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止于拥抱-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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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吴邪慌乱地回神。
“吴邪,出来吃饭了,”吴妈妈在门外喊道,“吹风机有辐射,头发吹干就差不多了。”
扯着沙哑的嗓子应了一声,胡乱地揉了揉头发,吴邪扶着栏杆下了楼,依旧是浑身无力,双脚好像灌了铅。
“怎么了,小邪,不舒服?”张爸爸笑了笑,坐在餐桌边看着他。
“没有,”吴邪挤出一个微笑,“就是,有点累了。”
“高三压力很大吧,”张爸爸倒了杯牛奶给他,“来,喝一点。”
“谢谢。”双手恭敬地接过,吴邪突然发现,不知不觉,原来他已经被张起灵影响了这么多,想想半年前,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餐桌礼仪。
“家人之间不必这么生分。”张爸爸笑笑。
吴邪礼貌地弯了弯嘴角,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最后一道羊肉汤被端上桌,吴妈妈拍了拍手,笑道,“好!菜上齐了。”
“我给起灵打个电话。”说罢,吴妈妈拿出手机。
“不用打了,吴邪饿了,先吃吧。”张爸爸看了看吴邪,又转头冲吴妈妈笑笑,这个笑容让人不太舒服,吴邪低头没有说话。
“你就知道惯他。”吴妈妈贴上手机,却只听到一片忙音。
吴妈妈皱了皱眉,“打不通,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用管他,我们吃,”说着,张爸爸给吴邪夹了块羊肉,“冬天吃这个暖身体,多吃点。”
“谢谢。”吴邪低头喝了口汤,没有动那块肉。
吴妈妈还在打电话,手机那边一直没有人接。
“小暇,过来吃吧,我们时间不多了。”张爸爸催促。
收起手机,吴妈妈神情复杂地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邪趁机把碗里的羊肉夹给了她:“妈,你多吃点。”
吴妈妈叹了口气:“起灵这孩子就是孤单惯了,说起来,也是我们的失职。”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不值得放心上。”张爸爸接道,语气中似乎带了些不屑。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对张起灵的无视可以理解为生疏的话,那么今天张爸爸的言论,吴邪已经可以感觉出明显的厌恶和敌意了。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三个人一言不发地吃着饭,吴邪一点胃口也没有,脑袋本来就不太清明,刚刚张爸爸的话一直回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有点犯恶心。吴邪放下碗筷:“爸妈,你们慢吃,我累了,先上去睡了。”
“怎么就吃这么点?”吴妈妈皱了皱眉,放下碗筷跟了过来:“刚才淋雨着凉了吧,是不是感冒发烧了?”说着,吴妈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莫名的抵触感涌上来,吴邪厌恶地一挡,挥开了她的手臂:“你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给他打个电话。”
吴妈妈一下子错愕在原地,悬在半空的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吴邪自己也一愣,刚刚那句话完全是没经大脑就脱口而出了,想来,这件事不能怪她,可话已经说出口,吴邪也拉不下脸来道歉,转头两步跑上了楼。
“这孩子怎么了……”吴妈妈小心嘀咕道。
“累了吧。”张爸爸笑笑。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让人心烦。躺在床上,吴邪怎么也睡不着,头疼的仿佛要裂开,心里却像打翻了的五味瓶,有难过,有失落,有气愤,也有心疼,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呢?
“哥……”呢喃着憋了一整天的称呼,吴邪把头埋在被子里,感觉一阵莫名的委屈。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说,他很想像往常一样直接过去踹他的门,霸占他的床和枕头,嘻笑着逼他面露难色地给自己讲冷笑话,尽管只是完全照着书念,尽管那些书自己早就读过。可惜,无论内心如何呼喊,此刻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不在身边,枕头湿了小半,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临睡前的最后一秒,理智告诉吴邪,这只是高烧的时候汗液排不出来而发生的生理性催泪。
张起灵其实很早就下班了,他开着车在离家不远的路上绕了一圈又一圈,他不知道原来拒绝别人的好意也会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早上吴妈妈是真诚的,他看得出来,也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更要拒绝,无法接受一个人对自己真正不求回报的好。无法接受,因为他无以为报。
车最终停在了离家不远的坡上,从那里可以看见一楼的餐厅,可以看见那个担心了一整天的人,他看到自己的父亲露出和蔼的微笑,看到他给吴邪夹菜,又看到吴邪夹菜给他母亲,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俨然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而五十米不到的屋外,摇曳的树枝旁,隐隐绰绰的路灯下,烟雨凄迷,寒风肆意,只有他安静地靠在车座上,静静地凝望,那么近,那么远。
不是没有听到手机的震动,只是无法承载这过于厚重的幸福,那是适合吴邪呆的地方,而不是他的。
发动车子,踩下油门,张起灵最终把车开远了。
打开半年多不来的屋子,一阵厚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张起灵拧眉,沙发上一个吊儿郎当的人正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哟——”听见声音,那人转头,咧嘴一笑,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无视他的存在,张起灵径直去酒柜开了罐啤酒,走到沙发边看了看,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不坐?”那人掐灭了烟头,笑嘻嘻道,“这么体谅我,灯都不开?”
