人走了,以为他们出去后还能想到咱们么?”
公孙绿萼想母亲在这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