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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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这包给我,我给你背着。”他拍了拍黑子的肩膀,让他停下。
“没事我背着就行,已经习惯了。”黑子没抬头继续画画。
“你给我吧我身上什么也没带,就个破相机也才几斤重,赶紧的吧。”他看黑子不是很乐意就继续说,“你背着这么重的玩意画画也不方便不是,我给你拿着你想要什么我随时都能给你拿。”
“……那我画完这一张吧。”黑子想了想同意,没跟他争。又画了一会儿觉得耳暖夹的有点紧,耳朵疼了一些就把耳暖褪到脖颈间的围巾上,鬓角的头发被压出了一个好玩的翘尖,黄濑正闲着没事就抓起相机对着黑子的侧脸和那一撮蓝色头发猛拍,黑子嫌烦却又不想停下手中的活,没怎么搭理他。
黑子画完了收笔,小心地把画收进画夹中,然后把身上的包褪下来递给黄濑,黄濑笑着伸手接过来挂在自己身上,他打扮的那么时尚再配了这么一个不怎么打眼的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他也不在意,还特别地把背带调高一些问,“小黑子你看我有没有艺术家的气质?”抖抖衣领拽拽口袋,把围巾往后一翻,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你快消停一会儿吧。”黑子都懒得看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相机,一张一张翻看。自己刚刚画过的地方被他拍了下来,构图光影都没什么大问题,“挺好。”黑子指着那张落在冰霜里被定格的树叶。
“怎么样,这手法,这技术,都专业的。”黄濑一听表扬就开始一本正经地吹嘘。“不光拍静态好,我捕捉动态也很有一手,小黑子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是说相机挺好。”黑子眼睁睁地黄濑像是被扎出了一个洞的热气球,慢慢地抽空瘪掉,黄濑无力地笑着拿手扶额头,嘴张开合上来回好几次才叹了口气说:“你一分钟不臭我你真能死。”
黑子也笑,不理他。
两个人不快不慢地选择路口,偶尔画街景,偶尔画人物。今天天气相对不适宜出行,所以路上的人也不是特别多。美丽复古的街灯和商店,破旧的道路小汽车,阁楼和教堂的屋顶,很久没被使用过的灰红色公用电话亭,都是黑子描绘的对象。
黄濑发现黑子画人物一般都是很平凡的普通人,路边摊的小商小贩,站台上乖乖等公车的小孩,无一是美丽的,往往皱纹很多,面庞上也尽是生活和岁月留下的疲惫与麻木的痕迹。
被黑子画下来却更显得真实。
不经意却又十分有代表性的瞬间被他的笔清晰地记忆下来,成了永恒。那一张张画仿佛有了血肉有了灵魂,所有的眼神既充满神往又填补着不知所喻的空洞。
他很有才华,他有充满勇气的灵魂和一身的希望,他还有一双纯粹的眼睛,他自己看不到,但他身后的人都被他的光芒照耀着。黄濑撑着伞去偷偷看黑子的侧颜,他想起赤司说,分不清楚底是喜欢他的画还是喜欢画画的他,他是躲在人间的角落里悄声观察世界的影子,时间所流逝掉的每一分每一秒在他滗注了感情的笔下都显得微不足道。
黄濑看他耳朵红红,伸手一摸,凉冰冰的,他就把黑子挂在围巾上的耳暖重新给他戴好。“耳暖夹着不舒服。”黑子边画边说。“黄濑君很冷么?”
