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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月满西楼 by youyu-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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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想一刀杀了你。”西尽愁着实被他气得不轻。如果你真想骗我就应该认真布一个象样的局啊,让我跟着你晃了一整天,结果事情办完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连个安慰的借口没有,谁都会不爽的!

    “为什么要说想?”岳凌楼突然站住,回头望着西尽愁,笑得分外妖娆。

    “你自己去想。”西尽愁懒得跟他多做解释,抱住手臂独自生着闷气。

    那个时候,烈日正当空,午后无风。荒径上的两人都沉默着,各有所思,却又都不轻易表露出来。良久的注视后,岳凌楼终于再次开口:“其实……我也很想杀了我自己。”

    西尽愁抬眼看他,问:“为什么要说想?”

    岳凌楼对他狡猾地一笑道:“你自己去想。”

    一直到多年以后,西尽愁依然忘不掉岳凌楼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神——迷茫痛苦而又要死死挣扎的眼神。有种深藏的疲惫,又有不愿放弃的执着。也许,自己真的是中了这小妖精的魔了吧……才会觉得他很特别,难以理解,但却有种很强烈的魅力在吸引着自己。

    “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岳凌楼偏偏头,把发丝掖到耳后。

    “你要赌什么?”

    “赌你会爱上我。”

    西尽愁愣了愣问:“赌注呢?”

    “顶上人头。”岳凌楼冲他笑,天真地眨眼,抿了抿嘴。

    “如果赢的人是我呢?”

    “这场赌局,无论输赢,都是你的劫难……”岳凌楼扬起眉,深黑的眸子里没有反光,“你信不信?”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试试……”也许西尽愁的确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

    与此同时,兴和城里扬起一片黄尘。马铃声响彻了灰蒙蒙的街道,城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奇怪的马队。天翔的金字旗帜异常刺眼,对江湖门派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暗暗皱起了眉,低声自言自语道:“兴和城不太平了……”

    这队人马正是李铨和沈重元,他们已经买了马匆忙由离阳赶到了兴和城。

    千鸿一派总舵主常桐今天早晨死在一家妓院里,这事不消半日就传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只要有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就一定是在谈这件事情。

    沈重元隐隐感到城里危险和紧张混杂的气氛,于是下马一问才知道是千鸿一派出了事情。常桐的死和段瑞南的失踪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沈重元自然而然地把两件事连在一起分析起来。但是他现在还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两件事情的发生时间未免太过巧合……说不定是有人暗中安排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沈重元立即向李铨建议道:“李镖头,我们还是先早个地方暂住下来,弄清楚情况再去千鸿总舵也不迟,现在只怕千鸿一派里面乱得很呢……”

    李铨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乱他们的事,我们要我们的人,还要看什么情况,浪费时间。”

    沈重元叹一口气道:“我只怕这样贸然前去,正好中了什么人的诡计……”

    李铨道若有所思道:“有人要设计我们?”

    沈重元重重地点下了头。为了能让李铨冷静下来,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李铨见沈重元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多说,省得伤了自家人的和气。他一扬手,吩咐手下人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兄弟们都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养好了精神再去他们千鸿总舵。”

    ◆◇◆◇◆◇◆◇◆◇

    戴安居然是常桐死后第一个跳出来索要玉鸿翎的人,这的确是岳凌楼始料未及的。因为在岳凌楼看来,戴安只不过是千鸿一派里的一个不足以成大事的小人物罢了。虽然年轻的时候建立了不少功绩,但近几年来却耽于逸乐,光是小妾就纳了七个。

    这样的人,即使想当总舵主,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钱囊打算罢了。绝对不是想振兴千鸿一派,重征南疆。

    不到半个时辰,戴安的手下降的降,死的死,有来无回化作冤鬼。就连戴安自己也在刘以伯的刀下送了性命。他有勇无谋地跑到总舵府来这件事,就如同一场闹剧般匆匆上演,又匆匆收场。

    最后,只便宜了刘以伯。常夫人在混乱中被砍杀毙命,常枫又只是个傻子,这千鸿一派里还有谁可以反抗他?这总舵主之位,舍他又其谁?

    想到这里,刘以伯不禁大笑起来。

    但他笑得还太早了,眼前的一切竟使他忘了岳凌楼告诉他的事——天翔镖局的人就要赶来了。

    ◆◇◆◇◆◇◆◇◆◇

    这一天,对千鸿一派的人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首先是总舵主常桐死了,然后常夫人和戴安也死了,连带着无数的小卒。岳凌楼说过他不知道自己会害死多少人,其实事实上,他的确无从算起。

    夜渐渐深了,常府前堂里的血气在夜风中渐渐淡去。但怨念还在,仇恨还在。庭院里沙沙作响的树叶,那婆娑的影子,就像是冤魂的哀叫一般寒彻人心。

    岳凌楼抱住了手臂,夜风让他的身体变得冰凉。其实使他体温下降的,并不只是夜风而已,还有一个他永远也不想承认的因素——叫做罪孽。

    这般惨景在岳凌楼看来,和十年前岳家被灭门时何等相似……岳家的仇恨有岳凌楼记着,那么常家的仇恨呢?要由常枫记着吗?