没有理他,张起灵自顾自地仰头喝酒。
“嘿嘿……”那人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抽出抽纸擦了擦沾满烟灰的沙发,“这样可以了吧?”
张起灵皱了皱眉,最终坐了下来:“下月起,房租加倍。”
“哎哎哎……”那人一听急了,站了起来,接着屋外的灯光,这才看清,他身穿一身黑色皮衣皮裤,黑鞋子,还带着副墨镜,可不就是黑眼镜。
“哑巴,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不就抽烟抽得凶了点吗?你看你这房子被我保养得多好,多有人气!”说着,黑眼镜指了指墙角那一堆吃剩下的方便面盒子,又指了指满地的压缩饼干袋和烟头,张起灵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黑眼镜无奈地耸耸肩,举手投降,陪笑道:“好好好,我一会就打扫,马上就打扫。”
张起灵依然沉默,似乎习惯了他这样的气场,黑眼镜又点了根烟,凑近了嘿嘿道:“你都搬出去半年多了,今天怎么回来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黑眼镜突然来了劲,一把坐了起来,装作很惊恐的样子:“不是吧,那小子抛弃你了?”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黑眼镜吐了一口烟圈,若有所思:“看来你的哑巴病还是没治好啊。”
窗外的雨声不绝于耳,室内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全靠路边的一点光晕散射进来,两个人沉默无语,却不觉得有多尴尬。黑眼镜自顾自地抽着烟,张起灵则仰头望向天花板,在旁人看来,这场景实在有些诡异。
“帮我找样东西。”居然是张起灵先开口。
黑眼镜一听来了劲:“多少?”
“你开。”
黑眼镜一听,咧嘴笑了,伸出两个手指头:“这个数。”
淡淡地瞟了一眼,张起灵低头,声音很低沉:“成交,不过要保密。”
“和那小子有关?”黑眼镜弹了弹烟灰,看了一眼张起灵:“你要找的东西可绝对不简单。”
张起灵没有回答,而是跳转话题:“具体的我明天传给你,那地方不简单,你自己注意。”
黑眼镜一听,差点从沙发上掉了下来,表情夸张地往前凑了凑:“哑巴,你转性了?”
张起灵没有说话,低头喝酒。
黑眼镜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你竟然也会关心人,哑巴,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一下那小子。”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张起灵挑起眼皮一扫,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一向淡定的双眼突然紧张起来,不等那边的话说完,张起灵挂掉电话,疾步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哑巴……”黑瞎子一脸奸笑地在后面喊道。
“喂,小哥,我胖子。”
“天真回家了没?”
“哦,那就好,我就是担心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高烧40度还跑去淋雨,药不吃针也不打,胖爷我劝也劝不住,你——”
打到一半的电话被挂断,胖子咬咬牙,气呼呼地把手机摔在床上,冲王盟大吼:“这两兄弟是怎么回事儿啊,帮个忙还搞得胖爷我里外不是人,我容易么我?”
淅淅沥沥的雨打在地上,浅浅的水雾蒙蒙地析了一层,一辆蓝色SUV飞驰而过,溅起一片水花。把车开到一百迈在马路上狂奔,张起灵深吸了一口气,他简直懊悔到了极点,不该丢下他的,明明知道他那么敏感,不该的。
理智也好,自制力也好,保持距离也好,统统都丢到脑外,现在的他只迫切地想快点回去,快点见到那个挂念了一整天的人。张起灵忽然想,也许他一切自以为是的原则,在吴邪这里,根本都是形同虚设。开着车子飞奔在回家的路上,他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如此漫长,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蠢,简直蠢到了极点。
已经接近零点时分,除了令人心烦的雨声什么也听不见。诺大的房子一盏灯都没亮,张起灵停好车快速上了楼,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住,定在原地待呼吸平缓了些,他伸出手轻轻推开房门。
房间里很暗,窗户也没有关紧,风从缝隙中漏出来,一次次将窗帘掀起又甩开,发出布料摩挲的声音。诺大的床上背对窗户蜷着一个人,全身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几缕漆黑的头发在被角,小小的,怏怏的。
疼,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心疼,疼得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好像窒息一般,连心脏的跳动也一下子减弱了,他握了握拳,强压下心里的愧疚,上前关好窗户打开空调,又轻轻坐在床边安抚般地拍了拍正在发抖的人。
被子里的人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哼唧两声,像是梦里的呓语,又像是牙齿碰撞的战栗。张起灵俯下身靠着他的脸,断断续续中总算是听见了,是说话的声音。
刚侧耳去听,张起灵便像被雷击一般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听错,被子里的人只反复喋着短短的一个字。
“哥……”
那一瞬间,张起灵觉得自己几乎失控了,他俯身隔着被子紧紧地抱住了床上的人,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有欣喜,有心疼,有兴奋,有自责……全部杂糅在一起,化作了一道甘冽的清泉缓缓注入干涸的心田。真的,活了二十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庆幸过自己的存在,太好了,太好了,吴邪,能成为你需要的存在,真的太好了……
安九西
麒麟一笑11
“哥……”看着闷油瓶转身上楼,吴邪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闷油瓶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任何干扰,似乎没有人能和他的大脑保持同一个步调。
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吴邪没那么娇弱,但是迫于张起灵强大的气场威逼,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休养了一个星期,临返校的前一天,吴邪接到了胖子的电话。
“喂,天真,你好点儿没啊?想没想胖爷我?”