黄濑摇了摇头,“还好。”他把帽子从脑袋上抽开,拍了拍上面的雪,本来很蓬松的金色头发服服帖帖地顺在头顶上,他低头甩了甩,又用手拨弄了几下,引得路边看他的女孩子一阵小声地议论赞叹。
他把黑子的耳暖抽掉,自己带上,又把帽子仔仔细细地给黑子戴好。黑子停下笔低声说,“谢谢。”眼还是盯着密密匝匝的铅笔线条。帽子里的温度正好,温温热热的还带着馨香,连发丝尾端都觉得好闻又舒服。
两个人一边取景一边转悠,黑子画画的时候黄濑就举着相机四处拍。好些时候黑子会选择去画睡在街边的流浪汉,冬天的地下通道,地铁站前,公园长椅上,学校门口的路边,随处可见。
开春以后忙碌的的人们打这些流浪汉面前匆匆而过,黑子遇到就停驻下来,拿起笔开始速写。
每当黑子画完打算离开的时候黄濑总会从身上摸出一些钱,放到他们面前,他身上大大小小有好几个口袋,连上外衣内部的和里衬毛衣上的,似乎每一个口袋中都能多多少少摸出些钱来。
黑子对此除了惊奇还有些许不满。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知道,”黄濑无奈地笑,“但你总不能让我教他们拉提琴认谱子吧?”
黑子翻翻眼睛,“那倒也是。”他拍拍黄濑的肩膀示意他低头,然后用手帮他梳理被耳暖压得翘起来的几撮金色的毛发,很软很凉,细细的,十分柔腻。
“嗯,你激情创作,我行善积德,咱俩谁也不碍着谁。”黄濑把腰直起来不客气地搂住黑子的肩膀,显得十分开心。
…TBC…
作者有话要说:
☆、V。
中午两个人找了家西餐厅吃饭。
“我请你。”黄濑这么说,黑子说我不能总让你请。
“上次你不是请我吃……吃那什么了么。”黄濑说到这里不自然地顿了一下,表情也有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纠结。
“烤鸡翅?”黑子问他。
黄濑先是突然扶墙干呕了几下,才稳住心神说:“最近半年内先别跟我提‘烤’、‘鸡’、‘翅’,这仨字,会吐……”想了想又加上,“那什么,‘辣’最好也别提。”
黑子耸了耸肩,“哦,行。”
吃过饭两个人享受着店里的暖意互相翻看对方的作品。黄濑算是个外行,翻来覆去地只会说,“真像,真好看。”
黑子不理他,独自把H4D…60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慢慢翻看,果然是自己画什么黄濑拍什么,街景,商店,民居,流浪汉,月台,拍出来也很有感觉。好几张是他拍自己画画的模样,握笔的姿势,专注的表情,偶尔回头望向他的眼神。
黑子盯着画面里的自己,平凡又普通。普通的头发,普通的眉眼,普通的嘴唇和下巴,普通的衣服。只是因为握着这个相机喊自己名字的人,是黄濑凉太,眼瞳里的色彩就变得不似寻常。
他抬起眼睛偷偷地去看桌对面的黄濑,他正单手托腮,上上下下地扫视铺开的画纸。不轻佻也不专注,置身事外地看。就是这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才显出他吸引人的美感,他的五官非常立体,低垂的眼睑能看到长长的微微上翻的睫毛,又高挺又漂亮的鼻子,就连唇角的弧度都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拿笔画。
“怎么了?”黄濑抬头问他,“我脸上有什么?”他伸手去双颊抚了两遍。
“下巴上的咖啡渍。”黑子说,他看黄濑摸了几下都没有抹掉,索性伸过去手拿食指在他的下唇卷起的弯中轻轻一点——皮肤又软又嫩。
黄濑抚着唇角的手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动弹,渐渐地,他的眼神变得微妙又危险,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思考。他说,“小黑子。”
黑子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然而黄濑什么也没有说,继续低下头翻黑子的画。一张一张有节奏的翻,只是翻,黑子知道他并没有在看。黑子举起相机,笑了笑,按下快门。
精致得像海报一般。
出了店门又觉得户外真不是一般的冷,雪停了,视野里白茫茫一片。两人把伞收好,黄濑背着黑子的包,黑子依然握着他的画夹和画笔,茫然地看着街道。
“擦完嘴巴你嘴干的,”黄濑皱了皱眉低下头问他,“我上回给你的唇膏带着吗?”