    常枫是个傻子,他不懂得辨认仇人和朋友,不懂智谋,也不懂技击之术。他不会痛恨那些夺走他家人生命的人,不会念念不忘报仇雪恨,即使是在发生了那种血腥屠杀之后,他依然可以入睡。

    刘以伯并未杀死常枫,因为他要为自己留个好名声,让江湖中的人说他狭义心肠,收养着前舵主的遗子,常家唯一的血脉,是一个有德有义的豪杰。

    夜风很凉,即使在盛夏也依然很凉。常枫翻了个身猛然惊醒,梦里血红的光线和尖利的哀嚎瞬间消失,白天宛如地狱般的场景再次重现,闭上眼就能看见。好可怕,那么多的人都倒下了,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扑在地上,瞪大着双瞳,红血长淌。

    常枫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不敢再闭上。突然,他看见窗口有一个影子。那影子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台上,背着月光,看不清脸。

    常枫望着那黑影,那黑影也望着他。突然,那黑影变白了,月光清冷,照在来人的白衣上,更冷……

    “哥哥……”常枫兴奋地喊了一声。他认出那人是中午玩球时碰到的漂亮哥哥。

    岳凌楼把食指靠在唇边,淡淡一笑,示意常枫不要吵闹,紧接着他翻身跳下窗台,坐到常府的床边。

    “哥哥……”常枫的声音听上去高兴。小孩子本来就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常枫对岳凌楼非常有好感。这好感让岳凌楼非常不舒服,他摸摸常枫的头,像母亲一般替常枫盖好被子。为什么不恨我呢?为什么还要对我笑呢?是我害得常家被灭门,是我害得你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我是你的仇人啊,你知不知道?

    岳凌楼看着常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只是一个傻子啊,如果他不是傻子,就不会这样安静地任由我这个仇人坐在身边了吧?岳凌楼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解释。

    这种深深的罪恶感是他从来也没有感觉到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做的事情,只为了复仇一个目标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并且都是对的。为了这一个目标,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他曾经无数次地这样告诫自己,催眠自己,麻痹自己。但是,为什么……为什么那种泯灭的罪恶感又回来了?

    压抑的痛苦让岳凌楼的头一阵晕眩,仿佛有无数亡灵在他的耳边哭叫,嘶号着要他偿命,拉扯着他的衣服要把他拽入地狱,要他万劫不复!要他永不超生!

    “哥哥……哥哥……”是常枫的声音,“哥哥你哪里痛吗?”

    岳凌楼摇头。

    “那为什么要哭呢?”常枫有些着急地扯过衣服要替岳凌楼擦去泪水。

    岳凌楼还是摇头,不停地摇头,猛烈地摇头,把脸埋入掌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掌心被温热的液体弄湿,顺着手臂滑落下来,溅到地板滴答作响。眼泪……原来并不曾消失……为什么会哭?这种苦楚,被埋在心底好深好深的地方,连自己都忘了……是因为憎恨,还是因为悔恨……再次被唤醒……

    慌乱之中,常枫搂住了岳凌楼的肩膀,虽然他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商,但的确已经是个二十四岁的成年人了,他有着足够让岳凌楼感到安心的宽阔胸膛和温暖的臂膀。

    “哥哥……”常枫哄小孩似的拍拍岳凌楼的后背。

    “叫我,凌楼。”从岳凌楼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他一手捂住了心口,微微喘着气。

    常枫听话地改口道:“凌楼哥哥,你现在还痛吗?”

    “不,好多了。”岳凌楼在常枫怀里抬起了头,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只有微肿的双眼证明他刚刚的失常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那种象征着弱者的液体真的从他眼里流出来了。

    “抱紧我好吗?”岳凌楼环住了常枫的腰杆,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我好冷,真的好冷……冷得就快要疯掉了……”

    “哦。”常枫应了一声,把岳凌楼搂入怀中,自言自语道,“每当我哭起来的时候,妈妈就会这样抱住我……”

    妈妈?好遥远的名词……岳凌楼闭上眼睛。现在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不知为何,在常枫的怀里会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没有任何欲望,只是彼此之间单纯的安慰。寂寞的感觉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吧?但在岳凌楼心里却更加深,更加沉。

    耿原修的养子,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顶得上半个皇族。但是,那个男人,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替代品么?

    因为自己是慕容情唯一的孩子,那个温婉端庄的女人唯一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看着我的脸,抱着我的身体,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唤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我不是她!”无数次想要大声喊出这句话,但却受不了那个男人癫狂的表情。他是个疯子,不折不扣!自慕容情被岳闲杀死的那天起,他就疯了。自自己十岁的那一年起他就疯得更加彻底,扼住自己的手腕,把自己摔到床上,撕去衣服,疯狂地亲吻,一次次的交媾,苦难的颠峰……

    整个世界都疯掉了!所有的人都不正常!