“想揍你倒是真的。”吴邪边收拾衣服边骂道。
“怎么说话呢,你看胖爷我多贴心,专门携家属前来慰问你,还不快开门。”
吴邪一愣:“你说什么?”
“开门呐,胖爷我在你家门口呢。”
吴邪往窗子边一看,还真是,这家伙,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
“你等着。”挂了电话,吴邪下了楼,在楼上还没看清楚,打开门才发现来的人不少,胖子王盟都在,连云彩和阿宁也来了。
“怎么也不打个招呼,我去接你们。”找出拖鞋来给他们换上,嘴上这么说,吴邪心里却在想闷油瓶什么时候回来,那家伙最怕吵了。
“打了招呼,你不跑得比兔子还快?”阿宁怪笑,吴邪只当没听到,径直去厨房拿饮料:“你们喝什么?”
“嘿,天真,你们家真大。”胖子一进门就对着三层的复式结构啧啧称奇,拉过身后的王盟叫唤道:“看到没有,以后就跟着你老大混,保准有肉吃!”
“有没有肉吃我都要跟着老大混的。”王盟挣开胖子肥硕的手臂。
“死胖子,我看你是两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吧,接着。”吴邪调笑着丢过去两罐可乐。
“阿宁,云彩,你们喝什么?”吴邪转头问。
“橙汁吧,”阿宁看向云彩,“云彩,你呢?”
云彩从进门起就没说话,一直躲在阿宁后面:“我……一样吧。”
“我说天真,看你这么生龙活虎的,胖爷我也就放心了,你没看你上星期那样,啧啧啧,真揪心……”胖子摇摇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陷出一个大坑。
“老大,胖子说你失恋了,真的假的?”王盟不明就里。
王盟的话一出,云彩明显愣了一下。
吴邪一听怒了:“死胖子,你又造我的谣,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失恋了,老子长这么大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沙发上的两位女士同时投来了视线,吴邪一愣,赶忙转移话题,“那个……我是说……那什么,你们吃过晚饭了没?”
“噗嗤”一声,阿宁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云彩的肩膀:“我说嘛,这下放心了吧?”
云彩不说话,低头红着脸。
胖子神经大条,没注意到阿宁的话哪里不对,倒是吴邪尴尬地转过头踢了他一脚,“死胖子,以后再乱说话,考试我可不帮你了。”
“我没乱说啊,你也不看看你那天那样儿,愁眉苦脸弱不禁风的,整个就一刚失恋的忧郁小青年……”胖子嘀咕着,喝了口可乐,皱了皱眉,“这可乐真是不够味,有没有啤酒?”
吴邪想了想,又跑进厨房开始扒拉起来:“好像有,我给你找找。”
“我们还没成年,不能喝酒。”王盟一脸正色道,刚说完,就收到了全场所有人鄙视的眼光,胖子一把拽过王盟:“来,王同学,看在我们都姓王的份儿上,让胖爷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勇于创新,敢于突破……”
“别闹了,胖子,”吴邪瞟了他一样,站起来挠了挠头,“冰箱没有了,不过我记得我上次买了的……”
“那肯定是被喝光了。”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招呼起其他三个人开始锄大地。
“你们真是来探病的?”吴邪愤恨地看了看沙发上的人,叹了口气,“算了,你们是大爷,我去买,顺便带些菜回来。”
“好嘞,多买点鸭脖子。”胖子叫道,开始洗牌。
“老大,我要吃鸡腿。”
“脱脂的牛肉,谢谢,”阿宁摸了一张牌,推推旁边的云彩,“快点。”
“呃……我不用了。”云彩尴尬地笑笑。
“你们怎么不说要吃海参鱼翅啊……”吴邪嘀咕着换了鞋,刚伸手打开门,门却从外面被拉开了,吴邪一愣,“哥,你回来了……”
第三十三章 被丢弃的书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风却还没停,被圈箍得过紧,怀里的人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张起灵回神,这才松手把他放回床上。一直闷着虽然利于发汗,但是会呼吸不畅,张起灵皱了皱眉,掀开一个被角,一张惨白憔悴的脸就露了出来:眉头紧蹙,嘴唇紧抿,额头上细细密密地布了一层汗珠,前额和耳朵边的头发都浸湿了,黏在额头和鬓角上,眼角湿湿的,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突然就感觉心揪了一下,张起灵不自主地伸出手帮他拂去,敏感的手指触碰到光洁的肌肤,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