黑子一听就急忙低头去拍全身的口袋,一边一个挨着一个的摸索,一边回答:“应该是带着了。”记得早上有放到口袋中。外衣摸了一遍没找到,他又拉开外套拉链去翻衬衣的口袋,果然捂在胸口,拿出来还热乎乎的。拧开盖子,生姜味很浓。
他把盖子小心翼翼地拧开,抬头有些无辜地看着黄濑,黄濑就冲他笑,露出上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怎么了,涂啊。”
“嗯。”黑子点点头,犹豫一下把嘴唇抵在那个圆圆的小金属盒中,又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滑润微粘,拿开之后又抿了几下嘴唇,生姜味更浓,灌入鼻腔。
“让我也用用。”黄濑没等黑子反应就从他手里拿过唇膏来,很熟练地在嘴唇上涂了几下,快速而认真。给嘴巴上蹭完了之后又还给仍然不知所措的黑子。
黑子脸红红的,刚擦完唇膏的嘴唇也红红的,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一小会儿之后拿盖子重新拧好,放回到衬衣口袋中,外套拉链拉上。“走吧。”他低声说。嘴巴像刚刚被吻过,又像是碰到了谁的舌头,滑滑的,热热的,很不习惯。
他走在前面,不敢往后看,边走还边把帽子拉低一些。
黄濑看黑子越走越快,跟了几步和他保持平行,“这是要去哪儿,你刚吃过东西别走这么快。”
黑子听到他的话果然放慢一些速度,低头看着地面走,“去买点吃的。”
“怎么又买,没吃饱啊?”黄濑笑他,“那干脆再找个饭店吃会儿呗。”
“不是。”黑子在一家肉食店停下,看了几眼钻进店里,买了一些熟肉又买了一些馒头,拜托店主搅合碎了装在一起,又热了热。黄濑看他认真的那模样就问他:“你这弄给谁啊,这种吃法。”哭笑不得。
“到了你就知道了。”
黄濑跟着黑子一路绕了好几个弯,又拐了好多个不太容易记的小胡同,过了两三个马路口,最后穿过一个歪歪斜斜的河堤公园。
“我还不知道咱市里有这些地方。”黄濑一路探着脑袋四处张望,“这七拐八拐的穷乡僻壤,你是不是准备把我骗到荒郊野岭给卖了啊?”
“哼,”黑子照例是冷笑,“卖你也得值那个价钱,就冲你这开销,说不定倒贴钱人都不要。”
黄濑气得朝天翻白眼,正想说什么,黑子已经蹲了下来。他正觉得莫名其妙,突然远方一阵风,一团脏兮兮的不明物体连爬带滚地就冲过来了,速度之快,叫声之凄厉,以及皮毛之乱,着实把黄濑吓了一大跳。
“……这、这什么玩意?!”黄濑面色不善地盯着黑灰相间的小绒毛,脏脏的蠢蠢的,“猫咪?”好像不是,他看黑子把小袋里的肉和馒头撑开打算喂,就蹲下来也仔仔细细地盯着那小东西看。小东西把脑袋拱进塑料袋里头都不抬,黄濑只好揪着它耳朵把它脸揪起来仔细看,蓝眼睛,尖耳朵,横眉竖目,“哦,哈士奇啊。”他说完,又放开它,看了看黑子手里的东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把从黑子手里夺过来那塑料袋,“你可不能这么喂,得害死他。”
刚刚还专注地喂狗的黑子也吃了一惊,“怎么?”
“你不知道三个月以下的狗不能吃肉啊,要么给他喝奶,要么给他吃狗粮,只能这么办,要不三个月那会儿它翻肠,得死了,看它这模样顶多俩半月,等三个月以后吧,再给他吃肉才行。”
黑子半信半疑,小家伙还在鞋底下乱蹦乱叫,听着可怜兮兮的,让人于心不忍,“你说真的啊?”他安抚住小哈士奇的身体,摸了摸他分辨不出白色皮毛的小圆脑袋。
“废话,我专业的,小时候养我家保罗养了十几年,我再不懂这些。”一副得道高深的模样。
“保罗是谁?”