    自那天起,耿原修白天和晚上根本就是两个人。白日衣冠,夜晚禽兽……不知道他记不记得自己夜夜做过的事情,是否只当那是一场春梦?梦里他与那个深深爱恋却又不能得到的女人缠绵悱恻洞房花烛,却不知道陪他渡过一个又一个春夜的人却是一名少年——他的养子。

    即使有一张越来越象慕容情的脸,但他的名字却永远不变——凌楼,岳凌楼。念我的名字,拥我入梦……这真的很难做到么?

    岳凌楼环住常枫的手突然紧了紧,拽住对方的衣物狠狠地绞!狠狠地绞!两人以一种极度暧昧的姿势拥抱在一起,岳凌楼抬起了脸,朝常枫靠近,近到让常枫感到了一阵一阵的晕眩。

    “知不知道……”缥缈的气息缥缈的话语,“……大人之间安慰人的方法,应该是这样的……”

    说着,便是四唇相贴,只是贴着而已,良久良久。

    “咳咳。”两声故意作出来的咳嗽从窗外传来。岳凌楼蓦然转头,西尽愁已站在窗边。

    “你在这里干什么?”岳凌楼颦眉,满脸不爽。

    西尽愁不答反问:“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岳凌楼笑道:“你难道看不见吗?”

    “嗯……”西尽愁挠了挠下巴,“应该说是全都看见了吧……”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岳凌楼拿出撵人的架势。

    但西尽愁却仿佛看不见,坏笑着说:“提醒你你如果想做那种事情的话,眼前还有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岳凌楼彻底无语,今天他总算见识到了脸皮厚的最高境界。其实,连西尽愁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地点,对那样的人,说出那样的话。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他倒在湖边抬眼求救的时候,也许是拥他入怀闻到那幽幽体香的时候,也许是看见骄阳下他抬头迎向阳光半眯起眼的时候,也许是知道他也会在暗夜里疯狂落泪的时候……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

    挣不出,逃不脱。

    短短的两日,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仿佛都早已在冥冥红尘中注定了下来,仿佛已不容自己怀疑对他的寸步不离意味着什么。

    西尽愁不是一个懂得压抑的人,所以他说了出来。即使对方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可怕的男人,是挚友死前唯一忠告他要小心的男人。

    即使这样又如何,望着岳凌楼一步一步移过来的纤纤玉影,西尽愁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的佳人就在他伸手可以碰触到的地方,即使只是一次也好,西尽愁是如此的渴望得到他,无论代价……

    ◆◇◆◇◆◇◆◇◆◇

    那晚的月光蒙蒙,花香漫漫;夜风袭袭,丝丝浸骨。但岳凌楼的身体却异常柔软,异常温暖。西尽愁突然瞥见了常枫,常枫还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岳凌楼贴上自己的身体。

    “没关系,他看不懂的。”岳凌楼的气息自西尽愁的颈项缓缓上升,然后突然把西尽愁的耳垂含在口中,用灵巧的小舌去逗弄他的耳廓。西尽愁的身体不禁向后一缩,岳凌楼笑他:“你在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怎么能被他这么戏弄,西尽愁决定自己要采取主动,于是猛地勾住了岳凌楼的腰,往自己身边一拉调笑道:“你还真是一个淫乱的人。”

    “本来就是……”岳凌楼眼角向下弯了弯,唇边扬出一个媚人的弧度,双手已探入了西尽愁的衣衫,慢慢在他胸前摩娑着。

    “和男人做过吗?”岳凌楼坏笑。西尽愁不答话,基本上已经属于默认了。见状,岳凌楼凑到他的耳边轻语一句“那要我教你吗?”

    “不用。”西尽愁有些恼火地回答,一个翻身把岳凌楼压到身下,“这种事情,只凭本能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啊……是么?本能啊……”岳凌楼自言自语着弓起膝盖抵住西尽愁的分身笑道:“的确如此……你已经有反应了。”

    “啰嗦!我好歹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好不好!”总觉得自己的处境越来越难堪,西尽愁不由分说地把岳凌楼那只不安分的腿压回原处。这种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对付起来确实有些手忙脚乱。

    “我又没说你不正常,那么大声干什么?”岳凌楼噘噘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但随即眼神一沉,用一种带着极度诡异光芒眼神说,“你知不知道,耿原修就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岳凌楼环住西尽愁脖子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

    “你习惯在和别人做爱的时候,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吗?”

    虽然早就听说耿原修和他的养子有某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但那也只是道听途说,江湖上流传的小道消息罢了,西尽愁并没有全信。但现在由岳凌楼亲口说出,这让他有些不知该怎么应答。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此时他的确有些吃醋。

    岳凌楼突然笑了出来,轻声说:“抱歉,不知不觉就想起来了……也许是受到他的影响了吧……”

    在床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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