“以前我家的阿拉斯加,”黄濑说到这,眼神暗了暗,“不过已经老死了。”
黑子看他那表情显然是回忆到了伤心的事情,也没继续问,只好皱着眉说,“那怎么办。”
“这样吧,你在这揪着它,我去那边小摊子上买些奶过来,你等着我。”
“你揪着它吧,你人生地不熟的,我怕你走迷路了,”黑子有点担心地望着他,“以前你又没来过。”
“哎你就放心吧,我大老爷们一个还能丢了啊?”黄濑一边说一边就转身把那袋子肉和馒头打算丢进垃圾箱里,想了想又收回手来,“还能喂别的狗。”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就提着那小塑料袋子,走了几步拐进另一个巷子。
黑子蹲在地上慢慢理小狗粘到一起的几撮毛,灰油油的,等黄濑回来。
没过几分钟黄濑就回来了,速度挺快,手里拿了一包热牛奶跟一小盒冰激凌,他便往嘴里填冰激凌边说,“我也给你买了,”说着也递给黑子一盒。
“让你买牛奶去你买这干嘛?”说归说,黑子接过冰激凌也撕开包装一点点地吃。
“不买能行么,牛奶没地装啊,要不你怎么喂它。”黄濑也蹲下来,那小狗见状立马去趴他的膝盖,黄濑小腿很长,小家伙只堪堪够着了一点点,但是黄濑还是立马站起来闪开:“哎呀脏死了!”嫌恶的表情。
“洗洗就不脏了!”黑子瞪他一眼,“就你干净!”黑子一口吞掉了一大块奶油冰激凌,凉得他直打哆嗦,急急忙忙地吃完最后一口,终于空出来一个盒子,他又把牛奶倒进盒子里,置放在地上,小狗开始一个劲儿地舔,乐不思蜀。
黑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角落里那个破箱子和里面的几卷破棉布。他指着那个脏兮兮的“窝”说:“箱子是我给它拿的,布也是我们家的旧床单和大辉不穿的破衣服,它磨牙,都给咬烂了。”
黄濑来了兴致,“我说你这么喜欢它,怎么不给抱回去?”
黑子摇了摇头:“大辉不喜欢。”
黄濑一挑眉:“你还挺惯着他,对小青峰那么好。”
“不是惯着,”黑子刚吃完冰激凌还有些冷,搓了搓红通通的手继续说,“我们住一起的,要互相尊重别人的意见。”黑子不等黄濑辩驳,走上前去拾起一根枯树枝把小家伙那乱成一团的窝好好整理了一遍,丢掉树枝拍了拍手掌,又把剩下的半袋温牛奶全部倒进冰激凌小盒中,趁着小哈士奇依然低头奋战的功夫,拍了拍黄濑的后背,“咱们走吧。”
半路上黑子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说黄濑君。”
“啊。”黄濑扭头看黑子,一脸惊悚。“怎么了?”
“我,之前……一直有喂那小煤球吃肉,你说它会不会死。”眼睛睁得大大的。
黄濑一看他这模样,心里有点乐,忍不住逗他:“那估计活不久了。”说得一本正经的,“你说你要是早告诉我多好,早这么带我出来玩,它不就死不了么?”
黑子停下来,皱着眉低声呢喃:“那这么说是我害了它了……”
“可不是你害了它么,不光把它害了,还把我害了,天天就顾着自己相亲、写生,喂狗,逍遥自在,我一个人无聊死了,不是演奏会就是篮球比赛,把人**……”他说了半天发现黑子没跟上来,扭头一看黑子还在原地低着头。急忙跑过去,“怎么了